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芈素的身份

“姐姐，你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一别两个多月，秦牧和芈华回到寿春，芈素连忙跑回家。

她要看看姐姐和姐夫。多日不见，着实想念，可是没想到，姐姐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对自己完全不是往日的亲热模样。

她们是孪生姐妹，芈华但凡有点不妥当，芈素都感受得到，更何况这时候芈华的身体早被一条青龙霸占了。

青龙对芈素当然没有半点感情。

她看芈素，和看其余人没有区别。人类世界中，对她唯一有用的，就是秦牧。

碍于她和秦牧达成的协议，青龙人前露面时候，还要冒充芈华。现在她好像恢复了许多精力，所以几乎不需要休息。

即使半夜三更，她也神采奕奕。幸亏秦牧也不是凡人，他也不需要很长时间休息，一天睡一个小时足矣，这才让青龙不至于寂寞。

否则漫漫长夜，无人应和，那就太孤单了。

芈素发现了芈华的异样，顿时一脸诧异，黑漆漆的小脸变得更黑了。

秦牧见势不妙，连忙把芈素拉到身边，然后低声在她耳边解释：“芈素，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和你姐姐这次去云梦泽，遇到了狌狌异兽，你姐姐当时受了重伤，后来我杀了狌狌，拿到宝珠，才救回了你姐姐。不过人是救回来了，可是你姐姐却性情大变。就变这样了。她现在是病人，对谁都有戒心，你是她亲妹妹，包涵一下，这时候别刺激她，容易让她再犯病。”

听到姐姐经历了这么大的危险，芈素顿时一颗心砰砰乱跳。

她一直不赞成姐姐去云梦泽。那地方多危险啊。可是姐姐决定的事，她也改变不了。

看看，这就出问题了吧。如果不是姐夫在，你人就没了。

她担心过后，突然又多了一股惊喜。这么说，姐姐岂不是能长命百岁？

芈素也知道狌狌宝珠的神奇——跟师父学到的知识。

她的小黑脸立刻绽放了笑容。

“对，”秦牧连忙点头：“你猜的不错。你姐姐也算是因祸得福，寿与天齐。这段时间，你就担待一些，别招惹她。等过一阵子她也就恢复了。”

“好，我明白。”芈素连连点头。

说到这里，芈素突然有点恼火的说道：“姐夫，为什么乌鹭都有手表了，我却没有？”

她这次回来，全家都视察了一边，就好像巡视领地的狮子一样。

乌鹭腕子上的手表，就被她一眼看到了。这让芈素很是恼火。

乌鹭虽然是秦牧的妻子，但是她只是个舞姬，还是昭家送过来的。自己呢？可是对秦牧有着救命之恩。

没有自己那一碗豆浆，秦牧能活下来吗？

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之前，只有一只手表，给姐姐也就罢了。后来，又有了第二只手表，给王后也说得过去。可是第三只怎么也要给自己呀。

