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迪化谍影

1949年9月25日，国民党**警备总司陶峙岳通电起义后，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左路一兵团，奉命辖第二、第六军向**挺进……

1949年9月28日，迪化（今乌鲁木齐）羊毛湖头道巷5号美国**……

宽敞的客厅里遍地狼籍，显得空空荡荡，英国驻迪化**领事、秘密情报局间谍霍宁斯，摇晃着健壮的身躯跨进了客厅，他怔怔地望着满地的狼籍，心中突然冒出凄凉之感……建立于1943年4月19日的美国**，从今天起已经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

身体粗壮的美国**副领事马克南，此刻正弯着黄桶腰往箱子里塞文件，他看见霍宁斯走进屋，急忙立起身走向霍宁斯。

俩人默默无言地拥抱了一下，分开后走向堆着乱七八糟文件的沙发上。俩人隔着茶几坐下，马克南摸出金质烟盒打开，取出一支雪茄烟递给霍宁斯，自己取出一支叨在嘴，敲燃火机点上，将烟盒扔在茶几上。

霍宁斯在手中把玩着雪茄，望望零乱的屋子和抽烟的马克南：“亲爱的马克南，我刚来你就走了，是不是太仓促了点？至少您也应该让我适应一下这里的环境……”

霍宁斯刚从上海来到迪化，他对马克南现在离开**颇感失望。

马克南挥挥手：“不，亲爱的霍宁斯，**已经占领了酒泉，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那张山羊脸上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苦笑，“你看了**写的《别了，司徒雷登》吗？整篇文章流露出了对我们美国政府的轻蔑和仇视！趁陶峙岳还来不及对我们动手，我得抓紧离开这个古老而又野蛮的国度！霍宁斯，我在这里呆得太久了，不像您，呆在上海这样的大都市，所做的一切都会被人遗忘，而我却不行，他们还和我记着账呢……”

霍宁斯非常清楚，马克南是**情报局的间谍，**的到来，对他而言无异是一场灾难。

霍宁斯敲火机点燃雪茄，喷出一口烟雾：“老朋友，我明白您此时此刻的心境！亲爱的马克南，我从小生长在这个古老的国度，我对这个偏僻而又远离海洋的陆地充满了希望！天山、阿尔泰山、昆仑山、塔里木盆地、准葛尔盆地，“华西力”运动地壳聚变下形成的独特地貌构架下，埋藏着大量的黄金和丰富的石油。亲爱的马克南，这是一块还没有开垦的**，所以，我的请求被批准了，我将留在这里，看着**怎样走进**，然后，看着他们怎么陷入死亡之海！亲爱的马克南，不知您对**的历史有没有兴趣？从西汉开始，中国的统治者就在这遍土地上屯垦戊边，但我走遍了天山南北，发现了一个最奇特的现象，这里居住的汉人竟然没有三代以上的居住者，那些历代屯垦戌边者的后裔们都到哪里去了！”

马克南冷冷地说道：“他们都被当作异教徒给宰杀了！”

霍宁斯哈哈大笑：“您用的宰杀这个词非常精确！上个世纪中期，洁罕**王国派出的阿古柏将军，挥师占领了这块土地后，阿古柏公然提出了“杀光异教徒”的口号，仅在喀什噶尔和叶尔羌两城，就宰杀了汉人和满人四万人！阿古柏在这里建立了哲得沙尔汉王国，并和土耳其结成**联盟，与英国签订了《英阿条约》，英国女皇慷慨地送给了阿古柏一批洋枪！阿古柏又与沙俄签订了《俄阿通商条约》，俄国人比英国人更干脆，索性出兵占领了伊犁，并征服了中亚三国，还将其占领地命名为“土耳其斯坦”！又将**称为“东土耳其斯坦”，亲爱的马克南，这段历史对您有什么启发？”

