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身世

科莉让蔡囡走后，立即挂了一个远洋电话，打给她的妈妈玛丽亚，玛丽亚能说一口标准的中文。

早在香港方士诚诊所实习时，她就热爱中国，她不仅爱上医学，而且还爱上方士诚的儿子方晴。

方晴救起张淑琴的事，深深感染着她。当初方晴把昏迷不醒的张淑琴从厦门接到香港，所有的日常护理都是由她完成的，这期间玛丽亚也深深迷上他。

张淑琴刚护送到香港时，伤势极为严重，身体表层大部分被烧伤，脸上也出现烧伤现象，双手是保不住了，双手截肢啊，对弹钢琴的张淑琴意味什么。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二手缠绕着绷带，她绝望的表情告诉玛丽亚，她遭意人生一场变故。

那个时候，她每到夜深人静，偷偷蒙到被子里哭，她想她已经被断为残废，别人的残废是伤残程度为几级，她的手，她的是生命之手啊，手废了，她如何弹钢琴？未来她如何将一支优美的歌曲展现在蔡志荣面前？

听说，学校召开追悼会，他们都认为她死了，蔡志荣当然也这么认为，张淑琴在香港的每个日夜，她祈盼能早点回到大陆，她只想亲身告诉他这并不是真实的死难。

一年后，她偷偷地离开，是玛丽亚送她到港口坐船，在方晴的书本上，她夹了一张正是科莉看到的相思曲的五线谱和镶字情诗。

玛丽亚还记得这么一幕，植皮后的张淑琴，基本恢复原样，只是她的手，并不能象常人灵活拿着东西，张淑琴得慢慢学会调整心态，要有着与众不同的意志力，使身驱和手融为一体。

张淑琴穿着玛丽亚送给她的一套长裙，淡灰色的，这和她的身材很相配，风吹来，飘逸婀娜。

“玛丽亚，谢谢你照顾我，这么久照顾我！”张淑琴用假手紧紧和她相握，虽然不是肉体，她把感谢通过意会传到玛丽亚的心中，玛丽亚看着执着的张淑琴，没有挽留，她征得张淑琴的恳求，直到张淑琴到了厦门才告诉方晴。

张淑琴的匆忙离开，引起方晴对玛丽亚的责备。那是一个初秋，香港的风吹来暖和极了，方士诚在找方晴，谈关于他和玛丽亚的婚礼，“晴儿，我决定，下个月让你和玛丽亚举行婚礼，婚贴我都送出去了！”

但是，未料，玛丽亚一个插曲，告诉张淑琴已经离开香港，让方晴懊恼不已，他有点训责身旁的她，严肃地说：

“知道什么是医德？连这个基本的常识你都不懂，我怎么有勇气下个月携手玛丽亚你成为我的妻子呢？”

方士诚在一边听着，开口训他：“结婚是你真正的大事，你把玛丽亚的医德和病人相比，你却曲解了玛丽亚对张淑琴的好心！”

“爸爸！你常说，哪怕病人还有一丝希望，我们都要锲而不舍去争取，玛丽亚明知自己是一个医生，在常理上，她应该理智对待！”

玛丽亚道歉说：“方晴，我错了，我不该把张小姐送回厦门，私心地讲，是我害怕你爱上她！“

多么直接地回答，方晴并不这么想，他认为张淑琴就是他的所有病人中的一个，他爱护他们，他希望让他们个个都恢复健康，因此，禀明地回答道：“玛丽亚，淑琴有些事，你不知，他和我说了许多她过往事情，她的大学生活，她最大的梦想是弹一手渗至灵魂的钢琴曲，我现在没能让她做到，我很遗憾，但是玛丽亚，我答应你，下个月的婚礼，我会就父亲的建议，让我们纯洁的婚礼照样举办！”

玛丽亚，至今弄不明白，中国人的感情是含蓄的，他们口头表达的并不是真正心里想的，她总以为，张淑琴离开，方晴会理解张淑琴真正的梦想，就是为了回去证明她自己没死，证明她还爱着蔡志荣。

她说方晴怕爱上张淑琴，确实她觉得他关心张淑琴远甚于她，但张淑琴的想法是确实如玛丽亚料想她能够早点回到大陆，玛丽亚认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因此玛丽严认为，伤势恢复得差不多，应该早点让张淑琴回家。

玛丽亚那种果断、热心，让她和方晴在理解上有了隔阂，这并非方晴在情感上接受张淑琴，他一向看重自己的事业，小时候，他在台湾，接受“救死扶伤”的思想，那怕对方伤残到骨里，他也一定想办法使伤者站起来。张淑琴最大的梦想，把双手奉献给她心爱的钢琴，和钢琴弹奏的音符感动所有的听者，她现在落空了，是玛丽亚轻易的决定造成的。

玛丽亚接到女儿的电话，她直言告诉曾经的愧疚，她说，并不是方晴不爱他，是你父亲把事业看得很重，乃至对一个病人的症状了解得透彻，其隐患不容其忽视。

“妈，你确定张淑琴还活着吗？”

“我能确定她离开香港，二十几年了，没有她任何音信，我不敢保证她在大陆活得很好，我确认当年她活着被我送走了，这也是你父亲一直以来的心病！”

“妈，你不要太自责，我得到一丝线索，张淑琴过去的男友蔡志荣在台湾已经结婚，她的女儿蔡囡正是我的学生！”

“你父亲上个月写了一封信去台湾，他们不知有没有收到，我暂时还不能确定。”

“妈妈，我会帮你找到淑琴阿姨的。”

“谢谢我的女儿，如果淑琴还活着，我会去看望她的，她是我的好姐妹！”

“好的，妈妈！”

玛丽亚挂掉电话，顿刻又泛起张淑琴的面孔，她眼中含着思念，用手捂着她的眼睛，泪水朦胧，映出当天在港口离别时张淑琴的影子。

玛丽亚送了一条十字架项链给她：“淑琴，愿我的护身符能保佑你平安！”

她如此记忆，屋外谁家的钢琴声将她伸向远方的思绪拉回现实，她轻抚和张淑琴的合照：“淑琴，你还好吗？”

科莉从电话得到妈妈的阐释，决定要寻找张淑琴的踪迹，她打电话问过诸多留校的老前辈，象应文龙跟蔡志荣走的亲近的，对于张淑琴的生活都一知不解。

科莉试图打电话给奶奶，她思前想后，哪怕有一丝线索都不能错过，思考良久，她拨下了电话：“奶奶，我是燕燕，把你吵醒了？”方老太欲上床，接到孙女的电话，她在电话问：“燕，什么急事？”

“奶奶，你知道张淑琴的事吗？”

“唉，燕啊，这个事啊，吵了你爸妈半辈子，我在照片见过她一面，说起来，她很像我一位闺蜜。”

科莉想原来奶奶是知道爸爸医治张淑琴的事，还想说什么，方老太在电话提醒：“燕啊，到土楼，一定要记得去看望江母！”

“奶奶，你放心吧！”

科莉躺在床上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要离开漳州去土楼的故乡，他们的第一程被告诉在圆楼群。

楼主接待了科莉他们，正好碰上迎土楼成为世遗的第二轮活动。

土楼民俗风情的姑娘们在彩排，载歌载舞，舞着伞花转个不停，蔡囡等人开心得雀跃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