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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石榴盖屋小说:鹌鹑店风情 作者:墨翰翁 更新时间:2020/2/23 18:54:45 河娃跟着石榴走进了东屋。石榴回过身来笑着说:“弟弟对俺爹这么亲,帮我给俺爹洗脚,我怎么报答你呀?” 河娃狡黠的一笑说:“姐姐真想报答我吗?” “嗯,好想!”石榴一双明眸望着河娃,十分虔情的说。 “那姐姐也给我洗洗脚好了。” 河娃以为这下就难倒石榴了。谁知石榴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说:“好哇,我端水去!”说完就去压井边,压了半盆水,又端到厨房,在煤气炉上加温。过一会,他用手试着温度,热乎乎的又不烫手,才端到东屋来。 这次换河娃不好意思了,他说:“我给姐姐开玩笑呢,你怎能当真?来我自己洗。” 石榴却把水盆放在沙发前,又双手把河娃推倒在沙发上,笑嘻嘻的说:“弟弟怎么越长越小家子气?快大大方方的坐下,摆出个皇帝样来,让小宫女伺候万岁!” 河娃笑着说:“这可不行,姐姐折煞我也!” 石榴却一本正经的说:“弟弟忘了,那年我的脚在河边划了个口子,弟弟给我用荠菜芽贴住伤口,又用红薯秧给我缠住脚。为什么姐姐就不能给你洗脚呢?” “那时是小孩,现在我已是大男人了呀!” “什么大男人?你在姐姐眼中永远是小孩。” 石榴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有按捺不住的骚动,他好想近距离看看河娃今天的腿和脚,是个什么样子?好想体会一下用自己的手爱抚河娃那健壮肌肉时的感觉。她更想看看自己给河娃揉搓脚心时,他会出现什么样舒服的表情。当然这都是潜藏在石榴内心深处的意念。这种意念促使石榴不由分说,就给河娃把鞋脱了,把裤腿挽到膝盖上边。河娃粗壮的大脚和那汗毛绒绒的腿肚赫然暴露在石榴眼前,一股大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使石榴感到了一种森严和威力,石榴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尽管石榴曾不止一次的想像过河娃的身体,但那都是参照多年前与河娃淌水过河时留下 的印象,她觉得河娃的腿还很细,脚也不大,完全是个孩子模样。那时石榴喜欢河娃,亲近河娃,心里一点也不避讳。没想到河娃上高中这三年,身体突飞猛进的发育。石榴只一看,就被那雄性十足的健美刺激得身体产生出异样的感觉。她忽然害羞起来,脸颊泛起了潮红,一双大眼不敢正视河娃。河娃见石榴低着头,脸腮红的像一朵石榴花,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她那乌黑发亮的眸子。河娃心里热辣辣的,好想俯下身来在石榴的腮上咬一口! 石榴用手撩起水来洗河娃的腿肚,河娃看着石榴那白嫩精致的小手在自己那粗糙的皮肤上揉搓,他感觉就像用羽毛在腿上轻轻的划动,石榴的手经过之处,河娃的汗毛孔都舒畅了,一股暖流涌遍全身,那滋味爽的骨头都发酥! 石榴洗完了河娃的小腿,又用两手抱住河娃一只脚揉搓。河娃的每一条脚趾缝隙,石榴都用她那柔软纤细的手指轻轻划拉几遍。然后又抬起河娃的脚,用手指挠他的脚底板。河娃的脚心敏感,被石榴挠得奇痒难熬,他又不好意思叫出声来,就咬着牙强撑。石榴抬头一看河娃呲牙咧嘴的样子,就笑着说:“亏你是个男子汉,恁么没有骨头?