马克南轻轻一笑：“亲爱的霍宁斯，俄国人的“东土耳其斯坦”给这遍神秘的土地留下了永久的祸患！应该承认，俄国人这种政治手段更胜我们一筹，他们比我们更懂得利用民族矛盾！从上个世纪一直延续到现在，泛民族主义者将这遍土地搅得天翻地覆，“东土耳其斯坦”是民族主义者的一个梦，他们一直在孜孜不倦地努力，一直在用血腥的手段，企图去实现这个梦！”

霍宁斯神秘一笑：“亲爱的马克南，我们没有阿古柏！”

马克南哈哈大笑，扔掉雪茄站起身走到墙边，指着墙上挂着的巨幅地图：“霍宁斯，您的想法总是和我不谋而和！亲爱的霍宁斯，要实现我们的“沙漠计划”，我们不能没有我们的阿古柏！”

霍宁斯起身走到马克南身旁，看着马克南的手在地图上比划。

马克南指着图上的哈密：“哈密是东边的门户，尧尔博斯是那里的专员，警备司令，他的夫人叫李娜，是国民党军统**站的少校特工！知道维语中的“尧尔博斯”是什么意思吗？”

霍宁斯笑笑：“尧尔博斯，老虎！老虎的夫人是军统特工？真是奇妙的结合哟！”

马克南得意地：“对，老虎！他是**东部一只凶猛的老虎，也是东部的阿古柏！他将在哈密卡住**西进的通道，他是把住东边门户的猛虎！尧尔博斯也是军统的人，一直在替我们效劳！”

霍宁斯开心地笑了起来：“亲爱的马克南，看得出，你口袋里装的东西还不少！”

马克南指指北部地区，手在北部地区划了一个圈：“知道乌斯满吗？”

霍宁斯皱皱眉头：“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土匪！两年前，带兵在阿山地区公开抢劫了80多天，让那一带地区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马克南笑着摇摇头：“乌斯满不是一般的土匪，他非常聪明地利用国民政府为他配备枪支弹药，又曾非常明智地利用“三区革命”扩大了自己的武装！还和苏联边境上的白俄往来密切！他现在的公开身份是国民革命政府阿尔泰地区的专员，剽悍的哈萨克人视他为神明！乌斯满是真正的北疆王，和尧尔博斯是结拜兄弟，哈萨克人的领袖！乌斯满和**财政厅长贾尼木汗一样，他们都和**不共戴天！”

“您想让他们成为北疆的阿古柏？”

马克南转过身，拍拍霍宁斯的肩，俩人走回沙发上坐下。

马克南：“当然，还有南疆的色拉提，乌买尔大毛拉，他们都是**的敌人！我将绕道奇台和乌斯满会晤，我也学学伟大的伊丽莎白女王陛下，给我的阿古柏送去金钱和枪支弹药。然后，乌斯满将护送我去印度边境！”他从衣袋中摸出三张照片递给霍宁斯，“亲爱的霍宁斯，尧尔博斯、乌斯满、贾尼木汗！”他指指霍宁斯手中的照片，“还有这几位人物，是我给您留下的礼物，他们将把**变成真正的死亡之海！”

霍宁斯看着相片上的三个。

“这位长着鹰钩鼻的混血儿叫李克，李克是国民党军统**站中校行动组长。这位骠悍的汉子叫张力江，迪化大疆粮行总经理。他表面是**最大的粮食商人，真实身份是军统**站的中校特工。这位妖娆的女人李娜，正是尧尔博斯的夫人，这仨人除了替军统效力以外，也为我们**情报局提供情报，每月从我这里拿一笔数额不菲的美金！亲爱的霍宁斯，从现在起，我就将他们交给您了，您就是他们的新主人！怎么样，亲爱的朋友，这份礼物您还满意吗？”

霍宁斯郑重将照片放进衣袋里：“亲爱的朋友，这份礼物真让我意想不到哟……”

马克南：“这是我在**经营两年的全部家底！希望您好好利用我的这份家当让**狼烟四起，让**的部队买不到一粒粮，使**变成**的“死亡之海”！”

