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白蛟惊魂

燕凤栖挟着上官晚歌落身阵外，扫视四周数次，确认已无危险，这才撒开了搂在上官晚歌腰肢上的左手，大口呼气吸气，调匀气息。再看二人手中长剑，皆是千疮百孔，已不能用，便苦笑一声，弃之一边。

上官晚歌脸色绯红，戏谑道：“燕大哥，你可是又欠了兄弟我一条命哟，嘿嘿。”

燕凤栖知她是玩笑之意，便也笑道：“晚歌兄弟，救你一命，抵消一命，还欠你一命，与你这人命之债，我怕是还不清了，哈哈。”

他一边说一边注意到，他们虽然闯过了“九死一生大阵”，但眼前已是绝路——因为前方是断崖，是深不可测的断崖！崖边立着一块青石碑，碑上四个大字很是扎眼：回头是岸！

燕凤栖不禁眉头一皱——自己冒着生命之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闯过六道关卡，到了这里居然是条死路！这一番周折难道只是徒劳？难道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么？难道上官家所谓的“止戈库”不过是个传闻？难道上官世伯是在欺骗和戏耍自己？难道自己真的要回头原路折返吗？

上官晚歌眼见燕凤栖在悬崖边上踌躇徘徊，知他心中疑惑，便道：“燕大哥不必疑虑，我听父亲说，我们卧龙山庄的‘止戈库’建在陡崖下面，想来就是这里了。”

燕凤栖这才眉头稍展，但又无奈地摇一摇头——这悬崖目测有百丈之深，如此陡峭的绝壁，如何下去？即便轻功绝顶如他，跳下去恐怕也得摔个粉身碎骨！

燕凤栖一边苦笑一边看向崖底，忽然仰天一声开怀大笑：“哈！真是天不绝我！晚歌兄弟，此路万分凶险，是生是死，于我而言都是命数。取剑之事是我燕家先祖留给我的使命，本与你无关，我看你还是回去吧，犯不上为我白白葬送性命！”

上官晚歌眼珠一转，爽快地答应道：“好吧，燕大哥，你可要小心在意，我就在这里看你下去，再等你安然返回吧。”

燕凤栖眼看劝不动上官晚歌，只好妥协退让一步——只要她不跟着自己，就是谢天谢地了。于是纵身一跃，跳下了山崖！

紧接着，那上官晚歌并未遵守诺言，她朝崖底探一探身子，毫不犹豫地紧随燕凤栖之后也跳了下去！

——吴是非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咽下一口唾沫润了润喉咙。

无恨让他饮一碗茶水，问道：“然后呢？就这些吗？他们两个摔死在崖底了吗？”

吴是非接着道：“小人还没说完，小人见他们二人都跳下了山崖，便不再躲藏，赶紧从树上下来，跑到崖边一探究竟——原来那崖壁上垂下去了一条又粗又长的青黑色藤索！想来这条藤索初设之时乃是绿色的枝蔓，经年日久，风吹日晒，才变得和这悬崖峭壁一般青黑颜色，不仔细分辨，还真是难以发现！所以燕凤栖一开始的时候一筹莫展，随后发现这条藤索之后便仰天大笑。小人不敢误了公子交代的大事，于是也跳下山崖，伸手抓住藤索，顺藤摸瓜降落到了崖底。小人怕被发现，便揉身一滚，躲在了一棵大树后面暗中观察。嘿！这崖底真是别有洞天……”吴是非说得眉飞色舞，把接下来发生之事又是描述得绘声绘色：

原来崖底乃是一处幽深静谧的河谷，一条大河奔流不息，据那波涛滚滚之声便知河水汹涌湍急，再加上此时月色如流水一般清明，竟让人顿生一种阴冷之意了。

燕凤栖见上官晚歌也随他下来了，只好苦笑一声，又见上官晚歌双手抱着胳膊瑟瑟发抖，便把自己外穿的白衫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既然下来了，就忍耐片刻吧，待我取了剑，就马上带你离开这里。”

上官晚歌道：“这里黑灯瞎火的，好凉啊，燕大哥，你先去寻一些干树枝来吧，正好我随身带着火折子呢。”

不多时，二人便在大河岸边生起来一堆不小的篝火，将四下里照得明灿灿的，连那寒意也被一赶而空了。

借着明亮的火光和明澈的月色，二人环视四周，只见大河两岸皆是挺拔险峻的山崖，山势雄伟，斧削四壁！山底弥漫着朦胧的白色水雾，不时传来夜枭和猿猴的三五声啼叫。在这两侧山底的绝壁上，鳞次栉比地陈列着数十个门洞，每个门洞外面都是铁门紧锁，铁门之上各自有字，夜色里看不甚清。

燕凤栖自篝火里抽出一支燃着火的粗大树枝，当做火把。他举着火把走近身边的山壁仔细瞧来，只见铁门皆是锈迹斑驳，但门上所刻之字苍劲有力，仍是清晰可辨：泰山派、崆峒派、九华派、星华岛……

