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话务员 （中）

“遇到困惑的时候，踏着不变的步伐，请跟我来。。。。。。”这是思普利特党内的人打来的电话，牛宝伦接了起来。

“保伦贤弟，恭喜你呀！”听筒里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牛宝伦听出来了，这是思普利特党泰枰市党部主委赵天辉。

“天辉兄、别来无恙啊！”牛保伦也打起哈哈，两人虽然不在一地做地方主委，可是在首府的赵天辉可是蔡崇日的心腹，最佳地方党部的“杰出主委”，所以两人关系很一般，不过这次牛保伦调到**后，赵天辉以泰枰市党部的名义、给他办过一桌接风宴。

“托老弟的福，一切还好，恭喜老弟呀，脱离地方组织这个苦海喽。”赵天辉不无酸意的说道，地方党部有好处、也有难处，天天鸡毛蒜皮的事儿，分配资源又很难让人人满意，所以，挨骂是常态。

他又不像牛保伦，牛保伦无家无业无牵挂、还顶着“打手”的光环，没人敢当面骂他，赵天辉可就不一样了，即便他还是思普利特党副**、考评委员会副主委，被人指着鼻子骂、那也是赵天辉的日常工作。

“那里那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这还没上任呢，就已经焦头烂额了。”牛保伦用这个话宽慰赵天辉。

“都不容易！我就有话直说了，我有个几十年的故交，他有个儿子在上大学，也是马上就要毕业了，你也知道，这年头找份如意的工作不容易，他又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所以，想托我给他谋份公差，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在党内算个屁呀，在市属单位吧，又觉得委屈了孩子。。。。。。贤弟，能不能帮哥哥这个忙？”赵天辉可以说是放下身段说道。

“现在还不知道委员会的编制、选人标准、要否考试等等，等这些都宣布了，只要能办到，我一定尽全力！”同样的话，牛宝伦这次等于是答应对方了。

“实在是太谢谢你了，这样，晚上我做东，让故友带着孩子当面致谢，你是不知道，当年要不是他暗中保护，我早就被阔民党打残废了！”赵天辉算是解释了一下渊源。

“今天就不必了，等事情办妥了，我再叨扰。”牛保伦知道这个局是推不掉的，干脆这么说道。

“那就一言为定，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大恩不言谢，有用得上老哥的地方，你只管开口。”赵天辉豪爽的说道，从他对待老友的态度，可以感受到他的诚意。

“天辉兄言重了，互相帮扶、互相支持，有用得到小弟的地方，请尽管开口，只要能做到、保伦不敢推辞。”牛保伦在江湖上混久了，谁是真心、谁是假意，都能听得出来，投桃报李的说道。

“那好，今后我们就是兄弟了，回头我把我的朋友都介绍给你，你刚到泰枰市，人生地不熟，有这些朋友帮忙，不敢说在泰枰市横着走，但是敢跟你叫板的，超不过一双手！”赵天辉霸气的说道，他经营泰枰市多年，黑白两道、三教九流都有关系，这是牛保伦意想不到的意外之喜。

“谢谢大哥提携！”牛保伦高兴地说道。

“自家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赵天辉说道。

“是！是！”牛保伦诚恳地说道。

“今天就这样，等你忙完、捋顺了，我摆几桌，你跟朋友们都见见面。”赵天辉说道。

“谢谢！”

“瞎客气什么？我挂了啊！”赵天辉说道。

“再见！”牛保伦说完，赵天辉就挂断了电话。

“我正在江湖野游、饮一壶浊酒，醉眼看……”牛保伦看到打来电话的是以前的手下孙国磊，于是接起电话。

“大哥，是我！”他们平时跟牛保伦称兄道弟习惯了，也就改不了口了。

“国磊，有什么事儿么？”牛保伦问道，王弘益整他们几个的时候，他们都没打电话过来诉苦，牛保伦还是从别人那儿听到的消息，当时却无能为力。

“是这样，刚才王弘益给我们兄弟几个打电话，说要把我们调回去、各复原职，我们怕他有什么阴谋，所以给您打个电话问一下。”孙国磊说道。

“那你们就回去，不要怕，另外，你们商量一下，看看愿不愿意来泰枰市发展，我这边刚好有位子。”牛保伦这回直接邀请这些老部下，把他们延揽过来，可以给自己壮声势。

“我跟他们商量一下吧，家都在这边，泰枰市的房价又那么高。”孙国磊实话实说道。

“房子还真是个问题，你们想好再说吧。”牛保伦原来没有考虑过住房问题，他现在这套房子，还是当年给陈随便做密事时，陈随便送给他的，6000万在泰枰市也买不了几套50坪的房子，这是个问题，得想办法解决。

