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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林海归来1小说:海猫岛 作者:战铮 更新时间:2020/9/26 14:12:19 韩雪对林滨向林海发出的邀请隐隐有一些不安。在她的生活规划里压根就没有这样一项。林海虽然出身农门,但是她喜欢他身上健康、阳刚的气质;喜欢上学时在阳光灿烂的午后一个人捧着脸看他踢足球,然后两个人一起去吃拉面,或者在校门口的烧烤摊上吃烧烤;更喜欢两个人一起在星海湾闲呆一天看大海,懒洋洋地在海边闻大海的味道、听鸥鸟轻鸣、看小孩子欢快地戏水。看到孩子喜悦的笑脸和欢快的尖叫,她常常会依偎在林海的身上想,有个小孩子多好啊! 韩雪只想做一个小女人,黄昏后手拉手散散步,一起抢遥控器看电视,安安静静、平平淡淡地生活。但是,现在这所有的一切都要改变了。她知道,以林海的性格,他一定会回去的,她就像一个要失去心爱的布娃娃的小女孩一样,只想多抱一会儿它,多感受一点它的味道,好留作回忆。 林海也觉得很愧疚,怎么可以叫恋爱中的女人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家呢?她是怎样乖巧的一个女人啊!林海习惯了宠着她,看她像小猫一样在自己的怀里撒娇,为她做她喜欢吃的东西。可是正如韩雪所言,很多时候不是你选择命运,而是命运在选择你。人生就像是一叶扁舟,行驶在由社会、政治、机遇等诸多因素组成的命运的洪流里。当它是平静的湖水,你可以轻松地驾驭生命的轨迹,可是当狂风巨浪来袭,随波逐流、见机行事也许是更好的选择。 三九天,这座半岛城市还不算太冷,倘若没有寒流,这里确实很难找到严寒的感觉。而今天,似乎要更暖和一点,因为,下雪了。 微风的下雪天通常都显得很安静,汽车小心翼翼的像踮着脚走路的猫咪,更没有货车颠簸的轰隆声。好像只要汽车消停了,这个世界就没有多少噪音了。偌大的星海湾没有几个人。生活的本意就是劳碌、辛苦的,并非每个人都有那么多闲情雅致。有的人为生计奔波,有的人为子女而操劳,有的人为老人的身体发愁,有的人为莫名的烦恼而苦闷。这样的雪夜还有兴致出来看雪的一般只有两种人——神经病和恋人。 其实热恋中的人似乎本来就有点神经病。 广场被积雪覆盖,轻轻地一脚踩下去,咯吱咯吱的踏雪声从脚下响起,一串串像在月球行走后踩下的脚印被印在雪地上。雪花从深邃、遥远的天空翻飞蝶舞飘落到广场上空,进入高架灯的映射范围时,宛如一群活泼可爱的跳舞的精灵,呼啦一下自幕后进入舞台灯的光影中。轻风掠起,洁白、无瑕的雪花儿踏着欢快的舞步玩起了冲浪游戏。 “多美的雪夜啊,纯洁、浪漫,叫人不由得想起了八音盒优美的乐声。”韩雪仰起脸,鼻尖通红,眼睛里却闪着兴奋的光辉。她伸手接住几片雪花,一口气吹散开来,雪花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跃动着融入雪地。 海浪慢节奏地拍打着海岸,发出懒散的哗哗声。岸边有少许的浮冰随海浪缓慢地起伏游荡。远处几艘灯火通明的船只在映亮了夜空的同时也照亮了海面,灯影随着海浪的轻轻泛动闪烁不定,为这稍显清冷的雪夜平添了几分温暖的色调。 韩雪和林海静静地伫立在海岸边,不由得为这雪夜的美景痴了、醉了。 “林海,答应我以后每年都要在这样的日子陪我看雪好吗?” “雪儿。”在这样一个夜晚,这样的称呼显得那么温馨,“给我一年的时间我就会回来的,然后咱们就再也不分开了。冬天我陪你来这里看雪海,秋天咱们一起去原始森林看枫叶,春天去你老家的竹林里听雨,好不好?” “夏天呢?” “夏天,咱们去北极看企鹅。” “北极有企鹅吗?” “北极……” 最终,林海还是回到了海猫岛。