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深情

杨一山哈哈大笑：“我脑子没有进水，你和李长官也不是三岁娃娃。”

后来金晶知道这事后骂他：“我的杨大司令，你怎么能想出这种小儿科的主意来？刘碧玲和李长官就真是三岁娃娃，也一眼能看得出来你在诓骗他。咱们穷是穷了一点，但可以去井藤小鬼子那里去抢去夺，万不能干失信的事。”

跟着道：“退一万步讲，若是李长官呆头呆脑真答应了，你却变了卦，他便会将所有责任推卸到刘碧玲身上，你想她做大牢呀？”

杨一山呐呐地道：“我原来准备，等到李长官派刘碧玲将各项经费及所有武器装备送来后，就劝她留下来，以消除她后顾之忧。”

金晶问：“她若是不肯，你怎么办？”

杨一山嘿嘿地道：“那我就强行扣押。”

金晶有些生气了：“杨司令，只要你伸手拿了人家东西，只要你不肯改旗易帜，只要她留在这里，李长官定会气急败坏，责令张仁湘同你兵戎相见，一场大战不可避免。”

跟着又道：“目前正处在抗战紧要关头，不管对方是谁，是好是坏，只要他们正在打小鬼子，咱们就要团结他们，你说对不对。”

杨一山挠挠头皮：“我知道我知道。”

那时候刘碧玲急得冒跳：“一山哥，就先前给你那么多的枪炮子弹，我还不知道怎么向李长官交差，你怎么还想得陇望蜀呀？”

蹲在地上抱头哇哇哭将起来。

杨一山一下措手不及，使劲哄她：“碧玲，我闹着玩的，别哭别哭。”

刘碧玲却是哭得更凶了：“杨一山，你就是个忘恩负义不可救药的坏蛋。”

“好好好。”杨一山见她十分的委屈，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不忍再伤她心，于是拿手拍打着自己脑袋嘻嘻地道，“杨一山是个忘恩负义不可救药的坏蛋、大坏蛋、大大坏蛋。”

刘碧玲扑哧一口笑了起来：“一山哥，这事我不能答应你，也不敢向李长官去提，否则他会骂死我、甚至一枪毙了我的。”

杨一山伸手拉起她：“碧玲，我刚才已经讲了，真是闹着玩的，你别当回事。”

刘碧玲点点头：“我知道。”

杨一山又叮嘱说：“这件事也不能当作笑话向张团长和李长官提起，否则他们会笑话死我的。”

刘碧玲又点点头：“我知道。”

杨一山这才道：“咱们回去吧。”

当天晚上，刘碧玲和金晶住在一起，听她讲了许多的道理。

第二天早上，刘碧玲见不到杨一山，以为他生气了，吃饭时甚是闷闷不乐，到了要回去时更两眼噙泪，大失所望。

金晶笑着劝她：“刘秘书，你别着急，杨司令有事去了，马上就到。”

刘碧玲此时已经甚为心灰意冷，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谁稀罕他。”

跟着把手一挥：“兄弟们，出发。”

金晶还未来得及开口相留，却听杨一山在远处大声叫道：“刘秘书，请等一等。”

刘碧玲闻声驻足回过身来，只见杨一山带着一百多个人涌了过来，无数个魚篓里装满了魚虾蟹，小推车上装的都是香喷喷的莲蓬莲藕芡实等水生产品，禁不住好奇地问：“杨司令，你这是干什么？”

“来而不往非礼也。”杨一山脸上身上全是泥浆，口中微微喘着粗气，“刘秘书，讲句老实话，我们湖城抗日义勇军穷得叮当响，实在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宝贝疙瘩来回赠张团长，只好就地取材，组织兄弟们赶早去湖荡里抓些魚虾蟹、釆点莲蓬莲藕芡实送给你带回去，可千万不要嫌弃哟！”

刘碧玲大为惊喜又大为感动：“一山哥，想不到你还是个细心人，真是难为你了。”

杨一山呵呵地道：“张团长是我老同学，你空手而归，他自是不会计较，也很有可能就没有往这方面去想，但我还要几分脸面哩，你说是不是？”

刘碧玲点点头：“一山哥，我就这么几个人，也没法往回带呀？”

杨一山指着眼前一大群人哈哈地道：“碧玲，他们都是你的桃夫，你只要管他们一顿饱饭就行啊。”

刘碧玲高兴了得：“我不但管他们吃饱肚皮，还要送他们每人一支中正步枪、两匣子弹。”

金晶摇摇头：“刘秘书，你的热心你的好意，我们领情了，但枪和子弹我们不能要。”

刘碧玲怔了一下：“为什么？”

金晶解释说：“你之前已经犯了大忌，这次再帮助我们，李长官必定会动怒责罚你。”

