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原来竟是他

空气瞬间凝固。

黑洞洞的枪口“死亡凝视”着对面，瘦子食指紧贴扳机，一脸狞笑：“就知道你们肯定会来，都给老子不许动。”

方向辉和洪飚惊得目瞪口呆，满以为暗中的那个人会是前来增援的帮手，结果等到的却是瘦子这个老冤家，两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紧紧盯着瘦子手中的枪。

瘦子见两人发愣，慢慢向前走了一步，黑着脸问道：“怎么不说话了，你们在上河营不是一向很横的么？来呀，把你们当初在鸿来客栈的架势继续拿出来啊。怎么了，现在哑巴了？”

方向辉深吸了一口气，好让自己镇静下来。他看着得意洋洋的瘦子，强作淡定道：“看来你早就发现了我们，在一直暗中跟踪，准备来个一网打尽。”

瘦子冷笑道：“方营长不亏是带兵的人，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实话告诉你，老子没有踪你们，是你泡的那个妞，要不是她，我还真拿你们没办法，想不到你方营长也有栽在女人手里的时候。”

方向辉心中一阵紧张：“宁蕊？你把她怎么样了？”

瘦子笑吟吟道：“怎么，想怜香惜玉？哼哼，如果我说她现在已经落在我的手里，你是不是要杀了我？”

“什么？”方向辉顿时怒不可遏：“你这个无耻之徒！”。

瘦子皮笑肉不笑道：“说对了，我就是个无耻之徒，当然不能和你方营长这个正人君子比。不过，那又能怎么样，哈哈哈。”

方向辉恨不得马上打死这个败类。他心里既恼火又愧疚，一定是瘦子发现了什么，然后利用宁蕊来对付自己，都怪自己疏忽大意，竟然没有发现被人跟踪，还连累宁蕊也落入魔爪。

瘦子继续说道：“我想，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们一定是为了日本人的事来的这里，我说的没错吧？”

方向辉见瘦子进入正题，只好先把宁蕊的事放一边，故意装愣道：“什么日本人，我不懂你的意思。”

瘦子哼了一声：“别和我装傻充愣，不是为了日本人，你们会从上河营跟着我来海源，只是我有点好奇，你们是怎样发现我的行踪的，说！”

嗯？听语气，似乎瘦子还不知道事情的全部，方向辉心中暂时放下心来，得先稳住这个家伙。

他拿出当初王德福交待的话：“我们没有发现你的行踪，只是奉命前来，暗中调查钱魁的部下**受贿和倒卖烟土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冯大鹏几人被逮捕的事吧，我们就是为了这个来的。至于飚子那天遇到你，那纯属是巧合。”

“巧合？”瘦子当然知道冯大鹏几人被逮捕的事，可姓方的难道真不知道钱魁在和日本人接触？

瘦子半信半疑：“我当然知道，不过调查钱魁，好像不是你们的职责吧？据我所知，钱魁是汤玉麟的人，而你们是万福麟的部队，你们管得也太宽了吧！”

“这个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上面自有上面的安排，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方向辉担心附近有钱魁的人，所以极力把话题引向钱魁的部下有不法行为，万一真的无法脱困，这个就是他们暗中监视钱魁的理由。

到时，只要摆明身份，就说他们三个都是东北军的人，钱魁自然会通知上面去对质，这样起码可以保住洪飚和来喜，否则钱魁肯定不会放过这两个人。

“奉命行事？那他是干什么的，为什么那天在鸿来客栈装扮成外地的人？”瘦子仍然不信，指着洪飚继续问道。

方向辉冷静答道：“那是因为他也是奉命在暗中调查冯大鹏。你们秦局长很大方啊，给冯大鹏又是送钱，又是送金银财宝。可惜冯大鹏贪心不足，被我们内部的人给发现了，他竟然利用职权中饱私囊，只想着他自己发财。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日本人？”

方向辉不敢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否则他们在上河营管制渡口一事就会穿帮，那样可就很难自圆其说了。而且，也不能点破是钱魁在和日本人接触，那样会很被动，逼着钱魁对他们下死手。

瘦子一愣，方向辉这么说也不是没道理，东北军高层之间勾心斗角早有耳闻，也许他们真的是为了调查内务而来。钱魁的这些人吃喝嫖赌，什么都干，查他们也正常。

不过，究竟是谁举报的，会不会是宁家？有可能，听说宁家为了讨好钱魁，没少被钱魁勒索。

好玄！刚才差点说漏了嘴，还以为他们是为了日本人的事情而来，妈的，害得老子一顿白忙活。不过就算如此，也不能便宜了他们，尤其是方向辉旁边的那个人，敢和老子叫板，早看他不顺眼了。

瘦子到底还是没有方向辉的脑子转得快，几句话就被方向辉转移了注意力。趁着瘦子愣神的功夫，洪飚悄悄把手伸向腰间，那个地方别着他的配枪。然而，他刚刚抬起手就被瘦子发现了。

“别乱动，小心我的枪走了火。”瘦子眼疾手快，举着枪指着洪飚冷冷说道：“再动小心我先打死你，想死还不是很容易。”

方向辉恨不得踢洪飚一脚，他刚才正慢慢套瘦子的话，这会是对方最得意忘形的时候，说不定会把事情全部告诉他们，现在全被洪飚打乱了。

洪飚赶忙停下动作，他虽然不怕死，但这个时候如果再敢稍有举动，瘦子肯定会开枪，那样也太不值了，要死也得死在战场上，好歹轰轰烈烈一回。

方向辉见瘦子面目狰狞，随时都可能开枪，赶忙说道：“兄弟，冷静，既然你我都是为了公事，我看不如这样，大家交个朋友，你发你的财，我们忙我们的事，只要你说个数，我们照给不误，大家回去都好交差，怎么样？”

