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坦诚相见白雪邀请书侠

真才实学得到展露，齐书侠顿时成了育才中学的名人，到处都传颂着齐书侠的神奇，仅仅半个来月的时间，齐书侠就成了育才中学红得发紫的人物，同学们都抢着和齐书侠亲近，希望在学习上能得到齐书侠的帮助。

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逢春。

白雪和齐书侠同桌，接触自然要比其他同学多，情感上也更加亲近；渐渐地，他们成了好朋友。

想当年，**战争停战时，美军的一名作战参谋，拿着一支铅笔，沿着三八线画了一条南北**之间的停火线，使三八线成了著名的地理概念；如今，数十年过去了，地理上的三八线一直风平浪静，但在少男少女的课桌上，也有一条心理上的三八线，而且战火一直都没有停止过，任意一方越过三八线，另一方都会给予回击。

话说在齐书侠数次将白雪无意越过三八线的胳膊肘虽然隐蔽却异常坚决地碰回界后，白雪就觉得很有必要和齐书侠好好谈谈心了。

一天放学后，在齐书侠回宿舍的路上，白雪截住了齐书侠。

这之前，白雪就早已观察好了，她发现每天放学后回宿舍最晚的总是这个齐书侠；所以，在这天下午放学后，白雪没有回家，而是等在了齐书侠回宿舍的路上。

其实，远远地，齐书侠就看见了站在路边的白雪。

微风吹着白雪的裙子在抖动，使白雪显得更加亭亭玉立。

齐书侠没有想到白雪是在等自己，他在看到不远处站立着的白雪时，脑子里思索着，在路过同桌白雪的时候，自己该不该和她打个招呼？毕竟两个人是同桌嘛！齐书侠想，如果和白雪打招呼的话，都该说些什么？

齐书侠还没考虑好这个问题，就已经走到了白雪跟前。

齐书侠别过脸去，急匆匆地要从白雪身旁走过。

白雪轻轻地叫了声‘齐书侠’。

白雪的声音很轻，齐书侠并未听清，齐书侠只是感觉到白雪在叫自己；于是，齐书侠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看着白雪。

“这位同学。”白雪说：“我好像认识你。”

齐书侠答道：“咋才是个认识，简直是熟识了。”

白雪说：“既然是熟识了，那我们说会话儿，你不会介意吧？”

齐书侠四下里看了看，假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说道：“介什么意啊，我求之不得呢；有美女相伴兮，不亦悦乎？只是怕被别的同学看见，让您掉身份。白雪，你是城里人，我可是个乡里人！”

“齐书侠，你真混蛋！”白雪闻言，也假装出一幅愤怒的样子，说道：“齐书侠，我不管什么乡里人还是城里人的，我只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耍流氓？”

齐书侠闻言，大吃一惊，急忙说道：“哎！哎！白雪同学，我家可是八辈子的贫农，女无不贞之行，男无犯罪记录，你可别给我栽赃，乱扣帽子，我怕！”

白雪瞪着双大眼睛说道：“你怕？你怕什么怕？不做贼，心不虚；不吃鱼，嘴不腥。齐书侠，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做都做了，你怕什么怕呀？”

“我做什么做了？”齐书侠的倔脾气上来了，心想，咋地？你还讹人啊！齐书侠瞪着白雪说道：“告诉你，白雪，是草皆有根，是话就有因，我齐书侠是个行的端，走得正，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男子汉大丈夫，你既然说我对你耍流氓了，那你就要说出个所以然来，否则……”

白雪接口问道：“否则咋地？”

“否则我就跟你没完呗！”

“你跟我没完？”白雪笑了笑说：“齐书侠，你还要听个所以然？那好，我告诉你，你为什么老碰我的胳膊肘？美女的胳膊肘是你随便乱碰的？你碰我胳膊肘时心里想着什么坏主意？齐书侠，你知不知道美女已经名肘有主了？”

齐书侠拧着脖子，斜歪着眼，一脸坏笑地说：“名肘有主了？白雪，我只听说过名花有主，我可没听说过什么‘名肘有主’，你这个‘名肘有主’是啥意思？我不懂！”

白雪也一脸坏笑地对齐书侠说道：“齐书侠，你要是懂得了这个，你也不是书呆子了。”

听到白雪说自己书呆子，齐书侠不高兴了，愤然地说道：“我就书呆子了！咋了？我书呆子不书呆子是我自己的事，关你什么事啦？！再说了，白雪，是你先过的界，好不好？这要是算耍流氓的话，那也是你先耍的流氓，是你对我耍流氓！”

白雪闻言大笑。笑毕，款款说道：“齐书侠，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太孤陋寡闻了，太孤芳自赏了，太夜郎自大了，你以为你是谁呀？我对你耍流氓？你值得我对你耍流氓吗？！”

