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胖子，人呢？快带我去！”卢小曼撂下妹妹，一个箭步冲上台阶。

“二楼，靠楼梯左首第一间宿舍。”胖子说。

话音落地，卢小曼的身影嗖地消失在楼道口，高七三、卢小倩等也连忙追了上去。

二楼宿舍，几名学生抱头蹲在地上，中间摆着双带血迹的皮鞋。

“你们老实交待，人哪去了？”卢小曼问。

几个学生面色惨白，互相对视一眼，其中有个胆大的抬起头，说：“鞋子是托尼的，可……可可是他他……三天前就已经失足摔死了。”

“吓，你们骗鬼呢吧？”卢小曼说。

“真的，我们哪敢骗你。”

“上帝作证，女士！我的确讲的是实路。”……几个学生纷纷叫起屈来。

这时，KEN挤出人群，点头示意对卢小曼说：“女士，我是这所学校的教师，我证明学生们讲的是真话，托尼在三天前，从图书馆六楼坠楼摔死，当时在场有很多师生。”

闹鬼了，死人杀人？卢小曼只觉从后脊深冒起一股寒意，她不禁回头望向高七三。

“哦，这案子看起来有些复杂。”高七三上前，对KEN说：“你能带我们去看看托尼的尸体吗？另外，最好能给一张他的照片。”

“这个没问题，我乐意效劳。”……

尸体停放在学校西教堂的一间小屋（圣约翰大学是所教会大学），高七三、卢小曼和KEN在神甫带领下入内，卢小倩等人被拦在门外，急得她直跳脚。

高七三上前直接打开棺木，扯开死者衣物忙活起来，KEN和神甫对视一眼，同时耸耸肩，忽然，KEN吃惊地发现，高七三竟然伸手去扒死者的底裤。

啪，KEN死死抓住他的手腕，说：“高，你干什么？这么做是对死者的亵渎。”

“噢？我的看法却恰恰相反。”高七三静静看着他：“洗清嫌疑，死者的灵魂才能安息，你说呢？”

KEN愣住，回头看了神甫一眼，神甫点了点头，他不由松开手，叹口气说：“好吧，也许你是对的。”

脱下短裤，尸体大腿部倒五芒星刺青闯入高七三双眼，他一呆不由愣住……

验完尸众人刚出学校大门，只见负责闸北区的警员杨阿四迎面跑了过来，他双手扶膝喘着气说：“卢探长、老高，总算找到你们了，我那片昨晚出了人命，局长让我找你们去看看。”

“先说说死者情况。”卢小曼问：“另外，有没有目击证人？”

“咳咳咳，累死我了。”杨阿四双手扶膝，喘着气说：“大家都叫她谭嫂，45岁，早年前在百乐门做过舞女，死因是一刀刺中心脏，另外家中的财物被洗劫一空，对了！当时她邻居有个小孩听见呼救声，从门缝里观望，看见有位男子从她家窜出。”

高七三双眉紧皱，掏出纸笔刷刷几下，递给杨阿四：“现场有这个印记吗？”

“你怎么知道？”杨阿四瞪大眼睛：“神了，老高你画的和现场一模一样。”

这时，卢小倩突然凑过去，向他手中一瞧，失口叫道：“倒五芒星？这是……”

卢小曼连忙上前捂住她的嘴，悄声在她耳边说：“这案子透着邪性，我求求你千万别裹乱了……”

卢小倩站在原地，望着警员们远去的背影，忽然一跺脚说：“管他呢，豁出去了！”……

下了黄包车，前面是一片杂乱的窝棚，卢小倩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泥泞的小路。在门口聊天的闲人们望着她，不由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吱扭，一位蓬头垢面的男子开泼出一盆水，臭味扑面而来，她连忙捂住口鼻，男子见到她瞪大双眼，吹了记口哨：“好漂亮的小妞，住哪儿啊？嘿嘿，百乐门新来的？叫什么？该明哥哥去捧你的场。”

卢小倩双颊变得通红，轻轻啐了一口，掩面疾行。

“哟！还挺清高。”男子怪叫一声，露出黄牙笑道：“都是穷苦人，别看不起人呀！来来，小心摔了，让哥哥扶你过去。”说完，便向她走来。

她一惊连忙后退几步，忽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拧住男子耳朵，只见一位胖大嫂用另一只手戳着他的额头：“呸，癞痢头瞎了你的狗眼，想婆娘想疯了？这姑娘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心触霉头。”

男子龇牙咧嘴，一个劲求饶，胖大嫂揪着他的耳朵，骂骂咧咧回屋去了，闲人们发出一阵哄笑。

过了二十几分钟，终于穿过棚户区，卢小倩伸手拭汗，惊喜地看见警车停在不远的一户人家门前。

“喂，别走！等等我。”她拼命招手，只见警车冒出一股黑烟绝尘而去。

“呸，这个死道士。”卢小倩顿足道。

走近警车停驻的地方，她发现整条巷子，只有一位小女孩独自在门口玩耍。

“小朋友，干嘛呢？”

“姐姐，跳皮筋，你想和我一起玩吗？”

“呵呵，好呀！”卢小倩上前蹲在她面前，从兜里掏出颗糖果：“小妹妹，吃糖。”

“谢谢姐姐。”小女孩开心地接过，忽然又皱眉递回，说：“我不能吃。”

“为什么？”

“因为我今天撒了谎。”小女孩说：“妈妈说，撒谎的孩子没糖吃，可是，她今天为什么要我骗那位叔叔？”

“噢？告诉姐妞，那位叔叔长什么样？”

“他个很高，穿件**，笑起来牙齿很白。”

卢小倩心中一动，又掏了几块糖果给她，说：“真是个好孩子，告诉姐姐，你都骗他什么了？”

小女孩犹豫一阵，忽然一笑接过糖，说：“对了，妈妈说过，知错能改也是好孩子，姐姐，我就告诉你吧。”说着，小女孩趴在她耳边，小说：“姐姐，其实那位叔叔拿着的照片上的人，就是我昨晚从门缝看见的那个坏人。”

什么？卢小倩心中一惊，一屁股跌坐地上，只觉脚后跟都凉了。

忽然，一双温暖的大手，从身后托起她。卢小倩回头，高七三笑着和她四目相对：“卢记者，这次多亏有你，才让我得到这么重要的线索。”

“可是，托尼明明死了，他怎么可能出来作案？”卢小倩惊魂未定，咽了口唾沫，说：“这世上莫非真的有鬼？”

“我不知道。”高七三望着远处，说：“凡事无绝对，不过我相信小孩子一定不会说谎，但我发誓，无论是人是鬼，只要他犯了罪，我一定会把他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