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双剑合璧

上官无恨听到此处却是眉心一紧，暗暗寻思道：“依他所言，若是彻底摧毁了中原武林，我上官无恨就是做了卧龙山庄庄主，也是一个光杆司令，这有什么意思？即便我投了他突瓦部族，他欧阳昆仑身为统率武林的右部先锋大将，必将是我的顶头上峰，我又能有何作为？”他想着想着，手中的扇子慢慢地就停止了摇动。

欧阳昆仑似乎是看穿了无恨的心事，笑道：“无恨，我猜你此刻心中所想，必是事成之后你该何去何从。关于你的位置和权力，你大可不必担心，实话对你说吧，老夫不久前在修炼一门神功之时走火入魔，虽然功力尚存，但不久后必遭此功的反噬，可谓时日无多。我此番前来，便是因听了朱二侠对你的夸赞，要亲自考察你一番。现在看来，你正是接替我来担任突瓦部族右部先锋大将的不二人选！可以预见，老夫百年之后，若你能辅佐我主一统江山，那时候休说是小小的卧龙山庄、九州山庄，恐怕整个中原武林和大漠武林都将唯你无恨公子马首是瞻。年轻人，如此重任，你可愿意担负？”

朱略道：“无恨公子，昆仑鹰将军这是把你选为了他的接班人，要将他的呕心沥血多年打下的武林江山托付给你！话已至此，你不可再有疑心了！”

上官无恨大喜，但他不动声色，摇起扇子道：“两位前辈言重了，无恨岂敢有此野心？承蒙欧阳前辈……不，承蒙昆仑鹰将军抬爱，看得起无恨，无恨还有何话说？但凭将军差遣便是。”

“先把你的计划说来听听吧。”欧阳昆仑说道。

上官无恨稍加思索，便道：“好，我先来分析一下形势。眼下卧龙山庄的四大金刚，二金刚太平重伤，三金刚雷僧战死，四金刚云侯不足为惧，只有大金刚铁佛战力恢复。虽然铁佛独木为支，但他攻防一体，勇猛异于常人，他的十层混元铁甲虽然被朱老叔破去，但我听他说起，他尚有一层天罡金甲，比那十层铁甲还要厉害，此人，可真是个强敌。再加上上官一鹤剑法无双，寒冰功力独步天下，更为棘手。如果要同时对付这两大高手，只怕胜算不大。所以我想，若要除掉这二人，必须分而击之，使之难以相互照应！”

欧阳昆仑点头同意道：“嗯，你说得很好，这二人如果联起手来，彼此照应，纵然我们得手，只怕也是惨胜。各个击破，实为上策。无恨你接着说，如何能使咱们稳操胜券，并且要把损失降到最小？”

上官无恨倏地把纸扇一合，拍在手里，道：“每个人都是有软肋的，抓住对方的软肋，避实击虚，打蛇七寸，便可事半功倍！我这义父和铁佛的软肋便是——他们都是心怀仁义的好人。好人嘛，有个共同的弱点，那就是对‘自己人’太过信任，这是屡试不爽的。所以我想，若能仿昨日西门之事，故伎重施，必可收到奇效！对付铁佛，我与朱老叔已然足够，只是还需借朱老叔的第十一枚‘透骨黑龙钻’一用；至于我义父上官一鹤嘛，还要另外再寻一个可以对付他的合适人手！”

欧阳昆仑道：“老夫此番前来，只带了六大护法中的‘刀剑双绝’，若是人手不够的话，需不需要老夫把另外四人召唤前来？”

“不必，这个合适人手，晚辈在卧龙山庄之内已经找到！”

“哦？此人是谁，是否靠得住？”

上官无恨正要言明，忽然“梆、梆梆！”自屋外传来三声杜婆敲打的梆子声，响声一轻两重。

欧阳昆仑和朱略警惕问道：“什么情况？”

无恨招手道：“两位不必惊慌，我说的人手到了。”随之朝屋外吹了一声唿哨。

紧接着，那杜婆又敲了三下梆子，“梆梆、梆！”响声是两轻一重，似乎是对无恨一声唿哨的回应。

不消片刻，门外传来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到门跟前时，脚步声戛然而止，然后又是“咚、咚、咚”三声敲门的声音。

无恨道：“快些进来吧。”

话音一落，只见门被打开，一个腰挎厚刀的大汉小步快行而入，小心谨慎地将门合上，然后立身拜道：“启禀公子，小人幸不辱命，特来交差。”

朱略斜眼看道：“无恨，这不是你身边的小厮，叫吴什么非来着，难不成你说的神秘人手，就是他么？”

无恨笑道：“朱老叔说笑了，这吴是非办事极为干练，但若让他去做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非白白送命不可。我所指的人手，就在他的口中，请两位前辈听他细细道来。”

然后他又对吴是非命令道：“情况如何，你从头至尾仔细说来，不可有一处遗漏。”

吴是非应道：“是，公子。小人奉您之命到了‘九死一生大阵’观望，为了不让人察觉，便藏身在一棵大树上，将在那里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情况是这样的……”

只听这吴是非唾沫横飞、声情并茂地将所见所闻娓娓道来：

——那燕凤栖自过了“黑白子”一关之后，继续前行，便来到了止戈库前的最后一个关卡：九死一生大阵！

这九死一生大阵，听来恐怖，看上去却与寻常地方一样，并无异样。一条青石板小径蜿蜒地通向远处，小径周边方圆十丈，杂草丛生，数丛野花散落其间，十几棵枯老的乔木错落有致地散布在周围。此时已是月在半空，星光点点，数只白蝶合着双翼立在花朵上懒散地休憩着——此情此景，真是有些其乐融融的意味了。

