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退婚

那算卦先生走后，看热闹的人都散场了，就剩钱溪香和二**他娘还没走。钱溪香还怕二**他娘下不了决心，就又给她加药包：“婶子呀，你没听说熊庄有个虎妞吗？那虎妞妨男人，嫁一个男人被她妨死了，再嫁一个男人又被她妨死了，一连嫁了五个男人，都被她妨死了。现在再没人敢娶她，快五十岁了，还在娘家当老闺女呢！”

二**他娘也听说过关于“虎妞”的传闻，经钱溪香这一说，心里更害怕了。她说：“我这就跟二**他爹商量，马上就去留宝家把亲退了！

兴邦虽然出了院，但由于年纪大，骨头愈合的慢，至今才能柱着棍在屋里走几步，大部分时间还是躺床上休息。他见二**他娘哭丧着脸从外面回来，就说：“人谁不生灾害病呀？我这腿再歇几天就痊愈了，也不会落啥后遗症。你想开点，甭家天天跟丢了魂似的！”

二**他娘说：“老头子耶，我不窠囊你的腿，我是窠囊咱二小跟石榴定亲的事。刚才那算卦先生说石榴命毒，出生仨月就毒死她娘，还没出嫁，又毒得她爹半死不活，等嫁到咱家，先毒死老公公，在毒死男人，最后毒死婆婆，咱二**要娶了她，那可是人亡家败，五零七散呀！”

兴邦听老婆说的如此厉害，心里虽不全信，但也产生了顾虑。就说：“瞎子算卦，是瞎呱嗒。再说咱已送罢彩礼，岂能轻易反悔？”

二**他娘说：“这事关系咱家生死存亡，是老天爷不忍灭咱这一家人家，才派算卦先生给咱指点迷津，咱可不能犹豫，再执迷不误可就大祸临头了！”

兴邦说：“依你的想法该咋办呀？”

“咱二话不说，坚决推婚！”

“二小回来要不愿意呢？”

“管他呢，老娘先斩后奏！”

见二**他娘已经豁出去了，兴邦也不做声了。二**他娘知道这是老头子默许的意思。于是就风风火火来到河娃家。见了河娃他奶奶，二**他娘就说：“婶子呀，真不好意思，又想给您老人家找麻烦哩！”

河娃他奶奶说：“他嫂子，看你说这外气话，咱老邻老舍的，谁不用谁呀？你有啥事就说吧，我老婆子能办的一定尽力去办！”

二**他娘说：“前一段咱二**不是与石榴定亲了嘛，可是定亲没几个月，石榴她爹就得脑梗了，差一点要了命。谁知您兴邦去看他，走路上又出车祸，把大腿摔折了，到现在还没下床呢。现在人家都说是石榴跟二**大相不合，石榴命毒。我今天给二**和石榴算了一卦，算卦先生说他俩命里相害，石榴要进了俺家门，先毒死老公公，接着毒死男人，后来还要毒死婆母娘！以后俺要弄得人亡家败，后悔可就晚了！”

河娃她奶奶见二**他娘说的如 此严重，也害怕了，就问二**他娘：“他嫂子，你说这事咋办好哇？”

二**他娘说：“我就是想托您老人家再向留宝家跑一趟，给留宝说说把媒退了罢，退了媒俺两家人都逃个活命！”

河娃他奶奶说：“刚定了亲没几个月，人家女方也没犯啥错，你就叫我去退婚，这叫我咋张嘴呀？人家一个好端端的大闺女，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甩，你拿人家当猴耍呀？”

二**他娘灵机一动，就编起了瞎话：“婶子你不知道，二**在城里已经找着对像了，我和他爹都不知道，前几天二**和他的女朋友已经领了结婚证，才回来告诉我和他爹的，气的我在家哭几场了，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求你去退婚的。”