刘碧玲笑着说：“金参谋长，我已经想过此事。不碍事的。”

金晶不解：“给个理由。”

刘碧玲解释说：“我这次来，为张团长所部更换了一批枪支，那些淘汰扔在仓库里的旧的，对你们来讲就是新的。张团长是杨司令老同学，回去后，我与他讲一下，让他把这些枪支向上报损一部分，然后把剩佘的全都送过去。李长官忙得很，既不会过问，更不会派人来核查，就白白让我做了人情。”

杨一山惊喜若狂，一把抓住她手：“碧玲，当初遇见你，就是我的福分。”

刘碧玲哎哟一声：“一山哥，你轻点。”

众人哈哈大笑。

杨一山赶紧缩回手。

金晶与她拥抱了一下：“刘秘书，一路走好。”

刘碧玲朝二人挥挥手：“咱们下次见。”

上马率领众人朝前慢慢走去。

杨一山等到刘碧玲离开了视线，回过头来说：“金参谋长，若是有空的话，陪我去老龙窝杨司令那儿去看一下韩副司令。”

金晶呵呵地说：“我正好要派人送东西去，既然杨司令相邀，我就陪你去一趟。”

杨一山问：“什么东西？”

金晶解释说：“咱们湖城这个地方什么都好，可有一点，湿气比较大、蚊虫特别多，让人很是头疼，有很多人因此而得病。前些天，我组织卫生队所有人员去湖荡里釆摘了不少艾草青蒿地黄三七等，已经炼制了一些中药，可服于肚中、可涂抹于身上、可用于洗澡，正好给韩副司令送去。”

杨一山拍着手道：“金参谋长，你真心细，什么事情都能想得到。”

金晶笑着说：“我是医生，还兼着卫生队长哩。”

接着说：“去一趟不容易，你稍等，我到卫生队安排几个人，用独轮车把原料全部带上，去教那边人炼制。”

杨一山说：“不用再浪费力，我让警卫队每人放一些在马背上带过去。”

金晶觉得这个主意很好：“那我先回卫生队，你让腾队长带人牵马过来。”

杨一山点点头，来到司令部，让腾万明立即带人牵马去卫生队，接着四下张望了一下：“骆副司令哪里去了。”

翁树林回道：“从湖荡回来，我就一直没有见到他。”

於万年说：“当时他讲自己肚子疼，要拉稀，我就没有等他。”

杨一山自言自语地说：“难道他拉稀一直拉到现在？”

几人就一就笑了起来。

於万年站起身来：“我去找他。”

杨一山摇摇头：“不用。”

跟着说：“翁副司令，我与金参谋长去老龙窉，可能要在韩副司令那里呆几天，家里事情就交给你和於教官了。”

翁树林点着头说：“杨司令，你放心好了，若有紧急情况，我会立刻派人飞马向你汇报。”

杨一山出了司令部来到卫生队，腾万明牵着马向他立正举手：“报告杨司令，一切准备就绪，正等候你的命令。”

杨一山指自己马背问他：“腾队长，这上面为什么不装草药？”

腾万明吞吞吐吐地说：“你是司令，所以我……”

“胡闹。”杨一山打断他话，“司令也没有什么不起的。韩副司令那边需要这些东西，快装上。”

“是。”腾万明赶紧带人去仓库里去搬。

这时候，金晶从屋里背着大药箱出来了，很是吃力的样子。

杨一山上前两步，伸手从她身上取了下来。

金晶问：“干什么杨司令？”

杨一山往自己身上一背：“金参谋长，我一个大老爷们，又练过少林功夫，天生就是干这个的。”

跟着嘻嘻地道：“若是把你累坏了，韩副司令还不知要怎么骂我呐。”

金晶呵呵地道：“我又不是泥捏的娃娃。”

也不与他争抢，问：“腾队长，准备好了没有？”

腾万明立正举手：“报告金参谋长，准备好了。”

杨一山把手一挥：“走。”

随即过来牵马前行。

过了湖浜，离老龙窉已不远，忽然从旁边树林里窜出三四十个手持杂七杂八枪支的汉子将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一人约莫三十多岁，却是满面虬髯，腰上别着两把盒子枪，倒也里得有几分威风，叉腰道：“你们都给老子听清了，此处是我住，此路是我开，若要打此过，留下买路财。”

杨一山朝腾万明道：“保护好金参谋长。”

随即上前一步拱手问：“请问这位英雄好汉尊姓大名？”

那汉子愣了一愣：“你啥意思？想以后报复老子呀？”

杨一山嘿嘿一笑：“兄弟，我这些马背上放的都是中草药材，你若需要，我送一些给你。”

那汉子又愣了一愣：“你竟敢骂老子？”