“那就这样了，回头我再给您打电话。”孙国磊说道。

“再见！”牛保伦跟这几个人的感情还是挺深的，希望他们能来帮自己。

“遇到困惑的时候，踏着不变的步伐，请跟我来。。。。。。”电话再次响起，居然是王弘益打过来的。

“牛主委！恭喜您呀！”王弘益这回把身段放的更低了。

“谢谢！”牛保伦不假辞色的说道。

“兄弟我刚到雄迪市时，不明情况，做了一些对不起牛主委的事，兄弟我给您赔不是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万望海涵！”王弘益貌似诚恳的说道。

“我跟唐搏虎说过了，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他没转告你么？”牛保伦依然不动声色的说道。

“他已经告诉我了，惟其如此、才更让兄弟我汗颜，我已经跟孙国磊他们说过了，请他们回来，官复原职，算是亡羊补牢吧。”王弘益说道。

“这个没必要了吧，毕竟一个萝卜、一个坑，动来动去的，会影响你的威信。”牛保伦也假惺惺的说道。

“谢谢牛主委体恤，那些人让他们去稽查处工作。对了，唐搏虎说的那件事儿，我已经通知孟鹏远了，由他来组建稽查处四支队！”王弘益表功道。

“那就谢谢王主委了，什么时间回泰枰市了，我设宴相谢！”牛保伦也不是得理不让人的人，对方一味示好、那就顺水推舟。

“那怎么行，到时候还是由我略尽地主之谊，尚望牛主委不弃。”王弘益有点儿谦卑的说道，这让牛保伦很是不解，他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那里，王主委太客气了。”牛保伦说道。

“兄弟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王弘益似乎有点犹豫的说到。

“有什么话、直说。”牛保伦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就随口说道。

“我有个朋友，他有个儿子今年二十岁了，小伙子虽然没有读过大学、但是人很精明能干，本来是安排他当四支队队长的，现在暂时没有合适他的位子，我想，牛主委能不能在新委员会里面，给他谋个职位，让他有个更好的前程。”王弘益小心的说到，他跟江丽珍好上之后、算是焕发了第二春，以他的身份出去开房不方便，他住的又是党部公房、人多眼杂，去江丽珍家、她家里又有个儿子，昨天江丽珍找他，让他帮忙疏通关系，高层他够不着，他虽然算是赖罄德的派系，可是不算嫡系、不敢跟他张口，于是就把主意打到牛保伦身上了。

“现在还不知道委员会的编制、选人标准、要否考试等等，等这些都宣布了，到时候我再想办法”同样的话，牛宝伦模棱两可的跟对方言明了。

“这件事、还请牛主委多上心，我知道这种事儿、需要疏通一些关节，我准备了100万现金，这周末给您带回去，麻烦您帮着疏通各方关系，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总不能让您帮我办事、还让您垫钱。”王弘益这就是**裸的行贿了，他知道牛保伦懂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就是让牛保伦收这个钱、收的心安理得。

“这个。。。。。。这个不合适吧，那边需要我告诉你，你自己去疏通吧。”牛保伦立马动心了，钱嘛，多多益善。

“我跟人家又不认识，送，人家也不会收呀！”王弘益赶忙说道。

“也是，这样吧，我尽力而为。”牛保伦基本算是答应他了，只是他将来要是知道，王弘益朋友的儿子叫江明伟时，会是怎么想。

“谢谢！谢谢！我周末回去、直接去贵府拜访！”王弘益大喜过望的说道，他没想到事情能这么顺利，本来还准备再出点血的。

“再见！”

“再见！再见！”王弘益喜滋滋的说道。

这边电话刚挂断，“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的电话铃音、再次响起。

“您好！哪位？”电话接通后，对方并没有吭声，牛保伦只好先打招呼。

“保伦，是我。”对方轻声说道。

“你？”听到这个声音，牛保伦有马上挂断电话的冲动。

“你别挂断电话，我以前确实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还把我们的孩子拿掉了，可是，我是真心爱你的呀！”吴玉梅说着就哭了起来。