还没挠几下呢就痒成那个样子?” 河娃说:“姐姐的手那么柔软,皮肤那么细腻,一摸我就像触电了一般,我的骨头都软瘫了,这叫柔能克钢!” 石榴用湿漉漉的手理了一下散乱在额前的秀发,高兴的说:“那好,我以后天天给弟弟洗脚,非把弟弟的骨头洗化不可!” 给河娃洗干净了脚,石榴又拿一条新毛巾给河娃擦脚。河娃说:“姐姐给我拿个破布片擦脚就行,怎么拿条新毛巾擦臭脚丫子?” 石榴却认真的说:“今天给弟弟洗了脚,下次给弟弟洗脚还不知到猴年马月呢?我要用新手巾擦了弟弟的脚,就挂在这屋里,啥时候想起你来,就闻闻这毛巾上弟弟留下的体香!” 河娃听了石榴这发自肺腑的话语,感动的眼圈都红了。他说:“姐姐为什么那么悲观呢?我大学毕业了,要回来娶姐姐,咱俩一辈子生活在一起,我要每晚让姐姐给我洗脚!” 石榴却低垂粉项,神色黯然的说:“弟弟考上大学,那大学里美女如云,她们有知识,谈吐文明,气质高雅,能歌善舞,比我这个乡巴佬优秀几百倍。弟弟和她们朝夕相处,日久生情,慢慢就把我忘了!再说我是个农民,与你身份存在差距,娶了我也丢你的人,你的父母也不会答应。所以我担忧咱俩的爱情会没有结果!” 河娃见石榴说到伤心处潸然泪下,面如桃花带雨,更显得楚楚动人,河娃情不自禁的一把将石榴搂在怀里,动情的说:“姐姐把我看成了啥人?我平时最恨那薄情寡恩的秦士美,咱俩从小学就天天在一起。姐姐宠我爱我,任凭我跟姐姐发脾气,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我,就是娘老子也没有姐姐待我亲。我今生此世向哪里再找像姐姐这样爱我的人?我发誓除了姐姐,永不再爱她人!如果姐姐等不及我大学毕业,我就不上学了,从此伴在姐姐身旁,形影不离!” 石榴除了在梦里,或在幻想中曾经拥抱过河娃,在现实生活中,她从没有被任何男人搂抱过。河娃突然用强有力的双臂一下子就把她抱在怀中,石榴先是一阵惊慌,接着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温馨与甜蜜,像闪电一般瞬间袭遍了她的全身,她的神经系统一下子就瘫痪了,身体软绵绵的偎倚在河娃怀中。耳畔听着河娃热辣辣的内心表白。她感觉到河娃越说越激动,河娃的胸口在快速的起伏,河娃的体温在急剧上升。河娃的热情像一壶烈酒,既灌醉了自己,也灌醉了石榴。两个人相拥相抱,都晕乎乎的进入幻境。 石榴喃喃的说:“我好想再听听弟弟读五年级时对我怒吼的声音,好想再看看弟弟生我的气时,满脸涨红的模样!可惜弟弟自从读了六年级,再也没有对我发过怒了。” “我那时太傻了,总惹姐姐生气。我发誓,这一辈子再也不对疼我爱我的姐姐发脾气了!”河娃把嘴对着石榴的耳道,轻轻的说,那话里留露出深深的歉意。 “不,我喜欢弟弟发怒的模样。我觉得弟弟对我发脾气时像电影里的挪吒在发怒,怒的容光焕发,怒的天真可爱!我特别享受弟弟对我的粗暴!”石榴意乱情迷,说的话像梦中呓语。 河娃被石榴软绵绵的情话刺激得浑身热血都沸腾了,他那内心深处从远祖遗传下来的野性突然暴发。河娃激动的眼球发红,像一头饥饿的雄狮,捕获了一只鲜嫩的小雌鹿,恨不得三爪两爪扒下小雌鹿的皮,连骨头带肉的把小雌鹿吞下肚去。他忽然弯下腰,一只胳膊抱住石榴的肩膀,一只胳膊托住石榴的大腿,就像抱婴儿似的把石榴抱在怀里。大嘴对着石榴的柔唇疯狂的一顿热吻!石榴被她吻的两眼泪奔。 正在两个人被爱情的烈火焚烧得要死要活的时候,忽然听到石榴她爹喊叫石榴的名子。河娃急忙把石榴的双腿放下。石榴也两手松开了河娃,整理一下散乱的头发,然后深深地吸两口气,稳定住情绪,才走出东屋。