那倒未必！当然，这句话是齐书侠心里说的，对白雪是不能直接说出口的；同时，齐书侠还在心里想，我怎么了我？我学习不好？我身体不壮？我脑子不聪明？我模样不端正？除了农场户口外，我哪点比别人差了？班里有哪个男生有比我更优秀了？我还没有那么不堪吧？也就是现在这个年代，把人分为三六九等了，使得你们城里人比我们乡里人高贵了许多，若是在旧社会，我还是地主呢，就像我们连队小冬瓜的爹一样的地主，你们充其量是小手工业者或者是无业游民而已！说个实在话，你们城里人若是混到武大郎上街卖炊饼的份上，说不定我还是买你们炊饼的齐员外呢！

这样想着，齐书侠便洋洋得意起来，但随即想到武大郎作为城里的一个残疾人也能娶了如花似玉的潘金莲，齐书侠心里又不爽了，又愤愤不平起来：我这么标志的小伙子，连让别人耍流氓的资格都没有，凭啥他武大郎一个半残废，反倒娶得起美女，租赁得起房屋，还养得起家？难道就是因为城里人的缘故？操！那个宋朝也太他妈地操蛋了，是人不是人的咋都活得那么有滋有味的？！

齐书侠如此丰富的心理活动白雪自然不知道。白雪见齐书侠脸上的表情，一会儿喜一会儿怒，又不再说话，便放缓了声音，柔和地说道：“齐书侠，其实你是个内心脆弱的人，你用主动的行为、外表的坚强，掩饰着你内心的自卑和脆弱，这个大可不必。说真的，我也承认，你是个非常优秀的男孩子，但我觉得，你更应当自信、乐观，相信这个世界是美好的，人生的路应当是宽广的，这样你才能融入群体，快乐着大家的快乐，是吧？”

听到白雪夸自己是个优秀的人，齐书侠便沾沾自喜起来，心里说：对啦，老子还就是个优秀的人，感谢你都看出来了，谢谢啊！

齐书侠虽然心里沾沾自喜，表面上却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来。

齐书侠说道：“白雪，你说的话听起来咋像是周老师说的话，问题是这个社会不会因为我的乐观就变得公平起来，也不会因为我的自信便消除了城里人和乡里人的差别，一只狗要把瓜子伸进狼窝里去，没有超强的本领是不行的。白雪，我也给你说句实心话，现在能够改变我的命运的路径只有一条，那就是通过高考改变自己的命运，将自己变成城里人，而且是高人一等的城里人，只有实现了这一目标，才能实现其他所有的目标。白雪，你不知道，为了实现能成为城里人的目标，我现在只能把自己封闭起来，两耳不闻窗外事，聚精会神学文化。白雪，难道我做错了？”

齐书侠话中提到的周老师名叫叫周金兰，是教高一年级政治课的老师

风儿轻轻地吹着，柳枝儿随风摆动，傍边小池里的水清澈透明，空气中弥漫着温馨。

听了齐书侠的话，白雪感觉到了齐书侠心理上的那份孤独，有了那份孤独，足以会毁掉一个非常优秀的男孩子。白雪觉得自己有必要和齐书侠深谈。这样想着，白雪就说道：“齐书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约你到学校外面去谈谈。”

白雪用她漂亮的眼睛望着齐书侠，等待着齐书侠的答复。

白雪说：“齐书侠，我很期待，希望你不要拒绝我的邀请。”

齐书侠故意开玩笑地说道：“谈什么？谈恋爱？不怕我对你耍流氓？”

白雪轻轻推了齐书侠一把说：“去你的吧！齐书侠，你是个耍流氓的人？我看不像。”

齐书侠闻言笑了，他想起上小学时，一连子弟小学刘校长说他像个小流氓的话。笑毕，齐书侠严肃地说道：“谢谢！谢谢你的评价。白雪你不知道，我上小学时，我们连队小学那个刘校长就说我像个小流氓，还骂我吃屎都赶不上热的，你说我不像，我真的该谢谢你啊。”

白雪说：“那是他眼拙呗！”

齐书侠很感激白雪的邀请，这说明自己在白雪心目中还有一定的位置，要不然人家一个美女、城市里的美女，约你一个农场的穷小子干什么？齐书侠很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白雪，谢谢你。恭敬不如从命，你先请。”

白雪和齐书侠一前一后地出了育才中学的大门。

秋季的青河，天高云淡，风清气爽，时有片片树叶飘落下来。

正值中午，街上冷冷清清，行人很少。

这里是城市的西南角，属于环城位置，街道相对而言要宽许多，街两边种的都是白杨树，很高，但土气。

出了校门，白雪指着对面的大院对齐书侠说：“齐书侠，要不我们到那里面转转？”

