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11月09日（3）

晚六点半，徐州剿总高级作战会议室。

依杜聿明之意，众人回到剿总司令部之后稍作休息便召开了作战会议。刘峙先做了一个简短的开场白：“诸位，杜副总司令今天返任，另兼徐州前进指挥所主任，全权负责前敌指挥。徐蚌会战关系党国之存亡，故还望诸位能够发扬黄浦之精神，不计前嫌通力合作，共御顽匪保卫徐州。下面就请杜副总司令对当前形势发表意见。”

掌声过后，杜聿明道：“徐州剿总目前形势严峻，共军的中野和华野如同一把铁钳，正从我东西两侧发起攻势，徐东六十公里，黄百韬已经被困碾庄，如果我们不能出奇制胜，将很难扭转局势，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以前敌的观念来行事了，下面还是先请萧处长来通报一下最新的敌情吧。”

萧声远起身来到大地图前，指点道：“今日十八点敌情，徐东方向，华东共军十纵占领曹八集，七纵、十三纵主力也已赶到曹八集南北两翼，三个纵队从正面形成弧状封锁线完全封堵了七兵团撤往徐州的退路，另外六纵、九纵正西渡运河攻击我七兵团身后，一纵在窑湾与我六十三军激战正酣。徐北方向，华东共军四、八、十九纵于贾汪一带游弋，先头部队距徐州不到三十公里；徐西方向，中原共军所辖的六个纵队正从商丘向东南方向平行移动，轴线目标是宿县，但侧翼距离徐州已不到五十公里。”

待萧声远回座，杜聿明问李树正：“宿县现在什么情况？”

李树正回道“宿县城内有148师驻守，城外有九十六军协防，四个师的兵力再加上坚固的城防，问题应该不大，而且黄维兵团也正在向宿县前进。”

杜聿明点点头，道：“国防部的意思是，以孙元良部固守徐州，以邱清泉和李弥所部去接应黄百韬突围，然后再全部撤回徐州群聚一团，伺机与共军决一死战。我只能说他们想的很好，可共军会与我们在徐州城下决一死战吗？不会的！其结果无非就是重蹈东北覆辙，将徐州变成又一座孤城，再次陷入围困战和消耗战，算上黄百韬，徐州将有四个兵团几十万人马，一天得需要多少给养？只靠几架飞机如何能满足供应？况且冬天也马上就要到了，飞机能否起落都将成为问题。”

别人都没有说话，刘峙道：“光亭，那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杜聿明：“我的确还有一个方案，那就是以李弥部固守徐州，邱清泉部向西，孙元良部向南，华中黄维部向东，蚌埠刘汝明部向北，以十五个军的兵力合围中原共军，一口吃掉他六个纵队。”

刘峙：“那黄百韬怎么办？”

杜聿明：“碾庄有李弥留下来的防御工事，让黄百韬在那坚守七到十天。而且我们围堵中原共军，华东共军也势必会分兵前来救援，同样可以起到围魏救赵的效果，减轻黄百韬的压力。”

邱清泉振拳道：“干！”

李弥却道：“如果扑空了怎么办？大家都知道，中原共军是最擅长跑步的，跑的比我们的汽车轮子都快，我们在大别山里围堵了他两年，可抓到他了吗？”

李树正也道：“太冒险了，我担心黄百韬连七天都守不住。”

刘峙半低的声音对杜聿明道：“光亭，黄百韬可是奉总裁之命在碾庄固守待援的，如果我们不早些去营救而致使黄兵团覆灭，那总裁必会责怪我们，所以我认为还是先去解救黄百韬更为稳妥。”

虽然刘峙打仗不行，但他在揣摸蒋介石心思上还是颇具功力的，他这一句话就浇灭了杜聿明的所有幻想，杜聿明无奈地点点头，道：“那就依国防部的方案，以邱李兵团去接应黄百韬突围，你们明天先准备一下，后天向共军发起攻击。”然后又对李树正道：“电告黄维，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向宿县前进，到达宿县以后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大家都还没有吃饭，所以会议也很简短，方案敲定就散会了。走出会议室，华斌在走廊里等了一下陈亦贞，陈亦贞上前道：“五哥，你找我有事？”

华斌：“大敌当前，军心要稳，你还是让手下都消停消停吧，不要弄得人心惶惶，况且阳天义的事情责任也在你们自己，你们就不要再贼喊捉贼虚张声势了。”

陈亦贞一笑，“五哥发话，我陈亦贞怎么敢不听呢？我这就给肖俊威打电话，让他把人都放了。”

华斌点头，“好，谢了。”

陈亦贞：“五哥，我还有件事要跟您说，我准备把苏北站迁往蚌埠。”华斌明白陈亦贞这是想躲开自己，不禁一笑。陈亦贞又道：“跟五哥我得说明话，如果凡事我都依了您，毛局长那边我肯定不好交待，可要不依您，您也肯定会不高兴，所以我想还是离您远一点比较好。”华斌又点点头，陈亦贞再道：“我也只把苏北站带走，肖俊威和陆见平都给您留下，他们都是您的学生，您用起来也方便。”

华斌：“好，多谢你想的周到。”

陈亦贞：“还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华斌：“你这么说就是想说，那就说吧。”

陈亦贞扭头瞟了一眼，见其他人都已走远，便低声道：“这话我也只能跟您讲，我觉得您的学生有问题。”

华斌：“你是说肖俊威？”

陈亦贞：“还有陆见平。”

华斌不禁一惊，忙问：“见平怎么了？”

陈亦贞：“见平干了一件让我感觉非常惊讶的事情，五号那天一早，刘惜率领干训团去贾汪监视向楚云，可刘惜前脚刚走，陆见平就把他的老婆孩子都给软禁起来了，而且还把刘惜的儿子给带走了。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因为这不象是陆见平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华斌点头，“在我印象里，他是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儿，后来呢？”

陈亦贞：“后来，张凤鸣和林晓飞把刘惜的家人也一道送到了贾汪，于是刘惜就跟向楚云阳天义一起反了，而陆见平则利用刘惜的儿子全身而退，毫发无损地回来了。事后，文晶向政工处告状，说刘惜是被陆见平给逼反的，这时，我才忽然猛醒，这会不会是陆见平早就预谋好的呢？”

华斌：“从结果来看，是可以做这样的猜测。”

陈亦贞：“我跟俊威见平在一起也有个六七年了，所以我也很了解您的这两个学生，虽然他们都聪明过人，但却是两种类型，陆见平象诸葛亮，擅于布局给别人挖坑，而肖俊威则象司马懿，虽然不擅于挖坑，但却能明察秋毫洞悉一切，能够识破别人的局。”

华斌点头，“好吧，以后我会多加留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