牛保伦曾经跟她好过一段时间，吴玉梅可能是真的动了感情，用怀孕逼婚不成，就把平时收集的一些材料，拿出来威胁牛保伦，她这么一做，牛保伦就更不可能跟她结婚了。

分手后，吴玉梅因爱生恨，不计后果的把这些东西全部曝光了，牛保伦本来就是在帮陈随便、做见不得光的事儿的，包括牛保伦受命监听、监视党内**的言行，就让蔡崇日她们如芒在背，陈随便下台后、他就被彻底边缘化，连**委员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吴玉梅倒是够多情的，牛保伦被贬回雄迪市，她也辞职、跟着到雄迪市来了，还跑到牛宝玲的牛肉面馆打工，希望能感化牛保伦，可惜，自古多情女子、薄情汉，牛保伦怎么会答应她呢？

不过吴玉梅这么一闹，牛保伦算是出了大名了，当时，各种关于他的绯闻、艳事，充斥各种小报、网路，甚至还编造了很多奇谈怪论。

所以牛保伦对她，可是一点儿感情都没有了，要不是牛宝玲劝阻他，他甚至动过恶念。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也都不小了，你也好好找个人嫁了吧。”牛保伦总算说了句人话。

“谢谢你！宝玲姐去年给我介绍了一个人，以前犯**受贿罪、被判了两年刑，他老婆卷走全部家财、就跟他离婚了，他**受贿，都是为了满足他老婆的虚荣心，结果……我们两个也算同病相怜，但是，他说他除了做官、什么都不会做，光靠我这点儿工资、也就够我俩吃饭，买房子是永远不可能的。

他今天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你高升了，想求你给他谋个差事，我知道你还恨我，我是自作自受。

现在，这件事关系到我的下半生，所以，我才厚着脸皮给你打电话，求求你，帮帮我吧！”吴玉梅说的声泪俱下，让牛保伦多少动了点恻隐之心。

“他要是再**受贿，我也得跟着吃瓜捞。”牛保伦莫明其妙的就说出这么一句来。

“你放心，我帮你看着他，决不让他拿一分钱不义之财！”吴玉梅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再考虑考虑吧。”牛保伦又有点后悔刚才说的话了。

“你放心，他也说了，只要谋到一官半职、就能分配一套公屋，他就可以明媒正娶、跟我结婚。”吴玉梅赶忙抢着说道。

“他要是当上官、再一脚踢开你呢？”牛保伦以己之心、度人之腹的说道。

“那你还可以再撤了他！”吴玉梅天真的说道。

“说的容易，你以为政府是我开的？”牛保伦嗤之以鼻的说道。

“他不会的，我……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了，你就帮帮我们吧。”吴玉梅又啜泣着说道。

“我再考虑考虑，有结果我让大姐通知你。”牛保伦说道，大姐跟着老娘一起修道，一心向善，吴玉梅要是跟牛宝玲一说，她肯定要管，那还不如先答应她呢，牛保伦已经想好了，就让那个男人去稽查处四支队当个副队长，他毕竟在官场混过，有他在、孟鹏远也能少闹点笑话，这些混混还是上不了台面。

“谢谢你！谢谢你！”被生活压迫的、已经没有棱角和朝气的吴玉梅感激的说道。

“那就这样，你等大姐通知。”牛保伦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又接到十好几通“滴铃铃、滴铃铃”的电话，这种没有备注背景音乐的，牛宝伦一律直接拒接，能搞到他的电话、说明都有一些曲里拐弯的关系和门道，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很硬的关系、很强的背景，牛保伦不怕得罪这些人。

“遇到困惑的时候，踏着不变的步伐，请跟我来。。。。。。”电话再次响起，这种电话牛宝伦不得不接。

“牛主委好！我是冯献忠啊！”冯献忠是谁？牛宝伦一下子想不起来了，但是还不能显得自己疏漏、记不得对方了。

“你好，好久不见了。”冯献忠到底是谁？牛宝伦皱着眉头在想。

“牛主委好记性！上次在市党部接风宴上，我就说牛主任的面相是大富大贵之相。”冯献忠笑着恭维道。

“那里、那里，兄台过誉了。”冯献忠到底是那位？牛宝伦努力回忆那天的情境。

“不才在市府统计局任职，针对公营企事业单位通过做花账，骗预算、搞小金库、私分公财，那是深恶痛绝，不才深知其作弊手法和惯用伎俩，想追随牛主委，为保护公帑、尽一份绵薄之力。”冯献忠大言不惭的说道，他的话引起牛保伦的重视，之前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是得找些专业人员来帮忙才行。