她来到堂屋东间,问老爹有什么事呀? 留宝问:“河娃走没有?” 石榴怕老爹怀疑她与河娃关系**,就说:“河娃早走了,我在东屋把那杂物收拾一下,等玉秫黍熟了,好盛粮食。” “天都黑了,你做饭吧,我有点饿了呢。” “爹想吃啥饭呀?” “还熬糁子粥吧。” 石榴一边答应着,一边走出了堂屋。河娃这时兴犹未尽,见石榴走到院里,就扑上去又搂住石榴亲热,石榴急忙推开他悄声说:“俺爹不聋,他能听见咱俩的动静。该吃晚饭了,再晚会你奶奶要来找你,就不好了,快回家吧。” 河娃才恋恋不舍的放下手。石榴送河娃到门口,河娃又返身抱住石榴,狠狠的亲了一口,才离去。石榴站在门口一直看着河娃的背影消失在胡同里。 石榴与河娃亲热也不过短短的十来分钟,但是石榴兴奋的心情几天都抑制不住。人常说男子在热恋时智商最低,其实女孩子更甚。河娃的几句临场发挥的话就把石榴的担忧给化解了,石榴整日淘醉在爱情幻想的甜蜜氛围中。她在家里干着杂活,还哼唱着歌曲。俗话说好事成双,这几天留宝的病也见轻了。他开始自己在院子里来回走动,吃饭也不用石榴喂了。 一天早晨,旭日初升,和煦的阳光给屋顶洒下一片金黄。晨风习习,院里格外凉爽。石榴做好了早饭,在院里摆放一张小饭桌,又搬过来一把矮椅子和一只小兀子。然后把爹搀扶过来,让他坐在椅子上。石榴又端来了馍筐和饭菜,父女二人就在院子里,一边乘凉,一边吃饭。这时忽然听见兴邦在门外喊:“石榴开门!” 石榴就放下碗筷,赶紧来到头门里边,把门打开。就见兴邦手里掂着一袋面粉,后面还跟着一个干部模样的中年妇女,那中年妇女手里还掂着一桶油。石榴说:“兴邦叔,你恁么忙,还拿着这么多东西来干啥呢?” 兴邦回过身,指着那中年妇女说:“这位是咱乡的陈**,负责咱村的扶贫工作。她听说你爹有病了,家里很困难,特让我领着来看看你爹。” 石榴忙向前从陈**手里接过油桶,亲热的说:“谢谢您陈**!” 陈**用十分欣赏的眼光打量着石榴,亲切的说:“石榴你多大了?读了几年书?” “我二十一岁了,上十来年学,技校都快毕业了,俺爹一生病,我就休学了。” 石榴领着陈**和兴邦来到院里。陈**见留宝坐在院子里的饭桌旁,就走向前拉住留宝的手说:“大哥现在病好些吗?” “好坐(多)了!”榴宝还是发音不清。 这时石榴从堂屋里又搬出一条长凳,让陈**和兴邦坐下。兴邦对留宝说:“留宝哥,你这一病,也丧失了劳动能力,家就石榴一个女孩子,还得伺候你,也不能外出打工。你家成咱村最困难的一户。现在上级已给你批下来“低保”,以后每月可以领三百元生活补助了。” 留宝连连点头,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雪雪(谢谢)” 石榴见她爹说话不清楚,赶忙补充一句:“谢谢陈**和兴邦叔的关怀!” 陈**见石榴长得又漂亮,说话还彬彬有礼,打心眼里喜欢她,又看着石榴笑吟吟的问:“石榴,你在技校学的什么专业?” “学的美容美发。” “你现在会理发吗?” “会呀。” 陈**听石榴说她会理发,又环顾一下石榴家的院落,就对兴邦说:“孙主任,我看石榴家这院落面临大街,咱不如给石榴办个无息贷款,让她在临街盖两间房,买些理发工具,就在家开个理发馆,也能挣些钱养家。” 兴邦马上附合着说:“陈**想这是个好办法,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石榴家的贫困问题!” 石榴听了也非常高兴,她说:“我早就想着自己有钱了,买些理发工具,开个理发店,正愁没有本钱呢!陈**要能给我办成贷款,那可是雪中送炭,帮了我的大忙了!” “你放心吧姑娘,我一定帮你把贷款办成!”