河娃他奶奶一听二**他娘说“二**已经和女朋友领罢结婚证”， 就知道这事无法挽回了。应该早点告诉石榴，让石榴该找对像还找对像，别栓住人家不放，耽误石榴的终身大事。想到这里河娃他奶奶说：“按规矩，如果女方提出退婚，那彩礼必须退给男方；如果男方提出退婚，那彩礼就不退了呀。”

二**他娘心想那彩礼花着六万块钱呢，石榴一天也没跟俺二**过，彩礼不退太便宜她了。于是就对河娃他奶奶说：“你该要也得要，她要真不给，就算了，咱只当丢了六万块钱。”

河娃他奶奶就来到石榴家，留宝还在床上躺着，石榴正在压井边给他爹洗衣服呢。石榴看见河娃他奶奶进了门，就赶紧站起身来，擦干了手，迎上去搀扶住河娃他奶奶说：“奶奶快请屋里坐吧！”

河娃他奶奶心想，退婚是令人气愤的事，留宝有病，就先瞒着他吧。于是就小声给石榴说：“我给你说一件事闺女，你先别告诉你爹，别把她气的病再复发了。”

石榴说：“有啥事，奶奶就给我说吧。”

河娃奶奶先“哎”了一声，然后说：“这事我真不想跟你说呀闺女，可是不说又不行。二**那个孩子真不是人，他瞒着爹娘，又在城里谈个对像，现在已经领罢结婚证了！他爹和他娘听说了，气得骂他一顿。可是骂也不当事呀，现在不兴父母包办了。”

河娃他奶奶以为石榴听说这消息，会气的嚎啕大哭，谁知石榴非常平静的说：“那好，奶奶你等着，我去把彩礼拿出来，你给二**家送去。”

河娃他奶奶说：“不，不，闺女咱不给他退彩礼。是他提出的退婚，过错在男方。这彩礼不给他，他也没啥说。”

河娃奶奶说着就往外走。等石榴找到玥匙，打开柜厨门上的锁，拿出礼品盒来，河娃奶奶已走远了。石榴心想奶奶怕我生气，不好意思接这彩礼盒。我就亲自给二**家送去吧。

二**他娘从河娃家刚回来，正给兴邦回报呢，忽听院里石榴喊：“婶子在家吗？”

二**他娘以为石榴听说退婚，气愤不过，跑来闹事呢！但听石榴那声音还像往常一样亲切，她就硬着头皮走出屋来。见石榴手里掂着礼品盒，面容还是和颜悦色。二**他娘正不知道怎样给石榴解释这事，谁知石榴先说话了：“大婶，您检验一下这礼品吧。”

二**他娘觉得不好意思，她忙说：“闺女呀，这事都怨您二哥没主意，被酒店那小狐狸精给迷住了！”

石榴不听她解释，就自己打开礼品盒，端到二**他娘脸前。二**他娘仔细看了，一样不少，心里也被石榴的诚恳感动了。便说：“闺女你真妥当呀！要不这手机你拿去用吧。”

石榴见二**他娘已接过去礼品盒，就摆摆手说：“我用不着手机，让俺二哥送给新人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二**他娘掂着礼品盒，进了屋，高兴的对兴邦说：“想不到石榴自己把礼品送来了，这丫头真实诚！”

兴邦叹了口气说：“人家没犯啥错，就凭你算一卦把亲退了，也太草率了！”

这时钱溪香抱着孩子来串门，原来她在街上站着，看见石榴掂着礼品盒进了二**家的大门，一会儿又空着手出去了。怀疑石榴是来退彩礼，心想这石榴真傻，男方要求退婚，女方哪有退彩礼的？于是钱溪香就来二**家想探个究竟。

二**他娘见钱溪香来了，高兴的说：“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呢。这不石榴把彩礼退回来了，我想请你当媒红，把你妹妹给俺二**说说吧！”

钱溪香喜不自胜，她没想到瞎子算这一卦效果如此显著！但她还是按捺住内心的兴奋，表情很稳重的说：“那好呀，到明天我有空了就回娘家一趟，先给俺娘介绍一下您家的情况。”