霍冷笑：“我会让他们陷入人为的沙漠中，最终累死，困死在**！”

马克南站起身：“别忘了，还有宰杀他们的阿古柏！”

霍宁斯哈哈大笑。

马克南从文件中取出一张照片递给霍宁斯：“这人叫许瀚，国民党西北行辕水利厅的总工程师，我在加州大学的同学，天山有名的活地图！原计划他将和我一起回美国，该死的陶峙岳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你要派人在哈密接到他，然后将他护送到印度边境！霍宁斯，我们不能将我们美利坚合众国培养的水利专家留给**！明白吗？”

霍宁斯扬扬照片：“水利专家？在这遍干旱的大陆，没有水就没有土地，要想屯垦戌边就离不开这样的专家，我还能不明白吗？！”

马克南拍拍霍宁斯肩头：“亲爱的朋友，我想，我们应该去喝一杯！”

霍宁斯站起身高兴地：“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俩人站起身，并肩朝外走去。

天山北麓奇台

灿烂阳光照耀着白雪皑皑的天山，山脚下的一片绿茵覆盖着草原，一条小河穿过草原伸向远方，几顶帐篷支撑在小河边上。

帐篷前停着几辆卡车和一辆吉普，帐篷中飘出袅袅饮烟。

一身戎装的马克南走出帐篷，翘首望着前方。他望着一队人马疯狂奔来，马蹄搅得尘土飞扬，马蹄声越来越近，他的脸上泛起了笑容大步迎向马队。

随着马的嘶鸣声，马队在小河对岸停了下来，身材笨重、长着一张胖圆脸、脸上长着乱蓬蓬毛胡子的乌斯满跳下马，和迎上来的马克南紧紧拥抱，乌斯满手下的匪徒在四周拉开了警戒线。

俩人并肩说着话朝着帐篷内走去。

马克南：“亲爱的老朋友，**马上就打进来了，他们已经集结在酒泉，陶峙岳违背了**人民的心愿，已将**拱手送给了**，老朋友，我真替您担心呀！”

乌斯满：“胡大啊，**一来，天山上的鹰会折了翅膀，草原上再也没有了牛羊，胡大哟，赶走他们吧！”

马克南：“老朋友，您要像赶狼一样赶走他们！”

二人说着话猫腰钻进了帐篷。

帐篷中摆满了箱子。

乌斯满打开箱盖，吃惊地看着里面装着的枪支弹药箱。

马克南弯腰打开几只箱盖，现出里面崭新的机枪、步枪和子弹。

“老朋友，这是我临别送给您的礼物，有了这些东西，你的翅膀会更强劲！”

乌斯满哈哈大笑：“老朋友，这份礼物太珍贵了！”

马克南俯身打开地上的一只皮箱：“老朋友，还有更珍贵的！”

乌斯满吃惊地盯着箱内的金条，他俯身抓起金条，双目闪着贪婪的光：“老朋友，真是难以想像，您总是给草原上的哈萨克带来惊喜，我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我的心情了……”

马克南从箱堆中挪出一部电台：“老朋友，我希望您用这些东西给**带来灾难，将他们赶出**！老朋友，今后霍宁斯先生会和我一样，他将竭尽全力帮助您！”

“老朋友，谢谢您馈赠的一切！今后，我一定和霍宁斯先生紧密配合！老朋友，我的卫队将把您安全送到克什米尔！”

二人紧紧拥抱。

“亲爱的乌斯满，赶走了**，我将回来帮助您建立您的王国，只有到了那时，您才是真正的天山主宰！”

乌斯满站在草原上，望着马克南的车队颠簸着驶向山野。车辆渐渐远去，乌斯满上了马，在尖厉的呼哨声中，带着随从消失在草原上。

马克南离开了**，但他再也没有机会回来向乌斯满实现他的承诺，历史并没有像他所希望的那样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