陈**又看着兴邦说:“孙主任,你看盖两间房得花多少钱哪?” 兴邦想了想说:“贷的款多了,将来还贷负担重。我想现在四柱子家正要翻盖楼房,他家坼旧房的砖瓦,还有樑檩椽子都不用了,不如用他家的旧料盖两间房;也不用找建筑队,我再发动几个老哥们来帮忙,两天就盖起来了。” 陈**说:“这个办法更好哇,照你这样说,就不用贷款了?” “给她贷一万块钱,一是买几百斤石灰,二是让石榴买理发工具。” 这时石榴又从屋里掂出暖壶,给兴邦和陈**倒上了开水。陈**天不亮就从乡政府赶来,已经调查了几家困难户,说了许多话,肚里又渴又饿,她端起水碗,扬起脖子,咕嘟,咕嘟一气把水灌进肚里!然后放下水碗说:“哎吆,石榴家的水真甜哪!” 兴邦也把一碗水喝进肚里,笑着说:“陈**是今天跑的路多了,说的话也多了,身体里的水分消耗过大,口枯舌焦。所以喝起水来才特别甜!你要是坐在办公室里,不住的品着茶,再喝石榴家的水就不甜了!” 石榴心想陈**和兴邦叔不但渴,肯定肚里也饿着呢,她就从馍筐里拿出馒头来让陈**和兴邦吃。 陈**把石榴拿馍的手推了回去说:“谢谢闺女!我们不饿。还有一件事,你要尽快写一份贷款申请书,交给孙主任。” 兴邦也站起身来说:“陈**,咱俩趁这会人都在家吃饭,再走访几户吧!” 于是陈**就跟着兴邦离开石榴家,又向别的人家调查去了。 石榴吃过早饭,收拾好碗筷。就写了一份贷款申请书,送到村委会,交给了兴邦。 河娃至从那天在东屋里与石榴亲热一回,就天天来找石榴玩。石榴也一晌不见河娃就像丢了魂似的,坐卧不安。这天河娃又来找石榴,两个人正在院子里亲亲热热的说话。就见兴邦开着三轮车来到石榴家门口,他见大门敞开着,河娃与石榴在院里站着说笑。兴邦坐在车上大声对石榴说:“陈**已经跟农业银行联系好了,你带着身份证,户口本,跟我去银行办理贷款手续吧。咱今天把钱领到手,马上买一千斤石灰拉回来,先把石灰淋上,再把四柱子家的下房料拉过来,咱就动工盖房子。” 关于贷款盖房的事石榴也对河娃讲了,不过她不知道兴邦叔抓恁么紧,才两天就把待款的事敲定了!于是石榴就说:“好的兴邦叔,我这就拿身份证与户口本。” 河娃听兴邦说回来时还要买石灰,心想石灰买来还要淋成石灰膏才能用,我今天没事,何不帮石榴挖石灰坑呢?于是他就对石榴说:“姐姐去买石灰吧,我在家挖石灰坑” 兴邦在车上听见河娃的话,就大声说:“正好让河娃挖石灰坑吧,咱拉回来石灰,就可以直接卸到坑里头。” 石榴又吩咐河娃:“在路南那一片空地挖石灰坑就行,只淋一千斤石灰,坑不须过大。”然后就坐兴邦的车往集上去了。 河娃独自拿着铁锨挖坑,挖了有齐腰深,那太阳就火辣辣的升到头顶。这时正当中伏天,大地像个热鏊子,摸哪里都烫手。河娃热的汗流夹背,衣服都溻湿了。他索兴把褂衩和长裤都脱了,只穿一件裤头,光着脊梁顶着烈日干活! 这天赶巧扎根歇班回家,他骑着摩托,路过石榴家门前,见河娃光着脊梁在路南挖坑。心中好奇,就停下车来问河娃:“傻娃子,天恁热,你不要命了?挖恁大个土坑干啥?” 河娃见是扎根回来了,心想可抓个壮丁。便对扎根说:“石榴家盖屋呢,我挖个坑要淋石灰。你快来帮忙吧!” 扎根平时暗恋着石榴,不过因自己长相欠佳,觉得他实在配不上石榴。所以在石榴面前总是毕恭毕敬,连句玩笑话也不敢说。但还心存侥幸,总想寻找机会在石榴面前买好。现在听说石榴家要盖屋,这可是个绝好的立功机会呀!于是扎根就爽快 的说:“我回家拿把铁锨。”便一加油门,‘咚咚’的飞驰而去。 扎根回到家,把摩托车扎在院子里,见屋门口搠着一把铁锨,就上前掂起铁锨,又骑上摩托车要走。