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误会消除

屠彪又提着裤头跑进茅坑里，拉得是**，众人也是听习惯了。

杨守信悄悄走到村庄后面的空地里，采摘了一把马齿笕和几个大蒜头，用瓦片将大蒜头烧焦后，与马齿笕一起捣毁，然后拿给孔林，又嘱咐了几句。

孔林听后点点头，直赞杨守信心地善良。

老半天后，屠彪才提着裤腰带走出来，背靠着阵地，表现得懒洋洋的，估计是拉得快要脱水了。

屠彪叹了一口气：“妈蛋，吃了一口潲水，真得是快要把我拉虚脱了。”

杨守信小声骂道：“活该。”

屠彪：“嘿，你这读书人还真是小气，不就是撕了你的两张纸来擦屁股吗，还真记仇了。”

他见杨守信还是气鼓鼓的，就继续道：“你放心，我用了你两张纸，以后一定会十倍还给你的。”

孔林端着一碗水递给屠彪：“一排长，来，把这碗水喝了”

屠彪一口把碗里的水喝个干净，吁了一口气：“啊，真是舒畅。”

孔林道：“一排长，喝完这碗水，保证你不会再拉肚子了。”

屠彪一脸不相信：“老班长又来哄人开心了，咱是不信有这样的灵丹妙药。”

孔林笑眯眯地说：“不信，你就试试看。”

过了十几分钟，孔林又端着一碗水过来：“一排长，怎么样？感觉肚子好多了不？”

屠彪摸了摸肚子，惊讶地说：“真是有效啊，感觉肚子不会咕咕叫了，人也精神了。”他又扭了扭屁股道：“**也不痒了。”

“来，那就把这碗水也喝了，保你药到病除。”

屠彪接过水后一饮而尽，吧嗒着嘴说：“老班长，你有灵丹妙药也不早点告诉我，害我活受罪，拉了好一阵子。”

孔林道：“这你得感谢杨同志，是杨同志给我开了一剂偏方，我熬成水给你喝，你才药到病除的。”

“什么。”屠彪一脸不相信地看向杨守信，见他波澜不惊的样子，不好意思地低声道：“这个，这个，小杨同志，谢谢你。”

杨守信看了看他，又转过头去。

孔林劝道：“咱们是同志加战友，革命友谊最珍贵，有什么误会就让它随着炮火而去。”

屠彪连声道：“对对对，老班长说话就是有水平。”

就在这时，几个去摸到敌人尸体里搞枪支弹药的战士撤回阵地，其中一个叫老高战士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巴掌大手指厚的精美笔记本，朝杨守信晃了晃：“小杨同志，看我给你弄来了什么？”

杨守信看到战士手中的笔记本，惊喜地说：“是笔记本。”

老高爽快地把笔记本递给杨守信：“这笔记本给你了，好钢用在刀刃上，好纸就要给读书人用，哪能用来擦屁股呢？”

老高这一番话，说得屠彪是憋红了脸。他狠狠地剜了一眼老高，又转头看向别处。

杨守信接过笔记本，粗略翻了几页，发现这是伪军一个连长的日志，主要记录了战斗经历和日常琐屑。这本笔记本被写了一半了，还有一半纸张是空白的。

老高搓着手，低声说：“小杨同志，你看我把笔记本给你搞来了，你给我写封家书吧。”

杨守信坐下来，爽快地说：“老高，你给我搞来了笔记本，我给你写封信是应该的。你说我写。”

瘌痢头站在不远处嘲讽道：“俺说老高，写啥家书呢，说得好像跟家人报丧似的。”

老高瞪了瘌痢头一眼，阴沉着脸说：“咱们一连的任务是阻击敌人一整天，可半天下来，咱们一连就伤亡过半，真守到一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撤下去，现在写封家书也好给家人留个念想。”

老高这么一说，周末的战士都沉默不语了，坚毅的脸上带着一丝哀伤，个别战士开始哭起来，嘴里念叨着家人的名字。

瘌痢头见状也悻悻地闭上了嘴。

吴浩然骂道：“老高，你小子不要乱说话，扰乱了军心，我拿你是问。”

连长很是开明：“老高说得没错，咱们才坚守阵地半天就伤亡过半。真要是阻击敌人一天，我也不敢保证有多少战士能够活下来。”

连长说完这句话后，阵地上是一片死寂，就连伤兵都停止了**声。

连长提高了声调：“不过就算打到最后一个人，我们也要死守阵地，完成阻击任务。”

吴浩然补充道：“连长说得对，我们一连就算打光了，也要坚守到最后一刻。”

郑皓对杨守信说：“小杨同志，二排长说的话都记住了吧？”

