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拜师

在龙飞住的石山顶上有一座庵堂，叫石林庵。庵堂里住着一位老和尚，已经快一百岁了，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也不知道他是那里人。他虽然每天敲着木鱼，但从他嘴里大家从未听见他说过菩萨保佑几个字。

他是和尚，却留着长发。他身穿袈裟，手拿一串佛珠，数落着那永远数不完的佛珠。可是，他不吃斋，鸡、鱼、肉样样都吃，他每年在山上喂的几十只鸡，全都由他杀生，进入他的肚里。而且他的武功厉害，有人亲眼看见他用飞刀打野兔、打老鼠吃，老鼠本地人是不吃的，可是，这个老和尚却爱吃，每次把打来的老鼠剥皮烘干，有时炒鼠肉吃的时候，把那些来问吉凶算卦的香客香得流口水。

庵堂的环境十分幽静，这里古木参天，果树成林，什么梨树、李子树、桃子树、枣子树、杨梅树、桔子树，应有尽有，全是老和尚栽的，特别是庵堂里有一石洞，又叫一滴岩，每一次只滴一滴水，一天下来，不超过一百斤水。只供一个人饮用。可是这一滴岩的泉水非常出名。夏天喝了这一滴岩的水，不发痧，如果用一滴岩的泉水泡菜喝，那清香爽口的感觉不亚于龙井茶，降火健身。

老和尚自己不信菩萨。但是，庵堂的菩萨却不少。来这里求神问卦的人，出神的，几乎天天都有。老和尚总是算得贼准，有人叫他老神仙，由于他做事非正非邪，又叫他石山老怪。

石林老怪的身世之谜，谁也不知道，他也从不谈及自己的身世，家人。他未来这石林山这前，山顶除了一滴岩保留现在的样子，其余的建筑、果林、菩萨等，都是石林老怪一人亲自动手筹集建造的。

他武功高强，但从不收徒，每天清晨，人们常看见他在山顶最高最大的一块巨石上打坐，吸自然精华之气。然后在山顶上精心耕耘着那些荒地。

在石山之巅，平时少有人来往，但他并不感到孤独，每天仿佛有做不完的事，忙不完的活。在石林庵的周围，奇形各异的石头就是他的伴。石林庵那些树木就是他的家。这里虽然不是世外桃源，却胜似也外桃源。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他虽然快一百岁的人了，身体却非常健朗，耳不聋，眼不花，牙不缺，说话中气流盈。

他的胡须很长很美，雪白雪的，像一条银白色的瀑布，直挂胸前，慈眉善目，活像一位活神仙。

当地政府部门见他孤独无子，年事已高，免费接他住县敬老院，他谢绝了，他热爱这里的一草一木，他的生命已融入了石林庵的每一寸土地。

可是，近段，石林庵中的一滴岩不滴水了，这一下可难坏了老和尚，平时，无论春夏秋冬，每天清晨，他都洗一次澡，他可是天天都离开水的。没办法，他只得挑着水桶到龙飞家住的石山脚下的仙人井打水。毕竟年纪大了，加之山陡，路极不好走，每次挑一担水上山，总是筋疲力尽，气喘嘘嘘。

龙飞见了，立刻帮石林老怪挑水，一天一担，从不间断。满满的两捅水，足足有一百多斤，他常常不用扁担，每只手提一桶，水不泄，气不喘。半年过去了。一天下午，龙飞倒了水，石林老怪喊住了他。

龙飞一下子便站住了。跟着老禾尚走进了一个十分隐秘的石洞，石洞竟然有一间房子那麼宽，比他家的石屋宽敞多了，他想不到这里还有一个漂亮的石洞。洞外酷热难挡，洞内却清凉清凉的，洞内老禾尚虽然年过百岁，洞内却收拾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而且有两盆仙人掌，郁郁青青。洞内有一个大红木柜，红得发亮，一张天然的石桌，石桌后面的石台上，摆着如来佛的佛像。佛像与龙飞在外面佛堂里的佛像略有不同，石洞里的佛像面带微笑，年轻了许多。大耳，眉毛像两把利剑，不怒自威。双眼皮，一对眸子目视前方，仿佛这个世界没有办不了的事。鼻梁有点高，嘴角棱角分明，国字形型，标准的美男子。

龙飞站在佛像前，老禾尚乐呵呵地说：“龙儿，你很像他，你与佛祖有缘，你是佛祖的儿子。”

“不，我有爸。”

“你是龙王三太子转世，你看看胸前的胎记，是龙的化身。孩子，记住，你是龙的儿子。你心地善良，佛祖会护佑你！你会经历千难万险，只要你诚心向善，你一定会闯过难关。”

