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牵制日军炮兵

从江湾飞回虹桥机场，叶枫让何宝去找人搬炸弹上后舱，他和李石坐在正副驾驶员位置上稍微眯一会，两人从零晨四点开始就没得休息过，很累了，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二十分钟之后，何宝走进驾驶舱，看到叶枫和李石沉睡的样子，肯定是累坏了，他犹豫一会，还是把他们给摇醒了，如果不是戴司令刚才来电话表示天通庵车站战况激烈，急需空中支援，他都不想叫醒他们。

“长官，十二枚炸弹已经放上后舱并撤除了第一道保险。另外，我还找地勤给飞机加了一点油。”何宝跟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的叶枫说道。

“这么快，你去哪找的人啊，我看到机场的工作人员似乎都疏散，暂停工作了。”叶枫揉了揉眼睛，有些惊讶地说道。

“我以警备司令部的名义，把机场剩下的留守人员和保安全叫来帮忙了，他们听说是要去轰炸日本人，也很乐意帮搬炸弹。”何宝笑着说道。

“哦，好，那你去关上后舱的门，我们马上赶往天通庵车站，从江湾飞回来的时候，那里炮声隆隆，战况肯定很惨烈，急需空中支援。”叶枫说道。

“好的，长官。”何宝答应一声，转身走出了驾驶舱。

叶枫启动发动机，让发动机预热了一下，估计也许要用到机枪扫射，他朝不远处无人的地面试射了一下机枪，不然使用时，突然来个卡壳可就怕麻烦了。

“哒哒哒”，“哒哒哒”，突然响起的机枪声把机场的留守人员和保安吓了一跳，十几个人冲过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当他们看到是本国的飞机在试枪时，虚惊一场，埋怨了两句就散开了。

觉得预热得差不多了，叶枫驾驶飞机驶进跑道，在土质跑道滑行两百多米后，飞机升上了蓝天。

此时天空上的云朵似乎都消失了，整个天空蔚蓝得如同翡翠一样，叶枫看到这样的美景心情愉悦，这种天气太适合飞行了。

天通庵车站离虹桥机场并不远，叶枫驾驶“开放号”飞了一会就到了天通庵车站的上空，看到抵达目的地，李石赶紧起身走出驾驶舱，做好跟何宝一起搬炸弹的准备。

天通庵车站可不比江湾，江湾三十年代初还是一个小乡，只有六百多户人家，还都是低矮的小瓦房，不好找隐蔽的地方，而天通庵车站附近是上海市区比较繁华的地段，虽说繁华程度跟黄埔外滩是没得比，但三四层的水泥建筑还是挺多的，日军比较好找隐蔽的地方，飞机没那么好轰炸，不过日军进攻的时候一旦被炸中了，那可就惨了，毕竟市区街道很窄，没办法展开比较散的战斗队形。

叶枫在三千米的高空一边盘旋，一边用望远镜看下方的战况，不看则已，一看触目惊心。天通庵车站候车大厅早已被日军猛烈的炮火炸成了废墟，沙袋堆成的街垒后面遍地是守军的鲜血和尸体，炮弹的爆炸声一直在天通庵车站响个不停，日本人明显在这里动用了舰炮支援，守军留了几个观察哨在街垒前观察，其他人都躲到后面去了。

“哒哒哒”，“哒哒哒”，估计是名声在外，发现青苔绿色的“开放号”在上空盘旋，日军布置在楼顶上的一挺高射机枪沉不住气，向“开放号”射击了一会，发现够不着才停止射击。

“日本人在周围还布置有高射机枪的啊！”叶枫有些吃惊地说道，这种高射机枪在两千米的范围内能对飞机造成一定的威胁，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看来江湾的日军把消息传了过来，日军在这边作了对空的防范。

