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说服（上）

2580年8月3日 日本东京

这是一栋高大的豪宅，距离东京湾很近，其四周的空中花园中布满着改良版的樱花树，让这座大厦一年四季几乎都笼罩在粉红色的花瓣中，显得如梦如幻。大厦的顶端，则是一个当年日本“武道馆”的缩小版，内部却已经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位于其中的舞台上此刻正在五颜六色的光影中颤抖着，一个打扮夸张的少女此刻正在舞台**，疯狂的在绚烂的灯光和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扭动着，高声歌唱着。她的头发此刻是不断变化的五颜六色，脸上挂着各种金属环，夸张的黑色眼影看起来像是一周没有睡觉。

舞台下方早已经“人山人海”，无数穿着时髦的男女此刻正挥舞着各色荧光棒，跟着台上那个少女的节奏疯狂起舞，现场气氛十分浓烈。俨然就是21世纪初当红偶像的演唱会会场。

只是这种气氛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

“小姐，有来自凌东先生的通讯！”

身穿一身黑色西服职业装的伊娃突然出现在一身偶像打扮的千雪美奈身后，宛如一幅经纪人的模样。

被打断了的千雪美奈露出一个有点扫兴又有点期待的神情，随后挥了挥手。

台下那些疯狂的粉丝们瞬间消失——这都是投影出来的效果。

接着，她打开了特殊美颜渲染装置，让投影通讯中的自己看起来穿着一身得体大方的常服，脸上也是最基本的淡妆。然后对着投影中的凌东露出了一个含蓄的微笑：

“东叔，有什么事情吗？”

“叫东哥！”

凌东立即应激反应一样的说道，然后有些急促的说道：

“不跟你多说了，我现在正在路上，大约1小时后到达东京，到你家去看看你，顺便讨论下将来的一些具体问题。”

“找我？单独讨论？现在？将来的问题？”

千雪美奈顿时有些惊讶。

“没错，赶紧把你那个不人不鬼的妆给我卸掉，地方收拾收拾，接客拉！”

凌东说完就关闭了通讯，而千雪美奈吃惊之余也开始手忙脚乱起来，一旁的机器人赶紧帮她把妆卸掉，开始整理房屋。而屋顶那个巨大的“武道馆”式建筑也被直接收拾一空，内部变成极有日式风格的传统建筑。

当瓦莲京娜和凌东的飞行器停泊在这间大楼的停机坪上时，千雪美奈已经穿上了一套最传统的日本和服，化着淡妆，在一众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女保姆的簇拥下，宛如一个传统的日式黑帮老大一样在门口迎接他们。

“欢迎来到寒舍！”

千雪美奈面带微笑，双手放在小腹部，彬彬有礼的一鞠躬，一举一动都尽显“大和抚子”的风采。只是当看到瓦莲京娜也从飞行器上下来后，脸上出现了一丝不悦的神情。

“别整TMD这套虚的了，进去说！”

凌东站在小型悬浮平台上，自顾自的飞进了客厅，而娜塔莎则津津有味的上下打量着千雪美奈的装扮，脸上露出了一丝猥琐的笑容，看得后者有些害怕。

“怎么，看见我不高兴了，你也想和凌东发生点什么？但是很遗憾，他现在应该还没有恢复体力。不过也难说，现在我们的体力比以前都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瓦莲京娜小姐，您多虑了！”

千雪露出一个大方却充满怨气的笑容。

“不用担心，等他恢复，我不介意和你一起……”

“动作快点！”

凌东的喊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5分钟后，在千雪家那充满日式风格的客厅中，千雪美奈正襟危坐在主座上，保持着和善的表情，而凌东和瓦莲京娜也学着日式的跪坐方法，坐在一张茶几面前，上面摆着几块精致的日式点心和一碗茶：

“欢迎来到我家，照顾不周，还请多多谅解！还请喝茶……”

“我就不说客套话了！直接说来的目的！”

凌东一脸火急火燎的说道——自打来到这里，见识到了日式繁复的各种礼节后，他早就有点按耐不住了。

“你在这里成天折腾这些玩意儿也烦了吧，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接受人体改造后去星际学院学习？我和亚当，瓦莲京娜都已经决定去接受改造后上学去了！现在打算拉你入伙！拽你上梁山！”

“啊？”

千雪美奈瞬间有些失态，不过很快恢复了自己的仪态：

“我们不是讨论过这个问题吗？本着自愿的原则，我们不应该……”