只听他娘在屋里喊:“扎根,天热的像下火,你刚来到家,不坐屋歇歇,吃几块西瓜消消暑气!又扛着铁锨干啥去?” 扎根听他娘这一喊,就停下来,回到屋里,见满屋嗗噜的都是西瓜,扎根捡一个最大个的西瓜抱起来就走。他娘又嚷起来:“傻小子,那大个西瓜,咱还卖钱呢,你就检个小一点的瓜吃吧。” 扎根根本不听他娘的,把瓜放进车篓里,说一句:“人多,小个的瓜不够吃。”骑上摩托车就走了。 他娘在背后骂他:“这犊子,光长个头,不长心眼,就知道拿自家的东西往外扔!” 河娃正又热又渴,忽见扎根车篓里装着个大西瓜过来了,高兴的跳出坑来说:“扎根你真是及时雨呀,我渴了你就送来西瓜,我累了你就来帮我挖坑!让我咋谢你呀?” 扎根心想,我这西瓜可不是给你送的,我是给人家石榴送的;我冒着暑热来挖坑,也是为了赢得石榴的欢心。你河娃不过是粘了石榴的光而已! 河娃就从车篓里抱出西瓜,放在地上,又在地上拾了几片树叶,把铁锨上的土擦净,就要用铁锨切开西瓜。扎根刚跳进土坑里要挖土,见河娃要切西瓜。便大喊:“河娃别切西瓜,要等石榴来了,咱一起吃!” 河娃一听扎根说要等石榴回来一起吃,也不好意思切了,那拿铁锨的手,松松的放了下来。但他喉咙里干渴的像着了火,只好跑到压井边,压出一瓢水,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正午时分,河娃与扎根挖好了土坑,并用砖砌好了坑底,俩人刚在树凉里坐下休息。就见兴邦和石榴开着拉石灰的三轮车回来了。兴邦缓缓的把车停在土坑边。石榴看见扎根也在场,就问扎根:“你啥时候回来了?” 扎根说:“我今天回来歇班呢,看见河娃在这里挖石灰坑,就来帮忙。” 石榴笑着说: “你今天运气真不好哇,该歇着呢,又碰上个大重活,看看累的脊背上都是汗!” “姐姐一辈子能盖几次房呀?咱老同学,碰上了还能不帮忙?” 扎根一边和石榴说着话,一边拿着铁锨和河娃都跳上车,开始卸石灰。石榴又跑到屋里拿来两条毛巾,递给河娃和扎根,让他俩用毛巾捂住口鼻,避免扬起的粉尘荡进鼻腔和口腔。 卸完石灰,河娃和扎根头上身上落满了粉尘。两人要去压井边用井水洗澡。石榴说你两刚出透了汗,用凉水一激,容易感冒。我给你俩温一盆热水洗吧。石榴说着就压了一盆水,端到煤气灶上热水。可是她热好水,端到院里一看,扎根与河娃都已用井水洗完了,正用毛巾擦拭呢。 这时兴邦走过来对扎根与河娃说:“您俩下午要没事,就别回家了,在石榴家吃了午饭,继续帮着石榴淋石灰。” 石榴说:“兴邦叔,你也在这吃午饭吧,我给您捞凉面条!” “乡里来人了,我还得去村委会招待一下。另外我还得再找几个壮劳力,到明天来打夯,把地基整好了才能动工。” 兴邦说完,就开着他的三轮车走了。 这时河娃还接记着那个大西瓜,所以一擦干身上的水渍,就跑到树阴下携过来西瓜。 石榴问:“你从哪里弄来的西瓜呀?” 河娃说:“是扎根从家里带来的。” 石榴听说是扎根从家里带来的,心里更加感激扎根了。就看着扎根说:“老同学给我帮忙,还带着西瓜来,你叫我咋法感谢你呀?” “姐姐只要盛面条时给我盛的比给河娃盛的更满,我就心满意足了!” “好的,我给你检个最大的碗盛面条!”石榴知道扎给又想与河娃打嘴仗,手里拿着刀,一边切西瓜,一边笑。 “哈哈!你这要求也太高了吧?”河娃听扎给拿自己开涮,就不愿意了。但是他还顾不得逗扎根,先双手捧起两块西瓜,去堂屋给干爹送去。回来又提议:“盛面条时,不许姐姐盛,咱俩各人盛各人的,看谁的碗成得满!” 扎根已经拿起一块瓜开始吃了,边吃边笑着说:“你河娃在那说能话吧,这西瓜你就甭吃了。” 河娃与扎根到一块,就没有正经话,两个人互相打趣逗乐,是从小形成的习惯。