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以假乱真

鬼子汉奸将金多他爹家围了一个水泄不通，敌人的吆喝声，枪声一时乱成一团。汉如知道，这时候硬往外冲，不但冲不出去，还会造成重大伤亡。万分危急之时，金多他爹一把抓住汉如的手，急火燎燥的说道：“不钻地洞，还等啥？”

汉如压低嗓音命令道：“快，钻地洞！”

为了设计地洞进口，金多他爹还真动了脑筋：洞口旁边竖立着一个足有一顿重的磨盘，用木棍支撑着，一但情况紧急了，人从里面将木棍撤掉，磨盘倒下正好压住洞口。磨盘倒下后，即使敌人发现了洞口，移动磨盘的当儿，下面的人早就逃之夭夭了。地洞设计五个进出口，院子里除了磨盘底下这个洞口外，敞棚砖柱里面还有一个洞口，这是一个空心砖柱子，里面正好盛下一个人，如果一两个敌人进到院子里，还能从射击孔里开枪消灭他们，如果来的敌人多了，就像今天这情况，射击孔就变成了瞭望控，从这里便于观察敌人的动向，以便做出下一步判断。另外四个洞口，设在村外野地里，一但敌人发现了磨盘底下的洞口，很容易从其它四个洞口逃走。

说到这里你可能要说了，金多他爹真激灵，能谋略出这些点子，不简单啊！常言说得好，钢是在炉火中锻炼的，人的智慧是在磨难的生活中成长起来的，智慧是生活的结晶。日本鬼子狗汉奸自从占领了中国，无时无刻不在这块富饶美丽的土地上烧杀掳掠，残害百姓，一个个血淋淋的教训，逼迫中国人民动脑筋，想办法，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反过来，智慧又回来化解生活中的难题。

汉如带领大伙一钻进地洞里头，鬼子兵和汉奸见院子里不抵抗了，认为这一阵猛冲猛打，院里的八路军游击队全部被消灭了，一个个端着上了明晃晃刺刀的大枪，猫着腰，小心翼翼钻进了院子里头了。

“八个呀路，出来的干活！”鬼子汉奸将屋里屋外搜查一个遍，闹了一个地覆天翻，连八路军游击队的人影也没找到，鬼子指挥官挥舞着东洋大刀，站在磨盘上，气势汹汹吼道：“八路狡猾狡猾的干活！再搜！”

“砰砰啪，稀里哗啦”，鬼子汉奸又是一阵狂砸狂翻，水杠砸烂啦，水流了一地，流到磨盘底下，“滴滴答答”又掉到洞里头。

“报告太君，八路的没有！”

“报告队长阁下，没发现一个八路影子！”

鬼子指挥官又把东洋刀一挥，吼道：“一小撮土八路的干活，不足为患，天明了野地里消灭的干活，撤！”

五十多个鬼子兵跑了一天一夜，都累成了死狗，腿都抬不起来了，一听撤，一个个收起枪，迈开灌满铅一样的双腿歪歪斜斜回宿营地去了。

鬼子走了，老驴头没走，他望着鬼子走去的背影，“呸”愤愤往地上吐一口痰，心里骂道：“王八蛋，对我老驴头来说，消灭这几个土八路还不是小菜一碟，谁让你们来搅合啦！”心里想着，手一挥，吆喝道：“弟兄们，走！院里再仔细进行搜查！”

这个老狐狸，他估摸着汉如没跑多远，甚至连这个院子都没跑出去，根据自己这些年和八路军游击队作战经验，汉如不是藏在夹壁墙里面，就是钻了地洞。老驴头点上豆油灯，屋里屋外挨个地方搜查，当搜查到敞棚立柱跟前的时候，他心里一愣，用木棍敲了敲立柱墙壁，“咚咚咚”发出来的声音象鼓一样，老驴头吓的豆油灯都摔到地上了，拔出枪喊了一声：“弟兄们，这墙是空心的，汉如就藏在里面！”

老驴头一吆喝，汉奸“哗啦”散开，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敞棚立柱。

你别说，老驴头这条地头蛇还真估摸准了，此时，汉如还真爬到了敞棚立柱里面了，丛砖缝里正往外看呢。可能你要问，刚才钻进了洞里头，为啥不从村外洞口里逃出村外。情况是这样，刚才钻到洞里后，金多他爹领着大伙要往村外洞口走，打算到野外躲一躲，作为一个游击队指挥员，考虑问题要全面，汉如认为到野外躲藏不妥，理由很简单，五六万鬼子兵围剿东昌府一带，村村户户都住满了敌人，沟沟壕壕都有鬼子兵站岗，即使逃出村子往哪里去？还不如躲洞里头，不到万不得已，就在里面沉住气不出去，万一被敌人发现了再出逃村外不迟。

