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捕头

魁劲彪来到洛邑县的事，却是人还不及消息走得快。正值八月初的秋风送爽之时，近在咫尺的距离，什么时候河道上发生过这样的事。其他人不必多提，远近传来的奇闻轶事到是令小莞无端欣喜一场。她是最喜欢听到这样的传奇故事，不敻之隔的江北河道上，据此地也近，有很长一段日子没有出过这样的事。近几天来，县城里到处都能听到同样的传闻，当天的一场危局恶战，有不知来历的盗匪企图打河道上商船的主意。所有人口耳交接、茶余饭后也离不开此事。

“哎！老兄，听说没有，近两天河道上又出事了，是有伙江洋大盗来到河道周边。”

“当然听说了，这事有谁不知道，还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好像就你一个人知道似的。”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是想说……对此事后来又有什么进展，你们知道吗？好像有很长一段日子，河道上没出过这么大的事了。为什么此刻能出这么大的事，对此你们有想过吗？”

“依兄台的意思呢？莫非是听到了什么传闻？”

正午时分，客栈里来了几个走南闯北的江湖客，口中所及，心中所思，也离不开前两天河道上发生的那起盗案。八月中秋前后，正是北上南往漕运繁忙的时节。因是秋粮的来往输送与沿途商贸频起繁多之故，河道沿岸诸多地方的县城州府，也迎来一年之中最兴旺一段时期。包括县城里这家古旧陈腐的杜风轩客栈，平日里根本见不到这么多人，就是这样每日里还有不少找不到宿处的商贩与江湖客找上门来。

客栈后院十多个客房全都住满了，近几天里来客栈投宿打尖的人中，也有不少是来自江湖上。他们口中传来的消息又快又杂，耳目也比常人灵便的多。小莞有心想打探那些来自江湖上的事，每回等到此刻，也是她最为欣喜异常的时候。

一桌聚起一处的酒客，其中一人说道：“我是在想，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伙盗匪，好像有些年头了，河道上还没出过如此大的事呢！当晚若不是有位身怀绝技又英姿潇洒的少年侠士正在船上，后果还真不好说呢！”

身边另一人也说道：“是啊！听老兄这么一说，在下也有些深感疑惑之处。赶在这个时候，又是如此局面之下，可偏偏就出了这样的事。而且我还听说了，那几艘船可不是什么寻常行商富贵，他们也是来自江湖上，是盐帮那些人名下的……。”

“哎！几位老兄，听你们口中所提的，是前两天才发生在河道上的那些盗案吗？是那位十步夺命，一步见血，专喜以一手独门兵器纵横江湖，有桃螟风荷、夜柳潇潇之美誉的飞椎侠士吗？”耳听这边的动静，旁边一张桌上还有人来接话问道。

这边一名大汉说道：“正是，莫非阁下也听到了传闻？哎！老兄，你这是从哪来，又是要往哪里去？”

魁劲彪当晚的英雄事迹，也确实被某些人夸赞的有些过大，尤其是对其人其貌的过度美誉。所以其后小莞才会那么深感失望，因为这又是一位绝世奇侠走进她一颗小小童真心灵中。时值午后，客栈里还坐着几桌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客，两位相互熟识的江湖客，正在把酒闲话时下的奇闻轶事。左进周边的人也来了兴趣，投入这场闲聊中来。

小莞的人是在这里，但那颗尚显童稚的幼小心灵，却随着他们的话语，早已神驰向远方而去。手中的事也扔下了，就支着耳朵，愣在隔桌收拾一半的残席上，专注这边的动静。

“两位老兄，听你们刚才之言，似乎是对那晚发生的盗案还有别的了解啊？就不知道你们是听见了什么？此事中还有另外玄机吗？”

“那倒不是，只是我们在猜测，此事出的时机不对，大家都是在江湖上常来常往，对眼下的时局，不用多说，阁下自己也能明白。”

说话之人一个眼色，飞向天南之处，听者似有所悟，连连点头说道：“是指江南那边发生的事，王旗英雄会嘛！早在夏初之时，他们就已经明目张胆地出现在河道上。如今江南地界上到处都是他们的人，气势汹汹，喧宾夺主，反而是压下云龙帮在当地的势力。”

