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鬼雄馆

鬼雄馆，这名字霸气。

秦牧完全想不到一个青楼，会起这样的名字。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这话是李清照说的，可是现在李清照还有一千多年才能出现，显然这楼的名字不是来自她。

不知道老鸨是怎么挑的这个名字，霸气四射。

这家青楼到是配的上它的名号，鬼雄馆在寿春青楼界，稳居前三名。

全国，全天下的来客，来到寿春，都要到这里来开开眼界。

秦牧来寿春这么久，还从来没去过妓院。

这次算是被小姨子带着开眼界了。

虽然这只是一间青楼，但是“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这个时期的建筑已经蕴含了很高的科技水平，除了没有钢筋水泥，没有摩天大楼，若是单论亭台楼阁，已经不输于后世。

阿旁宫就是这时候盖的。

来到鬼雄馆，秦牧顿时仿佛来到了后世的公园一般。

“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融融。”

纵然一间青楼不及王宫之规模，却也极尽心思，让人叹为观止。

置身其间，秦牧觉得自己都飘了。

**。

芈素拉着秦牧进了一间雅室。推开窗户，流水淙淙，藤萝蔓延，清新的空气立刻包围了秦牧的全身。

“真不错。”秦牧也不由得赞叹。的确是个好地方。

“不错吧，姐夫。”芈素喜滋滋的表功。

这时候，房门打开，一位二八佳人，款款的走了进来。

芈素立刻招呼道：“盼盼，这是我姐夫，姐姐。”

盼盼，是这位美女的名字，也不知是本名还是艺名。

盼盼是鬼雄馆的头牌。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似乎就是写的她一般。

就算是秦牧见惯了美女，也不得不承认，盼盼是个独特的美人。起码不次于乌鹭。

“秦先生，盼盼有礼了。”

有使女进来，为客人摆好茶具。

盼盼亲自动手，为秦牧泡茶。

秦牧不由得望了芈素一眼。茶叶，目前只有自己家里有。芈华只送过李嫣一些，这个盼盼哪里来的？

芈素娇憨的一笑，尽在不言中。

这是她打开局面的手段。

茶具不是她送的，这是鬼雄馆托关系买的，但是茶叶就没地方买了。

茶之香，茶之雅，鬼雄馆的姑娘比一般人理解的更深刻。

盼盼巧施手段，芈素自然中招。她巴巴的给人送来两斤秦牧炒的茶。

芈素一点也不傻，她要尽快的脱去乡土气，成为都城人，必须和寿春的这些高级女人拉好关系。

王公贵族的女人，她拉不上关系。她能够得着的，只能是秦楼楚馆这些姑娘。

彼此各取所需。

茶，是这个时空没有的好东西，鬼雄馆里面，也只有盼盼一个人有。

她有求于秦牧，现在芈素真把秦牧拉到自己眼前，那她必须最高规格对待。

热水激发出绵绵茶香，顺着窗户慢慢四散开去。

这时候，就听小溪对面的雅室中传来了争辩声。

“诸位，我认为，诗词，一定会取代赋这个文章样式。”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赋太长了，诗词短。短小的，就是精炼的。”

秦牧心说这是谁啊，你简直就是拿破仑再世。

拿破仑身材比较矮，有人用这个嘲笑他，他就气哼哼的回了一句：“短小才精悍。”

拿破仑是谁？为什么自己脑袋里面出现了这个名字和这个事？秦牧一时愣了。

对面似乎对这个问题争论的很激烈。

“怕是你写不出好的赋，只能写诗吧。”

“我写诗怎么了？蓬莱有纸，有瓷器，这都是好东西。难道人家的诗就不好了？”

“我没说人家蓬莱的诗不好。”

“那你是说我写的不好了？”

“好不好，不是我说的。现在这里这么多人，兄台你可敢把你的诗当众朗诵出来？”

“这有何不敢。大家听着。那日我徘徊花丛，看到一对花蝴蝶，突然有感。”

“你就快念吧。”

“好，听着。两个黄蝴蝶，双双飞上天。不知为什么，一个忽飞还。剩下那一个，孤单怪可怜。也无心上天，天上太孤单。这首诗的题目就叫两个蝴蝶。”

听完这位老兄的大作，屋内顿时吵做一团。

秦牧也听不清到底他们在吵什么了。太乱了。

盼盼莞尔一笑，风情万种：“秦先生，最近寿春的才子中，都流行作诗，作词。这可都是先生的功劳。不过这样的诗，我到是也能做上一两首。”

说到这里，盼盼略一沉思，缓缓开口道：“前身合是采莲人，门前一片横塘水。横塘双桨去如飞，何处豪家强载归？”

