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发配

自古吃货胆气豪，刘威不禁拜服。

虽然知道他们是家奴，可是他并不知道家奴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慕容山村时常会收拢一些流民，他们被当做奴隶养着，吃不饱、穿不暖，干重活儿不说，时常还要挨主人打，即便如此也没人逃跑，至少在这里还可以活着。

阿文十岁，阿勇九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不饱之时总会想些办法，不是挖野菜就是上山打些小动物，冬天没有野菜可吃，小动物也藏得严严实实的，看见这只白昼里正在睡觉的豹子，两个小孩儿自觉地把它看成一堆肉了，阿勇上去就是一叉子，豹子吃痛惊逃，这才有了先前的一幕。

见到两个小孩子麻利地用小刀和尖石剥了豹皮，刘威不禁暗叹，这年代的小孩子果然不是后世人可比的，再看王子若时，他心生感慨，这都是咱们的祖先啊，正因为有了这番悍勇，血脉才得到流传。

林间空地上升起一堆火，两个孩子把豹子肉串在木棍上炙烤，不一会儿香气飘来。

“喏。”虽然结了拜，阿文仍然怯生生地，他把一条前腿递给刘威，刘威握着豹腿，心道，这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啊。

“豹子肉酸，你别吃。”王子若劝道。

看着两位新结拜的小兄弟狼吞虎咽，刘威不想被小看，便没听子若的，接过来张嘴便咬，没经香料处理的豹肉又腥又酸，还没加盐，确实不好吃，强咽下去，一阵作呕，不过他还是强忍住了，嘿嘿地笑着又递了回去，对两位兄弟说：“你们吃。”

两个小孩儿也不客气，接过便啃，仿佛在吃珍馐美味一样。

“这衣服……”王子若兀自心疼自己的衣服。

刘威对她说道：“小师姑放心，衣服交给我洗，保证干干净净的。”

“真的？这血迹最是难洗。”王子若将信将疑。

刘威点点头。

“那晚上来我家。”

正说着，突然传来一声吼：“小贼，不干活儿又偷吃，看我不打死你们！”

这一声喊，惊得阿文、阿勇身上一哆嗦。

丛林中窜出一个凶神恶刹之人，约么十五六岁，身体墩壮，相貌倒也说得过去，只是嘴角长着一颗豆大的黑痣，使这颜值陡然下降了几分。

“慕容炎，族中最为霸道，别招惹他。”王子若悄声提醒着。

两个小孩连忙丢掉手中食物，缩手站了起来。

刘威尚且没弄清楚状况，只见慕容炎大喝一声，一**打在了宋勇脸上，宋勇顿时口鼻喷血，头一歪晕倒了。

这么野蛮！

刘威虽说对古代有了一些认识，但是从来没见过如此凶残的一幕，刚认了兄弟，刘威不能看着他们就这样挨打，上前大喊：“住手！”

慕容炎恶狠狠地盯着刘威说道：“慕容毅的家奴也敢对我大呼小叫，真当小爷好欺负吗？”

话音一落，**便抡了起来。

王子若张开双手挡在刘威胸前说道：“不许打！”

慕容炎多了几分忌惮，瞟了她一眼，说道：“你又来做什么，真当我不敢打你吗？”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刘威也知道，现在不是讲理的时候，虽说自己刚学那三脚猫的功夫恐怕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说什么也不能让一个女孩子挡在他面前。

他拨开王子若站到慕容炎面前，直视于他，说道：“不分青红皂白举手便伤人，可有廉耻？”

慕容炎凶恶地，说道：“这山都是我慕容家的，你个捡来的流民敢对我呼喝？”

“大家都是人，你没权力随便打人。”

