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过瘾

程银章早就想拼刺刀了，只是他不敢发号司令，得听从首长命令。只见他抓起身边两支步枪，取下刺刀别在腰里，又抓起两支，再取下刺刀别在腰里，动作快得惊人。再抓起两支，猛然间跳出战壕，第一个冲出去，与敌人展开肉搏。

其余战士在郑连长带领下，跟着冲出战壕，与敌人拼杀在一起。有战友倒下，程银章也不过去救人，只顾自己杀得性起。有救人的时间，在他手下，已经死掉好几个鬼子了。

不一会儿，扁平刺刀被程银章刺变形了，使用起来很是影响效率，便扔下步枪，拨出腰间刺刀，身体像陀螺一般旋转，成功躲闪鬼子刺刀，转一圈就会倒下四五个鬼子。他不敢再将刺刀刺进鬼子身体，那样刺刀又会很快被热能溶化，还特别耽误时间。

程银章就这样跳跃着旋转，每一刀都能割断鬼子咽喉，刀刀不落空。鬼子踩在鬼子尸体上，程银章也只好踩在鬼子尸体上，否则，他将够不着鬼子喉咙。大批鬼子向他围过来，不怕刺刀可能刺进自己人身体，就是拿他没办法。

有时候，程银章身体旋转一圈，鬼子就会倒下一地。每当一圈鬼子倒下，他就会趁瞬间的空档，高兴得手舞足蹈一番，露出他的猴性。每个围上来的鬼子，先还是往前弓着腰的，被程银章刺刀拖倒后，所倒方向都往后，有的脖子被割掉一大半，可见他的旋转力度到底有多大。

先前往上扑的鬼子，都被程银章干掉了，鬼子可能是想一起围上去，干掉这个厉害家伙，结果一个都没得活。程银章面前的鬼子越来越少，还想扑上来的，也打起退堂鼓，脸上露出恐怖之色。或许，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对手，太吓人了，胆吓破了。

程银章不管这些，三跳两蹦，旋转到鬼子最多的地方去，打着圈挥刀便拖，鬼子一团团倒下。有鬼子见拼刺不行，站在稍远处向他开枪，也不知是程银章真有神灵保佑，还是鬼子枪法实在太次，就是没有一颗子弹射中，全都击中同伴身体。枪声响后，反倒是被程银章远远的扔去刺刀，一刀给射杀了。

战友们又倒下了一小半，大约还有二十来个，郑连长也身负重伤。正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军阵地上总共就这点人马，哪里经得起损耗？程银章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旋转到郑连长身边，三几下将包围他的人解决掉，让旁边一位战友扶住郑连长，让他退后休息一下。

郑连长也确实拼不动了，只好蹲在一边，让战士别管他，告诉他：“还能动就得杀敌。”

程银章的勇猛劲儿，让郑连长既惊喜又担忧，这么多敌人围着他进攻，害怕他稍有闪失，丢失性命。如此了得之人，居然被谁雪藏在炊事班，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浪费资源。郑连长一边欣赏程银章杀敌，一边四处爬行，将鬼子遗留的刺刀收集起来，以供战士们使用。

李伪军使用的刺刀，可是非常先进的三棱刺刀，比我军老式刺刀既好使，又耐用。程银章已经将六把刺刀都用卷刃了，即使只在敌人脖子上捺那么一家伙，持续快速使用，人体产生的热能，还是会熔化掉刺刀的。

程银章已经换成敌军的三棱刺刀，已杀死多少敌人，这回他一直没数，因为数不过来。反正，除开郑连长和战友们，以及炊事班消灭的，就是他消灭的，除开他消灭的，就是郑连长队伍和炊事班消灭的。

只可惜敌人还有好几百人，尽管士气被程银章给镇住了，毕竟人多，还在坚持。程银章就是铁打的机器人，也经不起这般折腾，他确实有些累了，有些坚持不住了。

炊事班已经牺牲二人，包括老兵在内，郑连长的队伍又倒下几人。郑连长腿伤严重，站不起来，休息一会儿后，还是支撑着勉强站起来，拖着一条瘸腿继续战斗。鬼子见敌人指挥官战斗力大打折扣，又想围上来攻击郑连长。

程银章实在坚持不住了，眼看敌人刺刀，好几次险些刺入他身体里。

就在这时，增援部队到达，合伙将敌人全部干掉。

大家伙儿打扫战场，将牺牲的战友抬回战壕，将敌人的战利品收集起来，这才终于有了休息时间。

郑连长包扎好伤口，不敢下火线。首长规定，上一个连队连长，必须留下配合下一个连队连长指挥战斗，只有伤员和幸存战士，才可以被替换下去。一个连队守一天阵地，谁手里失去，谁就得负责攻回来。前一个连队的连长，就是这样留下来，今天一大早就牺牲在战场上。

炊事班带着二位战友遗体回去了，郑连长剩余队伍不到二十个人，也回去了。郑连长见程银章没同他们一起走，好奇道：“你不是炊事班的兵吗，怎么还不回去？”

程银章说：“我不是炊事兵，我是来杀敌的。”

郑连长给程银章竖起大拇指说：“好家伙，你可是打仗的一把好手，今天死在你刀枪下的敌人，不下二百个吧？”

来接阵地的黄连长听得他俩对话，很是好奇，问道：“一人杀死二百个敌人？”

程银章说：“没数过，可能不只呢。”