杨守信点点头。

“把他说的话都写下来吧，等战争结束后，你要是还活着，就把你给他写的家书邮寄给他的家人。”

杨守信快速写着，很快就把二排长临终前说的话写成了一封家书。

写完二排长的家书之后，郑皓又让他把二排长的家庭住址写下来。

郑皓见杨守信写完了二排长的家书，又沉声道：“小杨，给我也写一封家书吧，给家人留个念想。”

“好，你说我写。”

郑皓清清嗓子说开了：“爹娘，儿子离开家乡也有6个年头了，你在家乡还好吗？菊英她改嫁了吗？还是在我家过日子？孩子六岁了，也有桌子高了吧，你照顾好孩子，不要让小孩子去村口的池塘玩水。那里淹死过人，晦气。爹娘、菊英，我知道你们心里埋怨我，埋怨我不辞而别。可我是舍小家顾大家，为了全国人民的幸福而战斗。爹娘，儿子没有跟反动派打仗了，现在是打鬼子。鬼子在我们的土地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儿子发誓一定要将他们赶出中国。就算儿子死了，儿子也无怨无悔，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你们。如果我真的牺牲了，你俩老也不要悲伤，你的儿子是光荣的。”

连长说完之后，杨守信也写完了家书，抬头一看，发现连长是一脸沧桑，其他战士也是默不作声。

通讯员哽咽着说：“连长……”

写完连长的家书之后，又给老高写家书，然后又给其他战士写家书。

战士们的家书除了询问家长里短，剩下的就是道别的话，大家都意料到这一战能够存活下来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只剩下最后一页纸了，屠彪和瘌痢头都凑上来，不过瘌痢头是先到一步，他俯下身子低声央求着：

“杨同志，你看能不能给我写封家书，我要是真的牺牲了，也好给家里的婆姨孩子留个念想。”

屠彪仗着身强力壮，一把推开他：“去去去，走一边去，没纸了。”

瘌痢头指着杨守信手里的最后一张纸：“这不是还有一张纸吗？一排长，你要写信，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我是杨同志的老乡，又是他的排长，那一张纸是留给我的。”屠彪又看向杨守信，希望获得他的认同：“杨同志，你说对吧。”

杨守信抬头看了他俩一眼，脸上没有表情。

“这个，杨同志，最后那一张纸，你就给我写封家书吧。长征后离开家乡也有六个年头，不知道孩子和孩子他娘现在过得怎么样了？”瘌痢头又靠上来，说着说着就带着哭腔。

屠彪瞅了他一眼，一脸怀疑：“哟呵，你小子长得这球样，也有婆娘和孩子？吹牛不也怕闪了舌头，咱长得那么俊俏都没有讨到老婆呢。”

见屠彪不相信自己，瘌痢头急了：“骗你是小狗，我真有一个漂亮的媳妇。”

老高开口了：“一排长，瘌痢头在家乡确实有婆娘和孩子。当年，我和参军的时候，他的婆娘就抱着孩子来给他送行。”

一个战士附和道：“瘌痢头的嘴巴平时是没遮没拦的，但这次是没有说谎。他是真有婆娘，而且长得还挺水灵的，是村里的一枝花。”

另一个战士流着哈喇子说：“这小子真有艳福，他婆娘的那屁股是一个挺翘，那胸部，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简直要晃瞎人的双眼。”

“瞧你那模样，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见有人给自己证明有婆娘，瘌痢头昂起头，自豪地看着屠彪：“俺就说俺没有吹牛皮了，一排长你真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屠彪是一脸悻悻的，但嘴巴却是不饶人：“瘌痢头，咱可告诉你啊，你别以为流几滴鳄鱼眼泪，咱就会把最后一张纸让给你。你就算有婆娘，离家六七年，你婆娘估计也改嫁了，犯不上给她写信了。”

郑皓喝道：“一排长，你的嘴巴留点德，再胡说八道，我一枪崩碎你的牙齿。”

屠彪闭上了嘴，然后又推搡着瘌痢头：“去去去，走一边去，没纸了。”

瘌痢头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副连长吴浩然，吴浩然却没有说话。

杨守信见瘌痢头可怜，就对他承诺道：“赖同志，只剩下最后一张纸了。要不，我先给一排长写信，以后有纸了，就给你补写。”

瘌痢头吃了一颗定心丸：“此话当真？”

杨守信点点头：“当真，一定给你写。”

“我现在就摸到敌人的尸体堆里看看，能不能找到纸。要是找到纸了，杨同志一定要给我写一封家书啊。”瘌痢头说完后扭头就朝河对岸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