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少年英才

云侯闻听此言，非但不怒，反而眼前一亮：“少侠你自称燕家，不知是哪个燕家，江湖上可有名号？”

白衫年轻剑客叹道：“常听老者说，当年我凤凰岭燕子门是何等风光无限，燕家的飞燕十九剑威震武林！未料仅过了二十年，江湖上连燕家的名号也不记得了，真是人走茶冷、世态炎凉。”

言罢，他抬头望一望天空，又正色道：“不过，我燕子门虽然没落多年，但大是大非的问题还是分得清楚的。我尚知民族大义，怎会背叛国家、任外族驱使，使先祖蒙羞？”

云侯听罢大喜，又恐有诈，继续追问道：“哦？那凤凰岭燕子门二十年前已在一场江湖变故中被阖族灭门，你说你是燕家后人，可有凭据？”

白衫年轻剑客本不愿再加理会，但一听有人质疑他燕家后人的身份，忍不住把左手一挥，露出他左手拇指佩戴的黑燕大扳指来——那是燕子门掌门人独有的信物！

云侯此时不得不起身浅浅作揖拜道：“哈哈哈，原来是忠良之后，老夫失礼、失礼了。”

白衫年轻剑客仍是气有未平，回道：“你我如此话不投机，还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休要再言语半句，否则我可真要对你不客气了！”

云侯摆手笑道：“少侠息怒，且再听我一言。请恕老夫适才有所欺瞒，现在与你如实相告，老夫并非北山七派的鱼家傲，其实乃是卧龙山庄上官家四大金刚之末的老四云侯，说起来我与你燕子门前掌门燕广林还曾有一段同袍浴血的情谊。刚才欺骗与你，并非有意戏耍，实则是因为我卧龙山庄今日正遭遇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危机，北山七派以夺取各派兵器为名，勾结突瓦部族，对我卧龙山庄大举进犯，我此番奔走，乃是赶往金汤寨求援。适才你自称要去卧龙山庄索取兵器，我不知是敌是友，所以才以言语试探。冒犯之处，万勿见怪。”

白衫年轻剑客听罢也是心有欢喜，本欲还礼相认，但转念间又有疑虑，剑眉一耸，也反问道：“你自称卧龙山庄的云侯老四，我又凭什么可以信你所言？”

云侯正愁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恰好那“刀剑双绝”沿路追赶上来，相隔还有百十余步，巴神刀开口便大声喊道：“哈哈，云老四，这回看你往哪里跑!”

白衫年轻剑客再不相疑，俯身便拜：“小侄燕凤栖有眼不识泰山，云四叔莫要怪罪。”

云侯道：“那燕子门前掌门燕广林，与你如何称呼？”

燕凤栖道：“正是先父！”

云侯向前双手扶起仍在俯身行礼的燕凤栖，笑道：“大敌当前，贤侄不必多礼。”

云侯与燕凤栖说话的功夫，牧龙剑和巴神刀已经奔至眼前，二人一前一后，把云侯与燕凤栖围在中间。

燕凤栖轻声问道：“四叔，这二人是……”

云侯道：“他们就是大名鼎鼎的九州山庄刀剑双绝，一路追来，正是要阻拦我去金汤寨。”

牧龙剑得意道：“云四兄，你这回可是无路可逃了。”

云侯用手把燕凤栖挡在身后：“万事冲着我来，不干这位小兄弟的事，我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他，什么也不知道。”

牧龙剑拿剑指一指燕凤栖，道：“既然如此，这小子的命我们就不要了，只留下他一只舌头和两只手吧，免得走漏风声。”

云侯道：“那你们还不如杀了他！”

巴神刀道：“不错，我们就是要把他和你一块儿杀了，黄泉路上做伴，省得孤单！”

云侯大怒，挺剑就要上前拼命，却被燕凤栖一把扯住衣袖给拦住了。燕凤栖有意在云侯面前显露自己的本领，掣剑在手道：“何劳云四叔亲自动手，还请稍息，且看小侄的手段！”

牧龙剑轻蔑地笑道：“真是无知者无畏，哪里来的**臭未干的杂毛小子，嫌自己死得迟吗？”

燕凤栖冷冷一笑：“两位前辈，岂不闻‘自古英雄出少年’么？休要欺我年幼，我手中剑法，你们可要看仔细了！”

话音落地，燕凤栖挺剑抢攻牧龙剑！

牧龙剑早有防备，道一声好，手中剑一挥，挥出一道剑风向燕凤栖迎去。

燕凤栖也道一声好，他并不闪躲，大力握紧手中长剑，在半空中稳稳地一划，使出一式“幽燕老将剑”，也挥出一道凌厉的剑风！这剑风威猛异常，竟然硬生生地把牧龙剑的剑风逼了回去！

牧龙剑暗叫不妙，急忙使个千斤坠，把剑一横，勉强挡住了回击的两道剑风，但身体却被震退了两步。

燕凤栖顺势进击，又是一式“玉燕投怀剑”，剑锋直指牧龙剑的咽喉！

牧龙剑此刻只有防守招架之势。他迫不得已举剑来迎，企图反守为攻。但是当他的剑尖抵住燕凤栖的剑尖时，飘渺剑法居然被燕凤栖的剑势完全压制，一时间毫无还手之力！就这样剑尖对剑尖，牧龙剑被燕凤栖逼退十数步！