——原来这些山壁上的门洞就是关押各派神兵的“止戈库”！

上官晚歌也举着火把四处观看，边看边读道：“华山派、峨眉派、点苍派、凤凰岭……”读到这里时，她喜不自胜地叫道，“燕大哥，快来看，我找到你们凤凰岭燕子门了！”

燕凤栖闻声走了过来，仔细看去，果然是“凤凰岭”三个大字。他把火把交到上官晚歌手里，道：“晚歌兄弟，你双手举火把帮我照着这个门洞，待我打开铁门取出剑来。”

言罢，他运力挥出一拳，将铁门上那只大铁锁震坏，一把扯在地上。铁门被打开的同时，燕凤栖忽觉一股凉风扑面而来——似乎是一支冷箭！他急忙向身后的上官晚歌大喊一声“小心暗箭”！然后挪步侧身，一挥手便把上官晚歌拉向一边。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把长约三尺的宝剑、灵蛇突袭一般擦身而过！

燕凤栖忍不住伸手抓向宝剑的剑柄，孰料饶是他身手不凡，竟也是一把抓了个空！

那宝剑并未出鞘，直飞射出去五丈有余，落下来**了大河岸边的泥土之中！剑身抖动，铮然有声！

燕凤栖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正要拔出宝剑看个端详，突然大地微微颤动起来，有山崩地裂之感，接着山风四起，狂舞呼啸，漫山遍野的树木被吹起阵阵林涛，那奔流千里的大河原本就甚是湍急，此刻惊涛拍岸，居然掀起来一波又一波的滔天巨浪！

剧变让人猝不及防，排山倒海的声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燕凤栖刚才本来已走到岸边，此时被狂风和飞沙走石逼退十数步，和上官晚歌一起把身体紧贴在了山壁之上！篝火和火把都被狂风给吹灭了！

忽闻“哗啦”一声巨响，那惊涛骇浪摇身一变，在半空之中幻化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片刻之间，又是一声霹雳般的巨响，只见自那漩涡之中窜出一条白如闪电的蟒蛇！

上官晚歌惊叫道：“这条蟒蛇居然会飞，难道是飞龙么！”

燕凤栖道：“这不是蟒蛇，也不是飞龙，你看它身上长了四只爪子，头上没有长角，不过是一条蛟龙而已！”

上官晚歌道：“咱们不过取出来一把剑而已，怎么惹出来这么只异兽！”

燕凤栖道：“自古宝物附近都有珍禽异兽护佑。想来这崖底‘止戈库’收押的各派神兵和秘籍，都是集天地日月之精华的宝器，存放于此二十年，自然是吸引了不少神兽汇集于此。咱们取出宝剑，看来是惊动了守护着它的白蛟。所谓蛇修千年为蛟，蛟修千年为龙，你看这白蛟只在低空里盘桓，是飞不上天去的！”

“不好，这怪物朝咱们这边飞过来了！”上官晚歌失声大叫。

燕凤栖看时，只见那白蛟在半空里盘旋了两三圈之后，甩一甩尾巴，晃一晃蛟头，扬天一声吼叫，然后张牙舞爪地向他们二人扑面而来！

燕凤栖心头一紧，却是毫不畏惧，他严阵以待，不觉间攥紧了两只铁拳，又安慰上官晚歌道：“看我来对付它，有你燕大哥在，万事都不用怕！”

他随手抄起地上的一根细长树枝，以木为剑，使出一式“玉燕投怀”，毅然决然地飞身攻向了那来势汹汹的白蛟！他这是反守为攻、以攻为守！

那白蛟见燕凤栖向它攻来，蛟头一甩，张开一张血盆大口，向着燕凤栖喷了一大口河水出来！

河水劈头盖脸地喷落下来，远远地，燕凤栖便已感受到一股清寒之气，这一击若是躲不过去，他必然要被冰凉的江水淋成一个落汤之鸡！

好在燕凤栖身手敏捷，他急忙凌空接连使出五个“鹞子翻身”，向旁边闪躲而去，最后落身在一株三丈高的梧桐树上！

白蛟见一击不中，又把蛟尾一摆，把那燕凤栖所站的梧桐树紧紧缠住，然后大力一扯，便将那梧桐树连根拔起，连树带人甩向了半空！趁着这个空档，白蛟抖一抖身，又向着上官晚歌奔袭而来！它血口一张，也向着上官晚歌喷射出一大口寒凉的江水！

上官晚歌虽是女流之辈，初时有些慌乱，但毕竟是巾帼女豪，此刻急中生智，把手向上一指，大喊一声道：“寒冰功力！”只见白蛟喷出的那口江水瞬时被冻成了一个大冰坨，渐渐地失去了力道，最终跌落尘埃。

此时燕凤栖眼见上官晚歌遇险，身在半空的他急忙飞身过来，一把抓住了白蛟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