“狗一样的东西，还配做人？”慕容炎咬牙切齿，手中大棒一挥。

刘威连忙躲闪，终是没躲过，肩上挨了一棒，不待他叫痛，又是一棒抡下，刘威躲避不及两眼一闭。

想像中的剧痛并没有来临，再见眼时却见，王子若飞身上前，拨开他持棒的手，顺势一推，脚步轻动绊住对方小腿，慕容炎顿时仰面倒地。

慕容炎狼狈地爬起来，嘴上兀自叫骂：“小娘皮，敢对我动手！”

王子若**向前一指，说道：“若不走，你看我敢不敢？”

慕容炎知道她的厉害，当然并不代表真打不过她，而是忌惮她背后的势力，王宪是族长看好的人，又是族长三个儿子的师父，而慕容炎家却是外支，此时虽然愤愤不平，却也不吃眼前亏。

捡起**跑开了，边跑还边不忘丢下狠话：“小娘皮，将来我非娶了你不可，到时候看你还敢打夫君不成。”

王子若脸一红，怒斥道：“谁要嫁与你！”

林中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慕容炎渐渐远去。

阿文通身抖得如同筛糠。

刘威连忙上去安慰，再见阿勇，却仍在昏迷，刘威皱起眉头，咬咬牙，背起阿勇向住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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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堂

堂内摆放着先人的牌位，正**的大牌位上蒙着一块黑布。

老王爷慕容虞叩拜后，转过身，目光炯炯地望向慕容毅，语重心长道：“昔年我慕容一族个个皆为人中龙凤，缘何大好河山送与他人？”

“父子相残、手足争位，内乱不止。”慕容毅规规矩矩跪在父亲面前说道。

“你即知如此，为何还要纵容那刘威与炎儿为恶？”

“那慕容炎平日里也太不检点，竟然欺到子若师妹头上，这等害群之马如何成事？”慕容毅争辩着。

“那也是自家兄弟。”老王爷见慕容毅不为所动，亦知他说得是实情，退而求其次道：“他的家奴总该归还与他。”

慕容毅不卑不亢道：“子若师妹作证，这两个孩童虽小，却勇武异常，悉心调教，将来必为当世猛将，放在慕容炎那里，可惜了。”

老王爷仰天长叹，捋着胡须说道：“吾有二子，你长兄好武事，不修文德，你与他不同，将来复兴大燕的重任还是要落在你身上的，可是如此与族人交恶，将来何人助你成事？又让为父如何与族人交待？”

庶出的地位如此之低，慕容恒在老王爷眼里是没有继承权的。

“听凭父王发落。”慕容毅拜下。

老王爷点点头：“如此，便要苦你一遭了。”

不一会儿，一位年长者走进族堂，对着祖先牌位拜祭一番后，对老王爷说道：“王爷有何事尽管吩咐，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

老王爷笑了笑道：“阿毅年少，伤了族内和气，总该要处罚的，请老将军辛苦一遭，陪着阿毅走一趟蜀中，即是给族中人交待，也是历练。”

这老人便是后燕龙骧将军慕容华，时常自负有黄忠之勇，慕容毅幼时教习过一些弓马，算得上半个师傅，老王爷有嘱托，慕容华自是一口应承了下来。

这时，族堂外一阵喧哗，老王爷面色不悦，呵斥道：“何人喧扰族堂？”

院门外走进二人，正是嫡长子慕容杰与庶子慕容恒，两人一进院内便拜倒，慕容杰带头说道：“听说慕容毅发配蜀中行走，我兄弟二人愿一同前往。”

老王爷苦笑，扶起慕容杰，道：“此番蜀中山高路远，沿途多有匪兵袭扰，若是你兄弟同时陷于敌兵之手，这大燕基业交与何人？”

慕容杰一怔，随后慢慢垂下头。

慕容恒磨磨蹭蹭起身道：“长兄不能去，我陪着总是无碍。”

老王爷侧脸望着慕容恒，知其早有闯荡江湖之意，便点头应允了。

这时老龙骧慕容华施礼道：“请王爷放心，蜀中我是走熟了的，吾定将毅儿全身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