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徒劳无功

白钟华和牛保伦商量了大半夜，总算拿出一套新的调查方案。

第二天一早，白钟华把综合调查部的人集中起来开会，发动大家寻找目标区域有没有自家亲戚、同学、朋友，远近、男女、老少、职业……没有任何限制。

这个城市规模很大、这个城市其实很小。

综合调查部居然有近四分之一的人，在目标区域有各种各样的熟人！

让其他人都出去后，白钟华开始给这些人交待任务和注意事项，让他们秘密展开调查。

最后，白钟华拿出牛保伦已经签过字的空白领款单，数了一下人头、填上金额，每人5000元，总不能空手去探亲、或是让大家贴钱吧。

安排人去财务部取钱，白钟华算了一下、设备还有缺口，找牛保伦也一样，白钟华干脆直接给钱安娜打电话，让她再去买六套一样的特种装备，马上就要，她欢天喜地的答应了。

有的去调查的人晚上很晚才回来，因为她去找的人、白天去上班了。

回来的人，都集中在会议室里，整理自己的调查材料，整理好的材料被送到牛保伦的办公室，牛保伦逐一审阅。

牛保伦越看越惊心，越看越气恼！

他决定冒险割掉这个毒瘤！

怎么办才能让这件事的影响更大，震慑“转型真理”稽查队中的宵小！

怎么做才能把这件事对自己的损害降低，他不能因为这件事失势，好不容易、拼命获得蔡崇日的信任，有了接近晖计划的可能，他还不能出事！

牛保伦坐在那里一支接一支的抽烟，白钟华和任佩佩几次进来、看到他那个样子，都没敢吭声，任佩佩给他换了杯水就退出去了。

白钟华则回到会议室安抚大家，牛保伦没有发话，他也不敢让这些人先回家，没吃饭的安排外卖，家有小孩的、让人家给家里打个电话。

最后一份调查报告交到牛保伦这里后，牛保伦让来送报告的任佩佩通知大家，十分钟后在会议室开会。

已经劳累了一天的大家，慵懒的各自坐在那里。

牛保伦给大家道辛苦后，宣布开会。

牛保伦面色凝重，他没有长篇大论，只是捡出两份今天的调查报告，语气沉重的念了起来。

随着调查报告内容的披露，原本懒散的坐在那里的委员们，逐渐坐直了身子，面色开始沉重起来，几位女委员更是哭的稀里哗啦的，男委员个个怒目欲燃！

“今天，我希望大家留在这里，我不会没收大家的手机，因为我相信大家的心情跟我一样，我们决不能容忍这些败类继续鱼肉民众！”

牛保伦说到激动处，忍不住站起来吼道。

“牛主委！您说怎么办，我们全听你的！”任佩佩首先站起来说道。

“我们全听您的！”

“您说怎么办、我们坚决执行！”

……

会议室室里所有人都站起来表态了！

群情激愤！

“这么晚了，大家今天辛苦点，就在办公室休息一晚，明天早上行动。”牛保伦见大家的表态都很真诚，于是说道，他其实也不怕泄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大家纷纷答应后，各自结伴去休息了。

“你负责通知综合调查部的其他人，明天早上七点之前必须赶到‘公管委’，迟到的，今后就不用来了！”牛保伦叫住任佩佩，对她吩咐到。

“是！”任佩佩很清脆的答到。

“你们俩跟我去办公室。牛保伦说完带着白钟华和张新勇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白兄带一组负责监视，张新勇带二组在外围、注意隐蔽，如果他们有人提前出来，就直接由你带人把他扣下来。

我已经跟泰枰市警署署长说好了，我明天一早就去刑警队借人，对外我们是协助警署办案，这个要跟下面的人交待清楚，我们是没有用刑事案件抓扣人的权利的。

等我带着警察一到，你们两组人按照刚才说的同时开始行动！

人抓到以后，步行带回‘公管委’进行审讯。

记住！每个审讯室两名刑警负责审讯、记录，可以用我们的特殊装备帮助他们做执法记录，我们出两个人给他们帮忙就好。

都记住了吗？”牛保伦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两个心腹。

“警察会不会要求把人带回警署审讯？”张新勇疑惑地问道。

“你傻呀！带回警署审讯、功劳最起码让别人分走一半，他们带队的、比你还想把人带到这里审呢。”牛保伦笑着说道。

“其他没有问题了，就是你说的麻……”白钟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牛保伦打断了。

“少说没用的，你就是今晚不睡觉，今晚也要把东西准备好！”牛保伦的话音刚落，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张新勇过去打开门，任佩佩用托盘端着一壶咖啡进来了。