二**他娘说：“溪香，俺家的情况你清楚。这不才盖的楼房，对外边咱不说，眼下俺在银行还有十几万存款呢。你兴邦叔在咱村里威信高更不用说了；您二兄弟中专毕业，现在大酒店当领班，一个月又拿三千多。我这个脾气你也知道，整天嘻嘻哈哈，没跟邻居拌过嘴，赶明你妹妹来了，保证她不会受婆婆的气！”

溪香说：“婶子，这你不用说，咱是对门邻居，您家的情况，我比谁都清楚。您家过的好，你和兴邦叔为人也好，俺二兄弟长得又帅，又有本领。俺妹妹来到您家不会受气，还能享富，这多好哇。不过俺妹妹也是百里挑一的优秀女孩，她在大酒店上班，一月也拿两三千元的工资。她跟俺二弟结婚，也称得上郎才女貌，金玉良缘呢。”

二**他娘听溪香这一说，知道溪香也愿意把她妹妹嫁给二**。心想我要趁热打铁，一鼓作气把好事作成。于是她又掂起礼品盒对溪香说：“溪香呀，你还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一趟不容易，你就干脆带着这彩礼去吧，如果你娘同意了，你就把彩礼给她，两趟合成一趟省事了。”

原来在中原农村，说媒第一步是先介绍对方的基本情况，等双方父母都同意了，第二趟媒人领着男女见面，两个年轻人谈得来，都同意结合了，第三趟才能送彩礼呢。不过二**和钱溪清已经很熟，就不用再专门安排对相了。因二**他娘听瞎子夸的钱溪清是个旺夫发家的“金凤凰”，恐怕慢了一步被别家把“金凤凰”抢走，所以急不可待的让溪香快点把彩礼送去。

溪香正害怕夜长梦多，二**回来如果不愿意，就麻烦了。他想我把彩礼先拿走，他再说不愿意，起码彩礼不退给他了。于是溪香说：“婶子你真会疼人，我抱着孩子走一躺娘家，累的腰酸又腿疼。让我连透信，带送彩礼，一趟办完，可省我的事了！”

溪香说着就一只胳膊抱着孩子，腾出另一只手来接礼品盒。二**他娘说：“你抱着孩子，再掂礼品盒，拿不了。让我给你送家去吧。”

溪香却一边抓住礼品盒，一边说：“不用，这礼品盒没有半斤重，我带走就行。”

钱溪清还在屋里等待消息。 见姐姐掂着礼品盒回来，真是大喜过望。她打开礼品盒一看，那首饰金光璀璨，精美绝伦。就问姐姐：“这礼品值多少钱？”

“大概值五六万吧。”

钱溪香拿来一个红色塑料袋，把礼品盒装进袋里，然后放进溪清的车篓中。又说："妹妹带着礼品快走吧。万一二**下班回来，他要不愿意，再来要彩礼，就麻烦了。”

钱溪清告别了姐姐，骑着摩托车出了村庄，心里高兴之余，又不免有些担忧。她想二**他娘把二**跟石榴的婚退了，又与我定了亲。这事二**还蒙在鼓里，他要知道了，还不知怎么反对呢！我回去还要去上班，以便跟二**在一起，努力去温暖他的心，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关心他，体贴他，满足他的欲望，慢慢会感化他的。

这时已经暮色苍茫，路上鲜有行人。钱溪清一边驱车前行，一边盘算怎样走下一步棋。正行间，忽然对面驶来一辆摩托车，那摩托车上坐着的人正是二**。二**来到溪清面前，“吱哇”一声刹住了车。问钱溪清：“你干啥去了？”