天通庵车站附近的炮弹爆炸声连续响了十几分钟后，终于停了下来，日本海军陆战队又开始依靠甲壳虫似的维克斯MK坦克慢慢向前推进，中国守军则从后方进入阵地，静静地趴在战友的尸体和沙袋上，准备等日军的坦克和海军陆战队步兵走近了再开火。

叶枫降低高度想试探一下日军在这边的防空火力，他把飞机降到两千米的高度飞到日军进攻队伍上空，地面四栋房子的楼上突然冒出四挺高射机枪向飞机射击，“哒哒哒”，“哒哒哒”的机枪声连在两千米高空的叶枫都能听到。

机枪射击一般都要斜一点的角度，四挺只有两千米射程想要击中在两千米上空的飞机其实很困难，不过叶枫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把飞机拉高了一点。

为了消耗日军高射机枪的子弹，叶枫反复把飞机降到两千米到一千八百米之间的高度飞过进攻日军队伍的上空，日军的高射机枪开始响个不停，后面发现了叶枫的意图，就不再射击了，免得浪费子弹。

叶枫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偷偷把高度直接降低到一千二百米的高度，并先后按下了控制后舱大门上方那盏灯和后舱吊门的两个按钮。

看到后舱大门上方的灯变成橙色，李石和何宝立马搬起一枚炸弹走到已经打开的吊门旁边。

叶枫驾驶飞机这次飞过日军进攻队伍的上空时，日军的高射机枪果然没有射击，毕竟没有专门的测距设备，比如测距望远镜，从地面上看出飞机的准确高度是很困难的，而这种高端玩意，日本人也不多，只有炮兵指挥官和高级指挥官才有，高射机枪手都没有。

天赐良机，叶枫赶紧按下了后舱大门上方那盏灯的按钮，一枚炸弹立马被李石和何宝从后舱打开的吊门丢下。

日军的进攻队伍看到一枚炸弹从天而降，吓得四散躲避，不过街道太窄，根本散不开，随着“轰”的一声，一辆甲壳虫似的维克斯MK坦克被炸毁，坦克后面的二十多名日本海军陆战队士兵被炸死，炸伤更是多达几十人。

没办法，街道不够宽，散不开，日军进攻队伍又以为有四挺高射机枪的保护，中国的飞机不敢飞太低，进攻的人员全都聚在坦克后面，结果悲剧了。

看到飞机轰得这么准，明显降了不少高度，日军的四挺高射机枪赶紧朝飞机开火，“哒哒哒”，“哒哒哒”的机枪声响个不停，叶枫早有准备，投完炸弹就按下关闭吊门的按钮，同时把飞机的速度提升至最大，十几秒就逃离了高射机枪的射击范围，只是机翼中了几枪，影响不大。

叶枫的这种突然加速效果好是好，就是苦了在后舱的李石和何宝，两人可没有抓住能稳住身体的东西，又摔了一跤，还好后舱吊门正在关闭，他们又系着绳子，不然非摔出去不可，两人小声抱怨了两句，发动机声音很大，叶枫自然听不见。

天通庵车站突然传来猛烈的枪声和连续不断的爆炸声，守军终于开火了，日军顿时死伤三十多人，不过他们不甘心又被打退，在原地跟守军展开激烈的对射。

叶枫驾驶飞机逃出日军高射机枪射程，提升到两千五百米高度，拐个弯又飞了回来，这回日军的高射机枪不敢节省子弹了，看到叶枫驾驶飞机飞过来就射击，发现够不着才停止。

叶枫一边盘旋一边用望远镜观察战况，他发现日军三个41式山炮中队，将近十二门75毫米的山炮在离守军阵地八百米的地方展开，开始炮轰守军。

“给你们这么近一直炮轰守军那还了得。”叶枫驾驶飞机降低到一千九百米的高度，在日军炮兵阵地的位置来回盘旋，日军的高射机枪都是斜着射的，够不着飞机。

叶枫让李石和何宝投了三次炸弹，三次都没有炸中，炸到旁边的三层楼房，不过爆炸溅出的碎石砸死了一名炮兵，砸伤了五六名炮兵。

看到这架支那的飞机盯上自己的炮兵部队了，日军指挥官命令暂时停止炮击，让炮兵推着大炮躲到两边的楼房下面，航空炸弹的威力可是很大的，真要让支那的飞行员丢中一枚炸弹到他们头顶上，两个山炮中队至少得报销一半，还是暂避锋芒为好。