“几位领导辛苦了，喝杯咖啡提提神吧。”任佩佩一边给他们倒咖啡、一边说道。

“都通知完了？”张新勇问道。

“都通知到了，有一个手机关机的，也把牛主委的话转告他太太了。”任佩佩说道。

“辛苦你了！”白钟华说道，这本该是他的工作。

“您客气了，没什……”任佩佩笑着说道，牛保伦突然插话了。

“你们是不是新买了一台彩色打印机？”

“是啊！我们的一些文件和图表，用彩色打印机打出来正式、美观。”任佩佩又解释了一遍，这是她当上办公室主任后提议的。

“你误会了，我是想问你，能不能用这台打印机、打一些彩色看板出来，明天早上怕来不及，现在去外面做，估计都关门了。”牛保伦笑着解释道。

“可以呀，我还让卖打印机的商家送了一台冷裱机呢。”任佩佩有点邀功的说道。

“那太好了，张新勇，看板写些什么你知道吧？”牛保伦看着张新勇问道。

“没问题！”张新勇答到。

“那就辛苦你跟任主任辛苦一下，保证二组人手一块看板！”牛保伦说道。

“放心吧，保证让您满意！”任佩佩抢着回答道。

“辛苦你们俩人了，要是需要帮手，我一会儿过去帮忙。”牛保伦估计其他人都休息了。

“不用！您早点休息吧，明天你是主角！”张新勇赶忙说道，没人注意到任佩佩瞬间的失落感。

“我不管你明天是偷听警察审讯，还是把收缴回来的物证全部翻遍，总之，一定要把‘专项资金’的接收人或组织，给我调查清楚、还不能走漏风声。”那两人离开后，牛保伦小声对白钟华说道，之前已经给他交过底了，他还是忍不住再叮嘱一遍，这是牛保伦第一次给他交待做这种秘密的事情，虽然还没有摊牌，但是，牛保伦相信自己对他的判断。

“放心吧！”白钟华显得胸有成竹的说道：“你赶紧休息吧，我带人去找那个东西！”