钱溪清怕他发现车篓里的礼品盒，就把车往右边一拐，绕过了二**，说声：“天黑了，我快走哩。”就加大了油门，飞驰而去。

二**还以为钱溪清心里生自己的气，不愿意理他呢。

二**进了村，先到石榴家门前。他敲了半天门，院里也没有动静。心想石榴可能不在家，出去玩去了。二**没有办法，才回到自己家里。他的爹娘都怕二**闹事，所以当晚没有给二**说退婚又定婚的事 。到了第二天，吃过早饭，二**又想去找石榴，就先给石榴拨通电话。二**在电话里说：“亲爱的小宝贝，你昨天旁晚干啥去了？”

谁知那头接电话的是钱溪清，钱溪清听二**那温情肉麻的话，还以为二**他娘已经把彩礼移交给她的事情对二**说了。听二**的口气还挺高兴呢，看来二**对与自己定亲的事情也想通了。钱溪清喜的心花怒放，她马上柔声细语的回答：“昨天我去姐姐家，因回来时天黑了。我心里好害怕，没敢停下来跟你说活，哥哥别生气呀！”

二**一听，是钱溪清在接电话，顿时惊的目瞪口呆，他楞了好一会没有说话。电话里又传出钱溪清娇滴滴的声音：“哥哥怎么不说话了呢，还生我的气呀？”

二**无言以对，就“咔巴”一声关了手机。转身问他娘：“是怎么回事，我送给石榴的手机，怎么到钱溪清手里了？”

二**他娘说：“是石榴自己把彩礼退回来的呀。”

“不可能！我昨天中午还跟石榴通电话呢，她根本没说退彩礼的事！”

二**他娘就把昨天算卦先生说二**和石榴大相不合，结了婚会妨的人亡家败；又把算卦先生说二**与钱溪清合婚是金玉良缘，将来人财两旺，官运亨通的事讲了一遍。末了又说：“我也害怕咱家败在石榴身上呀，所以就让河娃他奶奶通知石榴把婚退了。”

二**听她娘这一讲，气得头都快爆炸了！他愤怒的吼叫：“娘，你真昏愦到家了！瞎子胡说八道，没有一点依据，你就信了？

好端端的媒茬，你不跟我商量说退就退了？我的幸福全毁到你手里！”

二**像一头发狂的狮子，咆哮一阵，又想起来必须跟石榴解释清楚这事。于是他又心急火燎的往石榴家走去。来到石榴家门前，见大门紧闭。二**先是敲门，敲了半天，见没人开门，就大声喊石榴的名子。这时周围的邻居听到二**大声喊石榴的名子，以为二**来石榴家闹事。都觉得石榴一个小姑娘，她爹又瘫痪在床，很是可怜。加上大家知道二**已跟石榴退了婚，所以

对二**来石榴家无理取闹很是气愤。于是纷纷过来劝说二**不要再纠缠石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激动。有的说：“你二**已经不要人家了，为啥还来无里取闹？”；有的说：“你是欺负女孩，看着石榴她爹瘫痪在床，乘人之危，大呼小叫的闹事！”

一帮人对二**推推搡搡，二**满肚子委屈，愈急愈说不明白！这关键时刻他的好口才也发挥不出来了。又见众怒难犯，只好灰溜溜的撤退。

二**回到家，上了楼，钻进自己的卧室，用被子蒙住头，伤心的哭泣。他想我待石榴这么好，为什么石榴听河娃他奶奶一句话，也不打电话给我问个明白，就那么绝情的把彩礼退回来了？为什么我和石榴相处这么久，可是每当我向她表白爱意的时候，她都借故避开我的话题？二**想来想去，突然明白了，石榴原来跟本就没有爱过我！石榴和我同岁，她也二十二岁了，身体，心理都已发育成熟，我对异性的渴求时时刻刻萦绕心头；她也是血肉之躯，虽然没有我脸皮厚，但内心对异性的兴趣和我不是一样吗？她不是情窦未开，一定是另有所爱！他心里已经装满了别人，所以见了我总是不来电。那么石榴爱的是谁呢？二**在脑海里搜索可疑对像。村子里的其他男孩都和石榴没有交集，他们就是心里暗恋着石榴，也没有表达的机会。何况石榴又不是随随便便的女孩，其他人也不敢向她流露爱慕之情。剩下的就是扎根与河娃了。可是扎根其貌不扬，再说扎根从上学到现在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他要跟石榴相好，岂能满得住我？最后二**把目光锁定了河娃。他想河娃从小学就跟石榴同学，上初中又是同班同学，石榴一定是爱上了河娃，所以才心里容不下我！二**又想，石榴太傻了！河娃比她小三岁，再说河娃要是考上大学，在大学里有那漂亮女生追他，他能经得起诱惑吗？他毕了业分到大城市工作，还会想起你这个乡下老闺女种？