“我就照实说了吧！”

凌东站起身来，径直走了过去，把脸凑到千雪面前，一本正经的说道：“根据我的亲身体验，人类是不可能这样无所事事一辈子的，也就是说，你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跟我们一起接受改造，一起上学，去过你最喜欢的学院生活。第二，我们抛弃你去上学，等有一天，我们已经走出地球，在这个年代享受这个年代人们真正的生活，而你，要么一个人孤零零的上学，在周围人‘智人’的嘲笑中勉强完成学业，要么会在这里使用一切手段来结束你自己的生命。就和你这栋大楼那些樱花一样，你以为是什么确保它们一年都在开花状态？纯天然还是基因改造？”

“这个……这个……这个太突然了……你总得……总得给我点考虑的时间！”

千雪美奈红着脸急忙往后靠，让自己的脸距离凌东的脸远一点，然而很快后脑就撞上了两个软绵绵的东西。

“你还犹豫什么？”

瓦莲京娜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两只细滑的手直接从后面夹住了她的脑袋，让她朝上看着自己有些急不可耐的脸。只可惜她那过于丰满的胸部正好挡住了千雪的脸。

“醒醒吧，小朋友，在这个年代，你啥都干不了，难道你就甘心在这里对着那些虚拟观众自欺欺人度过这一辈子？”

“我，我可以成为偶像的！我原本就是要加入AK48B的，我参加过偶像练习生，我会唱会跳，会RAP，还会打篮球！”

千雪立即摆脱夹住自己的手，逃脱了被“胸杀”的状态，双手自卑式的捂住自己的胸部向另一个方向后退，只是那一身过于繁琐的日式和服严重影响了她的行动，看起来十分累赘。

“偶像？”

瓦莲京娜有些吃惊的问道。

“是啊，这个年代也有偶像的，你看看那个银河歌姬邱雪丽，在各大行星和移民船办演出的，我只要努力，一定能够达到她的高位！”

“你？”

凌东和瓦莲京娜相互一对视，然后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下面，我们请我们中的天才儿童，亚当同学给你解释下，为什么你怎么努力都没用！”

说完，他就叫出了自己的伊娃，联络上了亚当。接着，两人一唱一和的开始问道：

“亚当同学，你在这里这么久，一定听过这里歌手的演唱吧。”

对面的美国此刻早已经进入了深夜，亚当穿着一身正装，疲惫的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觉得怎么样，比如那个号称银河歌姬的邱雪丽。”

“当然是天籁之音！”亚当顿时兴奋起来：“和我们那个年代的歌手，哪怕是最著名的，都不是一个档次的。”

“那么，请问我们的千雪美奈小姐要努力多久才能达到这位银河歌姬的水平呢？”

“怎么可能！”

亚当大笑了起来。

“为什么不可能？我知道她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我也知道我现在仅仅是偶像练习生的水平，但是只要我肯努力……”

千雪涨红了脸，企图用那一长串中二式言论来鼓励自己，却被亚当无情的打断了。

“和你的努力无关，银河歌姬的声音是我们现有的发声系统无法发出的声音，其频率也早已经超过了我们耳朵能够接收到的频率范围。有的我们虽然听不到，但是也能直接作用于大脑，这是人体改造后的成果，所以我们才会有这种感觉。现在的新人类已经具备能够接收这些频率的耳朵，所以他们听起来更有一番风味……”

“除非你现在开始自我进化，估计有个1-2万年，也能进化出全**系统，这样，你就有追赶她的本钱了，前提是，你能够活那么久且自我进化。”

凌东无不讽刺的说道。

“话是没错，另外，你难道就没觉得这个年代的所有人，无论是电视剧演员，主播还是普通的旅行者，他们的声音都很好听吗？因为所有人的声带也都经过改造的，我曾经听过一些当地人在网游里唱歌，水平也远超我们那个时代的专业歌手。也就是说，你现在的21世纪初标准的所谓“偶像练习生”的水平，在这个时代，连一般人都比不了，更别说是专业歌手了！”

亚当补充说道。

这下千雪美奈有些失落了——实际上，她对此也有些感觉，只是一直不敢相信这一点。

“我国有位哲人曾经说过，这做人如果没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分别？有梦想又不肯努力不肯付出，那还不如没有，能够开开心心的混吃等死呢！”