杨一山摇摇头：“不敢不敢。”

那汉子朝旁边一个跛子道：“你去看一下。”

跛子就一跛一跛过来挨个马背上瞧了一瞧，又伸手摸了摸：“老大，他讲得不错。”

跟着又高声叫道：“每个马背上还有一把冲锋枪。”

那汉子一听来了精神：“老子正缺这玩艺。”

把手一招：“兄弟们，统统去把冲锋枪拿过来。”

杨一山上前一步：“慢着。”

那汉子上前推他一把：“滚滚滚。”

见他纹丝不动，又伸手使劲推他：“滚一边去，否则老子一枪毙了你。”

杨一山嘿嘿地道：“兄弟，你若将我推倒了，不但那些马背上冲锋枪全归你，连我手下人腰间的驳壳枪也都送给你。”

腾万明听着他话，把手一招，所有警卫队员掀开衣襟，露出了里面的驳壳枪。

金晶悄声说：“腾队长，杨司令想收降他们哩。”

腾万明点点头：“我猜也是这样。”

那汉子再次愣了一愣：“你小子看不起老子？”

杨一山笑嘻嘻地说：“你可以试试。”

那汉子先前两次没有推动他，倒也不敢再试：“老子拿头撞你？”

杨一山仍就笑嘻嘻地说：“这样也算。”

那汉子退出三丈开外，弓腰昂头，脚下发力，朝他猛冲过来。

杨一山见他到了近前，疾伸五指往他光头上一按。

那汉子立刻止步，嘴里大声叫道：“疼疼疼。”

杨一山手掌发劲，将他推了个仰八叉。

那汉子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摸摸头皮：“你小子手上咋这么大的劲？”

杨一山上前一步：“这位兄弟，你不肯告诉我你是谁也罢，可想知道我是谁？”

那汉子愣愣地问：“你是谁呀？”

杨一山昂首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湖城抗日义勇军司令杨一山是也。”

那汉子立刻拜倒在地：“杨司令饶命。”

杨一山拉他起来：“兄弟，这下可以告诉我了吧。”

那汉子哆哆嗦嗦地说：“我叫夏明汉。”

杨一山伸手拍拍他肩膀：“兄弟，拦路抢劫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们应该拿这种方法去对付小鬼子，是不是？”

夏明汉垂头丧气地说：“上两次，我带着兄弟们去打小鬼子的劫，谁料什么东西没得到，还折了两个兄弟，后来又去打二狗子的劫，才得了三支长枪两支短枪。”

杨一山点点头：“兄弟，愿不愿意带着你手下兄弟参加湖城抗日义勇军？”

“愿意愿意。”夏明汉嘿嘿地道，“杨司令，我们兄弟早就知道你的大名，也早就想去投奔你，又想着不能空着手去，便准备弄些钱财枪支当见面礼，不曾想打劫打到你老人家头上了。”

众人哈哈大笑。

杨一山道：“夏明汉，既然你愿意带着手下兄弟参加湖城抗日义勇军，我十分欢迎，但我现在有事分不开身，你们直接去望湖庄找翁副司令，他会安排你们的。”

夏明汉摇揺头：“杨司令，我要跟你一起走。”

杨一山耐心地说：“可我现在不回望湖庄呀。”

夏明汉叫道：“杨司令，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给你牵马坠镫，当你的保镖。”

他手下人一起喊道：“杨司令，你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给你牵马坠镫，当你的保镖。”

杨一山头晕了：“金参谋长，怎么办？”

金晶问：“夏明汉，你们是不是此地人？”

夏明汉回道：“是。”

金晶便说：“兄弟们，你们先回家呆着，等杨司令回来时，把你们一起带上。”

夏明汉点点头，回过身去：“兄弟们，你们先回家呆着，到时候我叫你们。”

众人应了一声，都散了。

夏明汉这才拱手道：“这位女菩萨，你行行好带着我吧。”

杨一山道：“这是金参谋长。”

夏明汉赶紧改口：“金参谋长，求你带着我吧。”

金晶呵呵一笑：“杨司令，那我就做主了。”

杨一山把手一挥：“夏明汉，头前带路，方向老龙窝。”

夏明汉高兴了得：“我姥姥家就在老龙窝，对那里太熟了。”

腾万明朝他挥挥手：“别废话，时间不早了，快走快走。”

夏明汉也不生气：“我带你们抄近路去，保证把刚才耽误的时间抢回来。”

跟着转身朝另一条道上走去：“都跟我来。”

一行人牵着马跟在他身后。

天色将晚，枪械厂出现在眼前。

杨一山表扬他：“夏明汉，你小子不错。”

夏明汉还没有来得及骄傲，只听前面传来轰隆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