老禾尚说：“我今天正式收你为徒，你就在佛祖面前行拜师礼吧！你心中有佛，佛自然会告诉你！”

龙飞茫然。

老禾尚说：“龙儿，你给我挑水已半年有余，应该教你一些本事了。这个世界，是强者的世界。不学无术，只有死路一条。”

龙飞真诚地说：“爷爷，您老了，挑水很呷亏，我愿意。我不怕苦！”

老禾尚自言自语地说：“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老爷爷，孺子可教是啥意？”龙飞自从答应母亲读书之后，果然非常用功，期期考第一，常常是双科考满分。他连跳两级，从二年级升到四年级，仍然是班上第一，这一下把龙大宝和春艳乐坏了。

老禾尚笑着说：“好孙子，孺子可教就是说你宅心仁厚，是个可造之材。”停了停，老禾尚说：“你想学什么吗？”

“干爹教我什么我就学什么。我听干爹的。”龙飞一下子拜倒在地，甜甜地说：“师傅在上，请受徒弟一拜！”他说着一连拜了九拜，算是行了拜师礼。老怪满心欢喜。扶了龙飞起来说：“干爹把我知道的全教给你！”

“谢谢师傅！”龙飞很高兴。

“好！好！好！”老禾尚心花怒放地说：“从今天起，你在是宁国伟的徒弟，今天晚上到庵堂里来，这里有空房，想睡在我这里，也行！爷爷时日无多，你要好好学！”

“我不怕苦！”龙飞终于知道他的真名叫宁国伟。

从此以后，龙飞每天给老和尚送一担水，每晚跟宁国伟学武学医学预测阴阳之术。

龙飞每天五点半起床，把宁国伟的水缸挑满水，然后跟他学习一个小时，然后去学校读书。每天放学回家，做好老师布置的作业后，便来到庵堂，跟老禾尚学习两个小时风雨无阻。老和尚便把他一生的绝学倾心地教给龙飞。

龙飞悟性极高。五年过去了。他已经把老和尚的毕生绝学学会了。

但是，老和尚的身体越来越弱了。他除了每天给老和尚提水之外，还要生火做饭。传授龙飞的武功，只能口授，手脚已经不能示范了。

一天清晨，龙飞提水上山。只见老和尚坐在庵堂后面的一堆干柴上面，面色灰白，又眼无神，见龙飞来，轻轻喊：“龙儿，过来！”

他走到老和尚跟前说：“师傅，我扶您回屋。”

老和尚摇摇手说：“徒儿，师傅要走了，我有话和你说。”

“走了？”龙飞不明白老禾尚说走的含义。“师傅，你说，只要徒儿能做得到的。”

老禾尚手里递给他八把薄如蝉翼的飞刀，对他说：“这八把飞刀传给你，只可防身，不可伤人性命！”龙飞平时见老禾尚用飞刀打老鼠和树上的飞鸟，总是刀无虚发。收发自如，他虽然学会了夺命金刀，但是从未用过。如今老禾尚把金刀给了自己，他感到受宠若惊。他可以用飞刀打斑鸡了。他接过八把薄如蝉翼的金刀，一下子拜了下去。“谢谢干爹赐刀！”接着，老怪又把自己最后的一碗强盗水教给了龙飞。

老禾尚面带慈祥的笑容，接着又拿三本发黄的书和他那把用千年蟒皮做的二胡递给龙飞说：“这是李时珍的药书，这是武当的大极内功心法和少林的易筋经。这里是我一生来参详天下的武功体会。学海无涯，我死后，你一定要坚持学习。除了学武，你还要习文，千万不要荒废学业。要文武双全，冠绝天下。你长大后，以天下苍生为念。泱泱乾坤，扬我国威！这是为师的希望。徒儿，现在师傅还有半口气，马上就要到极乐世界去了，你现在用大柴点燃我身下面的干柴，等柴燃完后，就用土填平我坐的坑，不要堆坟堆，也不要立碑，赤祼祼的来，赤祼祼的去，最好，最好。”老和尚说完，就圆寂了，双目紧闭，面色安祥。

“师傅，师傅！”龙飞接过二胡和三本奇书。想着六年来石山老和尚对他的倾心相授，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哽咽着，一会儿，他哭了，哭得很伤心。

不知哭了多久，他试着用手探着老和尚的鼻孔，确认没气了，才点燃柴草，一会儿，便大光冲天。足足燃了一个多小时，干柴和老和尚的尸才完全燃完。

没有哀乐，没有哭声。

龙飞默默地把土坑填平，然后深深地给老禾尚拜了九拜。心里想，一定要给老和尚立块碑。

以后，每逢清明节，龙飞总是要到石林老怪坟前叩拜，烧纸，扫墓。他自己不知道，他学会了天下最神奇的绝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