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回乡（续1）

汽车在终点站停住了，柯南提着包下了车，他感到有些头晕，慢慢地蹲下身子。晕车的滋味儿确实不好受。他点上一支烟，感到舒服了一些，提起包朝出站口走去，他想租辆车。突然，一辆摩托车朝他风驰电掣一般冲过来，车上是个戴墨镜的小伙子，到了他跟前一打横停住了，摩托车“嘟嘟”地响着，腾腾一股青烟。

柯南愣了一下，没有动，疑惑的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有事吗？你知道什么不挡道么？”

“别骂人哪，哥哥，你认不出我来了？”小伙子说着摘了墨镜。

柯南很不好意思。

“怎么是你？**，什么时候穿新衣服了？还戴墨镜……”

“我是来接你的，特意换了套新衣服，上来吧！……”

“三儿哪儿去了？”他上了车，关切地问，“真让人打了？”

“这个回去再说。”

摩托车箭一般上了公路。柯南左顾右盼地打量着这个久别的小镇。几年前这里曾经是风靡一时的名镇，以皮革行业为主，在国内外颇为有名，素有“天下第一皮毛城”的美称。然而，现在它已经不在具备这个光辉的头衔了，小镇进入了潇条时期。皮革行业的不景气可能让它永无出头之日，引发这一系列变故的主要原因即是国家的环保政策。

这个小镇名叫留史，也有人叫它留史镇。

在这里花费时间介绍它并非没有原因，因为小镇的兴衰直接关系到书中人物的命运，因此，对这件事我们不能不表示关注。倘若小镇一直处于兴旺时期，那我们这本可怜的小书就没有容身之地了。

小镇以北是一条宽阔的水泥路，有些地方斑斑点点，甚至有断裂的痕迹，这都是大货车与它亲密接触留下的痕迹，这足以证明这一带确实有过繁华时期。

公路两旁是一排高低不平的建筑，有小餐馆，也有大饭店，只是门庭冷落，大饭店也很少有人出入，在以前这里可是人山人海，门庭若市，然而现在，这种美好的景像也只能留在印像中了，有些广告牌子已经七零八落，歪歪斜斜地表示着它的存在，原来灯红酒绿的不夜城不再有顾客光临了，里边昏暗一片，在这种死气沉沉的天气里居然没有一盏灯，**绝伦的东北小姐不知去了哪里，可见这种地方没有油水可捞了。

柯南在车上不时地看看这些残破的所在，心中有些凄凉的感觉。一个繁华的地方建立起来不容易，衰败起来却易如反掌，这才几年的时间，赫赫有名的皮毛交易市场已经落到了这步田地。

路边一个广告牌子映入柯南的眼帘，歪歪斜斜的，上面清楚的写着“老祁喷浆厂”几个大字，看到这种情形他禁不住哑然失笑。原来这里是个规模不小的厂子，厂长姓祁，绰号老刺猬，是个很有经商头脑的人，不到几年就把厂子弄得红红火火，可谓日进斗金。可没多久，他就迷上了女人。起初几年还好，可是，小镇突然变故，经济一落千丈，他的厂子也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灾难，效益与日俱减。这个好色之徒不仅没有节制欲火，反而变本加厉，致使盖别墅的打算落空，而且欠下债务，最后他就用厂子做抵押，现在这个好色之徒几乎没有容身之地。他几年前曾经盖了一套养猪的房子，如今，这个养猪的房子猪没有进去，他就搬了进去，没有女人陪的日子他依然能安稳的度过。

沿着水泥路一直向北，公路的拐弯处有个小村子，这就是我们主人公的家乡，过路的人习惯称它为北楼。靠近村子的一条向西的公路，宽宽的，是与邻村的分界线。此时，柯南他们就停在这条公路上，路边站着一个少年，他长得很英俊，高高的身材，皮肤像姑娘一样雪白，大大的眼睛闪着聪慧狡黠的亮光，这个少年就是柯南的三弟。柯南习惯叫他老三，或者是三儿，他的胳膊套在一个白带子里，像伤员一样吊在脖子上。

老三绘声绘色地向哥哥讲述着自己悲惨的遭遇。柯南专心致致地听着，脸上布满阴云，他有些冲动，拳头捏得咯咯直响。倘若他稍微清醒一点就会发现，被他宠坏的老三眼睛里透出一丝得意的神情。

“这么说事情千真万确？”柯南盯着老王，“张松确实打过你，也确实骂我……那么难听？”

“你怎么信不过我呢？”老三有些着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难道说，你出去没多久，就忘了我们啦？连兄弟的话都信不过？”

停了一下，他又说：

“如果你怕张松就算了，不用找借口，就当我没说。”

老三极力装出一副可怜无助的样子，低着头，用拳头使劲儿揉着眼睛。当抬起头时，这双眼睛红红地，似乎还渗出了眼泪。

柯南的声音缓和了一些，“咱们先回去，爸爸不是说要办“宅基证”吗？现在怎样了？”

“还没办好！”老三说。

“办完这事再忙你的事。”柯南冲着老三说，“出气不在乎一时，不能因为你耽误了正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回去！”

三人上了一辆车朝村子驶去，老三用伤胳膊碰了一下柯南，但马上又改换了另一只，柯南没有觉察，他看着前面，不知在想什么，皱着眉，一脸犹豫的表情。

车在一个建筑工地上停住了，几人下了车。

这是一幢即将建成的房子，遍地是建筑用品，狼藉不堪。一群工人在议论着什么，听到摩托车的声音，他们抬起头，一脸惊恐的表情，一个工人飞跑着去拉电门，搅拌机在这时停下了。柯南注意到，一个老工人把工具藏在污浊的水缸里，并用破袋子盖好，又忐忑不安地转到房后，仿佛盗贼一样。

“他们这是躲谁呢？”柯南说，“至于这么害怕？”

老三笑起来。

“躲你呗！他们把你当成土地局的人了。”

“土地局的有什么了不起？”

“没什么了不起，只是抢工人的工具而已……”

“只在咱们这儿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