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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现实题材>十年扬钢>第4章:下放班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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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下放班组

小说:十年扬钢 作者:老汪 更新时间:2020/10/23 12:03:44

大牙**的退休时间到了,多年来,人们当面叫他徐**,背后叫他徐大牙,以致厂里很年轻人都不清楚他的本名叫作徐茂才。此前一年,那个曾经到市委组织部举报过徐大牙的侦察兵转业回地方,被安置到扬钢炼焦车间当副主任。侦察兵回扬州时,途经瓜洲古渡,也就是传说中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之处,购得一把钢珠枪,并放出话来:今后徐大牙再行不轨,将用这把枪结束他的一生,子弹就从那两颗标志性的大牙处射进去。这把枪最终没有派上用场,但大牙**的行为似乎有所约束。枪,其实还是起作用的,就像我国的核战备力量,并不一定要把原子弹扔向华盛顿或者纽约,但保持足够的核威慑,美国佬前来挑衅时就得掂量掂量。大牙**退休的那一天,侦察兵在徐大牙办公室的门口贴了一副对联,上联:扬州有个大舞台,下联:扬钢有个徐茂才,横批:了戏。大舞台,位于南城根,若干年前,几乎每天都有本地及外来的戏班子在此演出。后来,电影、电视逐步走进人们的生活,对戏剧冲击很大。戏,刚唱上一句,便知下一句,马上谁出场,如何亮相,没有任何悬念,天气不好时,舞台及观众席又漏风又漏雨,再加上地方戏演员的颜值和功底就那么个水准,渐渐地,这里不再好戏连台,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大舞台再也难以为继,终于关门了事。所以,后来扬州民间有一句俗语,叫: 大舞台的班子,了戏。大牙厂长退休以后,再想找一个女工谈谈心,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回家安心地陪马姐看电影吧。徐**退了,技术副厂长谭某接替他分管轧钢车间,消息传来,老汪即刻想起了进厂第二天的那个会议,又想起了大学室友李舒平的一句口头禅:大事不好,房子要倒。

自古文人相轻,知识分子最瞧不起的人,不是农民,不是工人,而是另一个知识分子。**说他用脚趾头夹支毛笔,都比郭沫若写的字好。一个人,读书稍有点多,混得好的就狂妄,混得不好的就孤傲。谭厂长毕业于南大,扬钢没有清华北大的,谭某不管学历还是地位,都雄居在上,此人走路虎虎生风,落地有声,听力好的人仅凭其脚步声,就知道他阁下来了。他讲起话来斩钉截铁,铿锵有力,结尾都是感叹号。扬钢一位高级工程师负责的一项工程,浇注基础时,预埋螺栓位置偏了一公分,本来,凿去一角,再用水泥浇上便可,但谭厂长不这样做,他命人从扬钢民兵营找来炸药,当众炸毁了这个基础。一声爆炸之后,这位高工顿觉颜面无存,从此见人矮三分。谭厂长酒后常常将一句话挂在嘴边:孔子曰,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我翻遍了《孔子家训》,都没有找到这句话。2009年,去曲阜,伫立孔子陵前,老汪默默念叨:圣人啊,你可知道,两千多年来,有多少不肖子孙假借你的名义,干着自己的勾当。谭厂长分管轧钢的第一天,就召开会议,宣布决定:各办公室近两年来分配过来的大学生,一律下到班组,与一线工人同劳动。当时老汪任生产调度,兼团支部**,兼加热炉工艺员,兼安全员,工作繁忙,情绪高昂,会议之后,本人保留了团支部**一职,与加热炉班组的农民工一起上三班,看火,加煤,出炉渣。那一天,下班的路上,碰到了谭厂长,他对我微微一笑,他这一笑,似乎在问:你还记得那一双红色的拖鞋吗?本人也微微一笑,我这一笑,意在表明:老汪坦然面对这一点小小的挫折,小小的伎俩。

我被分配到加热炉一班。加热炉操作工都来自于扬州郊区,他们交出家里的自留地,再缴五千元,就成了国营工厂的一员。若干年后,扬钢倒闭,他们若想把户口再迁回原籍,已成一梦。我去班组报到,班长杨志华与二班班长储刚正在轧机平台上打架,旁边是火红的钢坯在穿梭,他们在火光的照映下拳来脚去。这两位从小都拜过师,练过数年,身手不凡,没人敢上前劝解,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你来拉架,受伤的可能就是你,正如中美不和,加拿大想掺和,不倒霉才怪。据说,这场架的起因是杨志华在交接班纪录中,把“他们”写成了“它们”,储刚认为这是对人格的污辱,杨的解释只是笔误,一场热战就此打响。老汪无心观战,转身离开,无意中瞥见行车工徐敏在一旁垂泪。杨储大战,她哭什么?二人大打出手,到底是因为它,还是因为她?储刚的师傅叫孙铁山,家住黑婆婆巷,初听这个巷名,颇有一点敬畏。孙铁山祖上五代皆蔑匠,靠编竹篮、竹椅为生,到了他这一代,他觉得日子再也不能这样过,必须进行改革。孙铁山的姨夫叫张文彪,是解放前兴化第一悍匪,坊间传言:张文彪,杀人不用刀,只用麻绳和大锹。他要结束某人的性命,就扛上一把铁锹,用绳子捆住此人双手,到野外,让该兄选择一处风水较好的地点,然后解开绳子,叫你自己挖坑,到了一定深度,推下去埋了,完事。孙铁山年幼时,跟姨夫后面学了几招,后来又苦练多少寒暑,终成扬州武术界一介名人,他主攻散打,收徒无数,人称扬州武林半壁江山。

杨志华是葛美芳的弟子,葛虽是女人,但外表形象、行为举止,比一个爷们更像爷们。葛某自幼练气功,徒弟全是男的,她说,看到女人那种娇滴滴的样子,她就想吐。83年夏,一天,扬州大桥上聚集了各路习武之人及媒体记者,他们来此只为观摩和见证葛美芳跳水。桥面距水面约五层楼高,平常偶尔也会有人从桥上跳水,但葛美芳今日之跳是以腹部着水,这无疑开创了历史先河。这一跳之后,圈内人一致认定葛为扬州武林女霸主,圈外人则叫她女愣种。人的一生中,壮举无需太多,只要有一两次别人无法复制的成功,就够你在这个世上混上一阵子的。前方传来了消息:储刚赢了,杨志华带着伤回到了班组。很快,徐敏来了,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看了杨志华一眼,就离开了。这一瞥,幽怨中透着关切;这一瞥,欲说还休,让人想起《琵琶行》中的名句:此时无声胜有声。徐敏与田青青并称轧钢第一花,谁是第一,谁是第二,曾经有过不同意见,毕竟给女孩打分,不像数学考试那样,可以给出一个精确的分数。后来,有识之士们建议,放下争执,并列第一。搁置争议,体现了中国式的大智慧。文人相轻,美人其实也相轻,两个第一花之间,比较冷漠,没有人听过她们俩讲过一句话。后来,田青青出事,徐敏也来了,哭得梨花带雨,泪湿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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