这一夜只有两个人偷偷地私自用手机，给外面各发了一条简讯。

牛保伦给郝哲腾发的是：明天上午某时某地，有重大热点新闻。

范撕陈则是发给某平台的一个女网红，内容是：明天早上某区域“转型真理”稽查队有爆炸新闻！

第二天早上，一组、二组早早就位了。

因为牛保伦在路上就把情况大致跟这些刑警说了，他们也是义愤填膺，刚到门口，就把两个想要外出的‘转型真理’稽查队员按住了。

其他看到的人，赶紧跑进屋子里汇报情况。

“什么人活的不耐烦了，敢到这里来捣乱？”一个公鸭嗓子在屋里喊到，他就是这个区域的稽查小队长，吴糟蟹的一个远亲，遥远的那种，吴仁鑫。

吴仁鑫带人一出门见到是警察在抓人，他虽然吃惊，却不害怕。

“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兄弟我是……”吴仁鑫一边从兜里掏烟、一边笑着说道。

“该稽查小队、涉嫌严重刑事罪案，全体带回去协助调查！”带队的警察看都没看吴仁鑫，冲着警察大声喊到，这时候白钟华也带着一组进了院子。

警察闻讯二话不说冲过去就把那些喽啰拷上了，牛保伦故意只借了十来个警察，他们都去抓那些喽啰了，白钟华他们从身后拿出……麻绳！

把吴仁鑫等几个小头头，全部五花大绑起来，吴仁鑫刚开始还在软语相求，真开始绑他的时候，这小子开始叫骂加威胁了。

牛保伦过去“啪”的一个大嘴巴，差点给吴仁鑫扇倒，半边脸都肿了！

牛保伦昨天就恨自己那天的逃避，用这一耳光解恨。

这些流氓地痞跟商贩面前趾高气扬的，哪儿见过今天这阵势，一个个胆战心惊的被麻绳穿成一串儿。

牛保伦和警察押着他们往外走，他一出门，张新勇带着二组人马，立即按照事先排好的顺序，举起各自手中的看板。

街上的人马上被这、只在影视剧里能看到的景象，吸引过来了，纷纷掏出手机！

人群中最激动的两个人，一个女主播正在兴奋的直播，眼瞅着粉丝数直线上升。

早就鸟枪换炮的郝哲腾，正带着团队进行网站视讯同步直播。

年轻的警察还想不到这件事，可能带来的祸福，激动的押着这些人前行。

身着黑色制服的稽查队员们，一个个低着头走路。

所有人的焦点，都在被押解的队伍前方，跟后面戴手铐不同的是，这几个小头目都是五花大绑，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游街示众。

警察和稽查队员的外围，‘公管委’二组的人，手举看板、随同前行，虽然总举着手、很累，但是，看到这些作恶多端的稽查队员的丑态，他们依然觉得很开心！

他们举的看板上写着：

“混进‘转型真理’稽查队的阔民党员吴仁鑫不得好死！”

“公管委、查李鬼！”

“检举有功、举报有奖！”

……

终于有这个区域的商贩看到这一幕了，他们喜极而泣的奔走相告，很快，就有人来找举牌子的“公管委”委员，主动提供线索和证据。

这个事情的发酵速度，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牛保伦他们才走了一半路，网路上就已经沸腾了！

走在队伍前头的牛保伦当然也是大家的焦点，没人相信是靠那十来个警察，就把这些稽查队员抓起来的，只有勇查安翔、大闹《南科院》的牛保伦才有这个胆识。

因为自从“转型真理”稽查总队成立以来，只有他们欺负人的报导，从没见过他们吃瘪，网民的恶趣味被调动起来了！

网上开始有人把牛保伦誉为“牛青天”，对公管委赞不绝口，当然，骂他“牛魔王”的也有。

正行进的牛保伦，突然感到裤兜有些振动，他知道那些人已经看到新闻了，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是陈献菊打开的。

“你搞什么鬼！赶紧到‘**府’来！她正在发脾气呢！”陈献菊吼道，谁都想不到牛保伦来了这么一出。

“是！”早就知道她们沉不住气，牛保伦冷静的答应一声、就挂断了电话，自己就算说服不了她们，在证据面前应该也能全身而退。

牛保伦挤出了随行围观的人群，开始迅速思考一些事。

白钟华的一组把稽查队的东西都运回“公管委”了么？

李兵他们的查账、审计工作能进展顺利么？

警察的审讯工作，能不能尽快取得进展、找到突破口？

白钟华能不能顺利调查清楚，“专项资金”的流向？

牛保伦对自己的一石二鸟之计，又有些动摇了，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必须硬着头皮往前走。

牛保伦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他在步行赶往“**府”。

白钟华他们用最短的时间把稽查小队长院子里的东西全部搬回“公管委”。

早就等候的李兵，带着包括财务部会计在内的人，立即开始审查稽查小队的账目。

白钟华安排给警察做助手的人，每一个他都事先交代了，稽查小队私设“小金库”，有一大笔钱是分别汇到一个、或几个秘密账户上的，这笔巨款必须追回来，到时候按比例、会有一笔不菲的奖金，一旦听到这方面的消息，马上向他汇报，这笔钱可不能让警署弄走，不然咱们就白干了云云，弄得那些参加协助审讯的人，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路再长，只要走，都能到达目的地。

牛保伦再拖，还是被冷脸的陈献菊带进了蔡崇日的办公室。

“牛主委！你到底在做什么！”蔡崇日没等牛保伦坐下，就阴森森的问道，吴秘书早就私下里告诉她，牛保伦在查稽查队，她想看看自己设计的防火墙、到底怎么样，就让吴秘书暗中观察、她假装不知道，谁想到牛保伦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把事情搞得这么大，她确实生气了。