就在牧龙剑招招失手、落于下风得时候，巴神刀已经挥刀攻向了燕凤栖的身后。

云侯存心要看一看这个年轻人到底有几分本事，于是一直在旁边作壁上观，并不出手相助，只是在这危急时刻提醒了一句：“贤侄小心身后！”

燕凤栖似乎是故意露了这个破绽，右脚后踢，一记“龙摆尾”踢开巴神刀的大砍刀，接着身体腾空、遽然倒转，反手一式“飞燕游龙剑”向巴神刀刺去！

巴神刀忙不迭接了一剑，慌乱中神仙刀法全乱。

三招已过，燕凤栖的剑法似乎是触发了牧龙剑和巴神刀脑海深处的记忆，使二人心神不宁，步法紊乱，出手也显得漫不经心。

机不可失！燕凤栖一式“燕雁无心剑”击出，先是划伤了牧龙剑的后背，后是刺伤了巴神刀的左肋，二人轻吟一声，刀剑纷纷落地。燕凤栖并未赶尽杀绝，顺势收手，挺立在场**。一阵清风吹过，把他的一袭白衫吹拂得衣带飘扬。

牧龙剑惊魂未定，眼神中犹自带着些惊恐之色：“飞燕十九剑呵，少年你是什么人？”

燕凤栖道：“难得还有人记得凤凰岭燕子门的飞燕十九剑。”

牧龙剑惊疑道：“你果真是凤凰岭燕家后人？燕子门还有后人？”

燕凤栖反问道：“怎么，难道燕子门不该有后人么？”

巴神刀也喃喃自语道：“噫，飞燕十九剑并未失传，我早就说过，这笔血债迟早是要偿还的……”

牧龙剑似乎是怕巴神刀不慎失言，说出什么惊天大秘密，急忙喝止道：“老巴，你胡说些什么！咱们还不快走，难道还要在这里等死么？”说罢拉起巴神刀，见鬼似的丢刀弃剑，狼狈逃窜而去。

云侯赞道：“贤侄好剑法，颇有乃父的英雄气概。不知你接下来作何打算？”

燕凤栖道：“我自小听老者说，我们凤凰岭燕家与卧龙山庄上官家是世交，如今上官家有难，小侄岂可袖手旁观。我本来是要去卧龙山庄取回我们燕家的祖传宝剑，如今看来，当务之急是要先帮上官家度过难关。我愿追随云四叔前后，以尽绵薄之力。”

云侯喜道：“如此甚好。你燕家祖传的‘天意’宝剑已寄存在卧龙山庄二十年，算来也该物归原主了。不过眼下还是退敌解围要紧，此去金汤寨不远，事不宜迟，你我速去搬了救兵，然后再快马加鞭赶回卧龙山庄。哎，也不知山庄战事如何，庄主他们还能不能撑到援兵赶来。”

如此感慨一番后，云侯携燕凤栖马不停蹄地赶往了金汤寨。到了寨子城里，二人见过了金汤寨总兵白雨川白将军，汇报了突瓦来犯的紧急军情。金汤寨有兵马五千，总兵白雨川决定亲率两千精骑火速赶往卧龙山庄御敌，于是一面让云侯和燕凤栖稍作休整，先行返回；一面传令整顿军马，点检兵器，生灶准备战饭，三刻后立即出发；又写一封塘报，命手下斥候八百里加急赶往京师，向皇帝和朝廷汇报军情。

云侯和燕凤栖稍事休息，便辞别总兵白雨川，临行时白雨川送他们二人两匹好马。二人出了寨子城，不敢停歇，一路策马绝尘向卧龙山庄赶去。

纵马疾驰，二人一口气飞奔出三十余里，云侯忽然把腿一夹马腹，大力拉住马的缰绳，那马通晓人意，前蹄一掀便立了起来，立时刹住前进之势，站稳后原地缓缓踏步，两只鼻翼不住地来回张缩，又嘶鸣几声，晃晃脑袋、甩一甩颈后的细细马鬃，便噗噗地大口喘着粗气。燕凤栖已往前领先走了二三十步，回头一看云侯把马打住，便也一扯缰绳，打马折返回来。

燕凤栖一边往回走一边问道：“四叔，为何停下不走了？”

云侯用手**马的脑袋，道：“这马确是好马，一路也十分卖力，不过这速度仍是有些慢。贤侄，来时我看你轻功不俗，依我之见，咱们不妨弃马而行，不知你意下如何？”

燕凤栖已打马走到云侯跟前，道：“四叔所言，正合我意！久闻云四叔‘千里神行’的美名，今日正好一睹风采。小侄脚上功夫尚浅，虽及不上四叔，自问也快得过马力。一会儿跑起来，我若落在后面，四叔不必管我，只管前行便是。”

云侯笑道：“既然你也同意，我倒是有个好主意。老夫的轻功虽在江湖上颇有名气，但年老气衰，不比你们年轻人，贤侄自谦功力尚浅，我看你其实不赖。我看，咱们就即兴比一比脚力如何，看一看谁先到达卧龙山庄！”

燕凤栖知道云侯是救主心切，怕自己不肯卖力、延误了时间，当下也不再谦辞，顺口便答应下来：“好，小侄不敢与云四叔论高低，不过既然四叔有此提议，小侄自当全力以赴，今日正好痛快淋漓地跑上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