不过在石榴面前,他俩都有表现自己的欲望,潜意识里还有逗石榴开心的意图。石榴也发育成熟了,大概是荷尔蒙的原因,她特别喜欢听扎根与河娃斗嘴。跟他俩在一起,石榴就觉得神清气爽。心情特别愉悦。 又过几天,石灰淋成了石膏,地基已经打好,四柱子家的下房料也拉过来了,一切准备就绪。兴邦就组织了二十多号人开始建房。这二十多个人中,有十来个人是能掂瓦刀的“老师儿”。在鲁西南一带,对泥瓦匠都称“老师儿”,就是把那个师字读成儿化音,以示和学校教书老师的区别。三十年前,鹌鹑店曾有一个以兴邦为首的建筑队。不过这个建筑队技术水平很低。为本村群众盖个土坯房还凑合。要是盖浑砖房,八尺高的墙头,他们就能垒出三调弯来。那墙用眼一看,鼓肚子凹腰,很不平整。因为这几年人们经济条件好转,对建房的质量要求高了。他们这个建筑队干的活满足不了人们对建房质量的要求,就找不到活干了。因而自动解散。不过石榴建房,又不拿工钱,大家都是来白帮忙的。自然也没谁嫌弃他们的技术低。 兴邦是“掌尺”的,又是这次工程的组织者。他知道自己手下这些“老师儿”水平不高,又都年过半百,眼力和手劲还赶不上当年。因此他对“老师儿”们要求极严,手里拿个五尺到这里量量,到那里测测,发现谁垒的歪了扭了,他就责令推到再重垒。把这些老头子逼得一点不敢马唬。 这天陈**听说石榴家的房子动工了,也跑来帮忙。当然她还害怕房子盖的质量不过关,主要是来监督施工哩。陈**来到现场,见墙已经垒有一人高,她这看看,那瞅瞅,见那墙垒得还真挑不出毛病来,才放了心。 陈**高兴的表扬大家:“这墙垒的水平不低呀!” 那些“老师儿”正在小心翼翼的垒墙,听了陈**的表扬都很高兴。有人说:“还是陈**会调动人的积极性!你这一表扬,俺垒的更认真!” 也有人向陈**叫苦:“陈**,你不知道俺的孙主任要求多严厉,这不才垒五尺高,就翻了三次工了呀!” 陈**笑着说:“严师出高徒嘛,你们水平高了,将来我帮您联系工程。咱鹌鹑店的建筑队也去城里露一手!” 陈**这一说,几位老师儿反而泄劲了,有人就说:“陈**,你别赶鸭子上架了。俺这水平,在鹌鹑店都打不开,自己的邻居盖楼都跑外村请建筑队。去城里干活,那不是自找丢人哪!” 陈**跟大家说笑着,见地下有个泥兜,就挽起裤腿,捋起袖子,掂着泥兜去石灰池边装石灰泥。她掂了几兜泥,那裤腿上,鞋上就粘上几片泥巴。兴邦看见了,觉得过意不去,就半开玩笑的说:“陈**,俺这是和尚建筑队,不招女工,你还是去厨房帮着做饭去吧!” 一旁几个人也付和着说:“陈**,掂大泥不是妇女干的活,你这单薄的身体,怎能干得了?你还是去堂屋歇着吧!” 陈**也爱开玩笑,他对兴邦说:“我抗议,孙主任是性别歧视,时代不同了,男同志能干的事,女同志都能干!你们为啥要赶跑我!” 这时石榴在院里压水,看见陈**也在掂泥,赶忙走过来,双手拉住陈**的胳膊说:“陈**,这里搬砖掂泥的人多,用不了的人,你来厨房帮我做饭吧!” 陈**被石榴拉进厨房一看,厨房里兴邦他媳妇,还有老四家媳妇都在这里帮忙做饭呢。兴邦家媳妇急忙递过来个小兀子,让陈**坐下。老四家媳妇说:“陈**,你恁么忙,石榴家盖房子这小事,你还掂记着,怪不得大家都夸你是咱农民至富的领路人呀!” 陈**说:“嫂子,看您夸的我真不好意思,咱石榴家还恁穷,就说明我做的工作不到家,你以后还是对我的工作多批评,多提建议才对!” 陈**见石榴洗好了几根黄瓜,知道是要调凉菜,她就洗了手,操起切菜刀,在案板上“叭嗒,叭嗒”的切起黄瓜丝来。兴邦媳妇见陈**切的黄瓜丝又细又匀,也夸奖陈**:“陈**,你啥时候练这么好的刀工呀?