二**看透了石榴，心理也就从对石榴的迷恋误区走了出来。他想自己是个糊涂虫，几年来一直处于漫地烤火一面热的愚蠢状态，今天终于清醒过来。所幸还有钱溪清不离不弃的跟随自己，从此以后，我就迷途思返吧，好好爱我的钱溪清才对！

再说石榴自从二**那天叫了半天门，虽然她没有开门，但她听见众人喝斥二**，还推搡二**的声音，又听见最后二**声嘶力揭的喊：“我娘给咱俩退婚我不知道哇，你开开门让我说明白好不好？”

二**那绝望的吼声像重磅炸弹在石榴心里掀起了万重涟漪！此刻她泪眼婆娑，百感交集，二**给她往家拉柳枝时的情形，还有二**赠给他的手机拯就了她爹的生命；二**去医院拿着礼物去瞧看他爹时的虔诚......。这一幕幕的往事又出现在她的脑海中。石榴突然觉得二**好可怜，自己亏欠他太多了！二**对自己是真心实意，可是自己对二**却虚以应对。石榴觉得自己欺骗了二**的感情。一种愧疚和自责的情绪在折磨着她柔弱的心灵。石榴好想放声大哭，但她怕惊吓了病中的老爹，就跑到厨房伤心的痛哭起来！其实石榴的心理已不知不觉由对二**的感恩，友爱，漫延到爱情的边沿。石榴的心在二**的爱情攻势下已经瑟瑟发抖，她的爱情防线时刻有崩溃的危险。要不是有河娃这座无形的高山横亘在二**与河娃之间，石榴早就向二**屈膝投降了。

二 **走后，石榴又有些后怕，她想自己给二**把彩礼退回，又不给他开门，二**岂不痛恨自己？万一二**心有不甘，他夜里也学河娃翻墙过来怎么办？以前爹的身体好时，还能给自己壮壮胆。现在爹卧病在床，成了个废人，二**激动起来，要踹开屋门，爹瞪眼看着也没有办法呀？再说二**毕竟是老同学，我还可以向他解释；要是村里别的男人动了邪念，翻墙过来，那就更危险了！

石榴思来想去，终于想出一个办法来。她就拉着地排车，到集上买了二百斤石灰；又到废品收购站花钱回收一篮子玻璃瓶。她把玻璃瓶砸成碎玻璃渣。然后又用砖砌了一个池子，把石灰倒进池子里，还掺进一车沙土。加上水，搅拌成石灰泥。然后用石灰泥覆盖在墙顶上。又在石灰泥上粘上碎玻璃渣。弄得墙头像个刺猬。谁要敢攀爬墙头，就会把手扎的鲜血淋漓！

河娃因为临近高考，学校对毕业班复习抓的很紧。他两个月都没回家一趟，直到高考结束，河娃才回到鹌鹑店。这时她的老爹和老娘都又外出搞运输，家里就剩她爷和奶奶。河娃到家听奶奶说二**跟石榴退婚了，心里高兴。又听奶奶说：“石榴她爹得了脑梗，虽然没有要了命，但现在半死不活的在床上躺着呢。”河娃吃了一惊，他急忙去超市买了箱牛奶，又买了一兜水果，去石榴家瞧看他干爹。

