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首战告捷

沿着通榆公路，日本鬼子如入无人之境，海安、东台相继沦陷，狂妄的日本人，一个联队的兵力，居然如此孤军深入，兵锋直指盐城。

“司令，鬼子也太嚣张了，怎么着也得打击一下鬼子的气焰了。光一味退缩，怎么对得起在台儿庄和海州牺牲的弟兄。”

刘云中，猛地站了起来，两眼血红。他原本是两淮税警总团的一位副营长，参加过台儿庄外围的阻击战。那一仗，刘云中的一个营打得只剩下不到一个连。血在残垣断壁间流淌，**恨在心头涌集。

李忠实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鬼子的嚣张气焰当然要打，大家说说看，怎么个打击法？”

“怎么着也不能让鬼子再打进盐城，在东台到盐城间的通榆公路上设防，挡住鬼子。”说话的是常生明，他的那个团多是本地子弟，看着鬼子在自己的土地上如此横行，个个怒火中烧。

“就我们这千把两千人枪，跟鬼子面对面地干，还不够他们塞了牙缝。韩**的几大万精兵强将都没敢迎上去，现在全他妈的守着他的临时**兴化城。”

李忠实有些气愤，平时温文尔雅的他居然爆了粗口。

“硬碰硬地拿鸡蛋碰石头，这种赔本的买卖不能再做，我们现在是游击部队，得改换一种打法。”

李忠实扫视了一下他的部下，他们中的绝大多数跟他也就熟识了半年时间，可他知道，他们都是一些出生入死的汉子，只要一声令下，跟鬼子搏命不会有半点含糊。

现在还没到搏命的时候，打仗可是烧钱耗人的活，只要一直不停地跟小日本耗下去，那个弹丸小国早晚会被拖垮。

当年甲午战争，**的清政府被日本人的攻势吓破了胆，浑然不觉其实最想停战的是日本政府，财力已经不允许日本继续战争，拒绝了国内有识之士“迁都拒和”的建议，让小日本捡了大便宜。李忠实每每想起这段历史，就感到心塞。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中国是有办法的。”李忠实读过中国军事理论家蒋百理所著的《国防论》，这是在扉页上他亲自题写的一句话。所谓的办法，就是把日本拖入持久战，跟他慢慢地耗下去。

“我们得换种打法。”李忠实又重复了一遍，“下面发布命令。”

围坐在一起的人刷的一声全部站了起来，身姿笔挺。

“现在是在敌后，用不着这么正规。”李忠实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然后眼光落在常生明身上。

“常生明常团长！”

“到！”屁股刚刚落座的常生明又刷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亲自带领一个营，利用队伍中多是本地子弟，熟悉地形地貌的优势，在通榆公路两侧不断袭扰敌人，迟滞鬼子的推进速度。”

“是！”

“刘云中刘团长！你给我把机灵一点的侦察兵统统放出去，眼睛盯紧一点，鬼子的一举一动都要报告，我就不相信这群张牙舞爪的家伙就漏不出半点破绽。主力随我在兴化和盐城之间，施家桥一带的芦苇荡里训练备战，准备随时出击。”

破绽终于等来了！

常生明沿途的袭扰终究不能阻止日本鬼子再一次进入几乎没有设防的盐城，不过已经是一座空城。坚壁清野，让鬼子在城里没有劫掠到什么，一个小队的鬼子居然利令智昏，跑出了盐城，追劫从盐城往建湖方向撤退的难民。

“打了这帮畜生王八蛋！”李忠实一拍大腿。

靠渔湾，一个百十户人家的小村子，鬼子的宿营地选在村外的一处打谷场上。打谷场两面临河，那是为了装运的便当，里下河地区的交通多赖船运。这些天几乎若入无人之境，鬼子已经张狂到了极顶，警戒哨形同虚设。

打谷场上一堆堆稻草，在暗淡的星光下投下了无数的阴影，依靠着阴影掩护，李忠实指挥部队悄悄地围了上来。

打谷场上燃着一堆堆篝火，围坐在篝火边的鬼子叽里哇啦的说话声清晰可闻。

“啊，救命啊！”打谷场上居然传来女人惨厉的呼救声。

李忠实怒火中烧：“畜生，弟兄们，给我狠狠地打。”

这一次，第一个冲出去的居然是侯吉生。女人那声惨厉的呼救，让他想起了惨死的妹妹。

近在咫尺的日军哨兵，听着女人那一声凄厉无比的哭叫，瞟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淫邪的笑，举着酒瓶子仰脖子喝了一口。就在这个当口，被侯吉生一枪刺中咽喉，鬼子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篝火堆就是目标，几十颗手榴弹在周围炸响，一阵噼里啪啦地枪响后，他们跟惊慌但没有失措的鬼子绞在一起。

尽管鬼子的拼刺技术非常精湛，可是在几乎是四比一的兵力优势面前，还是不断有鬼子被刺倒。

满世界都是男人愤怒的喊杀声，金属碰撞的叮当声，还有被刺中者发出的惨叫，打谷场上血腥气不断弥漫。

领头的鬼子军官一看形势不妙，发出一声大喊。

不懂日语，没人晓得他喊了什么。只见鬼子娴熟地相互掩护，很快就跟李忠实的部队脱离了接触，往盐城方向退去。

到嘴边的肥肉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丢了，李忠实手枪一挥，“弟兄们，追！”

“通，通！”两声，鬼子的两颗枪榴弹在他们前面爆炸。大家一阵本能地卧倒后再起来，鬼子已经跑出几百米开外。

双方劈劈啪啪地一阵对射后，鬼子又开始撤退，大家想冲锋，被李忠实制止了。

“大家不必着急冲锋，注意瞄准射击！”撤退的鬼子又被放倒了几个。

就这样若即若离地追了一里多路，一阵哒哒哒的机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从前方不断传来。

李忠实精神一振：“弟兄们，冲啊！刘团长跟鬼子干上了。”

刘云中带了一个连埋伏在通往盐城的路上，李忠实预先安排的。

前后夹击，鬼子又吃了一顿亏。为了摆脱纠缠，鬼子把随队带来的三门迫击炮就地支起，通通通，通通通，两次齐射。

慌乱中的射击没有准头，但巨大的爆炸却让进攻的中国军人懵了头。鬼子又一次获得了突出包围的机会。

李忠实不敢穷追，万一被盐城出来的鬼子反噬一口就划不来了。

以阵亡三人，受伤八人的代价，打死打伤二十多个鬼子，缴获步枪二十多支，机枪一挺。让大家想不到的是，鬼子放完一通炮之后，刚想扛炮走人，被啪的一枪放倒，还有鬼子再想来扛，又被放倒，于是一门迫击炮来不及带走，也成了战利品。

尽管没有全歼，已经算是不小的胜利。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里下河地区，歼灭鬼子的数量也被讹传成二百多人。

李忠实一阵苦笑：“中国军队要是能有这能耐，哪会沦落到半个中国都被小鬼子占了，就当是老百姓对咱的期望吧。”

鬼子没料到会遭到如此一击，再也不敢嚣张，全部退回城里。

“全纵队紧逼盐城，这股孤军深入的鬼子在盐城呆不长的，一旦粮弹不济，他们肯定撤退，到时我们相机占领盐城。”

李忠实预料得没错，没过多久，鬼子便向如皋南通一线撤退了。可是进入盐城的不是他们，韩强德的部队先行了一步。

“妈的，打鬼子没见他们如此积极。”李忠实又一次爆了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