叶枫一直在日军炮兵上空盘旋，时不时丢下一枚炸弹，他的表现引起了苏州河南岸观战民众的强烈关注，到后面，他每丢下一枚炸弹，都会引起苏州河南岸观战民众的一阵欢呼，给人一种他是这场激烈战斗的主角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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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逊大厦面向苏州河北岸的紫铜皮屋顶的边缘上，有一排人正在用望远镜关注着天通庵车站附近的战斗，他们的前面有一排新搭设的一米八高的栏杆来保护他们的安全，身高不够的话可以踩在垫脚凳上面看，人群的后面有一排一直旋转的自助旋转台，旋转台上放有各种食品和饮料，供客人免费享用。

这么上好的服务，价格自然是不菲的，每小时高达十个大洋，不过还是供不应求，住在华懋饭店的有钱人抢着来买观战的位置，利润惊人，一天十二小时就赚了三千多大洋。

这个好主意是犹太人伊利亚斯·沙逊想出来的，他觉得沙逊大厦是上海现在最高的建筑，在它的屋顶上面观看苏州河北岸的战斗再好不过，昨晚中日在苏州河北岸打起来之后，他让人连夜在屋顶上搭建了栏杆和自动旋转的自助餐台，然后向住在华懋饭店的客人出售观看的位置，狠狠赚了一笔。

在沙逊大厦紫铜皮屋顶上观战的人群中，有一位熟悉的面孔，就是李安，他用望远镜聚精会神地看着在苏州河北岸上空盘旋轰炸的“开放号”，坐在他旁边的是李安昨晚认识的那两名女孩，两名女孩觉得李安的军事知识挺丰富，想找人讲解一下战斗，特地让人在华懋饭店九楼面向苏州河方向的那家餐厅等李安，然后请他到沙逊大厦的屋顶观战。

“你们知道吗？现在那架正在轰炸日军的飞机是我的一名朋友在里面驾驶。”李安跟站在他旁边的两名女孩炫耀道，他发现这两名女孩是典型的白富美，他想认识一下，可是觉得自己又没有什么本钱，两名女孩到现在连名字都不愿意告诉他，他没办法，只好就把叶枫抬了出来，他之前不想认识女孩的抗拒心理这时早已荡然无存。

两名女孩转过头来看向李安，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她们很仰慕这名抗战英雄。

“真的？淞沪警备司令部传来消息说这架飞机早上击落了五架飞机呢，飞行员可是一名飞行水平很高的高手。”穿长袖旗袍的女孩一脸不相信地说道。

“骗你们干嘛，这场战斗结束了，我可以带你们去虹桥机场找他。”李安信誓旦旦地说道。

“好，一言为定。”穿长袖旗袍的女孩兴奋地说道，她跟昨晚一样，还是穿着长袖旗袍，只是样式有所不同。

“不过你们要保密，不要泄露我好朋友的信息，我怕日本人知道后去找他的麻烦。”李安要求两名女孩要保密，日本人在租界势力很大的，要是知道一名华侨志愿者干掉了他们五架飞机，炸死了他们这么多人，非找人进租界暗杀叶大哥不可。

“放心，我们的嘴巴很严实的。”穿长袖旗袍的女孩保证道。

还在奋战的叶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朋友利用了一回，他一直驾驶飞机在日军炮兵队伍的上空盘旋，一直折腾到晚上七点日军撤退才飞走，他搞得日军的炮兵很难受，整个进攻过程中，都没办法有效地支援海军陆战队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