刚才敌人在上面翻箱倒柜时，“咚咚咚”砸锅破墙，汉如他们在下边听的清清楚楚。躲在洞里光听到地面的声音，看不见敌人的行动，汉如就悄悄爬上了敞棚空心柱子里头，从砖缝里头往外看。当看到鬼子兵撤走了，才长长出了口气。不料老驴头又带领汉奸进了院子里，到处搜来搜去，最后发现了这个敞棚砖垛柱子是空心的。

汉如把枪拿在手里，枪口居高临下瞄准了老驴头光秃秃的脑壳，枪口和老驴头的脑壳只有一砖厚之隔，汉如此时如果扣动扳机，老驴头瞬间就能见阎王爷去，这个狡猾多端的铁杆汉奸就会受到应有的惩罚。汉如手指头搭到了扳机上面了，就差往后一搂。别忘了，汉如是冀南八路军出身，吕司令看中的爱将，他绝不会义气用事。汉如暗暗叮嘱自己，沉住气，绝不要因小失大，扣动扳机容易，老驴头脑袋搬家也不费事，可是，枪一响，就会惊动其他汉奸，就会惊动村里大批鬼子兵。一但敌人围剿上来，自己牺牲是小事，还有金多他爹，还有其他同志。此时此刻，他又想起张鲁镇受训时候马司令讲过的一句话：消灭敌人是为了保卫自己，如果不能保全自己，就不要试图去消灭敌人，汉如想到这里，悄悄关上机头，正要顺着梯子爬下来，转念一想，老驴头已经发现了砖柱子是空心的，他一但把它推倒了，地洞不全暴露了？洞里的同志性命就难保了！

唉，只有这样了。汉如转念又一想，让同志们在洞里等着，自己到村外打上几枪，把敌人吸引过去。想到这儿，汉如才悄悄从梯子上爬下来，把自己的想法和大伙一说，金多他爹摇头说：“汉如啊，你想过没有？村里驻扎几百鬼子兵，枪一响，还不像群狼一样朝你扑去，野外哪里跑？回地洞里又回不来，天明了敌人必定拉网搜查，我看是冒险行动，不行啊！”

大芹一听说汉如要出去，“忽”地爬起来说：“要去，我跟你一块儿去，反正咋也是死，拼了吧！”

汉如见大伙七言八语，各说个的理由，细细琢磨大伙意见，认为道理。关键时刻还要采纳群众意见。面临危机，咋办呀？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汉如一时急地象猴吃蒜一样，抓耳挠腮，急火攻心。

正在大伙万分焦急时刻，突然听到地面上“砰砰”两声枪声，枪一响，霎时打破了沉寂的刘家庙。“咚咚咚”杂乱的脚步声，如踩在鼓上，震的大地都颤抖。叫骂声，口令声，吆喝声交织一起。还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快来人啊！八路跑啦！”

“咚咚咚”杂乱的脚步声渐渐听不见了，小院又恢复了平静。

原来，刚才打枪高声喊八路跑了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郭建德三营里抽调到老驴头手下的汉奸钻猫儿。说到这里你可能要i问了，钻猫儿发现八路了吗？没有，他连一个人影儿都没看见，那么，他为啥喊八路跑了呢，这不是故意将老驴头引开吗？不是有意解脱汉如他们的困境吗？是这样，你要想了解原委，话还要从前一段时间说起。

你可能还记的，上次汉如的八路军游击队没费一枪一弹活捉了老驴头的七八个特别行动队员，这七八个汉奸当中就有钻猫儿。别看钻猫儿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人长的瘦小，整个看去象只**，这孩子机灵着呢。自从参加了汉奸，他不象别的汉奸，只知道吃喝嫖赌，无恶不作。不分头轻蛋重的为鬼子卖命。钻猫儿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他出身穷苦家庭，爷爷奶奶，亲爹亲娘这辈子受尽了地主老财，土匪恶霸的欺凌压榨。自从东昌府被鬼子占领后，又亲眼看见鬼子兵烧杀掳掠，闹的民不聊生，鸡犬不宁，一个个村庄集镇被鬼子杀光烧光，肚子早就气炸了，夜里做梦都想着为中国人报仇雪恨。想归想，在那个年代作为一个最低层的村民，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又有啥办法呢？苦难的年月，爷爷奶奶，爹娘相继饿死了，剩下了一个孤苦伶仃的他，总是要活下去吧，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投靠了大汉奸郭建德。他知道，当汉奸不光彩，是千人啐万人骂的差事，但在那个年月，要想活命不去当汉奸，又能干啥呢？不过，他当汉奸，心里有自己一杆秤：不伤害村民，不干缺德的事。