石榴自从在墙头上粘上玻璃渣，心里才安稳一些。以前因二**的干扰，石榴精神负担很重，所以还不能静下心去想河娃。这几天二**不来电话了，石榴对河娃的思念又加深起来。有几夜石榴想起河娃，展转反侧，不能入眠。这天她刚进厨房，要做晚饭，忽听有人叫门。石榴听出是河娃的声音，就觉得心里“顾涌”一下，她立刻从厨房里跑出来，去给河娃开门。一见河娃，她心情格外的兴奋。石榴两眼放光的打量着河娃关切的说：“河娃你这一趟回来怎么瘦了？是学习太紧张了吧？”

河娃两眼盯着石榴说：“我怎么没觉得廋呢，我倒是看姐姐瘦了一圈啦。”

石榴嫣然一笑说：“弟弟是神经过敏！”

石榴又从河娃手中接过礼物说：“你上学正需要钱，还买礼物干啥？”

“我干爹有病我也不知道，我要知道早就来看他了！现在他老人家啥样啊？”

“俺爹落下个半身不遂的后遗症，现在还继续服药呢，慢慢恢复吧。”

姐弟俩说着话，就走进了堂屋。石榴她爹一见河娃来了，就挣扎着想起床。石榴与河娃忙上前把他扶起来，坐在床上。河娃关切的问：“干爹能吃饭吗？”

“能气（吃）环（饭）”石榴她爹说话含糊不清，但心里不很糊涂，他还知道问：“哈（河）娃考（卡）完了？”

“昨天就考完了，这一段学校抓的紧，没来看您，想不到您老得了病！”

河娃又用小刀削了一个苹果，递给干爹。石榴也削了一只苹果递个河娃。河娃接过苹果，用小刀切开两瓣，又递给石榴一瓣说：“咱两共同吃。”

留宝平时只有石榴相陪，日子过得冷冷清清，心里很凄凉。现在看着石榴与河娃说说笑笑，屋里充满了欢乐，他心里十分高兴。

吃完了苹果，河娃用餐巾纸给留宝擦了嘴，又给他擦干净手。石榴去厨房端来一盆温水，要给她爹洗脚。河娃也蹲下来给干爹挽起裤腿。石榴说：“你坐椅子上陪俺爹说话就行，我自己来给他洗。”

河娃却早握住留宝一只脚放进水盆里，两只手给他揉搓。石榴则给他爹洗另一只脚。石榴见河娃一点也不嫌她爹的脚脏，像个亲儿子一样的伺候她爹，心里觉得跟河娃更加亲近。她一边给爹洗脚，一边笑着说：“你这个干儿比我这亲闺女还孝顺！你说让我怎么感谢你才好哇？”

河娃见石榴双眼含情，话语亲切，心里也热乎乎的。他说：“姐姐批准我天天给干爹洗脚，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留宝至从得了脑梗，虽然还不实傻，但思想比正常人简单得多了。他听河娃说想天天给他洗脚，心里高兴，觉得河娃这孩子真好。对河娃这句话的话外音，他就理解不透了。石榴自然能领会河娃的意思，她低头含羞一笑说：“弟弟是文曲星下凡，能给俺爹洗一次脚就折煞我了，哪里还敢让弟弟干第二次？”

河娃说：“我是天上的文曲星，姐姐就是七仙女下凡，我在寒空苦熬几千年，看到姐姐来人世投胎，于是也追随姐姐来到人间，能跟姐姐在一起，是我修炼几千年才盼来的机会呀！我岂肯错过？”

石榴怕他爹听出来她与河娃对话中的爱昧，就给河娃使了个眼色说：“好好读你的书吧，别像我似的没有出息。”

姐弟俩给留宝洗好了脚，又擦干净脚上的水渍，然后就扶着留宝躺在床上休息。河娃端起洗脚盆，走到院里的粪坑前，把洗脚水倒进粪坑里。这时石榴也从堂屋里走出来，原来石榴觉得在她爹面前说话不方便，就想领着河娃去东屋说话。二人相视一笑，互相会意，河娃就跟着石榴来到东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