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新世界

五个人走成一个小队，持枪的白领走在最前面，精神小伙和朋克青年把刘京成与“刘忆妃”夹在中间。一行人小心翼翼地靠着建筑物往前走。

刘京成已经发现了白领是这三个人的头，他精神各位紧张一路一言不发，而精神小伙则是个话痨。

“还要走多久？”刘京成小心的转头向精神小伙发问，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白领。“快了快了，最多还有10分钟。”精神小伙对他们两人似乎很感兴趣，他不像其他两人那么谨慎，立刻就做了回答。

“我们到底是去哪里？”刘京成趁机继续发问。“去我们的据点，那里绝对安全，而且绝对自由。”精神小伙露出发自内心笑容，不过刘京成怎么看都觉得这个笑有点猥琐。

“不要说话！”白领头也不回的呵斥道，于是刘京成不再发问。

实际上又走了接近二十分钟，一行人来到了一处地铁入口。这个地方刘京成并不陌生，离S师范只有一站路，地下有一个比较大的连锁超商，名字就叫新世界。

下到地下刘京成才发现，超市的防火门全都放了下来外面还堆放着一些简易的铁丝路障。走到一处防火门前，白领回头环顾了一遍四周，然后伸手拍打防火门。

“口令！”里面有人发问。“强者。”白领小声回答。

防火门哗啦哗啦地打开了一条缝，朋克青年示意两个俘虏钻进去，然后三人也紧跟着钻了进来。

里面居然有电！一排排日光灯把封闭的商场照得通明。里面所有的货架都被移动到了一边，货物则不见踪影。许多凝固的人被摆在防火门后面，他们大概是商场本来的员工和顾客。这些人各自保持着自己的姿势，挤挤挨挨地堆在一起看起来好像服装模特假人。而清空的商场大厅摆放着许多崭新的帐篷。

防火门在一行人身后缓缓落下，刘京成才发现门边有一个健壮的男人在拉动铰链。门的响动吸引了帐篷里的人，不少人伸出头来好奇的张望，无一例外全是男人。

“女人去那边！”白领指了指深处的一个房间下达命令。“刘忆妃”明显听懂了，她没有照办而是朝刘京成身后缩了缩。“这不好吧，”刘京成担心女孩的身份万一暴露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连忙出声解释，“她不会说话又怕生得要人照顾。”

“这不是请求，是命令！”白领皱起眉头加大音量。“别别别，都是自己人，”结果精神小伙跳出来打圆场，“我去叫老大来看看再说。”说完径直走向了远处一个单独的房间。朋克青年似乎对这争执毫无兴趣，直接钻进了一个帐篷去了。这时候拉门的壮汉走了过来，他指了指白领手上的枪。

“武器。”他简短的说。白领不情不愿地交出了枪，壮汉立刻拿走进了旁边一个小房间。只剩下刘京成兄妹和白领三个人矗在大厅里。

“嗨呀！又有新成员！欢迎欢迎！”有声音从房间远端出现，刘京成抬眼看过去。一个瘦高的男人拍着手在精神小伙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我叫张生智，幸会幸会。”男人拉住刘京成的手用力摇了摇，“欢迎来到我们的大家庭。”刘京成满头雾水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这段时间很不好过吧！今晚上我们好好吃一顿，在这里你可以完全放心！”张生智热情地搂住了刘京成的肩膀。白领皱了皱眉也回到了帐篷里。

“等人齐了，我们再好好的互相介绍一下。”张生智又伸手想拍拍“刘忆妃”，女孩缩了缩肩膀没让他得逞。瘦高男人没有生气的样子，他还是满脸的笑容：“没关系，熟了就好了。”

“那边有帐篷，你们想独处的话我找人帮你搭一个。”说完他招呼刚从小房间出来的壮汉，“老胡，帮他们弄个帐篷！”壮汉立刻照办了。

“你一定有很多疑问。没关系你们先好好休息，等晚点我来为你解答。现在我还有点事先去处理。”张生智挥了挥手转身离开，刘京成看到了他腰间的**枪。

帐篷很快搭好，老胡还从小房间里拿了很多食物和水放进去，甚至有不少书画杂志。刘京成带着“妹妹”钻进帐篷忐忑地等待着。

过了大概好几个小时，刘京成听着防火门拉开又放下有不少人回来。他很想伸头出去看看，又觉得内心不安。还在纠结的时候，有人过来拍了拍帐篷。

“谁？”刘京成问。“我，老张。”外面的声音是张生智。刘京成钻出帐篷，张生智又指了指仍在帐篷里的女孩：“一起一起。”

大厅里此时帐篷都移到了边上，很多人聚集在一起交谈着。刘京成惊讶地看了一圈，发现人群有男有女人数大约有三四十，之前的壮**白领他们都在其中。

“大家安静一下！”张生智面带笑容的爬上一堆箱子搭成的临时台子，“今天我们又有三个新的成员加入！”他说着指向刘京成：“让我们欢迎他们的到来。”说完他向刘京成打着手势，懵懵懂懂的刘京成顺着他的意思走上了台子。“刘忆妃”拉着他的衣角胆怯地跟在他身后，而一起上台的还有另外一个满脸疑惑的男人。