自从上次被八路军游击队活捉后，在牛家洼接受了一番思想教育，钻猫儿眼睛豁然开朗了，他的思想有狭隘的复仇思想上升到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境界。他知道了日本鬼子侵略中国，就是要灭亡中国，掠夺中国的财富。他也知道了中华民族救亡的主要力量是八路军。

那天夜里，汉如放他回李家营，他一百个不愿意，一心要留下来参加八路军游击队。汉如那句话至今他没有忘记：打鬼子除汉奸，当一名坚强的八路军战士，不一定非要在八路军队伍上干，郭建德汉奸里面也照常做抗日工作。汉如送他走到牛家洼大堤上的时候，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话：你在李家营有很多工作要做，八路军需要你，希望有一天消灭了李家营的敌人，你会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八路军游击队战士！

钻猫儿脑瓜子多激灵，他从汉如的话里听出来让他参加八路军了，但是，他这个八路军战士，不是和其他八路军战士一样扛着枪战斗在原野上，而是孤身一人战斗在狼窝里，与敌人巧妙斗争。

钻猫儿回到李家营，开始做了这方面的工作，他注意敌人动向，搜集敌人行动信息，为八路军游击队提供了几次情报，使队伍免遭敌人袭击。尤其是前一段时间，钻猫儿诱使铁杆汉奸**龟逃到李家营井上四郎哪里，被鬼子铡了头，为刘家庙乡亲除了一害。

汉如悄悄捎信来，夸奖他：干得好，干的漂亮！希望他下一步注意团结具有抗日思想的人，在敌人内部形成一个拳头，一但时机成熟，举起铁拳，内应外合，将井上四郎，郭建德这伙穷凶极恶的鬼子汉奸消灭掉。

汉如的话，无异于寒冬腊月的春风，一下吹绿了钻猫儿的思想，凑个时间，他和几个穷苦出身的哥们一聊，还真管用，大家都有同样想法。

钻猫儿的思想变化，不久便引起三营长三鬼子的注意，一天夜里，三鬼子查岗来到岗楼上，见只有钻猫儿一个人，有意走过去问道：“夜里一人站岗累吧？”

钻猫儿一看三营长来了，“啪”一个立正，大声答道：“报告营长，为了皇军”东亚共荣“大业，再苦再累也不怕！”

“真的不累？”

“真不累，为皇军效劳心甘情愿！”

说到这里，三鬼子一把将钻猫儿拉进岗楼里面，和蔼的说道：“坐，坐下，咱哥俩谈谈。”

钻猫儿受宠若惊，毕恭毕敬站在三鬼子面前，看看面前的凳子不敢坐。

“坐吧！我又不是老虎，你怕啥？”

咱哥俩，你怕啥，几句话说得钻猫儿心里暖呼呼的，紧张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问道：“营长，有啥指示，我一定效力！”

“哈哈，哈哈，”三鬼子一阵大笑，笑完了又望着钻猫儿问道，“参加队伍几年了？”

“报告营长，三年了。”

三鬼子说道：“好，好，三年就成了兵油子。哈哈，哈哈!”

钻猫儿不好意思笑笑。

三鬼子又问道：“想家了吧？父母是不是盼着你回家看看他们？”

一句话，说的钻猫儿垂下了头，瞬间脸色变的乌黑，低沉的说道：“报告营长，我爹娘都饿死了，我没有亲人，为了活命，我才来当的兵。”说到这儿，钻猫儿居然嘤嘤哭起来。

三鬼子爱抚的将手搭在钻猫儿肩上，像一个老大哥，同情的说道：“不要哭了，肚里的苦水倒倒吧！咱们都是穷苦人出身，为了混上口饭吃，才来到了李家营当的兵，唉，要不是这样，谁干这玷污祖宗的差事啊！”

一句话，说的钻猫儿浑身血液“簌簌”流淌起来，像谷雨节气的草芽破土而出。钻猫儿天生是个机灵鬼，常言道：听话听声，锣鼓听音。从三鬼子话里已经猜出端倪，说道：“三营长，我从今后都听你的，你叫我干啥我干啥，绝不食言。”