“抓了一个混进‘转型真理’稽查队的阔民党员。”牛保伦冷静的答到。

“阔民党已经辟谣了！你以为这种小把戏能蒙混过关？”苏佳犬说道。

“这种事儿，我要是阔民党、就不急着辟谣，这等于在泥汤里瞎搅和，只能让事情更复杂。”牛保伦笑着说道。

“你没事儿去查什么稽查队呀？谁同意你这么做了？”陈献菊也跟着质问道。

“我查谁、必须事先汇报么？汇报给谁？”牛保伦心平气和的反问道。

“你查稽查队就是不对！”苏真娼大声喊到。

“我都查了大半个月了，别说你们都不知道，不能查，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对苏真娼，牛保伦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你用捆绑、游街示众这种私刑，这是违法犯罪！”吴糟蟹喊到，他刚刚才知道，被抓的是他的一个远房的亲戚。

“犯罪？我恨不得亲手宰了他！

本来我还想给某人留点脸面，既然给脸不要脸，那我就说说这个吴仁鑫，您的好亲戚！

前一段时间，吴仁鑫每天饭点儿都带着人去一家档口捣乱，不让人家好好经营，借口是她家餐车上贴了阔民党的党旗，人家撕掉了、他还带人去。

那个女摊主听人劝，私下里跑去给他送礼，他说不要钱、不收礼，只是想跟这个女人好，那女人比他大了快十岁！

那女人的丈夫被车撞断了腿，司机逃逸了，掏不起天价康复费，只好回家卧床，她家还有一女两儿要养，只有辍学打零工的女儿偶尔来摊上帮她。

吴仁鑫无耻的要求，那女人为了生存答应了。

更无耻的是，吴仁鑫把两人的……录了影像！

他拿这个影像威胁那个女人，说服她的女儿来侍候他，同时答应支付她丈夫的康复费。

在这种威逼利诱之下，那个女人屈辱的同意了。

这个吴仁鑫为了刺激，经常叫那母女两人同时侍候他！

这种人渣，除了会损害思普利特党的名誉，祸害普通商贩，他还有一点儿人性嘛！”

牛保伦盯着吴糟蟹说道。

“不就是玩个女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吴糟蟹说到这里，突然感到不对劲，侧目而视，只见蔡崇日、陈献菊、吴秘书眼中的怒火，都向他灼烧而来，吓得他赶紧闭嘴、低下了头。

“就算这样，你也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的折腾吧。”苏佳犬赶紧出来给吴糟蟹解围。

“那个吴仁鑫天天拿着手机，到处播放录影、跟人显摆他的‘雄风’，我都能知道，阔民党那边会不知道？人家只是在等时机，在最有利的时候打这张牌！”牛保伦缓和口气说道。

“这件事，你告诉我和‘**’，我们肯定不会坐视，完全可以私下里解决嘛，你这么做，对稽查总局有负面影响。”陈献菊也降低了调门。

“现在还没有宣布调查结论，到时候就说是稽查总局主动邀请我们调查的，反正吴仁鑫是阔民党员的舆论已经造出去了，这样还可以缓解一下各方矛盾。

我之所以没有事先请示，主要是觉得，这种家丑必须快刀斩乱麻、才能避免授人以柄，得罪人的事儿……还是我来做吧。”牛保伦有些委屈的说道。

“这件事、到此为止，保伦留下、你们先出去吧。”蔡崇日有些疲惫的说道。

“坐吧，这件事你做的还是有些唐突了，你不是梁山好汉，我们是执政党，做任何事都要左右权衡。”蔡崇日的语气像是个教师，在给做错事的学生讲道理。

“这件事我确实莽撞了，来的路上我就在想。”牛保伦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有件事，你必须马上赶回去做，‘转型真理’稽查队有一笔秘密专项资金，这个秘密必须严格保密，底下人不知道实情，你必须保证这个秘密不外泄，这是现在给《江岸警卫队》募集资金的主要渠道，这个秘密绝不能外泄！”蔡崇日看着牛保伦说道，神情很严肃。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堵住漏洞。”牛保伦内心非常沮丧，不得不装出一副急慌慌的样子，赶紧站起来说道。

“你的脾气太急躁，必须再历练历练，我跟‘苏院长’说一下，给你补个‘行政院’副秘书长的缺，到糟蟹手下多学学，怎么从政，不要老想着打打杀杀那些事儿了。”蔡崇日决定，一旦牛保伦再这么‘惹祸’，就把他的主委撤了，让这个没有任何从政经验的人，专任那个天天跟人打交道的副秘书长，现在，她又有点犹豫、要不要把吴秘书嫁给他了。

牛保伦这次犯险，知道了想要知道的东西，却不是他想要的，很有些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