但这一次回来的心情却是与既往大不相同,有那么一点不是很情愿,有那么一点点牵挂。虽说故土难离,但是寒窗苦读十余载,为的不就是过上城里人的生活吗?可是命运之手硬生生地把他拽了回来。 北方沿海农村单调乏味,劳作之余多是无事可做。贪玩儿的四五成群聚在一起打麻将、玩扑克,林海对这一切毫无兴趣,有时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就这样又回来了呢?短短的几天时间,城市变得遥远而模糊。现在并非海参捕获期,只需要每天到海边看海的小房里呆着就可以了。吃饭、看海、睡觉,单调的点和线使得他快要崩溃了。 大海,当他是一道风景时,有多少文人墨客穷尽辞藻而不能描述其万分之一的魅力,可是当他变成饭碗的时候,林海突然觉得它变得灰蒙蒙起来。 正月十三,海的生日。 夜空下的海边热闹非凡,渔民纷纷扎起了船灯拿到海边来放。日子越来越好,船灯也越来越漂亮了,星星点点随波逐流的船灯寄托了海边人对新一年一帆风顺的祈盼和祝福,祈求得到大海的庇护,平安、发财。但喧哗的人群却使得林海此刻的心情越发落寂。越是在这样的节日里,林海就愈加想念韩雪。 林海和韩雪说好了,正月十五一起去看焰火晚会。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镇里通知要有一场大风来临,要各养殖单位、船主做好防风准备。林海并没有把这当回事,因为从来没有听说正月里会刮太大的风。 正月十四,风起了。 海边人家家家户户都有一根旗杆子,上面安放着一个风标。 晌午时分,风标上的小红旗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闪呼几下子,飘飘落落的没什么精神,像是困极之人抬不起来的眼皮。下午,风起了,小红旗被扯直了呼啦啦作响。根据经验,冬季北风顶多八级就到顶了。这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但林海却突然隐隐有一丝不安的感觉,给大眼儿、黑皮等人都挂了电话,嘱咐把尾挂机拖上岸,之后直奔海边去。 海水逐渐开始躁动起来,海浪一波又一波急促地拍打着海岸,似乎发现海底出了海怪,要争相逃离。大眼儿、黑皮、二驴子、竹竿儿四人喊着号子把尾挂机拉上岸,随后卸下机器,把船体放置在大潮线之上。 一通忙活,这四个精力旺盛的壮汉子没见怎么累着,一边在炉子上烤着蛎头、咸鱼,喝着啤酒,一边打起了扑克。屋子里满是海蛎子烤焦的糊香味儿。 “看来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这样的事情遇得多了,就当是哥几个找个理由出来玩玩。”黑皮好像总是很随遇而安。 “孙大爷,有我们在这里您就回吧,要不晚上连个睡的地儿都没有。”见来的人多了,林海喊看门的老孙头回去。 更夫老孙平时被“老孙头、老孙头”喊惯了,冷丁被林海喊做孙大爷反倒不适应了,忙不迭应声道:“这不好吧,在这吧,在这吧。” “回吧,老头,真要起大风了,我们还得照顾你呐,叫风刮跑了我们可赔不起啊!”大眼儿怪声怪调的,什么时候嘴里都冒不出一句好话。 夜半,风逐渐大了起来,电线被风拉扯起来,撕裂空气的唿哨声鬼魅般响起。在这样一个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渔村的夜晚听起来叫人身上发抖,仿佛是恶魔吹着口哨在夜空盘旋着搜寻猎物。而大海恰如一头被激怒的猛兽,怒吼着捍卫自己的领土。狂风用力地摇动着窗玻璃,窗户发出了畏惧的战栗声。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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