隔桌一位大汉说道：“对！说的就是这个王旗英雄会，此举什么用意？他们是想与云龙帮争这条载金载银，关系到大明王朝命脉的运河啊！”

先前那人叹道：“为什么会在此刻发生这么大的盗案，当晚的事，若不是有位奇侠恰好在船上，其后的结局又会是怎样，对此，难道各位没想过吗？”

“有想过，只是没阁下说的那么玄。”对桌的另一人说道：“以老兄的意思来看，此事就是王旗英雄会私下里干的？他们是故意在江北闹事？有意脏云龙帮的旗号？泼他们的污水？”

先前一人说道：“有可能，但在下也不知道其中的详情，只是猜测而已。被劫的船是盐帮的，若是真在江北河道上出了事，这笔账要找谁去算？云龙帮他们是不敢惹的，但两家之间有协定，上了河道一切事务全由云龙帮照看，在他们的地界上归他们掌控，包括出了事，也该由他们负责。不然盐帮每年为什么要给云龙帮一大笔钱做年例？”

对桌一人说道：“嗯！说的也是。看起来是有人故意盯上盐帮的人，想做出一场乱来动摇云龙帮的根基。就看此事要如何收场，云龙帮不是横吗？凶蛮猖狂至极吗？在他们的地界上出了事，他们又抓不到人，到时候看看他们怎么收场。”

“正是如此。十多年前不就是有过前车之鉴吗？那时候与今日一样，潮东帮，一群海盗从外地过来，举刀举炮，吼天吼地，就要与云龙帮争河道，不行就打个稀巴烂，谁也别想得到。”先前一人点头说道：“河道上出事，云龙帮就要出丑，让他们威信扫地，收不了场，看他们还有什么脸面来力压群雄、独霸北境。”

隔桌一人也默默沉忖，说道：“听起来有道理，被你这么一说，在下似乎也明白过来一些。八九不离十，此事还真是王旗英雄会干的。他们是想扰乱江北多年以来各路英豪相安无事的局面，扫尽云龙帮的雄威，再寻机会打败他们。唯今之际，或许就是那股南来的势力，王旗英雄会才有实力挑战独霸北境的云龙帮。”

一言既出，身边一桌上的人也连连点头，默默以对，各自举杯饮过，就听另一桌上一位大汉说道：“如此看来，还真是将有场龙争虎斗要在河道上打起来。王旗英雄会，一家来自两广地区的大帮会，他们可真是有力量有底气，来与独霸北境的云龙帮争一番。他们有江南织造局的人在后面撑腰，又买通朝中的诸位**，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这次未必，数百年来还少见如此局面，能有什么人敢与赫赫威名的云龙帮来争河道？一场腥风血雨泼天大祸，估计就要来了。依我看来，此事非同小可，数百年难得一见的武林争斗，不打个你死我亡，也难以善罢甘休。”

先前一人说道：“以老兄的意思呢？就看这云龙帮与王旗英雄会，他们谁能最后胜出？云龙帮可是傲视群雄、独霸北境、掌控河道多年来的天下第一大帮会。帮会组织严密，人才济济，英雄辈出，数百年来延续至今，实力雄厚，无人争锋，还没有什么人敢与他们相争啊！”

另一桌一位大汉摇头哂道：“那又怎样？王旗英雄会又能差到哪里去？虽说是长期生计于岭南偏远之地，帮会组建又晚于云龙帮。但他们不也是江湖上独霸一方、莫敢争雄的一股大势力吗？”

又是这些俗不可耐的江湖事，小莞对此是丝毫不感任何兴趣。说来说去，无非名利二字而已，江湖上的事，多多少少都能与之扯上几分关系。所为的就是城外那条连通南北的河道，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天天吃饱了没事干，争来争去又是为了什么。就说是争吧！也无非一个打字而已，多说那些废话干什么。小莞想见到江湖上这些争斗出现，但她却对那些人口中所说的名利二字丝毫不感兴趣，那也不是她心目中所想的江湖。

