第十章：后花园

第十章：后花园

01

从善如登，从恶如崩。

下午，风高坐在垫着虎皮毯的木椅上，徐徐饮下还有西域味道的葡萄酒。

酒液扫过血管，还能再一次吸收透过皮肤的阳光。徐娘会按摩，柔夷的手指还能一丝丝地抽去疲困，松弛紧绷的肌肉。

后花园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其面积应该不足百亩。中间是低洼的莲花池，小桥流水，曲径通幽。所有的亭台楼榭都开着透窗，几乎都能看到最外面的环山道。

有堵影壁，上面刻上了九条面目狰狞的鳄鱼。

徐娘的手下还有十几个小女奴，这时都在院子里相互嬉戏玩闹。在不经意间，有的轻抿红唇，有的莞尔一笑，有的还敢火辣辣地勾一眼，也不怕讨打受罚。

命运就是命运，可以不按照道理出牌。风高失掉自己的望阙刀，却能在蚕室和它的后花园里面养尊处优，坐享阳光和无限的春色。

02

“人间四月芳菲尽，宫里街市售花娟。”

蚕室就是天虫之室，还能让人想到春蚕到死丝方尽的说法。有首歌唱道：“旭日幻为金丝针，万匹丝绸织彩霞……”

“少主人，你不是想打猎么？”

“我改主意了，你可以给我再捶捶背，揉几回腿……”

闭上眼睛，风高看到莲池的尽头还设有一道石闸。水漫过石闸，静悄悄地带走落叶，就像春归不回空自嗟。显然，这道石闸可以调节莲池的水位，还可以把一座后花园都变成一座水牢，甚至放进鳄鱼。

“这里养没养过鳄鱼？”

“我听说，莲池的下面就是臭哄哄的鳄鱼池。在几个月前，蚕室里还有送水的女奴想用一条腰带勒死羿山公子，就被龙营的士兵抓了过去。”

风高没有再问，抬起头就拉下了脸：“羿山公子遇险，你有没有责任呢？”

“有！送水女奴不可以入室。那天，我睡过了头，才给别人留出了机会。这件事后，我也戴上了皮颈环和手箍，也不知道那天能取。”

“几件不痛不痒也不难看的东西能算什么事？”

徐娘苦笑：“少主人也许是不知道……有罪之身，就得天天向主人领罚……”

“找我吗？”

“若是少主人嫌烦，我也得走过场。”

风高摇头：“你是说羿山公子就不屑于干这种事？”

“他？他只是不乱打人！也不会给人留下明显的外伤。谁知道，羿山公子的出手总是又狠又出奇，让我哭叫不得，欲罢不能……”

徐娘说得相当自然，就像心里没有一丝丝的怨恨。暖风吹过来，在前方的水面上翻出浅浅的涟漪。花枝摇曳，蝴蝶起落，还有画眉斗嘴。

03

就算没有惩罚一说，风高也可以找到借口。

夕阳落坡，徐娘做完了可做的事，不敢提议回屋。

最后，徐娘怯生生地跪在风高的身前脚下，敬请小惩薄戒。

“那就把家法拿来！”

“这里有什么？少主人的手边就有不少的嫩树枝……”

风高自然不能按照徐娘的想法做事情，只好击掌叫人。附近的两个小丫头跑了过来，急切地问：“少主人有什么吩咐？”

“这个人讨罚，你们替我拿一回主意！”

说完，风高就把善于演戏的徐娘蹬到了两个小丫头的中间：“你们玩，我去转一圈。要是你们能玩出一点名堂来，我有赏！”

风高不想出手，又不能坏了规矩，只好这样处理。好在后花园里有很多僻静的角落，可以清静耳目。

慢慢沿着曲径而行，有条叉道通向神仙洞。叉道已尽，前面却是一座孤另另的石墓，没有任何文字标记。仔细观察，墓门前有进出过的痕迹。

有个丫头过来：“少主人，这里的钥匙就在你的室内，我们都无权去拿。”

“为什么问神仙洞？”

“不知道，我也不敢问。”

风高笑了：“我把那人叫徐娘！你们怎样称呼？”

“她是这里的主管，我们哪敢造次。有人叫大妈，也有人叫娘娘。”

“这样啊！”

风高可以肯定，徐娘自贬身价一定有妥当的安排，自己只能问到可以了解的情况。

04

突然，风高感到兴趣索然。

这里是徐娘的地盘，拥有说一不二的权威。

“带我绕回去！”

小丫头指了指前面的石塔：“朝着塔走，到处都能走通。天色已暗，我该回去准备晚饭了。”

来的时候，风高确实没有注意到身后有塔。就是说，有人可以在塔上观察院子里面的一切动静。要是在塔上拉弓射箭，肯定能覆盖最外面的环山道。也许，所谓的打猎就是在塔上用无镞箭杆射人。中箭者自然不会死，也会害怕好几天。

回到高塔之下，虎皮椅已经挪了地方，留出一方空空荡荡的青石台。

有个小丫头从树后爬出来：“少主人，娘娘给我们放假，不许走也不许露面！”

“为什么？”

“少主人已经发话，娘娘可不想在我们的眼前受罚。”

风高无话可说，又问了句：“要是你们都不敢冒犯这个大主管，我说的话还有用吗？”

“少主人的话，娘娘当然会执行。要不然，谁敢挪动虎皮椅把青石台腾空？”

“好吧……你们都可以先回去了……”

风高登上青石台后，才发现徐娘和两个小丫头就跪着双腿匍匐在冷石板上。两个小丫头都嘴衔树枝，尽量耸高后半身。徐娘更惨，背上还压着一大袋米，使整个头和胸部和都完全放平。其后腰几乎是紧贴着跪立的双腿，举起双臀。

“这……这算什么？”

两边陪跪的小丫头都抬头扬起了一张花脸，其中一个抽出嘴里的树枝递到风高的手背上：“娘娘说了，这道刑法叫秀色可餐。”

风高无语，轻风已经把徐娘身上的薄纱翻到了肩前，挂在了颈环的结口处。鲜红的夕辉抹到汗水莹莹的肌肤上，就像是一层红油。

另一个小丫头也把自己嘴里的树枝取出来送到了风高的手心上：“娘娘说，好事成双。”

“都平身！就到此为止！”

两个小丫头搬回虎皮座椅，发现徐娘的胸前还有草根花絮。

“我……我们没有想到会这样……”

徐娘从颈上取下纱巾披到身上，微微屈膝：“徐娘多谢少主人开恩！”

“行……很有想象……”

风高随口说道，心里明白一点：自己要是不能回到冷泉庄，玉姝的处境会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