芈素知道秦牧是仙人子弟，仙人可以跨过大海给他传递好东西。

现在显然是仙人又传了一只手表过来，这应该给自己呀。

给乌鹭算什么事？

再说，自己也急需充门面的饰品。

她现在不再是绛县芈家村的小巫婆了。她是祝磺大巫的弟子。

祝磺在寿春很有名——大巫就是名医呀。很多公子王孙请他看病的。

自己时常跟着师父去这去那，没个镇得住场面的手表，岂不是让人小瞧了。

芈素这种心态，是人之常情。

换做后世来说，一个小村庄出来的人，到了大城市，会不由自主的有畏惧感，和自卑感。

有一篇网文写到，我奋斗了十八年才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

这就是小地方的农民子弟来到大城市的真实写照。

芈素来自芈家村，寿春是楚国都城，这里可以说是天下之冠。

之前她跟着秦牧和芈华时候，还有自信。

这份自信来自于秦牧。秦牧来到这个时空，当然没有什么怯场的感受。在他看来，这里一切都是太原始，他是来扶贫的。

芈华也没有半点自卑。她师从鬼谷子，她的见识和视野，远超凡人，所以芈华有点“身在陋室，惟吾德馨”的气质。

但是芈素就不同了。她这个巫婆，还是自封的。她没有可以让她面对这个城市，面对这个城市中的女人的自信。

离开了秦牧和芈华，她不但失去了依仗，还受到了许多限制。

她是祝磺的徒弟，这身份让她不得不把秦牧给她买的那些豪华首饰全摘了下来。

你是小学徒，打扮的比贵妇人还牛，你这是给人来看病吗？

因此芈素尤其的需要手表。

手表，不算首饰，可是却远胜一切首饰。

这个东西可是计时用的，自己戴着完全说的过去。有手表太方便了——在没有手机计时的年代，手表很重要。

后世七八十年代，一块手表还是重要的聘礼。

芈素这次来，本来就是想从秦牧手里央求一块手表，没想到她还没开口，却看到乌鹭戴上了。

“你要手表干什么？”秦牧自己都没有手表。他不觉得芈素有这个需要。

“当然有大用。”芈素眼珠一转，就有了说辞：“姐夫，你不懂巫术。师父制药，很多时候要掐着时辰。现在只能听章台钟鼓，这多不方便呀。”

这时候的人也不是完全不知道时间，只是这个时间的通告，是王室掌握着。

后世很多城市都保存着钟楼、鼓楼的遗址，他们在当时不是没用的摆设，而是有非常重要的报时功能。

没有钟鼓楼，城里的百姓就不知道时辰。

中医，或者说巫术，在这个时期讲究很多。一味药的熬制，不同药材需要按照不同时辰放进汤锅熬制。这个的确是需要知道时间。

秦牧一想，你说的到是挺有道理。但是你再有道理，如果我变不出来手表也是白搭。

他能变出什么东西，不是自己的本事，那全是他身体里面的智障少女控制着。

秦牧完全不知道智障少女到底什么脾气。有时候他没想，智障少女就给他提前准备好了，有时候他使劲想半天，智障少女一点不理他，什么都不给他变出来。

现在这块手表，到底能不能有呢？

秦牧试探着握紧了拳头。突然手心中感觉多了一样东西，他低头一看，正是一块手表。

咦，看来智障少女今天心情好，自己想到，她就帮自己办到了。

“你说的有道理。我和你姐姐都支持你好好学习，这块表就当学习用品。拿去吧。”

芈素满脸惊喜。真没想到自己一张嘴就要到了。早知道这么容易，自己早点开口啊。

她迫不及待的把手表戴在了腕子上。

这时候，乌鹭正好进来，看到秦牧又拿出一块手表，心里一惊。

她不知道秦牧是仙人子弟，但是她知道秦牧是蓬莱客商。

乌鹭认为秦牧肯定藏了好多蓬莱的宝贝，这些东西应该都在芈华手里，自己不知道。

现在芈素拿到手表，再次证明了自己的猜想没错。真不知道芈华把宝贝都藏在哪里，自己怎么之前没搜到呢？以后可要找机会再好好搜查一番。

“芈素，今天留下来一起吃饭吧。”乌鹭要确定这个小姨子在不在自己家吃饭。毕竟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不了，我约了人，时间来不及了。”芈素摆摆手，腕子上的手表闪闪发光：“还有，姐夫也不在家吃饭。”

秦牧听到这话，大感奇怪。你不吃就不吃，怎么也不让我吃。

“姐夫，我现在是鬼雄馆的教习。我答应今天教她们曲子，就是你吹的那一曲，故乡的原风景。我有几处还吹的不通顺，你今天跟我去一趟，咱们一起吹。”