“现在还不知道委员会的编制、职责、选人标准、要否考试等等，必须等这些都宣布了，才能决定用什么样的人。”同样的话，牛宝伦基本就算拒绝冯献忠了，保护公帑？分一杯羹吧！

“那就请牛主委劳心，不才愿为主委效犬马之劳！”冯献忠当然知道靠一通电话，根本不可能得到、只有一面之缘的牛保伦的认可，所以先把投靠、效忠的意思表达清楚，然后再想办法。

“我记下你了，有借劳之时、再跟你联络。”牛保伦也没有把话说死，万一这个人真有那个水平呢？放狗咬人、背后收钱，嘿嘿！

“那我就不多打扰主委了，再见！”冯献忠谄媚的声音，让牛保伦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遇到困惑的时候，踏着不变的步伐，请跟我来。。。。。。”电话再次响起，牛保伦想起当初罢免自己的**委员时，思普利特党只有王青岚等三四个人、没有起立通过，后来，除了王青岚，其他两个人都受到一定牵连。

“牛主委，是我。”电话里传来王青岚的声音。

“您好！”牛保伦很诧异，怎么刚想到她，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干的好事儿，张梦芸在我这儿哭了半天了，什么都干不成。”王青岚埋怨道。

“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事情会有这么大的转机，给你添麻烦了，要不然我给她打电话，让她到委员会上班。”牛保伦说道。

“那你就别说‘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话，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让她怎么选？你呀你！都这么大了，能不能收收心！”王青岚继续埋怨、数落道。

“嘿嘿！”牛保伦无言以对，也许是该好好考虑一下人生了，但是，牛保伦马上就想起了自己对父亲的承诺，自己将来面对的、很可能是一个庞大、危险的组织，还是不要连累别人吧！

“嘿嘿！这两天你忙，我这个电话连着拨了二十多分钟才接通，你忙完了，自己来安慰一下梦芸，她真的不容易。”王青岚苦口婆心的说道。

“谢谢！您就为这事儿给我打电话？”牛保伦觉得王青岚应该不是这么八卦的女人呀。

“我是来求你的！说真的、我都没脸跟你提这件事儿，可是不说又不行，唉。。。。。。”王青岚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有什么事儿，你说呀，叹什么气呀，这可不是你的风格。”牛保伦觉得她说的肯定跟自己有关。

“我丈夫的前妻，之前一直不让他跟儿子见面，今天早上，突然把儿子送到我家来了，说是如果不把他安排进你的委员会，就住在我家不走了。

你也知道，当初我跟他交往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他已经结过婚、只是老婆不在身边，等我知道时，已经怀上囡囡了。

他们离婚、我是有负罪感的，现在这种情况，她要是真的闹起来，我。。。。。。我和囡囡、囝囝今后怎么见人？

当初虽然是陈斯昧骗我在先，可是他前妻一旦闹起来，我落个‘小三上位’的名声也就罢了，可是囡囡、囝囝会被同学耻笑的！

这真是、这真是。。。。。。”王青岚说着说着、啜泣起来。

“你回头把他的履历发给我一份，只要能用、我一定用。”牛宝伦最见不得女人哭，马上说道。

“谢谢！谢谢！你的情、我这辈子也还不清了。”王青岚说道。

“别这么说，您不是也收留张梦芸了么。”牛保伦宽解道。

“那算什么呀，陈斯昧说了，他会送一套小别墅给你。”王青岚突然说道。

“这么重的礼，我可受不起，再说这点事儿、也不值当的。”牛保伦实话实说道，泰枰市、哪怕是在近郊，一栋独院别墅也得上亿元。

“他也不全是为这个，他跟赖罄德、陈献菊的关系都不错，找你，并不是仅仅为了安置他儿子，你将来是公营企业的顶头上司，他是跟公营企业做生意的，明白？这才是我觉得难以启齿、不敢跟你面谈的原因，他给、你就心安理得的收下！”王青岚算是把底牌都亮给牛保伦了，牛保伦现在才知道，自己答应和不答应其实都无所谓，人家看中的是他手里的权，借此先把关系建立起来。

“我明白了，我知道怎么做。”牛保伦说道，王青岚提赖罄德、陈献菊的名字，就是告诉他，人家也是有靠山的，并不全指靠他。

“真的谢谢你了，改天请你到家里吃饭。”王青岚这时的语气，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

“您客气了，再见！”牛保伦说道，王青岚说完再见后、他才挂断电话，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