其实，三鬼子观察钻猫儿已有多日了，今儿既然戳破了这层窗户纸，唉，干脆都说了吧！三鬼子想到这儿，从岗楼里出来假装解手，在围墙顶上左右转了一圈，居高临下望着李家营沉寂死沉的街道，心里涌出一种异样的滋味，他遥望着天上那颗最亮最亮的星星，心头激扬反腾，如果有一天自己带领着队伍，走出这座魔窟，去寻找太阳升起的地方，为了中华民族献出自己的一生也值得，省的让乡亲们指着自己的脊梁骨骂汉奸卖国贼。

当三鬼子又回到岗楼的时候，钻猫儿还在痴痴等着他，钻猫儿知道，”三鬼子是三营长过去的绰号，这名之代表了过去，不是将来，人随着时间的流逝，环境的变化，思想也跟着发生变化。“三鬼子”这个名字，看来要改成“打鬼子”了，时间不会太久了，这是真的。钻猫儿心里暗暗叮咛自己：没看错，真的是没看错！

就这样，三鬼子和钻猫儿暗暗结下抗日联盟，过了几天，又在三鬼子的介绍下，钻猫儿结识了金多。郭建德这个汉奸窝里，终于点燃了八路军抗日的火种，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火种必然在敌人窝里熊熊燃烧起来，将敌人烧成灰烬。

钻猫儿见老驴头发现了敞棚空心砖柱，担心汉如藏在里面，心里”咯噔“一声。说实话，砖柱子是不是空心，里面藏没藏八路军，钻猫儿也不知道。

钻猫儿只能依靠推测判断，：汉如带领人马在土楼上抵抗了一天，总要吃喝吧，去哪儿吃喝呢，鬼子扫荡后，其他村子情况不明，汉如不会硬去碰钉子，金多他爹这儿是八路军游击队的联络点，金多他爹还不早准备好了吃的喝的？想到这儿，钻猫儿急地火烧火燎，要是老驴头推倒了砖柱子，万一汉如他们藏在里面，岂不糟糕透了！不行，一定设法把老驴头诓骗走。想到这儿，钻猫儿趁黑悄悄来到胡同里，朝西边打了两枪，一边朝西追赶，一边吆喝道：”跑了，八路朝西边跑了！”

说心里话，砖柱子里面是不是空心，老驴头心里也没底，只是顺口而出罢了，里面藏不藏八路军他更没数了。既然心里没底，他为啥说的又这样透实呢，这一招是他在关外当胡子的时候，跟老胡子学的，叫做有枣没枣打一杆。你别说，如果胆子小了，还真能让他唬一下子。

汉如是经过风雨考验的，见过世面，胆子又大，遇到事能动脑筋想办法，才没被他唬出蜘蛛马迹来。

这帮汉奸一听八路军往西跑了，“哗啦”一家伙都跑到胡同里来了，“砰砰砰”一阵乱枪之后，乱七八糟的吆喝道：”往哪跑！站住！”几个胆大的汉奸一边喊，一边猫着腰，溜着墙根，老鼠一样胆颤心惊的朝西摸过去。其他汉奸跟着屁股“呼啦啦”往前冲。

你别说，有时候事情会发生反转，弄假还成了真，汉奸还真相信了赚猫儿的话，跟在钻猫儿屁股后边一直追赶出胡同，爬过围子墙，突然看见一条黑影“呼哧呼哧”窜进了芦苇地深处。

老驴头狡猾奸诈，啥事都起疑心，他从后边赶上来，一把抓住钻猫儿的肩膀，喝道：“你看准了，是八路军？”

钻猫儿一丝一毫不含糊的答道：“那还有假！就从我身边跑走的！”

“里边有你认识的人吗？”

“黑乎乎的，就看见一个汉如，其他人没看清楚！”

“真的是汉如？”

“那还有假，扒皮也认识骨头。”

老驴头又问道：“你看有多少人？”

钻猫儿答道：“黑夜里又紧张，谁还有时间数数人多少。”

“你估摸多少人？”

钻猫儿低下头，好像思考啥事，眨眨眼皮抬起头来说道：“我估摸也就七八个人！”

老驴头点点头，白天围剿土楼的时候，老驴头对汉如的人数有所估摸。听钻猫儿说的滴水不漏，信以为真，扯开破锣一样的嗓门喊道：“包围芦苇地，不要让他们跑了！”

“哗啦”一下子，十几个汉奸散开战斗队形，端着上了闪着寒光刺刀的大枪，黑洞洞的枪口瞄着芦苇地里头。单等着老驴头下命令了。

古语说得好，越是怕啥，就会遇到啥。“哗啦，哗啦”这一折腾，芦苇地里头突然发出了声响，紧接着芦苇摇摇晃晃，发出来阵阵响声。

“汉如，你们被包围了，投降吧！”老驴头破锣嗓子回荡在夜空里。

“哗啦，哗啦”芦苇地深处又是一阵响声。

“不出来，打！”老驴头命令道。十几个汉奸一起朝芦苇地里射击，子弹流星一样，划破夜空，”嗖嗖‘飞向芦苇深处。

“停止射击！”