又是一桌客人出门而去，淋淋洒洒，遍布狼藉，此处一桌残席要等着收拾，而小莞手上的事还没忙完。红瑛娘子从后院过来，帮着一道收拾起残席来，又送用过的杯盏碟筷去后院。

近几天来，小莞还一直没等到韩骥泉回来。本来有些事想找他帮忙，毕竟是个接触到江湖的年轻人，不同于身边杜云峰夫妻俩与姚夫子、伍世雄两人。有些事小莞还不愿对他们说，只觉得韩骥泉或许会好一些。

正值八月中秋的临近之期，她还有心要出门一趟，因为县城当地有些事会发生，往年来她也一直有去关注过。今日也是一样，小莞随红瑛娘子在店里忙着杂务，心思还不在此处。后院伙房门前亦步亦趋跟在红瑛娘子身后，一路还在说着前几天河道上发生的事。

小莞瘦瘦小小的身子，一副童真面目，偏头侧脑，问道：“红瑛娘子，听说过近段日子那个传闻没有？关于河道上出现的盗案？”

红瑛娘子头也不回，远远一句：“小莞，你这丫头倒也有些意思，还能关心到河道上出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小莞心有所思，说道：“不是，我就是在想，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奇侠异士是什么人？河道上为什么会出那么大的事？”

后院的伙房里，两人还在取水洗刷送回来的杯碗碟盏。乌烟缭绕一间陋室，灶里还压着火未熄，靠墙的一侧摆着几口大锅，平日里常有一些食材会放进去卤制酱制，另一侧几张橱柜，什么碟碟盏盏、瓶瓶罐罐摆成一堆，就随随便便扔在里面。

红瑛娘子是个善心人，她也是自小看着小莞在身边长大。小莞自亡母生前时，多年以来就在店里做帮佣，小莞的整个童年乃至现在的青春少女时期也是在客栈里度过的。要说起来，红瑛娘子是个善心人，也算是个怪人。风华不褪，一个尚显年轻时娇柔妩媚的玉翼婵娟，她与杜云峰杜掌柜一样，都有些古里古怪的感觉。

夫妻俩是从外地来的，在小小的洛邑城里也待了有十多年之久。两人之间没孩子，一对贤伉俪，平时看起来也是举案齐眉、以礼相待，没什么稀奇之处。但小莞能察觉到他们俩就是有些古怪，异于常人的感觉，一座小小的杜风轩客栈，根本无心去打理，生意能维持到今日，也是多亏城外那条接南往北、商行不辍的河道。

所以有时候小莞会有心想到这些事，那是因为多年来的亲近之情，才有刻意去关注他们夫妻俩。做生意不像个做生意的样子，夫妻俩都是有岁数的人了，可也不见她们有个孩子。一间小小杜风轩客栈，能经营到眼下的惨淡光景，夫妻俩还整日里一副浑若无事的样子。但小莞喜欢他们，那是一股朝夕相处下来，才日趋加深的相依相偎、相亲相爱之情。如同自己的亲人一样，真是难以想象，等日后自己去闯荡江湖时夫妻俩又会怎样，又能怎么照顾好自己。

小莞摇头晃脑，颦眉蹙眼，问道：“红瑛娘子，你看江湖上又会出现什么样的事？就如近两天来四处听到的传闻一样，江湖上会有一场龙争虎斗要打起来吗？”

红瑛娘子摇头叹道：“哎呀！小莞，你这丫头问我这些，我哪知道？”

凝脂般的肤色，双眸莹莹有彩，不管近看远看还隐隐一副迷人少女之貌。皓齿红唇，螓额秀眉，不是与她相识十来年，谁又能想到红瑛娘子也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眼角边不知何时出现的几丝淡淡鱼尾纹，一泓秋波荡漾的深邃明眸，明显是个饱经沧桑、深谙事故的年长者。她看小莞的眼神有股难以琢磨的意味，此刻小莞当然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又是如何，她也从未想过自己一心要找的人就在身边。

对红瑛娘子来说，小莞也是她一位最亲近的人。十多年来的相依相谓之下，什么时候一个稚齿妙娈、眉目如画的童真少女，在她心中也有一份异样情感。真是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样，有些事她能看出来，一个尚在童雉中的小姑娘，她有自己的心事，整日里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旦夕之间，话里话外，都在说那些与她根本没一点关系的事。

