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等鱼泰将两份秘方摊在马大云面前，他定睛一看，彻底明白了，没错，他想到的最坏的结果来了，王蟒给了他一份假的秘方，换走了他五十金。

现在，马大云已经从他手里拿走了150金，却一样东西都没给他。

王蟒！

“大人，小民所言句句属实啊，请大人明鉴啊！”他知道今天已经彻底走不通了，现在只是继续将戏表演到底而已。

鱼化龙怒道：“来人哪！此等刁民，竟敢欺瞒本督抚，将他推下去，重打10板子！”

“等一下，大人！”宋琅突然挡在马大云面前，“大人，且慢，你要打马大云，他究竟犯了何罪？”

鱼化龙和文岭侯、申屠睿全都一愣，海潮侯也吃惊不小。

“宋琅，你想说什么？”

“大人容禀，现在你手上有两份秘方，一份是马大云的，另一份是我的，究竟哪一份才是好药，并未鉴定，大人这就开打，小民等心中惴惴不安，如大人这等官声，绝对不会草菅人命，马大云年事已高，虽然他找我入赘只是为了骗取我父亲的将军府，马斯斯也从未与我同居，我在马府一直住在猪圈里，但他名义上毕竟做过我的丈人，看到他无罪受罚，我心中不忍啊！”

他心里暗笑，我的演技，靠！那是相当了得啊！

还有这台词，瞧瞧，最佳编剧、最佳男主角，绝对的。

“宋琅，你！”鱼化龙几乎要疯了。

他从头到现在，一直在被宋琅牵着鼻子走，完全失去了审问的主动权。

海潮侯虽然宽厚仁慈，但见多识广，马上看出宋琅的意图了，他应该是猜出了鱼化龙的动机与步骤，现在打算彻底摧毁对方的部署，所以不能让这件事就简单过去，马大云受不受罚不是关键，关键要让他乖乖掏钱拿药，而且下一步，他猜宋琅肯定要涨价了。

不然的话，不会卖给你官府了。在宋琅眼睛里，马大云基本上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什么时候想一刀下去，随意了。

马大云万万不会想到自己也会有朝一日变成砧板上等待宰杀的肉。

“所以，鱼大人，各位大人，这两份秘方，到底哪一份才是真的，哪一份才是假的呢？”宋琅发出了灵魂质问。

申屠睿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起立鼓掌，赞美一下这位被他欣赏甚至考虑要笼络的帅哥。

宋琅，我记住你了，从一开始就已经算准了鱼化龙做了个什么样的局，他反客为主，从头到尾一直在牵着鱼化龙的鼻子走，让这位能吏头一次感到无能为力。

他当然可以打宋琅，但是当着海潮侯的面，他敢打吗？

“宋琅，你想怎样？”

宋琅笑道：“我一直在想，我们的药，为何非要让带上一份配方？一定是督抚使衙门已经准备了杰出的医生，他们可以判断这两份秘方的真伪，或者，索性按照这两份秘方，我和马大云同时在堂上大人们的监督下当众配制药品，并找来十几位病患当场试验，只需两天，便可知道真伪了。到那时，做假药企图蒙骗君上与大人们，利用疫情来牟取暴利之人，当斩！鱼大人，你觉得我这个提议如何？我觉得真是太精彩了，我宋琅愿意立军令状！”

三个人全都懵了。

甚至慌了。

宋琅，你如此咄咄逼人，你到底是什么来头？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高人在站桩？

如果是堂上四位大人在内全都认为他背后另有高人，这种高人，一定是神龙不见首尾，但是带着庞大的企图而来的。

海潮侯都开始警觉起来。

这时候，申屠睿笑着走出来，对着鱼化龙道：“鱼大人，我倒是站在这位宋琅一边了，我相信他这份秘方才是真的，而马大云这一份，分明是胡言乱语，我有幸在西域修行过几载，也略通医理，马大云这份药方，根本不可能配出药品来，你看看这都是何物？从来都没听说过这种药材，我也是奇怪了，马大云是本城乃至吴越国最大的药材商，岂能连这些都不懂？”

马大云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明白申屠大人是在帮自己找台阶了。

今天，他拼了挨上十几板子，至少也能马上摆脱被权贵们互殴而陷入不能自拔的深渊。

神仙打架，你去掺和什么？

真是没事找事了。

“哦，申屠大人，你的意思是——”

申屠睿笑道：“我敢肯定，这位宋琅小兄弟的药方是真的，是属于他自创的，只是马大云这小人作祟，竟敢倒打一耙，意图抢夺别人的药方，是可忍孰不可忍！”

话越说越严厉了，海潮侯却高兴起来，至少有人站在自己一边了，看来，今天这个插曲，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了吧。

他笑着与申屠睿说笑了两句，想要缓解一下气氛，没想到申屠睿突然话锋一转，脸上继续笑着，话语，却如一柄锋利的宝剑。

“我只是不太懂，宋琅，你为何会想到搞出这么一种药来？而且还那么对症，莫非，你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疫情，事先做好了准备？”

宋琅比他笑得更欢，对申屠睿深深作揖，却对鱼化龙说：“鱼大人，请问小人可否回答申屠大人的问题？”

鱼化龙不耐烦地挥挥手：“大人问你，你自然要回答。”

“那么，大人是否也存在同样的问题？或者大人还有别的问题要问？”

鱼化龙愤怒地说：“我无问题，你只需回答申屠大人的问题即可。”

没想到宋琅又开始上演了第三幕。是时候表演最精彩的**部分了，他想着。

“只是，我原本以为今日审问我的主官是鱼大人，一旦我回答了申屠大人的话，说得好与不好，究竟是申屠大人说了算，还是鱼大人决定？”

烦死了！烦死了你！宋琅，你究竟是不是个正常人啊？

鱼化龙内心狂吼，若能化作狮吼功，定能将宋琅一举震死。

“你只需回答申屠大人的话便可。”鱼化龙的语气，完全是自暴自弃。

宋琅又对申屠睿施礼：“申屠大人，这个世界上，就大人方才的质疑，一共会有三种情况。第一，有人拥有毒药，并同时拥有解药，先下毒，后卖药解毒，目的是牟利或博取名声；第二，有人发现出现了疾病，同情心大增，努力配制好药来济世救民；第三，有人天生就懂得很多配药制药的办法，休说这一种疾病，就算更多的疾病，都能有最好的药方来医治。不知道大人方才是不是想质问小人是否属于第一种呢？”

三种？

申屠睿也被他绕得有点晕。

“宋琅，你休要如此复杂，本官只是问你为何会想到搞出这么一种药？”

“禀大人，事先小人已经说过，现在既然大人们没有听见，小人不妨重复一遍，若是这一遍又未曾听见，小人完全可以陪大人们一遍又一遍地解释。”

“休得无礼！宋琅，你的话，实在太多了！你为何不去学习唱戏呢？”

“禀申屠大人，是小人的错，小人平常难得接触到这么多大人，心中欢喜无比，也就是想和大人们多多说话，等下出去后，便能吹嘘遇到过多少平常都见不到的大人，也好让街坊邻居羡慕，将他们的女儿嫁给小人。”

申屠睿也感觉自己快要被宋琅逼疯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烦的人？他是不是上辈子没讲过话？

“宋琅，你的废话太多。”

“大人，这是小人的错，在小人回答大人问题之前，小人有一个请求。还望大人恩准！”

申屠睿下意识要越过去一掌拍死他，好不容易忍住。“好，只许提一个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