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剑破三番

夜幕逐渐拉开，宋玄河命番兵们点起火把，挑灯夜战。霎时间火把四起，与夜空中的点点寒星交相辉映。

面对那飞天金轮的突然变身，燕凤栖凌空划出一道剑气，在浅浅的夜色中弥漫起一股冷冷的寒意，连身在三丈之外的九轮天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那是“飞燕十九剑”中的第一剑——“燕骏千金剑”。

——你有飞金轮，我有千金剑！

剑意清冷，剑辉非凡，正是千金难买一剑、千金难买一见！

明澈如冰的月光更寒了。

只一剑，那飞旋在上方的金轮应声而破，倏然裂为两个残片，向外飞迸出去！

然而那攻向燕凤栖下方的金轮却骤然加速，继续飞夺燕凤栖下方腰盘。飞旋的齿刃裹挟起冰凉的阴风，啸声四起，火把上的火苗被吹拂的忽闪忽闪地摇摆不定！

此时身在半空的燕凤栖已来不及挥剑斩击！于是他急把剑往腰身处垫个格挡，那金轮眨眼便至，正与他的剑锋撞个满怀！燕凤栖挥剑沿着金轮旋转的方向借力施力，顺势搅动，如此数圈之后便把那金轮飞速旋转的力道层层卸掉。

趁着这个空档，九轮天踏步而来，欺身而入，轻舒猿臂，右手虎爪便向燕凤栖的脚踝抓来！

燕凤栖急忙把剑大力一挥，将那金轮向九轮天一甩而去。九轮天左手一晃，将那金轮收回左肩。右手虎爪不变，伸手一抓，将燕凤栖的左脚脚踝握在手中！

此时九轮天如果右爪发力，燕凤栖的脚踝立时便会被他的虎爪功抓个粉碎！

上官一鹤与云侯等人看得又是心头一紧。但燕凤栖并没让他们失望，未等九轮天发力，燕凤栖早已屈身向下刺出一剑！一剑清辉斩下，恰似在半空中泻下来一缕寒白色的月光。

霎时间，九轮天全身都被清冷的月光笼罩！不，不是月光，是燕凤栖的剑光！

九轮天只得放手疾退，因为燕凤栖此时取他性命只在举手须臾之间。以自己一命来换燕凤栖一只脚，这叫做得不偿失。

云侯心中大石落下，向燕凤栖喊道：“贤侄，生死之战，不可大意，更不必心软！”

燕凤栖经此提醒，便不再给九轮天留有机会。他乘势追击，一式“一燕穿花剑”直取九轮天的咽喉！

九轮天情急之中把左臂一抬，那左臂金轮便成为护住咽喉的坚固盾牌！同时他右爪前伸，乘机向燕凤栖的剑身抓去！

这一抓势在必得，他在右手浸淫了二十余年的虎爪硬功，连最坚硬的金刚石也能抓个粉碎！一旦破去燕凤栖的长剑，便可顺势强攻，再破燕凤栖一只胳臂，自是手到擒来！

刹那间传来“砰”地一声金属之鸣！燕凤栖的长剑没有被抓断，九轮天的金轮却被燕凤栖的长剑穿透了！

长剑穿透的，不仅是九轮天的金轮，还有九轮天的咽喉！

“好剑…好剑法…”九轮天费力地吐出几个字，身形一软，向后倒毙身亡。

宋玄河眼见这白衫年轻剑客出手便格杀一人，未免有些气急败坏，张口向多莫都、赤里柔夫妇命令道：“为九轮天兄弟报仇，便全靠你们夫妇二人，你们切记不可手下留情！”他心里也有些后怕：这年轻人的手段果然是非同凡响，多亏自己刚才没有轻敌，若是自己贸然出手的话，现在成为剑下亡魂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燕凤栖剑眉一挑道：“你们俩是一起伏诛，还是一个一个地受死？”

话音未落，多莫都手中舞着铁索腾龙棍奔杀而来。只见他使一个“进步扎三枪”，棍头直往燕凤栖虎口间找去。

燕凤栖见招拆招，使一式“雁南燕北剑”，手腕一翻，躲开第一棍，长剑横档，格开第二棍，飞身一闪，避开第三棍。他飞身而起的时候，反守为攻，长剑一抖，一式“五雀六燕剑”剑花翻飞，疾风骤雨一般向多莫都攻去！

多莫都眼见这年轻人杀机顿起，便把他的**一横，使出来他的绝命杀手锏——“长天一色”！

唐人王勃文曰：“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风萧萧兮易水寒，寂寥悲怆，莫过于秋水。

春水暖手，秋水寒心。

多莫都“长天一色”既出，众人莫不心头一寒。因为那是一种冷入骨髓的杀意。

这“五雀六燕剑”碰上“长天一色棍”，正是棋逢对手，两人转眼间斗了三十合，拆过四十九招，仍是难分胜负。倏地，多莫都把手中**一震，棍头缠旋的铁索飞腾而出，似一条可怕的毒蟒将燕凤栖手中长剑牢牢缠住！

