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楚天阔没有死。云飞羽也没有死。

一个大汉已经跃入楼内，而那怪人、粗壮汉子早已飞身而去：“楚天阔，你再往前一步，就是鬼门关了！”

那大汉站定身子，收了飘在半空的刀。

天阔瞥了一眼落满地的黑蝉，又端详了那大汉：那大汉虎背熊腰，一脸的络腮胡子，落在地板上，整个酒楼都要晃三晃。

天阔拄着剑笑道：“阁下便是秦孝由兄弟了？”

络腮胡子抱拳施礼道：“楚大哥有礼，秦某幸未来晚。”

天阔道：“快去看看云公子，他中的迷药可是很重。”

秦孝由看了看云飞羽，道：“铁鹰二哥的事，想必云大哥已经告诉你了。当时我们一行人也是中了这种下五门的手段，否则，就凭他们，哼哼！”

天阔道：“所谓暗箭难防，为今之计，只好先在溪月酒楼住下，静观其变。”

秦孝由道：“只好如此，云大哥还邀了栾大兴、白文扬、墨子清等好手，约我们在这里碰面，等明日人到齐了，俺们定要把溪云山庄搅个天翻地覆！”

言未罢，楼梯上传来了“啪啪”的脚步声，这声音很重，似乎这人有千钧之重。天阔的手不禁握紧了剑。

那人缓缓上得楼来，天阔一瞧：这人并不十分高大，却是胖得很，衣服也奇怪得很——一身戎衣铠甲，腰里挂着一根囚虎尉迟鞭，鼻下两条浓浓的胡须向上翘着，虎虎生威，眼睛里闪烁着很有力的光芒。天阔心里赞道：好个活天官！

秦孝由警觉的心放了下来，他笑道：“嘿，栾大哥也来的这样早！”

那活天官也笑道：“我向来是第一个到的，未料到今日被你秦老弟抢了先。”

天阔闻言一想：原来这就是天官将军、囚虎鞭栾大兴。他揖道：“栾大哥，小弟楚天阔，久仰大名。”

栾大兴回礼道：“霸王剑、小老虎，果然是一表非凡。咱们请到了这样的好手，又添了几分胜算！”他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地喝了一口，又道：“等那白秀才来了，咱们得好好商议商议，咱们义士会做事，可不能再这样鲁莽了！”

“义士会？”天阔耸眉道。

“看来云大哥还没跟你说明，天色已晚，咱们去客房说。”秦孝由背起云飞羽道。

天阔叫了最好的天字客房。他常在这里打尖。

秦孝由安顿好云飞羽，栾大兴缓缓道来：“楚兄弟对胡人怎么看？”

“胡人本发迹于草末，其先人披荆斩棘，以得后世万千子孙。汉胡相安数百年，天下太平，百姓安乐。如今胡人先挑战端，我辈英豪自当奋勇还击，还天下以太平，还百姓以安乐。”楚天阔意味深长道。

“俺们和楚大哥所见甚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胡人势大，楚大哥可有御敌之策？”秦孝由走过来道。

“大敌当前，军事上，当由朝廷选良将精兵，抵御万千敌兵。我江湖中人，也应挺身而出，抵御胡人武林的南侵。”楚天阔道。

“哼，楚兄弟寄希望于那赵构小儿的朝廷么？”栾大兴忽然冷冷笑道。

“哦？那胡人兵马成千上万，我等江湖人，虽有心杀贼，恐也力不能及。若要抵御胡人大军，岂非要倚重朝廷大军？”天阔问道。

“那赵构小儿初登大宝之时，文臣武将尽皆忠良，岳大帅、韩大帅屡战屡捷，颇有直捣黄龙、收复中原之势，江湖草莽、绿林豪杰亦踌躇满志，支持朝廷大军北复中原”，栾大兴吃了一口茶，又一字一字缓缓说道：“可恨的是，那赵构小儿、秦氏权奸，诶！竟杀了岳大帅……”

秦孝由接道：“栾大哥本是岳大帅麾下裨将，腰间一根囚虎鞭不知杀过多少胡虏，自从岳家军走马换将，朝廷卑躬求和，栾大哥便浪迹江湖了。”

栾大兴恨恨道：“朝廷早就冷了天下好汉的心，那赵构小儿做一日皇帝，朝廷大军便一日指望不得！哼！”

楚天阔惊道：“不料栾大哥有如此惊世骇俗之说，但当今皇帝，如何可废？难道我汉人大军竟无再兴之日么？”

云飞羽已醒来片刻，听到此处，便起身应道：“楚大哥不必担忧，你可知道‘义士会’么？”

天阔道：“适才秦兄弟提及，却并未细谈。”

云飞羽下床走过来，小声道：“这义士会之所以成立，便是要齐心办一件天大的事！”

“莫非和当朝皇帝有关？”

“此等昏君，正要杀之而后快！”栾大兴激动道。

“你们都是义士会的人喽？”天阔问道。

云飞羽抱拳道：“不错，不瞒楚大哥，小弟不才，正是义士会的会主。”

“那云铁鹰、史玉龙、贺猿、杜彩舟，也是义士会的人？”

“不仅他们，今番还未赶到的白文扬白秀才、小霜影剑墨子清，也都是同道中人，义士会聚集众多豪杰，正是要刺杀了那昏君赵构。”云飞羽道。

“若杀了赵构，诸位又有何计较？”

栾大兴道：“所谓报应不爽，赵构没有子嗣，算是断子绝孙了。不过太祖皇帝一脉并未断绝，那赵昚是太祖七世孙，雄才大略，可为英主！”

云飞羽道：“不错，赵昚与今日的张大帅素有往来，对北伐之事深表赞同。他虽已被立为皇子，但汉人中兴刻不容缓，赵构居一日帝位便有一日之害，为今之计，只有杀了那赵构，让赵昚早登大宝！”

“那为何又惹上了铁蝉门呢？”

云飞羽道：“说来可恨，自从第一次刺杀失败，便打草惊蛇，朝廷一方面加强了戒备，一方面要追杀我们义士会。那铁蝉门原本与我们并不相干，与朝廷也无瓜葛，只是近来却不知为何，竟投身朝廷，专门与义士会做起了对头！”

秦孝由道：“一月前，我们在歇阳谷二次刺杀赵构，竟受铁蝉门阻挠以致失败；数日前，我们追查铁蝉门的底细，不意就在溪云山庄中了埋伏！”

云飞羽道：“听了这些，不知楚大哥是否仍愿意与我们一道，共谋大事？”

天阔道：“铁蝉门作恶多端，铲除铁蝉门，我自是要尽微薄之力，刺杀赵构一事，事关重大，容我些许时日考虑。”

忽然窗外一声冷笑：“果然好机密的大事！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