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首功

另一名士兵说：“摩尔少尉是老牌特工，谁能阻挡？”他们哪里知道，他们口中的摩尔少尉，其实就在他们前面几米远处的地上躺着，只是夜色掩盖，他们根本没有发现而已。

程银章自然听不懂鬼子说什么，见他们大大咧咧，心中便来气。这是藐视对手的表现。程银章不懂藐视这个词，他只感觉鬼子看不起他。他紧咬牙关，积蓄全身力气，等待鬼子走到他身边。

鬼子也佩冲锋枪，只是吊在胸前，右手并没放在枪托上，枪尖还全部偏向左手方向，正好给程银章腾出有效空间。见鬼子漫不经心走来，程银章暗喜，等第一人刚走近身边，程银章腾身跃起，以迅雷不掩耳之势，一抹一捺，双手交替循环，瞬间倒下五个鬼子。

程银章的身高，原本比美国鬼子矮了不少，伸手刚好够着人家脖子。他突然出现，除了让鬼子措手不及之外，快速行动才是克敌制胜法宝。在鬼子面前，程银章就像突然蹦出的一只**，伸手去抢他们嘴里的食物一般。只不过程银章要抢的，不是食物，而是鬼子的命。

前面五个鬼子赫然倒下，并没引起后面二人高度警惕，反而将他俩惊呆，就在他俩愣怔的当口，程银章最后一圈已经转到了他们面前。眨眼间，七个美国鬼子，就这样倒在地上，前面第一个，往前窜几步才倒下，砸到第一批其中一人身上。

陈中华也惊呆了，他从来不知道，这个新兵竟然这么厉害。一招干掉七个美国鬼子，这身手，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出。不，不是不敢出大气，是忘了出气，就那样憋着一口气，见程银章回到他身边，这才拼命呼出来。

十二个美国鬼子分两拨偷袭，他居然只干掉一个，人家却干掉了十一个，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脸上怎么过得去？陈中华内心很是忐忑。程银章像没事人一般，重新蹲在他身边，好像大气都不喘一口，气定神闲的样子，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陈中华喘匀了气才小声询问道：“没看出来呀，小程原来是个武林高手？”他再也不好意思称呼程银章为新兵了，客气地称呼小程。

程银章虽然不知武林是什么，高手二字倒是隐约明白其中含义，陈中华口气里的崇拜与羡慕，也还分辨得出来，心里美滋滋的。他说：“哪是什么高手，就是身体矮小打转身快，趁鬼子没发现，正吃惊的当口，才能顺利结果他们。要是稍微慢一点点，等人家回过神来，就再没机会下手了。”

程银章确实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武林是什么，也确实不明白。真是凭借自己力气大，身材矮小，打转身快，还有就是头脑灵活。要说还有什么的话，那就是凭借一腔对美国鬼子的仇恨，而这满腔仇恨，对于他程银章来说，也并不是切肤之痛恨。

程银章曾经听老兵们说起过，去年冬天，美国鬼子飞机在志司总部上空丢下几颗燃烧弹，牺牲了几位作战参谋，其中一位身份特殊。老兵在给新兵讲这个故事时，首先要求不要外传，否则军法从事。

程银章也是后来从老兵口中听到，其中有位参谋来自北京城中心，老兵并没说穿。程银章将多种消息综合起来，再傻的人都应该明白，此人是谁了。这样的仇恨，比美国鬼子炸死了自己亲兄弟，还要深重万分，还能激发出报仇心理。

除此之外，就是老兵们经常描述的，美国鬼子在战场上的凶狠与残暴，以及前线志愿军的伤亡数字，全部凝聚在程银章心中，加上自己力气超大，完全没有害怕鬼子的心理，才能如此从容地消灭这么多鬼子。

程银章明白这些，却归纳不出来，只说自己运气好而已。

程银章力气超大是千真万确的，我曾经亲眼看见过，当时就将我吓懵了。那时我还没上小学，整天跟在父亲身后玩泥巴，几个小伙伴打泥仗，玩得不亦乐乎。突然冲来一头疯牛，眼看就要从我们身上踏过去，程银章不知从什么地方冲出，就在疯牛离他两个女儿还有三二米远时，他抓住两只牛角，硬生生将疯牛逼停。

疯牛哪里肯听他命令，奋起反抗，程银章被牛角顶了一下，也激发出他的疯劲。程银章先是被疯牛甩来甩去，身体像风筝似的在空中飘飞，疯牛始终摆脱不了他，就更发疯了。疯牛发疯，力大无穷，程银章大喝一声，再次硬生生将疯牛压在他身下，活活将疯牛压倒在地，疯牛居然没他经累，最终躺倒在地上喘粗气。

后来才知道，那头疯牛有二千多斤重量，站立起来比程银章还高出半个头。要降服它，得拥有超过疯牛体重一倍的力量才行，可以想见，程银章到底有多大力气。举吉普车都是静止之物，还不能真正显示出他的力量，那只不过是热身而已。

小伙伴们早就一窝蜂作鸟兽散，我却站在原地看程叔叔与疯牛战斗，还傻乎乎的为他鼓掌。长大后，有人给我介绍他女儿做老婆，被姑娘斩钉截铁拒绝。原因就是那次没跑，姑娘认为，这个家伙，要不是傻子，就是被吓傻了。不论是傻子，还是被吓傻了，都不是英雄女儿心仪的对象。