芦苇地里开始安静下来。漆黑的夜，渐渐刮起了风，死一样的夜空喧嚣起来，芦苇杆喝醉酒一样开始摇晃。

“哗啦啦，哗啦啦”芦苇叶子相互**着，夜空更加喧嚣。

“冲进芦苇地里头去，老驴头举着枪朝两个汉奸吆喝道。

两个汉奸偷毛贼一样，猫着腰，小心翼翼钻进了芦苇地深处，不一会儿又返了回来，说道：“报告队长，里面有一条被打死的猪。”

老驴头又问道：“发现八路没有？”

“报告队长，没发现八路！”

“不可能，钻猫儿叫道，“明明看见七八个人钻进了芦苇地里头，一眨眼咋没有了!难道他们插翅飞了？”

“你他娘的胡说八道!”老驴头冲钻猫儿吼道，“你糊弄我？大敌当前，你不应该忘了郭团长那口断头铡刀！”

“队长，我要有半句瞎话，不用你捆绑我，我自愿躺倒断头铡刀下面！”

老驴头怒道：“你他娘的铁帮子硬嘴，私通八路该当何罪？来人!捆了送郭团长断头铡刀那里！”

几个汉奸上来捆绑钻猫儿。说来也巧，芦苇丛里突然“砰砰砰”响起了枪声，当场两个汉奸中弹死了，黑夜里七八个人冲了上来。老驴头抵抗不住，带领残兵败将一边打枪掩护，一边撤回围子墙里头了。

“砰砰砰“。芦苇地里响了一阵枪声，又平静下来。

听到这里，你可能有要问了，汉如不是在地洞里吗，钻猫儿是诓骗老驴头来这里的，刚才是谁打的枪啊？”

事情原来是这样，刚才钻猫儿把老驴头诓骗到芦苇地里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家的猪，受到惊吓逃到了芦苇地里头，老驴头在外边一吆喝，吓的乱钻乱跑，弄的芦苇叶子哗啦啦响。老驴头一阵乱枪后，猪中弹死了。

寂静漆黑的夜里，枪声传到了齐家坟地里。八路军鲁西游击队白天被鬼子骑兵冲散后，小七子和五六个战士，躲到了齐家坟地里头。前面说过了，齐家坟地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坟茔，大部分坟茔采用砖丘修建。他们躲在坟丘里头。等到天黑以后，大伙肚子饿了，就偷偷爬出来找饭吃。鬼子闹腾一天了，兵荒马乱的年月，人心隔肚皮，谁能看得清，他们不敢去别的村子弄饭吃，想着到刘家庙堡垒户金多他爹家里去。谁知道刚刚接近村子，芦苇地边上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听听子弹不是射向自己，而是朝着芦苇地射击，知道敌人没发现自己。黑暗里又听到芦苇地北边老驴头的呵斥声，静静听了一会儿，终于弄清楚了情况，为给钻猫儿解围，小七子他们悄悄接近老驴头，突然开了枪。

老驴头被突如其来的打击，被打了一个晕头转向，丢下几具尸体，仓皇逃到了围子墙里面了。天黑呼呼的，啥也看不见。风越刮越大，耳边只有芦苇叶子**的“哗啦”声。小七子不敢久留，带领战士悄悄撤出芦苇地，往村西转移了。

“轰轰”天空突然一道道流星一样的火光划过，迫击炮弹冰雹一样倾泻下来，气浪将尘土弥漫了天空，不知道是谁家的草垛燃火了，熊熊浓烟夹裹着火苗窜向半空，照射的天空如同白昼，芦苇杆子如爆竹一样“啪啪”作响。

“哒哒哒”鬼子的机关枪疯狂朝芦苇地里扫射，芦苇杆子拦腰被打折，眨眼间变成一片平地。

枪声响了一阵子，一百多鬼子端着闪着寒光刺刀的大枪，恶狼一样气势汹汹扑向芦苇地，来来回回拉网搜索，一无所获。折腾到下半夜，鬼子撤了。

老驴头一看鬼子撤了，自己跑腾一天一夜，也精疲力尽了，本来想在鬼子面前露一手，反而弄巧成拙，不但没抓住汉如，还被打死几个弟兄，想想真丧气。老驴头手一挥，喝道：“撤！”

十几个汉奸跟在鬼子屁股后头，屁颠颠朝村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