燕凤栖回味着眼前这让人陶醉其中的小景，忽然摇晃一下脑袋，使自己恢复了清醒：经历了夺命木屋那一关，他险些丧命，他不得不吃一堑长一智——巧手苏家的苏鲁班亲手布置的九死一生大阵，岂能如此让人轻松惬意？越是一派祥和的景象，越容易麻痹人的神经，使人放松戒备，而危险常常就隐匿其中！所谓风平浪静的表象之下，往往是危机四伏的暗流涌动！

于是燕凤栖多了一个心眼，他没有立刻就涉径而过，而是捡起三五石子投进了草丛之中和小径的青石板之上，以探究竟——这叫做投石问路。石子落地，除了惊起来七八只蜂虫飞蝶，并无出现异常。

燕凤栖还是不放心，又搬起一块大一些的石头抛进草地。这一次的情形却是大有不同了：只见石头落地，发出一大声闷响，然后溅起来十几块黑色的泥巴，足有半人之高！

——嚯，原来是一滩山原沼泽地。燕凤栖庆幸自己没有贸然涉足，否则自己不慎陷入泥潭，必然身临绝地！看来这条青石板小径是唯一安全的道路，于是燕凤栖飞身一掠，使一个“马踏飞燕剑”中的“燕子三抄水”，两三个起落便已踏过十五六块石板。

但是当他踏上第十七块青石板的时候，意外还是发生了！

那第十七块青石板居然是虚浮的！燕凤栖甫一踩上，便有一脚踏空之感，他顿觉不妙，急忙运力使一个“旱地拔葱”腾空飞起！孰料也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只红色大网，自星空扑射而来，一下子就把燕凤栖裹在了这天罗网里！

嘿，这可真是自投罗网！

燕凤栖向上之势耗尽，身在网兜里的他身不由己地加速坠落下去！而下面，适才那片平静的沼泽草地，居然自地底下冒出来不计其数的刀枪剑戟！这些利器皆是刃尖挺拔向上，在月光和星光的交相辉映下闪耀着点点得意洋洋的寒光，只等燕凤栖落在上面，把他的身体扎成马蜂窝！

“燕大哥莫慌，我来救你了！”就在燕凤栖向下掉落的同时，早有一个女子脚踏石板小径疾风一般飞身奔来！

燕凤栖见那女子不要命似的朝自己奔跑过来，急忙喝道：“晚歌兄弟，危险！快回去！不要过来！”原来那女子正是上官晚歌。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身体离那地上密密麻麻的刃尖已仅剩三尺之遥了！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万幸上官晚歌已经飞奔至他的跟前。只见上官晚歌玉足一扬，往上狠狠地踢出一脚，正好踢中了燕凤栖的屁股——这大力一脚又把燕凤栖踢回了半空之中！

燕凤栖来不及喊一声屁股痛，半空之中只闻那枯老乔木的干巴树皮纷纷迸裂、发出来“噼里啪啦”的怪异声响，紧接着从四面八方传来了不绝于耳的“嗖、嗖”之声！燕凤栖机敏地拿眼一瞧，只见有数不胜数的飞箭、飞叉、飞刺、飞镖、飞刀、飞蝗石等致命的暗器，从东、南、西、北、上、下、左、右一齐激射而来！眼看他和上官晚歌二人转瞬之间就要被射成全身带刺的刺猬！

“啊！要死！”上官晚歌下意识地大喊一声，急忙掣剑在手，并作出要挥舞的姿态以应付这些突如其来的暗器。但她毕竟只有两双手、一把剑，她的剑法就是再怎么高超，只怕也难以面面兼顾！

此时的燕凤栖十分着急：嘿！这个傻女子！为了救我，要把大好性命断送在这里了！我并不怕死，可是我燕凤栖堂堂七尺男儿，决不能连累一个青春女子！何况我早就已经欠她一条命了！

想到这里，情急之下，燕凤栖的潜力被激发出来，刚才他受天罗网所缚，一直拔不出剑来，此时他猛然发力，右手“刷”地拔出长剑，顺势大力一划，居然破网而出！

重获自由的燕凤栖如蛟龙入海、鹰翔长空，他坠落地面的时候，正与上官晚歌肩并肩反向而立，他右手执剑，左手一把搂住了上官晚歌的腰肢，斩钉截铁道，“不必害怕，把剑挥舞起来，跟随我的步法转动！”

他随之运起功力，撑起脚尖，紧紧搂着上官晚歌如陀螺一般原地飞速地旋转起来！与此同时，二人长剑翻飞，“飞燕十九剑”与“寒冰剑法”双剑合璧，在周身舞成一个疾旋的剑圈，将上、下、前、后、左、右防御得严严实实、全无遗漏！

霎时间，火星四溅，“兵兵乓乓”的金属撞击之声滔滔不绝！只见四面八方的暗器应声而落，竟不能伤他二人分毫！

待暗器被他们二人拨落干净，燕凤栖脚尖一稳，停止旋转，心道此地不宜久留，便来不及歇下来喘一口气，又运起“马踏飞燕剑”中的绝顶轻功“燕子三抄水”，挟着上官晚歌踏着青石板沿小径纵身飞去，只是数个纵跃，便已飞出阵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