红瑛娘子说道：“江湖上的事，可不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能管的。小莞，你好像是天天在关心江湖上的事，自小到大，一直到现在，这些事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小莞摇头晃脑，眉飞色舞，说道：“没关系，可我就是想知道。因为我……杜掌柜以前不是有说过吗，江湖是什么？江湖又在哪里？出了门就是江湖，迟早有一天，你自己会出门的，还是到时候你自己去体会吧！”

那是早在几年前，杜云峰对她说的。小莞那时还小，因为常在店里走动，与那些来自五湖四海、大江南北的江湖中人有所接触，所以才形成她一颗小小童真心灵中的奇思妙想，等长大以后要去传说中的江湖上闯荡一番。但这是个秘密至今以来，她还没对任何人提过，但在御清风的出现后，她那一股如火如荼、炽热无比的情怀才捂不住按不下，升腾的滚烫焦灼，随时都有冲天而起的可能，才发现离自己的梦想竟是近在唾手之遥。

红瑛娘子妩媚一笑，说道：“可你是个姑娘家，江湖是与你没关系的。”

小莞的心思红瑛娘子能隐约猜出来，一个自小身养在身边的童雉孩子，至今还能记得她小时候与其母来店里帮佣时，一副鬼精灵的样子。学她的母亲，奶声奶气叫自己红瑛娘子，一直到现在还改不了口。但红瑛娘子有自己的打算，对于有些事来说，最好还是不能让小莞知道，那也不是她要去的地方。

“江湖是什么，无非也就是名利两字而已。”锅里的一些肉食鱼蛋此刻也煮好了，红瑛娘子伸手揭了锅盖，取碟来盛，一片白气弥漫中，还在说着：“打打杀杀，那可不是我们女人家该去干的事。江湖上整日里争来争去是为了什么？还不是那些俗不可耐，又不得不去干的事？名利两字，整个天下亿万平民百姓也是一样。正如我们现在手中在做的，人生在世，有许多事本就是免不了的。”

小莞晃晃悠悠跟在身后，挑眉使眼，说道：“我知道，我就是想问问，也有心想去见识一下，江湖到底是什么，又在哪里？红瑛娘子，你总说江湖不是我们女人该去的地方，但江湖上不是还有许多女英豪出现吗？一枝花慕容陈氏，西虎岭食人刀客仪师太，清水泽流烟谷，那又是几位女性英豪在帮会中独挡一面、雄霸一方，江湖上也无人敢小觑她们。就包括传说中，能上天摘星揽月的独孤娘子……。”

说到这里，小莞自己忙着止住了话，是她再一次把话说漏了。那是传说中的奇侠异士独孤雁，江湖上曾名动一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一位奇人。有“云海摘星，花溪揽月”之称的大盗独孤雁。实际上这位名扬四海的侠盗，根本就是个男人，劫富济贫，侠影无踪，江湖上见过他的人多了，也是有许多人曾受过他的恩惠，见过他的真面目。

可小莞不同，她在排列心里的四大奇侠时，总是把独孤雁算作一位女侠士，与拂晓剑神戴澜岗，浮萍流水柳无踪，乾坤圣手顾西仁一样，并驾骑驱，不分彼此，四人一道同闯江湖，巾帼不让须眉。

红瑛娘子一哂笑道：“那些人就能一样了？一枝花慕容陈氏是什么人？不是她丈夫慕容青云被害，能逼出她一介弱女子千里叩阍，仗剑独行，去报亡夫之仇吗？至于那个西虎岭食人刀客仪师太，那就是个开黑店的。年少时出家为尼，但凡心不灭，私自违反寺内清规，淫乱佛门清净之地，勾搭了一个又一个来寺庙里投宿的翩翩美少年。最后怕事泄会罪及自身，又狠下心肠，杀了一个又一个被她榨干吸净的来往少年人，投尸山门后的枯井中。她那也叫江湖中人？后来下场又如何，被当地官府侦破悬之已久的多件命案，斧钺汤镬，浸猪笼下油锅，最后被押赴刑场，活剐三千刀才罢休。还有那些……。”

红瑛娘子说的不错，那些江湖人口中所传的也正是如此。一个是为报夫仇，北上千里，去拦御驾告御状的弱女子**燕。另一个是心肠毒辣，人面兽心，身在佛门圣地，却罔置庙门清规不顾，淫乱无行又下手无情的庙门女尼，她们俩又怎能算是江湖中人。