“来，介绍一下自己。”张生智拍拍刘京成。“额，我叫刘京成，是S师范的学生。”说完不安的大一新生转头看向瘦高的领头人。“就这样？”张生智问。“嗯，哦对了！”刘京成又指了指自己的假妹妹，“这是我妹妹，她是个哑巴。”

台下的人们发出了一阵低语，似乎是在为妹妹的不幸惋惜。“我叫朱伟，职业是保险销售。”一起上台的男人谨慎地只说了几个字。

“好的，欢迎！”张生智带头鼓掌，“今天我们来个一醉方休！”

超市里本身就有熟食加工设备，所以宴会办得相当像样，各式菜品一应俱全。张生智给刘京成介绍了这里的大厨，居然是S师范后勤集团的厨师，另外还有好几个附近小吃店的老板。吃了大半月的泡面，刘京成感觉自己味蕾都要死光了，现在有这样的餐饮简直幸福得要死。

“老张以前是做什么的？”他坐在张生智旁边咬着一根炸鸡腿，女孩也在身旁吃的津津有味。

“我啊？是个客座讲师，讲职业规划和成功学的，”张生智笑眯眯地说，“你们学校我也去讲过，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这类讲座刘京成铁定溜号，所以他肯定之前没见过这人，可这时也不能说出来。“哦哦！难怪眼熟。”刘京成想着是不是能拉近点关系。

“你对时间停止了解多吗？”又等了一会，刘京成小心的发问。

“应该比这里的人都多，”张生智喝了一大口啤酒，“别看这里人这么多，大多数都是第一次经历时停。”

张生智放下易拉罐夹了一片卤牛肉，“小刘你经历几次了？”

“两次。”不知为何刘京成觉得应该撒个谎。

“嗯，那你找出什么规律没有？”张生智嚼着牛肉问。

“还不是很清楚，每次持续时间不一定，开始和结束都没有规律。时停状况下机械的东西能用，电子的不行。”刘京成努力回忆着回答，“还有，好像每次时停都会有黑衣人出来杀人。”他的这个结论自动忽略了自己经历的第一次。

“有的对有的不对，”张生智又喝了一口啤酒。

“我经历了13次。”他轻描淡写的说。“13？”刘京成惊讶地睁大眼睛。

“嗯，13次。所以他们有些人叫我老大。”张生智把手放在桌上。

“不是机械的一定能用，也不是电子的就不行。这里面有更深层次的因素。这里的电都是我去找来的发电机，满足一些条件就能用，”他转过脸看着刘京成，“时停开始意味着有黑衣人出现，结束也是可以人为控制的。”

“只要杀一个人就好，随便谁，哪怕黑衣人。”他靠近刘京成的耳朵。

“杀人？”刘京成忽然恐惧起来，他向后缩了一下。“别害怕，我们当然不可能杀人，所以只能维持现状。目前看来杀黑衣人不现实，但我们自保还是能做到，严密防护就好。”张生智忽然笑了，似乎是讥笑刘京成的胆怯。

刘京成装作放鸡腿骨头，瞟了一眼身旁的女孩。她正小心得喝着奶茶，脸上有开心的表情。

“其实杀掉一个人，只要有对应的黑衣人存在，这个人会凭空消失。恢复正常之后也追究不到我们身上。”张生智好像在观察刘京成的反应，“可是当然，我们又不是变态，过不了心里这道坎。”

“如果没有对应的黑衣人存在呢？”刘京成低头扒拉盘子里的菜，低声问。

“那样的人不会免疫时停，会直接冻结的。”张生智满不在乎地又夹起一块猪排，“早些时候，我和一个朋友杀掉了他对应的黑衣人。结果黑衣人也是一样的凭空消失，而他本人也再不能免疫时停了。”

“假如两个对应的人都死掉了？”刘京成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不停抛出问题。“那么就一定会留下一具尸体。”张生智似乎回答问题已经开始烦躁了，“目前我们这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有充足的食物也有良好的庇护。”

“怎么样？和我们一起？”他发问。

“这次的时停这么长就是因为。。。。。。”

“因为我们聚集在一起互相保护，所以没有人被杀。”张生智炫耀地挥了一下手，“我们还准备好了武器，就算黑衣人找上门也可以一战。”

“实在不行的时候。。。。。。”他说了一半又把话吞回去了。

“那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刘京成吞吞吐吐地提出了疑问。

“我们每天派出搜索小队，找到免疫的人然后集中到这里。只要没人被杀这种状态就会一直保持。”张生智又拉开一罐啤酒。

“不要老用旧观念想问题。其实在这种状态下只要提防好黑衣人，我们比原来的生活更加自由惬意。”他冲刘京成挤挤眼睛，“这可是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