凭你这刀工,去酒店当厨师都管!” 陈**心里高兴,但还是谦虚的说:“嫂子别夸我了好不好?你夸的我忘呼所以了,一刀切在手上,我可就遭罪了!” 大伙干到天黑才收工。兴邦指挥河娃和几个年轻人,把堂屋上的门板摘下来,平放在院子里的地上当饭桌。陈**先?出一笆斗馒头放在两扇门板中间。那些干活的人见陈**亲自送来了馍,谁也不好意思坐那里等着吃,就排着队去厨房里端饭,端菜。然后各人找了一块砖作凳子,屁股就坐在那砖头上吃饭。河娃则端着一碗饭,又端一盘菜,在菜盘上放一个馒头,先送堂屋里让他干爹吃着。然后河娃又端了自己的饭碗来堂屋陪着干爹边吃饭,边啦呱。 一位“老师儿”用筷子夹了一撮黄瓜丝,借着电灯光仔细看了看说:“这黄瓜丝是谁切的,又细又匀?” 石榴说:“黄瓜丝是陈**切的。” 老四对 兴邦说: “兴邦呀,人家都说妇女能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就算合格了。陈**既能上得厅堂,又能下得厨房,还能掂动大泥,你这村主任应当号召咱村的妇女向陈**学习呀!” 老四媳妇听见了,立刻怼他老头子:“你光叫妇女向陈**学习,您这些男人咋不向陈**学习呀?人家集上的建筑队都会盖楼了;您这几个笨蛋,到现在连个厅房都不会盖,还呈能呢!” 老四媳妇一棍打八家,弄得这帮“老师儿”都有意见了,纷纷向老四媳妇开炮。陈**打圆场说:“咱村这帮老师儿年纪大了,盖楼那活爬高上低的,会盖咱也不能让他们干呀,嫂子你不疼老公,兴邦嫂子还疼孙主任呢!” 石榴见陈**跟大伙说话热热和和,十分的融洽,就像家庭主妇在招待客人吃饭。心想陈**要是自己的亲娘多好哇,那自己可就有福了! 吃完饭,兴邦和陈**要开会,就先走了。那些老师儿见陈**一走,就又一起来斗老四媳妇,几个人扑上去把老四媳妇按倒在地,扯腿的扯腿,拽胳膊的拽胳膊,抬起来老四媳妇打夯碓,直到老四媳妇喊着“兄弟绕了我吧,我再不敢说您的坏话了!”,几个人也玩累了,才放了老四媳妇。老四媳妇被打了夯碓,浑身上下都是舒服的,就像刚洗了一个热水澡,又被按摩了一阵,她躺在地上回味了好一会,才乐滋滋的爬起身来。几位老师儿和小工门又闲聊一会,才都离去。剩下河娃和兴邦媳妇,老四媳妇帮着石榴收拾摊。兴邦媳妇见河娃和石榴眉来眼去,十分亲热,就对老四媳妇使了个眼色说:“四嫂子咱回家吧,剩下点杂活,让河娃和石榴收拾吧。”说完拉着老四媳妇也走了。 河娃帮石榴收拾完了摊,还不说走。石榴也舍不得让河娃离去。两个人就坐在院里乘凉,头抵着头说悄悄话。河娃兴奋的告诉石榴他被省医科大学录取了,过几天就要去学校报到。谁知石榴听了却神色凄然的说:“但愿弟弟进了大城市,不要忘记姐姐给你洗脚的情义!” 河娃说:“姐姐怎么心眼越来越小?我大学毕业立马来娶姐姐,你还怕啥呢?” 石榴说:“现在咱村都知道我和弟弟相好,我把身心都毫无保留的奉献给弟弟了;弟弟大学毕业还得五年,到时候我已经二十七岁,弟弟要抛弃了我,我还有什么脸见人?” “姐姐我已经给你发过誓言,你还想让我再盟一次誓吗?” 石榴伸出手捂住河娃的嘴说:“我不许弟弟盟誓,弟弟就凭良心吧!” 河娃见石榴说的心痛,也又些伤感,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把石榴抱在怀里...... 月亮好像为他俩害羞,悄悄的躲进云彩的背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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