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人脸鱼

不久，刘云善学做了抬钩，就是一根长线上挂几十把鱼钩，每把鱼钩相距一尺左右，长线的两端连着两根长竹竿，下钩后一袋烟工夫就收钩，长线上便挂着一排沙光鱼。

沙光鱼最大的也就一尺长左右。可是就在昨天，刘云善的抬钩上竟然挂着一条三尺多长的大家伙。

刘云善高兴极了，可是走到跟前却傻了眼：“这哪里是鱼呀！它竟长着一张美丽的人脸！

天哪！我是不是把小龙女給钩住了？她会不会完全变**呢？

不会的吧！要是小龙女，怎么可能被我一个凡人的一把鱼钩钩住呢？看来，我十有八九是遇到了妖怪。

唉……不管是小龙女，还是妖怪，我都不能得罪啊！”

想到这里，刘云善吓得赶紧把抬钩丢回河里，然后跪在河边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离刘云善不远，是陈家港街上的光棍，叫董正中。不过，刘云善并不知道他的姓名，只是听别人喊他叫大傻子。

两个人偶尔撞见面的时候，刘云善不敢叫他的外号，只能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大哥。

“哈哈哈……”董正中大笑道，“看把你吓的！那叫刺鳐，又叫人脸鱼。

遇到人脸鱼，你竟然吓成这样，要是遇到鬼脸鱼，那还不吓死你呀！”

……

这天夜里，刘云善真的梦见了那条鱼——它慢慢地长出了四肢，变成一个裸身的年轻女子。

他战战兢兢地走近一看，原来是武翠花。

刘云善把武翠花从水里抱起来，走进了一座小庙。然后，他想把她放到床上，可是，她已经和自己爱得难分难解。

刘云善快乐得透不过气来，想摆脱她，可是两个人如胶似漆地粘在一起。

突然，空中传来刘大山的声音：“俗话说，受人滴水之恩，理应涌泉想相报。可是，你竟然是个恩将仇报的无耻小人！

老子抚养你二十多年，你竟敢欺负自己的亲哥哥、对自己的嫂子无礼！

你跑到陈家港，说什么隔河千里远。老子会在千里之外取你性命！”

空中又垂下了锁链，刘云善的双手被刘大山和刘云良用铁链子锁住。

刘云善正在疑惑和恐惧当中，双脚已离开地面。

武翠花双手搂着刘云善的脖子，嘴巴贴在他的耳边：“他们不让我们在人间相爱，不允许我俩这样伤风败俗。

我已经变成了小龙女，特来助你一臂之力。快跟着我去龙宫吧，在那里，我俩才会有享受不尽的自由自在和荣华富贵。”

“不……我宁愿离开你，让你在人间跟着我大哥……我不要你去龙宫，我们去开山岛……”

刘云善拼命叫着，忽然感觉到武翠花的身体慢慢脱离了自己。

他低头一看，发现下方是无边无际的海面，武翠花又变回了一条刺鳐落到海水里，时不时地浮出水面。

刘云善被铁链子缚住双手悬在半空，上不来下不去。他心如刀绞、泪如泉涌。

……

第二天早上，刮了一夜的东南风似乎还没有泄劲，陈家港的街上还见不到平时那些早起的妇年们。

刘云善一边开门一边自言自语：“这该死的海风，鬼哭狼嚎的，闹得我一夜没睡好，把雨搭子都掀掉了，刮了一夜还不消停！”

开了门，刘云善探出身子向空中张望。只见空中乌云翻滚，就像一座座山包，仿佛要压垮陈家港这个海边古镇。

风在使劲地拉扯着他的头发，刘云善忽然打了一个酸鼻子，一阵酸楚过后，感觉到空气中充满了咸涩的味道。

他听人说过大海无风三尺浪，也知道本地的渔民遇到风雨天一般不会到海边捕鱼，更不会轻易扬帆出海。

回味着逼真的梦，刘云善鼓足勇气，冒着嗖嗖的海风，骑上脚踏车子赶到海堤下的那条河边。

见自己的抬钩竿子漂在水面，刘云善脱掉鞋子，壮着胆下水，捞起抬钩杆子。

“天哪，那条刺鳐竟然还被钩着！唉，就算是海里的妖怪，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呀！”刘云善叹了一口气。

忽然感觉到两眼皮跳了起来，刘云善心中疑惑：“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怎么两只都跳呢？”

想到这里，他急忙扔下抬钩杆子，回到岸上。他坐在河边，把脚伸到水里洗了洗，然后穿上鞋子。

突然一阵强风袭来，把刘云善支在海堤上的脚踏车给吹倒了。

刘云善急忙爬上海堤，扶起脚踏车推着往回走。突然，他感觉到风浪声中似乎夹杂着女人的哭叫声，以为遇到了鬼，浑身颤抖着挪不动双脚。

愣了一会儿，刘云善慢慢缓过神来。他调头望去，发现一只舢板被海浪冲上岸。

舢板，是大船的交通工具。遇到水浅大船无法靠岸时，船民用它来登岸。渔民捕鱼也经常用舢板。

舢板体积小、木板厚，即使遇到大风大浪也不容易翻，舱里灌满了水也不会沉。

“这舢板值不少钱呢！”刘云善心中窃喜，当即放倒自行车，转身跑下海堤，向着目标奔去。

目标越来越近，女子的哭叫声也越来越清晰。

刘云善想起关于水鬼的传说——水鬼会变出各种东西引诱人，不由得又害怕起来。

于是，他放慢脚步，战战兢兢地走近舢板。

舢板里坐着一个美丽女子，一只手抱着小包被子，里面裹着婴儿。

女子另一只手艰难地拿着一只黑窑碗，把舱里血红的水往外舀。

每一次，她只能舀起小半碗水，然后**一会儿，再舀。

“天哪！”刘云善惊叹不已，然后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人脸鱼还、还是鬼脸鱼变、变的啊？我刚、刚才正要把那条鱼放、放掉，我、我回头就去放！”

说完，刘云善想转身离开。

那女子见来了人，喜出望外：“大哥请不要走，我不是鱼，我是人。您行行好，救救我们母子吧！”

看着满脸泪水的女子，刘云善心中将信将疑：“鬼应该是凶神恶煞的样子，不应该这样美丽柔弱的。”

刘云善把自己的水壶递过去：“你先喝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