“……”秦牧万万没想到，小姨子真是能折腾。俩月不见，都成音乐教授了。

鬼雄馆，别看名字霸道，里面却都是莺莺燕燕。

这是楚国的官办妓院。

妓女的祖师爷，是管仲。管仲是春秋时候齐王的重臣，他设置女闾七百，女闾就是妓院。

现在过了几百年了，这行更是繁荣昌盛。

有人的地方，不一定都有钱，但是肯定早晚有病。

妓女也要看病，而且她们相对于这时候的百姓来说，是有钱人——后世也是如此呀，几千年没变化。小姐比起一般普通百姓，赚的肯定多得多。

她们生病了看病，肯定要找好医生，祝大巫就是她们的座上宾——没事就来坐坐，有事就来看看。

这样一来，芈素也就成了妓院的常客。

不过这时候的妓院，属于正常的一个娱乐场所，和那些作坊一样，妓女并没有受到社会歧视。

相反的，这时候妓女的社会地位还比较高。因为这些女人全都是有才有艺的女人。在一个百姓都是文盲的时期，有点才艺，自然是人上人了。

也因此，各个秦楼楚馆之间就有了竞争。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方面怎么比较呢？正因为没有什么标准，所以每家青楼都绞尽心思的想办法要胜出。

芈素虽然是乡下来的土丫头，但是她身份不同。她是秦牧的小姨子。

秦牧在寿春如日初生，光芒万丈。

尤其他在妓女心中的地位，比后世的柳永在妓女中的地位还高的多。毕竟和柳永同时代的词人还很多，而这个时期，全天下只有秦牧这么一个词人。

这时候的赋，也是能唱出来的。

显然秦牧做的鹊桥仙，也是能唱的。

比别人多会一首歌曲，还是王后情人的词作，那显然能让自己名气大燥。

相对于青楼里面姑娘的心眼，芈素就不够看的了。

她很快就被人家摸个底掉。

姑娘们知道芈素会吹笛子，立刻要拜她为师。当然，芈素的确笛子吹得好，而且那一首故乡的原风景，闻者无不沉迷。

姑娘们跟她学习，也是用心的。

可是她们更想见到秦牧。

所以拐弯抹角的，就想了这个办法，让芈素邀请秦牧来青楼。具体这一家，就是鬼雄馆。

秦牧当然不想去了。他现在哪有时间搭理这些麻烦事。一个王后，一个青龙，已经让秦牧脑袋都大了。

可是芈素不答应。这是她在寿春露脸的事，秦牧不去，自己岂不是在寿春女人面前丢了脸面。

芈素正要施展自己的纠缠绝技，这时候芈华发话了。

“牧牧，为了妹妹，去一次何妨？”

听到芈华这样说，秦牧一时也有点糊涂。现在青龙越来越熟悉这具身体，也越来越适应人类世界，所以她把自己的声音变得和芈华一模一样，连对自己称呼都变了。

这样秦牧根本就不知道，现在是谁在和自己说话。

这是芈华的意思呢？还是青龙的意思呢？

没等秦牧想明白，芈素一把牵住他的手——这点上小姨子从不避嫌。也没必要避嫌，秦牧的身体早就被芈素看光了。当时芈素正是仔细研究过秦牧的身体，才确定他不是新生儿，而是成年人。

“姐夫，这就走。”

“等等，我也去。”芈华站起身来，不顾众人的惊愕，起身当先向外走去。

姐姐也要去青楼……

这让芈素大感惊讶。果然是犯病了。

青楼哪里是她这样身份的人去的地方。

那地方是男人娱乐的场所，芈素能进去，是因为她是医生，现在是教习。

可是芈华以什么身份去呢？

如果换了从前，芈素肯定得拉着姐姐不让她去。可是现在姐姐这个样子，芈素真不敢拉她。

现在的芈华，总让芈素隐隐感觉到害怕。

这是当然啦，芈华的人类身体里面，隐藏着青龙的魂魄。纵然她已经收敛起大部分，余下的威势也不是凡人承受的了的。

芈华的话，让人总有一种不可抗拒的感觉。

谁也不敢劝她，秦牧更不敢劝她了。

不论是芈华还是青龙，这时候也别计较了。同去，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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