瘦子哈哈笑道：“好啊，我要金条和大洋，现成的。”

方向辉无奈道：“可以，但我们现在没带，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我们回去拿。”

“没有？哼哼，把我当三岁小孩子，我没那么傻。你们一定还有其它人，想诓老子上套。小子，还嫩了点，乖乖把枪交出来，快点。”

瘦子明知两人没带金银，却故意这么说。他的目的是抓住方向辉和洪飚，再借机威胁宁蕊，让宁家乖乖就范，宁家有的是钱，而眼前这两个人就是他的敲门砖。

方向辉看看洪飚，他真没办法了，看来瘦子是铁了心要抓他们去见钱魁。在瘦子的一再催促下，两人把枪都掏了出来，扔在了地上，按照瘦子的要求，踢了过去。

瘦子满脸得意洋洋：“我不管你们是不是公事，今天你们既然落到我的手里，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待会宁家小姐来了，我正好把你们都一起抓起来，到时钱魁自然不会亏待我。”

刚说到这里，瘦子突然想起来他偷听到宁蕊母女的话，又对方向辉问道：“你们今天上午是不是去茶楼？”

宁家小姐？方向辉也马上反应了过来，原来宁蕊没事，这样还好，起码可以毫无顾忌，寻找机会先拿下瘦子，然后再从长计议。

瘦子不耐烦的再次催促道：“老子问你话呢，你们是不是去茶楼了？最好别惹老子生气，否则别怪老子的子弹不长眼。”

“没有，我们哪里知道什么茶楼。”

瘦子步步紧逼：“没有？那宁家小姐怎么说她好像看到了你，你们最好老实点，快说，这两天到底去哪了？”

方向辉听糊涂了，怎么瘦子会知道这个，难道宁蕊真的被他抓住了，被他的人正关押在某个地方？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还没等他说话，从瘦子身后的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人，正是那个副队长邵文才。瘦子看见方向辉的目光，侧着头看了一眼，顿时面露喜色：“哈哈，我的帮手来了，这下你们插翅也难飞了。”

邵文才来到跟前，先是看看方向辉，再看看洪飚，然后捡起地上的两把枪对瘦子说道：“就是他们？黄兄果然高明，随便两下就把两只大老鼠给挖了出来，兄弟佩服。”

方向辉盯着邵文才，认出了就是前日在咖啡馆去接宁蕊的那个军官，想不到瘦子把他也叫来了。

可是，这个人既然是宁蕊的表哥，他怎么会和瘦子同流合污，还要抓自己的表妹，这里面怎么回事？难道这个人吃里扒外？难说！钱魁的狗腿子什么事干不出来，既然要投靠日本人，亲戚又算得了什么，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瘦子兴奋道：“邵队长，这两个人都被我抓住了，快让人把他们捆起来。嗯？你的人呢？”

邵文才转过头，将手指含在嘴里吹了声口哨，立刻从远处又跑出来两个士兵。

瘦子愣了，他也不知道邵文才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来的，自己竟然没发现，不禁暗赞：不亏是卫队副队长，工作做得这么隐蔽。

两个士兵头也不抬走，快速跑了过去，几下就把方向辉和洪飚捆了起来。瘦子这时才放松下来，收起枪说道：“邵队长，这两个人说他们是来查钱司令的部下**军饷什么的，你看该怎么处理他们？”

“查我们**？哼哼，找死。”邵文才冷哼一声，二话没说命令道：“先把他们押到车上去，听候司令发落。”

瘦子奇怪道：“发落？邵队长的意思是......”

邵文才无奈道：“黄兄，实不相瞒，我也是没办法，这是司令的意思，咱们只能执行。”

瘦子越听越不解，他看了一眼方向辉和洪飚，对邵文才问道：“你是说，钱司令也知道这件事了？”

“是的，刚才我来之前，司令突然派人来通知小弟，说有重要事情不能离开。兄弟担心你有危险，只能如实禀报，不过兄弟先说这是黄兄你发现的。

司令命令咱们，要把人先秘密关押起来，绝对不能走漏了一点消息。司令还说了，瘦子......不不，是黄兄功不可没，等过后再论功行赏。”

“真的？”瘦子兴奋的红光满面，心里想道：看来邵文才没有说谎，否则他怎么会把我的绰号给随口带了出来，刚才还以为他要抢功呢？这下好了，这份功劳肯定不会落在别人头上。

“当然，司令的话那还有假，黄兄居功至伟，兄弟也不能夺你的功劳，只要黄兄以后多多关照兄弟就是了。”邵文才说的轻描淡写，语气似乎对此很是羡慕。

“哈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就冲邵队长这句话，兄弟肯定不会忘了你。放心，回头我一定给你多多美言几句，毕竟邵队长也是出了大力的。”

方向辉听见邵文才和瘦子的说话，心中顿时紧张起来，刚才早该动手的，可现在怎么办？看来是到了生死关头，必须拼死一搏，得先发制人，否则可就彻底完了。

与此同时，洪飚浑身绷紧的肌肉也慢慢放松下来，右手手指努力摸向左袖口的内侧，那里面藏着把柳叶大小的袖珍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