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回乡

“行！”刘媛欣然接受了，伸手猫抱过来。人应允，猫却不答应，它拼命地叫着，吵得刘媛心烦意乱。他极力保护自己的手不受伤害，两只手左右倒着猫，因为猫的爪子不停地乱抓。但是，双拳难敌四手，猫的爪子同时运作，她难以招架，只得把猫放在地上。猫刚一放在地上，它就溜了。它发挥猫特有的本领（猫柔软的身子可以钻过比自己的身子小的多的空隙）从刘媛手中跳出来，再次跳上柯南的行李，瞬间已高高在上了，它又上了柯南的肩头。

“我不管了！”刘媛说，“你的宝贝我管不了。”

“啊！那就算了，可爱的猫！”

“简直是可恶的猫，不识好歹的猫。”

“可是，对我不错。”柯南笑了笑，“老秦他还没起床吧？我走后代好向他们问好。那个小丫头也许睡过了头，你代我向他致歉……”

“一定！一定！”刘媛说，“但是，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她的表情很奇怪，既像开玩笑，又像很郑重，“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不要说这么悲凉的诗句！像诅咒。”

“你的个性太古怪。”刘媛说，“有时像个文弱书生，温文尔雅；有时像个魔鬼，凶狠残暴；有时像个傻子，呆头呆脑；有时像个疯子，没有人性；有时像个哲人，谈吐不凡；有时像个老好人，平易近人、和蔼可亲……总之，不是普通人。我怎么也想不出来，梁丽娜居然会对你那么痴迷，这出乎我的意料，学校那么多小男生，长得比你英俊的多的是，条件好的也大有人在，可她为什么选择你呢？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那么老秦为什么对你情有独钟呢？”柯南学着她的口气，“社会上美女如云，佳丽万千，比你好的大有人在……”

刘媛气得直跺脚。

“住口！他那德性的还能找什么样的？”

“那么，你承认他相中你了，你也相中他了？”

“走你的吧？忒差劲儿咧吧？你！就显着你有能耐？拿我开心，我告诉你，只要我喊一声，你就走不了，信不信？梁丽娜立刻会下来，她缠人的劲儿我可领教过。”

“信！信！信！我这就走，回去吧！回来我带好吃的给你，帮我看着她，别受委屈，走吧！”

停了一下，他又补充说：

“如果她起来，别告诉她我走了，说出去办事了，几天后再说。她不问，你就别讲，懂吗？”

“忒麻烦了吧？”

“这事就得麻烦着办？”

“不过，一定要活着来哟！不然，这个好丫头不定是谁的，你再有本事也白搭，正如张贤亮所说，‘妹妹再好是人家的’。”

柯南笑了笑，把猫请了下来，塞进包里，随后，整了一下领带，锁了门。

这时天还没有大亮，灰蒙蒙一片。

他勿勿出了文联的门，搭上一辆出租车风驰电掣一般消失了。

在文联门口刘媛张望着什么，因为梁丽娜已经起床了。

第二部分困惑

十四回乡

到了车站，柯南坐上了通往家乡的汽车。

他心中很乱，头靠着椅背，看着熟悉的一切，心中产生了一丝留恋之情，尽管是短暂的离别。他闭上眼睛，但又忍不住睁开了，而且更加专注的看着汽车的入口处。他真希望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哪怕是短暂的一闪，然而，他又希望这短暂的一闪不要出现。他想，如果有话那绝对会留下他。

车里冷冷清清，等车的人也很少，地上还残留着积水，浑浊不堪，泥泞遍地。

车开动了，带着他模糊的思绪钻进了迷蒙的晨光中。

“现在老家怎样了呢？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他想，点起一支烟望着窗外。

车要两个多钟头才能到家呢，柯南把行李放在腿上靠着椅子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他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的一切与他见到的一切似乎不大一样，尽管很陌生，但又仿佛很熟悉，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哪里见过。他不由自主的朝进前走去，在他面前出现了一座高大的楼房，他不知不觉的走了进去。楼道里没有一个人，但能听到嘈杂的人声，声音很大，但见不到人影。他有些狐疑，人究竟在什么地方？不能说有人声的方没人。然而，这个地方就是只闻人言不见人影。怀着疑惑的心情他上了二楼。

二楼依然如故，没有人，但有人声，他寻着声音大的地方走过去，脚步声似乎很响，按常理，在嘈杂的环境中听不到脚步声。然而，这个地方例外，他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他走得很快。这个楼道似乎没有尽头。无论他怎样走，却始终见不到头。他有些丧气，站住了。

在他面前出现了一个朦胧的身影，楼道里有些阴暗，为了看得清楚一些，他朝前走了几步，那个身影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柯南却吃了一惊。这是个小女孩儿，很小，看样子超不过六岁，仿佛玉人一样，穿着一套雪白的衣服，赤着小脚。她看着柯南，没有说话，皂白分明的大眼睛闪着纯洁的亮光。他走过去把小女孩儿抱在怀里，奇怪的是小姑娘不哭不闹，翘着美丽小脚，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什么也不说，就一直盯着他看，柯南抱着她，神情呆滞，居然不知怎样是好。嘈杂的声音依然在响，小姑娘似乎没有听到一样，只是看着他。留给柯南印像最深的就是她美丽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皂白分明，闪着单纯而聪慧的光。

这个美丽的小女孩儿就是梁丽娜，幼年时的梁丽娜。

柯南不知所措。我怎么会突然来这个地方？又怎么会见到幼年的梁丽娜？他看着怀里的女孩。她一动不动，看着他，大眼睛一眨一眨地，长长的睫毛划过一丝阴影停留在雪白的肌肤上。

“难道这是真的？”他想，“我该怎么办？让她去那个闹哄哄的地方？不行！可不行，我该带她去哪里？”他皱着眉头，一时不知所措，窘在那里。

耳边是嘈杂的人声，混乱不堪，格外刺耳。

他转身朝进来的地方走去，怀里抱着小姑娘，然而，走了很久，他也没找到出口。这个可怕的房子就像没有源头一样没有出口。他就那么一直走下去，看到的只有空空荡荡的走廊，听到的只有杂乱的人声，奇怪的是，眼前见不到一个人影……

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毛发竖立，一股寒流像电一样透过他的身子，他一激灵，醒了过来，冷汗浸湿了衣襟。他揉揉眼睛，点上一支烟，回想着方才的梦幻。他仿佛又看到了女孩天真无邪的眼神，美丽可爱的小脚……

“那个可怕的楼房意味着什么呢？”他想，“为什么走廊没有尽头？难道这象征着社会与纯洁？”

他看看窗外。

车已经进入蠡县的边界了，隐约的可以看到“天下皮毛第一城”的牌子，他叹了口气，又靠在椅子上。

路上人流稀少，冷冷清清的，车辆比先前也少了许多。小镇一副经济潇条的景象。原来带着美女兜风的小伙子们都没有了踪迹，花枝招展的靓妹们不知在哪里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