但小莞心里是不同的，在她一颗小小童真心灵中，真实的情况绝非如此。一位仗剑独走千里的女侠，为一血深仇而独闯深宫内庭，最后剑逼当朝皇帝，才下旨灭了那位害死自己丈夫的歼佞满门上下，所以她是位奇侠。另一位是月黑风高的荒山野岭中，以一颗忠贞不屈之心，坦然面对诸方前来的奸诈凶蛮之人，九死一生、奋力一博之下，才力保自身贞洁不失的佛门女圣。她们就是当前江湖上最名声卓著，最出类拔萃的女性英豪，根本就不是那些凡夫俗子口中所说一样。

红瑛娘子问道：“小莞，你这小丫头整天里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关心江湖上的事？”

小莞摇头晃脑，说道：“没什么，我就是喜欢。杜掌柜不是有说过，迟早我也会出门去，迟早我也会去走江湖。”

“你也去走江湖？”

锅里的食材全被盛了出来，热气升腾，汤水四溅，又是一些清洗好的豆干、猪骨、内脏被放了下去。一个绰绰引怜的娇小身影就站在身边，红瑛娘子根本不用去看，也知道她心里在动什么心思。青春萌动，一颗对世间万物都充满好奇的童雉心灵，自己是个过来人，还有什么不能体会的。

红瑛娘子颦眉浅笑，说道：“闯江湖，小莞啊！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闯江湖？你知道江湖是什么吗？”

“不知道，我现在也只是想想，还没真打算要走。”有些事小莞本不打算告诉她，至少她现在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

红瑛娘子摇头叹道：“你还太小，根本就不知道江湖是什么。就如你口中所说的那些女侠一样，你是打算学哪个？千里叩阍，去拦御驾、告御状的弱女子**燕，还是那个为祸佛门，兽行狼心，为世人所不耻的庙中女尼？小莞啊！你还是太小，根本就不知道江湖是什么。”

小莞挤巴挤巴着眉眼，满面迷糊相，说道：“我还小吗？那些江湖上的奇侠，他们不也是一样吗？难道你没听过那些流传在江湖上的传闻，那些神乎其神、无所不在的奇侠。”

小莞也的确太小了，她当然有考虑过，再等上两年，至少要等到十六岁，找人学过一身绝世武艺后再出门。在杜风轩里帮佣也有个好处，就是能常见那些走南闯北，来自海内各地的江湖人士。从他们口中能听到许许多多奇闻异事，这也是她一颗小小童真心灵中那个奇思妙想的由来。

“那些根本就不是真的，江湖人口中所传的，有几件事是真的。”红瑛娘子摇头笑道：“你不懂是因为你还太小，江湖上有许多事根本不是那样的。反是传来传去传到最后，完全变了味，可真是与你想的那些完全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小莞颦眉撇嘴道：“就说是两天前才出的那件事吧！当晚有那么多人在场，难道他们口中所传的都不可信？又是一个不知来路的奇侠出现了，还离我们这里这么近，我倒是有心想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又是说这些江湖上的奇侠，小莞，我就知道你在想这个。”似乎是无意之间，触碰到红瑛娘子心底阴晦至深的一些幽密。难得一见的神色，春风荡开一泓湫湄般的眼神，焕然而生的一股精神，灿灿生辉，远非寻常，连身边的小莞也敏锐发现了。

小莞摇头晃脑，心醉神迷一笑，说道：“不是吗？近两天来，全城都传遍了。好像就是出自县城周边的人，不知从何而来，之前也没听说过他的大名，但他就是要来我们这里。”

红瑛娘子笑道：“还真是个孩子，你有什么可高兴的？他与你有什么关系吗？”

“没关系，但我想见见他嘛，这有什么错？”小莞是不懂的，江湖上的事也远非她所想象的那样。直到一年之后的某个日子里，等她再回忆起发生在身边，那么多诡奇多变、纷纭万象的大事之后，她才有心体会到江湖究竟是个什么样。不过也快了，魁劲彪就是那最后一人，此刻的他也如约而至，来到他该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