燕凤栖似乎就是在等多莫都把这铁索使将出来，待那铁索绕上手中剑，他便瞬时将全部内力倾注于剑身，剑锋一震，只见那滚滚铁索寸寸断裂开来，一截一截地跌落尘埃！

多莫都大骇，火光照耀中一道剑影自他眼前一闪而过，他只觉喉咙上平添一丝清凉，往下看时，一股血浆自脖颈间喷涌而出！这血浆喷的猛烈，喷的汹涌，多莫都感觉到刹那间一股炙热被排出了体外，这使他感到非常舒服。多莫都陶醉了，终于，他再也禁受不住这红色的刺激，翻身倒地，不住地抽搐着。

那扛旗的妖媚妇人赤里柔走上前来，俯身将嘴巴对准多莫都的嘴唇，笑意盈盈间大口大口地吸着多莫都口中之气，似乎是要趁着她丈夫的尸体还未凉透，把他的真气全部吸走。

众人看这赤里柔的所作所为，无不愕然。

上官晚歌于心不忍道：“喂，你这妇人，连一具尸体也不放过么！何况他可是你的丈夫，你的丈夫死了，你不为他伤心么？”

赤里柔从容不迫地吸完最后一口真气，这才抬起头来，嫣嫣一笑道：“他么，呵呵，他是我第二十五个男人，我是他第三十六个女人。你说，他算不算是我的丈夫？”

上官晚歌听得有些瞠目结舌，她喃喃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二十五…三十六…”

赤里柔补充道：“他吸取了三十五个女人的真气来修炼他的功力，我也吸取了二十四个男人的精元来增加我的内力。当然，现在包括了他多莫都，他，是第二十五个。我们‘吸血门’这一派，时常被人唤作幽灵、魔鬼。所以，对于世人世俗的眼光，我们早就是见怪不怪了。”

上官晚歌道：“身为女人，却不能得到一个男人专一的爱，也不能专一地去爱一个男人，我真是为你感到悲哀。”

赤里柔却不笑了：“爱一个人，就要把他全部占有。譬如多莫都，此刻他的功力就同化在我的身体中，他的精血就流淌在我的血脉里，他的精神气质就融入在我的灵魂深处。你说，还有比这更好地爱他的方式么？”

上官晚歌啐一口道：“呸，真是让人恶心！”

燕凤栖道：“你这一派害人不浅、作恶多端，实非正道，我今日斩你，也算为武林除一大害！”

赤里柔邪媚地一笑：“小白脸，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说不定你会成为我第二十六个补品呢！”

燕凤栖轻抚长剑，手中剑剑长三尺，剑意清寒，映照着暗红的月华，仿佛还没有出剑就已经染满了血色。

“这剑，已经杀过两人了，杀过人的剑，只怕收不住杀心，再也没有办法留情了。”燕凤栖看着手中剑，好像是在对着一个童心渐泯的少年叹惋。

赤里柔展一展她手中的殷红的飞血卷天旗，旗风猎猎，一片寒意在这寂然的夜色中闪过众人的心头。然后她嫣然一笑，道：“你可千万不要随便对女人留情，男人自古多情种，像那数百年前的大理王爷段正淳，处处留情，到头来终不免自吃苦果呢！”在如此关头，她仍不忘调戏一下眼前这个英俊的年轻侠客。

邪恶，往往锋芒毕露，总是吸引着正义之气奋不顾身地与之对抗。

燕凤栖就是受到了这种力量的召唤。这是正义与邪恶的一战。

于是燕凤栖已率先刺出第一剑。

这一剑，乃是“飞燕十九剑”中至刚至重的“幽燕老将剑”。

幽燕老将，一剑降魔！

赤里柔急挥大旗，顿时一面殷红的大网向燕凤栖迎头罩来！

燕凤栖挺身直进，于一瞬间把刚猛的剑气全都爆发出来。

赤里柔却忽然把大旗一卷，将燕凤栖的剑气全都包裹进去！

燕凤栖只觉自己的长剑是刺向了一汪深潭，剑气如泥牛入海，全无着力之处！

燕凤栖不禁吃了一惊。

赤里柔却趁势又把大旗一抖，那适才被吸入的剑气，乘着猎猎旗风向着燕凤栖猛烈地反扑回来！

燕凤栖又是一惊。

——赤里柔招数奇诡，他只好选择暂时退却。

他挥出一剑——“马踏飞燕剑”。马踏飞燕，抽身疾退。

于是两道剑气相击，撞出一声嗡嗡剑鸣。

燕凤栖回身稳落，余音绕耳，余惊未绝。行走江湖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被对手挫了锐气。

赤里柔妩媚一笑：“燕少侠，你剑气虽盛，终究破不了我的大旗。”

上官一鹤观战已久，此时忍不住说道：“恶妇，你这飞血卷天旗乃至柔之物，再加上你来路不正的绵厚内力和本就阴柔的女子之气，正好克制住燕少侠刚阳纯正的剑法，天地万物，相生相克，这不足为奇。你自恃妖旗奇诡，却不知古人有言——太刚则折，太软则废。况且你这妖旗，虽是至柔，却还没达到‘太柔’之境。”

赤里柔仰天一声媚笑：“说来说去，你虚张声势罢了，终究还是没有破解之策。”

上官一鹤冷冷一笑，对燕凤栖道：“这位小兄弟，自古邪不压正，你不必畏惧，岂不闻刚柔相生，水火相克？”

赤里柔闻言脸色大变，而燕凤栖受此点拨，能否悟得破解飞血卷天旗之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