凌东也补充说道：

“而且你以为人家银河歌姬邱雪丽就只是受了什么偶像练习生的训练吗？我还特地查过，她是有着歌唱师10级认证和舞蹈师10级认证的最高级资质证明，同时还有文学6级，各种乐器8-10级的水平，而这个行业想要入行也不是你在家闭门造车，然后被什么星探看上就能一炮而红了。你需要在星际学院获得最基本的音乐师和舞蹈师的资历证书，才有资格进入这一领域。”

三人这一唱一和把千雪美奈说的一愣一愣的，坐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凌东则和瓦莲京娜在她两边如同传销人员一样继续忽悠：

“你是想一辈子在这个地方缩着当宅女，依靠那些投影自己骗自己还是豁出去接受改造，让自己真正有机会和那位银河歌姬同台演出，付出的只是你的身体——反正你当年在考虑到入行的时候就做过这些潜规则的心理准备了吧。起码手术改造比和一位上了年纪的日本恶心大叔上床要好点吧。”

“更何况这又不是去陪那些猥琐中年男人上床，也不是满足他们那些变态的欲望，只要你在手术室那里睡一觉，什么感觉都不会有，等醒过来，你就已经成了无所不能的超人，也有了未来的路。更神奇的是你甚至可以调节你的身材，你的长相，肤色……”

在三人的尊尊教诲下，千雪美奈终于成承受不住，站起来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声叫到：

“好，我听你们的，去参加手术，去上学！我要成为真正的偶像！”

凌东和瓦莲京娜以及亚当对视了一眼，都面露笑容的点了点头。

“是要签什么协议吧，我签！”

千雪话音未落，几份投影版的电子合同就被直接投放在了她的面前。

“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啊！你现在代表的可不是你一个人，是你们那个大霓虹帝国的信誉，作为这个国家真正意义上最后的后裔，不要丢你们霓虹人的脸啊！”

凌东笑嘻嘻的说道。

千雪美奈咽了口吐沫，看着那几份合同，终于下定了决心，用颤抖的手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留下了DNA签名。

“OK！，没跑了！”

凌东急忙将这些文件上传，然后不由分说的和瓦莲京娜一起拽起千雪美奈。

“你们干什么？”

千雪美奈顿时有些吃惊，四周的机器人仆人也围了上来。

“我们带你一起走，先去美国接亚当，然后去欧洲，中东，把那几个家伙也都带上，大家一起来的，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什么？要死，你没说过有危险啊！”

千雪美奈大惊失色。

“手术怎么可能没有危险？来不及了，你已经签署协议了！为了你的国家，虽然已经不复存在了，但是也得注意最后的形象啊！”

瓦莲京娜在一旁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这是欺诈，你们中国人和俄国人，美国人还没把我们日本人折腾够吗？”

千雪绝望的说道。一旁的瓦莲京娜则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夹在我们三个大国中间就得有这种觉悟。”

一旁的AI机器人警惕的看着两人把千雪拖了出去，不过由于自带的智能模块分析千雪并没有危险，只是好友之间的玩笑，所以也并没有出手干预。

几小时后，一行人在美国德克萨斯接到了亚当，接着便马不停蹄的向着迪拜飞去——他们并没有先去比较近的英法，原因是凌东认为应该先从比较容易的开始攻略，最后那两位比较难的则需要利用群体的力量去制造群体效应，逼迫他们同意。

当飞行器降落在迪拜海边沙滩上，哈迪那座高大宏伟的宫殿式建筑就映入了眼帘，让所有人都对自己那种暴发户式豪华大楼感到自惭形秽——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相比这里，他们居住的原城市圈内都有大量古迹，自然环境保护区，同时也有城市拥挤的现象，不像这边本来人就少，而且大片大片的沙漠随便用。

和其他人一样，哈迪也让自己的家充满了阿拉伯风格，除了各种精美的花纹和充满民族风情的装饰品外，他还让所有的女仆和管家都穿上了传统阿拉伯风格的服饰，用面纱蒙着脸——当然，不是那种毫无特色的黑色麻袋式服装，而是那些在戏剧舞台或者是肚皮舞表演中出现的色彩鲜艳，半紧身，又呈半透明式的服装，颇有一种朦胧的美感。

“豪哥，我们来了！”

凌东一边装着热情的样子，一边在心中暗骂哈迪这个暴发户怎么还没有再次“精尽人亡”。

“凌东，你们来了！”