对面大院大门边挂着两块大牌子，一块上面写着：“中国**青州县委员会”，另一块上面写着：“青州县人民政府”。

对面大院里面就是青州县委、县政府。

多少次进出校门时，齐书侠都会转过头去，很虔诚地看着从那个大院里进进出出的人。齐书侠幻想着有那么一天，自己也能胳膊肘下夹个皮包包，大摇大摆地走进那个大院，在一间属于自己的办公室内，行使着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公权力，那该是何等的畅快？当然，仅仅是想想而已；自从上高中后，齐书侠从来就没敢走进过那个门楼。

他害怕！

“到那里面转转？就你我？”齐书侠用食指指指白雪，再指指自己的鼻子，说道：“白雪，你有没有搞错？那里面是我和你转的？”

白雪说：“走吧，你跟我走。”

齐书侠犹豫不决。

白雪说：“走吧！走吧！”

在白雪的带领下，两人跨过大街，走向那个大院。

在接近那个大院大门时，齐书侠的心更加忐忑不安起来，他预备着门卫严厉盘问。

门卫是个老头，一点也不威严，对白雪和齐书侠点头哈腰，态度极为谦卑。

这个情况与齐书侠的生活经验完全不相符。

上初中时，齐书侠和小冬瓜两个人曾到与青州农场相邻的碱滩人民公社去办事，人民公社看大门的同样是个老头，那气势可就威严得多了，两只眼睛贼溜溜地转着，对办事来的人吆五喝六的，让前来办事的人先怵了三分，像是进了阎王殿一样，只盼着赶紧办完事走人。事办成自然是好，办不成也不敢有怨言，只怪自己的事不符合人家的标准，哪里敢管人家的标准合不合理。有钱王八大三辈，宰相家奴七品官。可不敢小瞧了那老头。人家是政府的人哩。齐书侠没有想到的是，县政府比公社大多了，咋县政府的门卫竟然比公社的门卫和气？一点架子都没有，不像是给县政府看大门的。

把他家的！这不是颠倒了嘛。

“难得！难得！”进了县委、县政府大门后，齐书侠长舒了口气，一连声地说了两个“难得”。

白雪转头问道：“难得什么呀？”

齐书侠回答说：“难得第一次被当人看待了。”

白雪急忙说道：“别冤枉人啊，齐书侠，我可从来都是看重你的。开学时，张玉莲不愿意和你同桌，赵老师问全班同学，谁愿意和齐书侠同学同桌，结果，没有一个人愿意和你同桌，这是事实吧？你看你的人缘，惨不忍睹啊！你说说，最后谁主动和你同桌了？”

齐书侠赶忙说：“打住，打住，白雪同学，你会错意了，我是说我今天像个王子，第一次有了被人尊重的感觉。你看那个门卫老头多谦卑。要说啊，还是人家大单位的人素质高，要是放在地方上的公社，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看你不顺眼就恶狠狠地问一句：‘呔！干啥的？’”

白雪闻言说道：“那你就告诉他，说你转转。”

齐书侠就学着碱滩公社看门老头的口气说：“转转？这是啥地方，你知道吗？这里是公社！公社是你想转转就转转的地方？”

白雪不解地说道：“啥地方？不就是个人民公社嘛！咋还不能转转了？”

齐书侠说：“当然不能转转，这里是领导办公的地方，你说转转就转转了？”

白雪说：“那你就说你找公社**，有事！”

齐书侠仍然学着门卫老头的样子说：“找公社**？你还找县委**哩？！出去！出去！给我出去！”

白雪很认真地看着齐书侠说道：“不至于吧？齐书侠，如果今天门卫不让我进去，我就说我找县委**，我倒要看看他让不让我进去。”

齐书侠闻言笑了笑，说：“白雪，你以为县委**是你爸啊！”

白雪回答说：“也不是不可以嘛。”

齐书侠闻言大笑，笑毕，就对白雪说道：“白雪，开玩笑，开国际玩笑，可不敢让县委**听见了，要是县委**听见你冒充他的女儿，不把你逮起来才怪。”

白雪也笑，说：“就怕他不逮呢！”

白雪和齐书侠在县政府大院中间的小花池边上坐了下来，有一句无一句地闲聊着。

在闲聊中，白雪旁敲侧击，劝说着齐书侠肚量应该大一点，就像宰相的肚子里面行得了船一样；为人应当坦荡点，就像坦坦荡荡的君子一样；心理应当健康点，就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动物；精神应当阳光点，就像含苞欲放的花朵；最后，白雪开玩笑地说：“多大的事？不就是个汤家寺嘛！”

白雪说的‘汤家寺’。是当时青州县的一个乡政府所在地。

也是，人生嘛，吃喝拉撒睡，无非是在空间中消磨时间而已，不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空间变大或变小，就是随着空间的变大变小而流逝了时间；无论随着时间流逝空间变大变小，或者随着空间变大变小而流逝了时间，都是人生，只要不荒废时间，就是有意义的人生。

如此看来，是没多大的事；无论多大的事，无非都是个‘汤家寺’一般大小的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