黄连长简直不相信自己耳朵，再次追问：“还不只？”

见郑连长点头认可，黄连长追问程银章：“你叫什么名字？”

“程银章。”

“哪支部队的兵？”

“……”程银章不敢说，片刻后才想起，自己是来送信的，赶紧将李政委写的信交给郑连长，支支吾吾道：“本来是要给前线指挥部送去的，结果走错路了，来了前线战场。”

郑连长不敢拆阅信封，只是扫一眼信封落款，见是新一团团部，想来只怕没什么重大事情，便将信还给程银章。他摇摇头问：“你是不打算下火线了？”听他这句问话，仿佛他已经知道，这个通信员是故意走错路的了，实际上他也舍不得让程银章离去。

程银章不说话，表示默认。

黄连长也想看看，等敌人再次进攻时，看看这个通信小兵，到底有多少本事。再打一仗就谴他回去，不耽误什么事的。

几乎每一天新连队换班，都得再从敌人手里抢回阵地，今天，是极少数次第二个连队接替，阵地还没被敌军攻占。郑连长内心十分清楚，假如不是这个通信员在场，他的连队坚持不到黄连长来接替。

郑连长突然要撵程银章回去，既是给前线指挥部送信，再在这里耽误可不好。“走错路”不能作为长期借口，现在趁敌军稍停，就应该改正这个错误，否则就是他的责任了。

程银章见黄连长不吭声，便祈求郑连长：“我们团长政委，其实就是想让我来了解一下前线战况的，应该不会耽误啥子事。上甘岭若屹立不倒，五圣山便没有战事，来都来了，让我再打一仗再走吧，还没过足瘾呢。”

“今天这一仗都还没过足瘾啊？”郑连长看了黄连长一眼说：“现在我是辅助指挥员，黄连长说了算，你求他吧。”

程银章又看着黄连长说：“黄连长，请求你让我留下吧，在五圣山守了一个多月，都快把我逼疯了。我是违反纪律来到战场上的，保证不要一点战功，请二位首长放心，过足瘾就走。”

黄连长盯了程银章一眼，怒斥道：“你说什么呢？”

郑连长见黄连长发怒，赶紧打圆场：“黄连长息怒，小程的心是好的，就是表达方式欠妥，请黄连长宽恕他吧。”

黄连长实际上并没真正发怒，他只不过是不满意程银章这话，听起来显得他这个堂堂连长很小气。他对郑连长说：

“我的战斗还没打响，功不功的，要等到战斗打响后才知道。至于郑连长，你要给他请什么样的功，我可是管不着的。我得说明白，我们都是实事求是的人，从来不贪谁的功劳。小程，之前你若有错，我也管不着。在这个战场上，立了功就得向上级申报，不要小看了谁。”

郑连长点头道：“我会将你刚才的表现，详细记录下来，呈报上级给你请功的。既然你不走，想过足瘾，后面就看你怎么表现了，黄连长已经表态了，你别担心。”

程银章有些慌张地说：“二位首长，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我真没想过立不立功的事，就是想杀敌人，要是不过足瘾，就感觉心里憋得慌。”

“程银章，程银章？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你真是新一团的吗？”黄连长突然想起什么来了。

程银章见黄连长这么问他，又有些紧张起来，他点点头说：“报告首长，是。”

郑连长也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询问道：“你在志司总部警卫团呆过吗？”

程银章听到郑连长这般询问，不知如何回答他，假如说没有，他们以后肯定能查到，假如说呆过，他们会不会知道他受过处分的事。正在迟疑时，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老老实实说话，真真正正做人。于是他说：“是。在志司总部警卫团呆了半年，今年夏天才随新一团到白沙河，歼灭美军新三十一团的。”

郑连长一听这话，兴奋道：“这就对上号了嘛，你可是我们前线部队学习的战斗英雄哦。怎么又回新一团了，真是想打仗，想过足瘾吗？”

“想过足瘾只是一方面，”程银章缅腆地笑笑，羞涩地说：“后来犯了点小错误，背了个处分，又被发配回原单位了。”

黄连长见程银章这么老实，将这种事也主动说出来，顿时感觉这兄弟可爱。他说：“什么样的处分，首长要放你回原单位？”

程银章在二位连长面前，不敢有所隐瞒，只好一五一十将受处分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他也不怕二位首长看不起他了。总部警卫团处分程银章的事，根本就没公开，除了他们连队以外，没几个人知道，他不说也无妨。但他说了，表明程银章确实坦诚，可靠。

郑连长说：“小程，不要多想。我算是明白了，你强烈要求上战场争取立功，除了你有一身好本事，想杀敌过瘾以外，还是想洗清身上的污点吧？”

程银章说：“处分已经取消了，在新一团又立了一个三等功，后来还有十来个嘉奖，几乎每一仗都有立功表现。”

黄连长说：“这不就结了嘛。照郑连长的说法，今天这场战斗，给你申报一个特等功也不为过嘛。我现在不怀疑你杀敌的厉害了，敌人很快就会发起新一轮进攻，好好干，到时我同郑连长分别给你请功。”

正说着，天上就飞来了无数炮弹，一听炮弹破空的呼啸声，不用抬头看就知道，起码有五十门大炮齐射。

郑连长离程银章很近，他没有抬头去看，凭借一条脚，弹身跃起，直接扑到程银章身上，将他死死压在身下。

第38章：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