何哈迪急忙出来迎接，而那些身穿传统服饰的女仆则一脸低眉顺眼的低着头，走在穿着一身白色长袍的哈迪身后。

关于“豪哥”这个外号，本身凌东是觉得这是个土豪，所以叫豪哥。没想到哈迪在听了自动翻译后，觉得这个词似乎也能表现自己昔日的状态，还有一丝值得怀念的味道，所以也就坦然了。

“……一起去星级学院就读吧，参加人体改造。”

凌东一坐下就开门见山的说道。

“你疯了吗？我是不会在在自己身体里安装那些东西的，这有违我的信仰！”

哈迪一手拿着啤酒不假思索的说道，然后从茶几上拿起一块猪肉铺吃了起来。

“但是你就没想过，在这个年代，作为你们教派唯一的幸存者，你就这么甘心一个人在这里整日读你的经书，不去传播你的**，不去把你的文化发扬光大？”

凌东急忙问道。

“传播？开什么玩笑，现在是星辰大海的年代，外星人都出来了，人们都上赶着跑到宇宙去看看，谁还信什么真神？”

哈迪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道。

“你天天窝在这里读死书当然没办法，要与时俱进懂吗？宇宙又怎么样？很多科学家都认为宇宙也是有意识的，没准这是你们真正的神所在。你想想，为什么你死后能到这里，如果这都是你的神的安排，那么你觉得你的神只是把你派来在这里吃喝玩乐的吗？没有重大意义吗？没准我也是你的神安排好来提点你的，你们不是喜欢说这一切都是神的安排吗……”

凌东再次开始了自己的忽悠大法，很快就把哈迪说的连连点头称道，看的一旁的亚当，瓦莲京娜和千雪美奈都愣住了。

“我听说中国有一种叫传销的骗子集团，能把人忽悠得不着四六，跟着他一起做傻事儿，凌东该不会就是这个集团的老大吧！”

亚当一脸惊愕的说道，另外两人用力点了点头。而凌东此刻已经说上了瘾，继续全力忽悠：

“……你也不想想，你为什么听不到你的神的声音，没准他老人家发出的声音正好在你的耳朵能接受的频率之外。现在改造后，没准你就能跟他老人家交流了。再说，你的真神怎么可能天天看着地球这一亩三分地，宇宙那么大那么多外星文明，他就只管人类？你也太贬低你们的神了。没准他现在正在帮助其他文明，如果你想听到他的声音，可能就得上太空。不然你说你们民族为什么在地球上虔诚那么多年，还被美国人各种欺负。你们的那个先知都说过，永远不要停止对真理的追求，哪怕他在外太空……”

“你说的有道理，很有道理，但是我得考虑考虑！”

哈迪已经有些晕头转向了。凌东趁机加了把劲：

“我靠，叫你一声豪哥是敬你是个土豪爷们儿，这种时候别跟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的好不好，拿出点你们阿拉伯大男子主义的气概来，人家瓦莲京娜都比你爷们儿，说去就去，连人家日本小姑娘和美国小朋友都比你痛快，有胆量，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们国家不应该让女的蒙脸，应该让男的蒙上——那叫没脸见人，无颜对天！别将来等那个美国小朋友改造完长大了继续来欺负你——我查了，改造后他打十个泰森没啥问题，其他人想欺负你也是手到擒来了，到时候你连女人都打不过。要知道，当年美国人就200多年历史，但是就敢这么干，你们好歹一个文化历史悠久的民族最后变的连个当小弟的以色列都打不过，同样作为文明古国的我们都替你们害臊……”

“不许你侮辱我们民族！”

哈迪咆哮起来。

“那就做点证明给我看啊？爷们儿不是说出来的是做出来的，民族自尊是打出来的，不是喊出来的！不然，到时候真的就连亚当小朋友都瞧不起你！”

凌东说完，一旁的亚当甚至故意站起来，摆了个施瓦辛格式的POSS，露出一个有些轻蔑的眼神。

哈迪看了看一身肌肉的凌东，自认为打不过对方，又看了看无辜的亚当，终于爆发了，大吼起来：

“我去，我同意改造身体，去参加星际学院。这都26世纪了，我不信我们阿拉伯民族还会继续被一个200多年历史的民族欺负。”

“说话算数欧！不然你丢的可是你们民族的脸。”

凌东第一时间拿出了投影的合同，眼睁睁看着哈迪用颤抖的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留下了DNA签名。

“好了，还剩下两个！”

凌东狰狞的看着西北方欧洲的方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