秦牧刚被对面那人的诗气个半死，觉得这简直是玷污“诗”这个字，转眼间听到盼盼的这四句，立刻有点动容。

不管怎么说，这四句多少有点诗的意思了。

没想到盼盼如此聪明。

“也许你前身真是个采莲人。”芈华突然说话了。秦牧大感意外。

怎么她说了这么一句话，难道她认可前世今生的理论吗？不过这到底是芈华啊还是青龙呀。秦牧也不敢确定。

他偷偷观察了一番，觉得应该是青龙。芈华一直没有表现出这方面的才气，她不应该对这些感兴趣。

反倒是青龙，她不是人类，也许好奇人类的世界。

“姐姐说的是。”盼盼是名妓，场面应对自如，虽然她第一次见秦牧夫妻，却如老朋友一般，让人如沐春风。

“秦先生，适才我不自量力，胡诌了几句，想来肯定要被先生笑话了。”

“盼盼大家谦虚了。你写的很好。”（作者说一句，这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尊敬的称呼青楼头牌。这样的情况还有许多，所以我就用读者都习惯的称呼方式写了。）

“牧牧，你这就太假了。盼盼这样恭敬，显然是要跟你学习，你别跟人家玩虚的。”

听到这句话，秦牧立刻百分百确定身边的人是青龙，不是芈华。芈华绝对不会用这样的口吻和自己说话。

只有青龙，从来不跟自己客气。若不是自己还多少算有点本事，她都不拿自己当人看。

或者说，她只把自己当“人”看， 归为人类，而不是她的朋友，或者说至少能平等交流的同类。

“牧牧，盼盼作了一首诗，你也做一首。这才是有礼貌。”

青龙来到人类世界，她对什么都好奇。亭台楼阁，瓷器手表，纸张，这些物质上的东西她看够了，现在吸引她的是精神层面的东西。

诗词歌赋，让青龙很着迷——蛮荒界没有这个。

她一时沉迷其中不能自拔，青龙尤其喜欢秦牧做的诗词。

当然了，这都是人类精华，她能不喜欢吗。

她刚才听到两个蝴蝶，差点冲过去把那作诗的脑袋拧下来。有辱斯文啊！

现在她必须让秦牧多弄两首诗出来，清清耳朵。

如果是芈华芈素说这句话，秦牧哈哈一笑就过去了。他来这个世界不是当剽客的。

剽窃诗词，忒丢人了。

但是青龙说话了，秦牧不得不仔细应对。他完全掌控不了身边这个怪物。

虽然俩人一直没有再动手过，可是秦牧感觉得到，芈华这具身体一日比一日强大。现在秦牧真不敢保证，自己还能控制得住青龙。

为了避免她祸害人间，那就先满足她一下吧。

秦牧感觉的到，青龙对人类的文学很着迷。

“还请先生赐教。”盼盼察言观色，立刻敲起边鼓。

使女知机的摆好了文房四宝。

显然，这点事都不用教，自己造出来文房四宝，马上人家就知道怎么用。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苏轼的《江城子》。

这首词言语直白，但是感情充沛，发自肺腑。苏轼对亡妻的思念，如滔滔江水，深深的感动着每一个人。

盼盼立刻双眼充满了泪水。

非是情多，奈何情深。

青龙也被感动了。这个人想他死去的老婆了。

这首词明显是写给自己看的呀。

明月夜，短松冈，正是那一夜，自己夺了他老婆的身子。

现在他老婆虽然活着，可是俩人几乎见不到面，和死了也没区别。

这是暗示自己吗？十年？十年后，让我把他老婆还给他？

哼，那就再说吧。

自己作为圣兽，哪里能受别人约束。十年百年，全看自己高兴不高兴。再说了，我找不到新的身体，怎么把旧的还给你呢？

“不行，不行。这个悲悲戚戚，不好看。换一个。”青龙虽然说着不好看，却飞快的把这首词收到了自己手里。

“好，那就换一个。”

秦牧刚要再做一首，却见盼盼说道：“秦夫人，秦先生这首，应该是词吧。这首词我非常喜欢，你能不能再让我誊写一番。”

不是谁都是天才，看一遍就能记住。青龙飞快的把纸收了起来，她还没记住呢。

青龙也难得的露出点不好意思的神态。

她把纸再摊开到案几上。

盼盼连忙抄起笔，拿过一张新纸，一边抄写，一边吟诵。

等她写完，也正好念完最后一个字。

这时候，就听对面的雅室中传出一声喝彩。

“好。这才是诗。你看你写的什么JB玩意。”

这时候的才子，就是这么直接。

紧接着，隔壁雅室窗户推开，探出一个头來。

“不知何方高人，可否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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