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老孙头家门虚掩，里面透出昏黄的灯光。

伸手推开门，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高七三一颗心卡在嗓子眼。

上不来又咽不下去，浑身直冒冷汗。

屋里桌倒凳歪，蚊帐被褥散落在地，青砖地面流着滩血迹，过道的动物不停狂叫。

又迟了一步！

沉着脸，嘴角不住抖动，强压着狂跳的心脏，蹲下身勘察完现场。高七三去外面牵出阿福。

当务之急，要找到老孙头！

闻过血迹，阿福焦躁不安的狂叫，紧握狗链，高七三被它拽着出了大门。

天空开始飘起细雨，阿福在潮湿的柏油马路狂奔，不时发出呜咽。

离河滩越来越近，他的心渐渐往下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汪，汪汪……，”阿福突然挣脱链子，狂奔进草丛，不一会又发呜呜凄厉的叫声。

拨开草丛，只见老孙头趴在泥地里，浑身是血…………

警局停尸房，高七三铁青着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阴郁。

拿着夹子的沙巡，心里不由一阵突突，还从未见过老高办案时神情如此严肃，看来这案子十分棘手。

“记录：全身僵直，指圧尸斑不褪色，死亡时间为9—12小时。”

“胃部食物全部消化，从皮肤、骨骼分析，无中毒迹象。”

“钝器击打头部同一地方两次，造成锉裂伤和伤口喷血。”

“心脏处有贯通伤，从伤口翻卷程度分析，应是凶手在被害人死亡后补刀。”……

嘶，这家伙太凶残了，对个老头下如此狠手……，沙巡边记心里边敲着鼓。

“凶手有专业的反侦察能力，没留下任何指纹、脚印，甚至用汽油处理过尸体和现场，阿福也没用了。”说着，高七三摘下手套，狠狠摔在手术台。

“老高，去办公室歇会。”沙巡合上夹子，“喝杯咖啡缓缓神？”

点点头，高七三皱眉向外走，几件案子都有‘神秘教派’的影子，眼见要揪住它的尾巴，但回回都被它抢了先手……

他隐隐觉得周围好像有双神秘的眼睛，时刻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咦，那是什么？”

顺着沙巡手指望去，赫然发现墙角有颗鲜红的倒五芒星！

挑衅，**裸的挑衅！

看来神秘教主压根看不起警方的办案能力，草！高七三眼中露出灼灼的斗志……

阿嚏，阿嚏！

朱胖耷拉着脑袋，推门进来，随手将外套一扔，一屁股瘫坐椅上，“介他妈奇了，康安这小子绝了，下班回家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拉个厚帘捂的严严实实，不晓得搞嘛名堂？”

“胖子，受累了。”高七三随手撂根哈德门给他，“是我安排不周，引起他的警觉，呵呵，他在医院和谁交好？有没有女朋友？”

啪，朱胖点上火，深吸一口，“介还真没有，这小子独来独往和谁都不搭腔，哎？你说怪不怪，这么大人咧，居然和女孩子一说话就脸红？”

这家伙举止反常，再加上他手腕的刺青。都让他无法摆脱嫌疑。

想到这里，高七三抓起外套，冲他摆摆手，“胖子你再坚持两天，别人去我不放心。走！霞飞路西餐厅，哥们犒劳你一顿。”

“那敢情好。”朱胖立刻跳起身，追了过去。

金碧辉煌的法式餐厅，胖子大手一划拉，点了：牛排、柠檬焗生蚝、烤奶油三文鱼……，满满一桌。

菜一上桌，他立刻甩开腮帮子闷头大吃起来。

这桌得自己大半月薪水，高七三摇头苦笑。

俩人说说笑笑吃的正开心，冷不丁高七三只觉眼前一闪，胡兰站在桌旁正巧兮笑兮地望着两人。

“好巧，二位**。”胡兰一掠秀发风情万种地说。

胖子的脸蓦地变成块红布，连忙笨拙地起身让座。

胡兰也不忸捏，大大方方一屁股坐下，又叫来侍者点了份牛排和红酒，偷偷看了眼红酒的价格，高七三顿觉肉疼。

“小白脸。”胡兰一瞬不瞬盯着高七三，“用完餐，姐姐带你去跳舞，保证替你们一人介绍个漂亮姑娘，咋样儿？姐姐做人仗义吧？”

一见面就满嘴跑火车，高七三觉得头疼，讪笑两声，说：“不了，待会还有案要办。”

“切，没情调。”胡兰白了他一眼，“瞧你人长得清清爽爽，做人却像个木头疙瘩。”

高七三一怔，低头不搭腔。

朱胖却眼前一亮，贱兮兮地凑过去，说：“别上火胡姐，他不去我陪你去。”

“咯咯，还是小胖子会说话。”胡兰媚笑着戳了他额头一记，朱胖顿觉浑身的骨头都酥了。

又天南地北地乱聊了一阵，胡兰看着高七三，问：“**，怎么有些魂不守舍，满脑门子官司？谁欺负了你，告诉姐姐，姐姐替你出头。”

被**的满脸赤红，可高七三又磨不开面子起身走。

一旁的朱胖却插话道：“胡姐，还能有谁？就恁院的康大夫，这家伙成天神神秘秘，想找到问句话，总是找不到人。”

“嘶，是他？”胡兰眉间皱成疙瘩，四下瞅了瞅，这才回头低声说：“二位弟弟，我劝你们别轻易招惹他，他表哥谭议员连我公爹也得罪不起，弄不好会吃不了兜着走。”

“噢？”高七三问：“他平常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不好说。”胡兰轻轻揉着太阳穴，“这家伙平常阴阳怪气，瞅着他我就浑身起鸡气疙瘩。”她身子往前一倾，又说：“喂，听人说他是兔哥。”

“兔哥…………”高七三心中一惊，不由想起尸体被割了的**，这家伙莫非是个变态？

见高七三满脸疑云，胡兰还以他没听明白，便嗔怪地瞪了一眼，说：“真是个雏儿，这都不明白，说白就是他那方面不行。”……

作别胡兰，高七三踽踽独行，他需要借夜晚的凉气让头脑冷静下来，理清案子的头绪。

从作案手法分析，老孙头的死应该另有凶手所为。

那么，这两名凶手之间，有什么联系？

康安有重大作案嫌疑，他在这两综案子里，扮演什么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