程银章感觉出了陈中华的失落，安慰道：“班长不要担心，这十二个鬼子是我们两个共同消灭的，要是能立功，一定有你一半。”

陈中华听了程银章的话，心里更加慌乱，感觉自己心头隐藏的小，被程银章发现了。他赶紧辩解：“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你整死了多少我消灭了多少，还是要实事求是，还是要以事实为准的，不能说假话欺骗组织。否则，要是被查出来，就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吃不了还能兜着走？那就好了，反正我饭量大，下顿接着吃。实话告诉你吧，没有你在身边，我一个都消灭不了。所以，应该有你一半功劳，就按我说的汇报。”

陈中华不敢贪功，程银章越是说心里话，越是让他心里发慌，好像他在争抢人家功劳似的。的确如此，二人一比较，高下立现，哪有资格跟人争功劳？再说，即使程银章现在不说出来，自己心里也会觉得欠下了一份人情债，日后难免受制于人。

五点钟天就亮了，接岗的战友来到岗位前，见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鬼子尸体，吃惊不小，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二人对视一眼，问陈中华：“这些鬼子都是你二人消灭的？”

程银章不等陈中华回答，抢先说：“是的，老兵。可惜鬼子来得太少了，要不，肯定还会再消灭他不少呢。”

“一个枪眼都没有，全是你俩用双手解决的？”另一位老兵不敢相信，他知道陈中华有些本事，可再有本事，仅凭他也根本不可能办到。两位老兵诚惶诚恐，根本没将程银章这个新兵放在眼里，就算新兵再有本事，也应该没这个胆量。

陈中华脸一红，向程银章噜噜嘴，说：“都是他的功劳，没有他，我最多只能弄死三四个，早就被鬼子给弄死了。”这话倒是不假，即使消灭了十一个，被最后一个鬼子给弄死了，也是枉然。

程银章听了陈中华的话，赶紧解释：“要不是有陈班长在场，我早就吓瘫了，哪里还能杀这么多鬼子呀。”

二位老兵相互看了一眼，觉得他俩的话都有道理，提醒他俩该交岗了，赶快回去报告。

程银章让陈中华先回去报告，他在这里看守着，免得耽误老兵站岗。陈中华一听，欣喜若狂地一溜烟跑回去报告。程银章朴素的想法的确朴素，他以为让陈中华先跑回去报告，功劳就应该一人一半了。

总部派了两位参谋前来勘察，程银章所在的警卫连派出两个排，携带担架等一应物品，等到二位参谋勘察完毕，将鬼子特务抬回连队部，并将武器弹药收拾好，等候首长检查。

不管程银章如何为陈中华说好话，二位参谋还是从鬼子尸体上看出了事实真相，完全符合陈中华汇报事实。程银章的谦虚被团长批评一顿，说他不实事求是，骂完便向志司总部为程银章申报一等军功，为陈中华申请了二等军功。

程银章还是没能进入总部首长法眼，也不知是因为他的外在形象确实不太雅观，还是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傲气。总之，总部首长一直没让他做贴身警卫。

程银章有个说不上是好是坏的毛病，心里一高兴，就会手舞足蹈，像耍“猴儿灯”似的。加上他的身材的确像极了**，再配上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首长真在暗中皱过几回眉头，大约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首长身边工作的人，即使外在形象不怎么好，至少性格一定要沉稳，否则，就会闹出许多笑话，严重者还会耽误大事。

荣立一等战功的程银章，将他的**本性，表露得淋漓尽致。当然，正规场合他还是很正规的，就是一旦松懈下来时，几乎是全部的休息时间，他都拿来表演他的“猴儿灯”了。他自己“配乐”，口中不断“敲击”鼓点，遇到有树，他则爬树，遇到有崖他则攀岩，身轻如燕不敢说，身轻如猴则一点不假。

他的力气与他的身体成反比，大约是几十倍反差，仿佛可以任意支配自己的身体。他模仿的**动作特别形象，假如当时有人加以培养，一定不比南猴王六龄童章宗义差。可惜南猴王章宗义没有到过**战场，要是去了，只怕就将程银章给挖走了。

一等战功，在军队里的分量有多重，程银章并不真正明白。他的性格就是这样，用现在的话来说，他将一切都看得很淡，功名利禄都不入他法眼，全部都是浮云。尽管如此，全团战友却对他青眼有加，崇拜、敬重、以及羡慕，让他很是享受，甚至有些飘飘然。或许，这才是他所需要的。

总部警卫团，不在一线战场，任何人，要想荣立一等军功，难上加难。好事都让他一人得了，人们怎会不羡慕他，不崇拜他？当然，严格意义上说，除了一枚被他看成浮云的一等军功章以外，程银章并没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倒是陈中华，虽然荣立的是二等功，军功要比程银章低一级，却被提拔为排长，成为程银章直接上司，真正的国家干部。理由是他诚实，稳重，且不贪功，对组织绝对忠诚，是一个优秀的**员。在战场上，这就够了，人品比军功更加重要。

第16章：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