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奇怪的人

水花溅起老高。

等反应过来的小七举着强光手电去搜寻时，水面重新恢复了平静。

“大叔！”

小七焦急的呼喊着。

“大叔…”

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中年人在突然之间变化这么大。

小七的呼喊，渐渐变成哭喊。

他可是她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

‘噗！’

中年医生的脑袋从水里冲出，当强光照射过去，在小七欣喜的泪水里，满脸是水的他，朝光亮中若隐若现的小七身影发呆。

“不…，我不想这样的……”

“不！阿爸不想这样的！”

然后医生握着小七伸出的纤细小手，一个劲儿的摇头说对不起。

小七在这一刻，真切感受到了他的无助，还有悔恨。

阿爸？

他是把我当成他的女儿了吗？

难道他女儿已经死了…

还不等小七转过弯儿来，水中的中年人那浑浊的视线，又定格在黑暗里的叶文身上。

如同闻到鱼腥味儿的一只猫。

当湿漉漉的中年人，在小七的帮助下重新爬回管道。

浑身颤抖的他，突然用一种她难以理解的目光望向叶文。

是一种贪婪而又无法描述的痛苦神情。

医生推开小七，冲过去一下子抓住那支金黄色的吗啡注射剂，猛地扎向自己的胳膊。

接着。

医生脸上的神情从不可抑制的贪婪，然后是扭曲到极致的痛苦，最后竟变成一种诡异的享受。

慢慢的，他歪倒了身体，还时不时的抽搐一下，张大的嘴角流着口水，双眼呆滞。

这一幕，让小七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时间，在她瞪大眼睛中缓缓流逝。

良久。

眼珠子转动的医生，终于是尝试着坐了起来，他无力的靠在管壁上。

手中空空的注射器，滑落一旁。

还有他那张沧桑的脸庞上，一滴又一滴滚落的泪水。

“大叔，”小七怯怯的呼唤着。

她担心奇怪的大叔，更担心昏迷的叶文。

医生缓慢的抬头，一双浑浊的眼睛总算恢复了些神志。

“怎么，吓着你了？”

“哥哥曾经告诉我，那支药剂是一种毒剂，你…”

“毒剂？”医生的嗓音变得嘶哑，他打断了小七的话。

“明知道是毒剂，你们还要携带这种高纯度的吗啡，岂不是饮鸩止渴？”

小七懵懂的摇头，接着又点头。

“因为它可以救人。”

听见这个答案，医生昂头笑了起来，然后是哈哈大笑，那眼角处的泪珠越发多了。

他是一名伊朗人，一个曾经为了国家甘愿奉献生命的老兵。

更是一个在两伊战场上，救了无数个同袍性命的医护兵。

只是，他因为战场急救，使用的吗啡注射剂过量，从而染上了毒瘾。

之后，他被踢出了曾经热爱的军队，最终，声名狼藉的他又因为毒瘾发作，失去了他挚爱的女儿。

在浑浑噩噩中他流浪到蒂华纳，开了一家私人诊所。

以治病救人换取低廉的毒品来源。

“大叔？”

小七慢慢接近陷入回忆中的医生，在他睁大的双眼上方，晃了晃小手。

“大叔！”

医生歪过脑袋，抬手摸了摸小七的脸，轻声道：“放心，你哥哥会没事儿的。”

小七握住脸上满是老茧的手，一双眼睛格外明亮。

“我是不是很像大叔的女儿？”

医生轻轻点头。

“你帮我处理伤口时的样子，也很像我阿爸。”

医生失神了片刻，才问道：“你阿爸呢？他怎么让你这么小的年纪跑出来，过着枪林弹雨的生活？”

“他死了！”

小七回答的时候有些平静，“所以我才要让自己变强，不让坏人再欺负我，还有我身边的人。”

“你们是？”医生诧异的问。

“我和哥哥都是雇佣兵！”

医生指了指奄奄一息就是不咽气儿的金刚，小七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要救他，还给他用了支我们保命的东西。”

“什么东西？”

这下子医生来了兴趣，以他多年的战场急救经验来判断。

这个黑大个儿的伤势，除非是得到及时救助，不然早就挂了。

当小七从叶文身上拿出最后一支‘魔鬼之吻’，医生的双眼，死死盯着小小药剂的玻璃体上一段英文。

“摩尔德，是传说中医学界的那个疯子？”

“嗯？”小七狐疑的看向他。

“我们队里每一次执行任务，每个人都会携带一支这个，据说副作用会很大，不到生死关头，没人愿意使用。”

“竟然会是他！”

医生有些神经质的欣喜，“他在哪儿？”

他想要摆脱毒瘾的魔障不是一年两年了，可是他救人无数，却救不了自己。

今晚他看到了一线希望。

“带我去找他！”

“我不知道。”

小七退后几步使劲摇头，这个大叔一旦失常，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头雨林里的野兽。

医生失望的自嘲道：“也对，那种怪胎你一个小丫头怎么会认识。”

这时候，叶文低低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也许可以帮你。”

他其实早就被小七惊醒了，只是一直在用顽强的意志忍受着痛楚。

面对陌生人的叶文，保持了足够的戒心，可不像小七一般跟着感觉走。

“哥哥！”

小七惊喜的扑过去，将叶文想要抬起来的脑袋，慢慢搁在自己的怀里。

在昏暗的光照下，医生凝视了叶文良久。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装着昏迷下去。”

叶文一怔，松开了隐藏在黑暗里的手枪扳机。

“人的呼吸，在昏迷与装昏迷时，那是截然不同的。年轻人，我不拆穿你，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能熬到什么时候。”

医生搓了几下脸，站起来走近叶文。

“不过，既然你能帮我找到摩尔德，我救你们，就当是一笔交易。”

“如何？”

叶文轻轻点头，“我并没有多大把握，只能尽力。”

医生检查了下叶文的枪伤，对小七道：“他的问题不大，一处只是贯穿伤，一处肩胛骨卡住了弹头，没有伤到肺叶。”

然后指着金刚，继续道。

“他需要在这里紧急处理一次，否则内腑发生溃烂，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