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特殊任务

天际边，血红的夕阳缓缓移向地平线，红润润的阳光照耀着荒凉的戈壁滩。天空中响彻着雄壮而又洪亮的歌声，在辽阔的戈壁滩上久久回荡：“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随着歌声，一支队伍出现在戈壁滩上。战士们沉重的行军步伐震颤着荒漠，行军的队伍浩浩荡荡向西挺进。

急遽的马蹄声中，两骑战马急促掠过队伍。骑在马上的独立师政委洪涛，和红军团长团长程征大汗淋漓，敞开着领口，俩人一脸严峻，纵马朝着前方奔去。

洪涛长着一张瘦长而黧黑的脸，一双炯炯有神的细长眼上配着两竖浓浓的眉毛，高鼻梁，蒜头鼻，薄嘴唇，看上去显得格外严肃。

“程征，看见没有，前方冒烟的地方就是酒泉城！”洪涛举起马鞭指着前方隐隐可见的炊烟说道。

“哈哈，政委，司令员命令我们天黑前赶到，我们提前到来司令员会不会奖励我们点什么吧……”脸庞方正、浓眉大眼、身材魁梧的程征，看着天边的落日高兴地说道。

“我知道司令员会奖励你什么……”

“政委，你快告诉我……”

“司令员一定会赏你一顿马鞭……”

二人开怀大笑纵马向前跑去，马蹄扬起了一溜尘土……

西北重镇酒泉……

经过战火洗礼的酒泉城，四处是断垣残壁，骆驼和马匹在城中懒洋洋地行走着，军人们来来往往在城中匆匆行走。

酒泉地处河西走廊西端的阿尔金山、祁连山与马鬃山之间，自古就是通往西域的交通要塞。北部与蒙古、内蒙古接壤，西达**，南界青海和西藏，东邻张掖，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挺进**的中国人民解放军一兵团，将司令部临时设在了这里。

程征和洪涛纵马驶入城中，路人被急促的马蹄声惊得往边上躲闪。二人骑马奔至司令部的楼房前滚鞍下了马，望望卫队荷枪实弹，警备森严的司令部大门，二人迈步走到大门前。

卫队中一名卫兵“啪”的一个立正，朝着二人敬礼，拦在俩人面前，俩人急忙扣好风纪朝着卫兵还礼。

卫兵：“首长，请问，你们是哪一个单位的？”

“我是独立师的洪涛！”洪涛边回答边指指指指程征，“他是红军团的程征，我们奉命前来司令部报导！”

卫兵：“洪政委，程团长，司令员正等着你们，请跟我来！”

卫兵带着二人来到作战指挥室外站立。

卫兵高声报告道：“报告司令员，独立师洪政委，程团长已到！报告完毕！”

传出一个洪亮的声音：“请他们进来！”

卫兵让开身子，程征、洪涛推门而入，看见司令员正站在墙壁前，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巨大的西北地区地形图。

司令员从地图前转过身。

程征、洪涛急忙向司令员敬礼。

俩人异口同声：“报告司令员，洪涛、程征奉命前来报到！”

司令员冲俩人指指长条桌：“坐下吧！”

洪涛、程征恭敬地在桌前坐下。

司令员坐在俩人对面望望俩人，将烟摸放桌上，司令员冲里屋喊道：“大个子，倒两杯水来！”他转头望望俩人身上的尘土：“怎么样？尝到戈壁滩的滋味了吧？”

司令员长着一张瘦长脸，脸颊两边长着浓黑的络腮胡子，一双炯炯有神的细长眼，尖挺的鼻子，显得有点厚的嘴唇，看上去很是憨厚。若不穿军装，谁都会把他看成是种地的农民。

程征起身伸手从司令桌前拿过烟，边取烟边说：“天上无飞鸟，地上不长草！”他见司令员没注意自己，便将一盒烟偷偷装入自己的衣袋里，随后划火柴点燃烟舒服地抽了一口：“难怪口里的人老说：“出了嘉峪关，两眼泪不干，往前看戈壁滩，往后看鬼门关！”你说这戈壁滩是怎么会事儿？除了石头瓦砾啥玩艺儿也不长！”

洪涛告诫道：“程征，我们才刚刚跨进戈壁，还没进入沙漠哩，进入沙漠你才知道沙漠的厉害！”

司令员关心地问道：“战士们情绪怎么样？”

程征：“热情满高，就是找不着仗打，快把人给憋死了！”

大个子警卫员端着两缸子水走进来，将水放在程征、洪涛面前。

司令员冲警卫员：“大个子，加糖了吗？”

“加了！”大个子边回答边伸出手，敏捷地从程征衣袋里摸出那包烟，将烟扔回司令员桌前，“我就知道，只要我们团长一来，司令员的财产准得受点儿损失！”

程征冲警卫员嚷了起来：“好呀，大个子，你这家伙忘恩负义……”

大个子大名叫刘小虎，是抗日战争时期程征在沂蒙山招的兵。刘小虎是蒙山上猎人的儿子，从小练就了一身精湛的武功和百发百中的枪法，程征便将他派到司令员身边当警卫员。

现年二十五岁的程征，是司令员老战友的儿子，程征的父母在第五次反围剿中壮烈牺牲，司令员便将年幼的程征带在身边，二人情同父子。程征从小在部队长大**，身经百战，立下赫赫战功，是一兵团最年轻的团长。

洪涛笑**地喝了一口水，幸灾乐祸地说道：“名师出高徒，程征，这可是你调教出来的兵呀！”

司令员笑笑，扬扬烟：“怎么？没仗打了就跑到我这里来打扫战场捞战利品来了！”他将烟扔给程征，“瞧你这没出息的模样，怪可怜的，给你吧！不过，程征，我这包烟可不好抽哟！”

程征得意地拿回烟，扭头谨慎地望望警卫员，小心将烟装进上衣口袋，将衣扣扣上。

警卫员俯下身悄悄冲程征耳语：“团长，今儿个司令员请你们吃红烧野兔！”

程征望望走出去的警卫员，站起身向司令员敬礼：“司令员，我知道，您肯定有重要任务要交给我们去完成……”

司令员冲程征摆摆手打断程征：“坐下！”司令员的面容突然变得格外严肃，“**是我国最大的行省，由于地处边陲，加上国民党政府的压榨、掠夺和战争破坏，使得百业调敝，物资奇缺，物价飞涨，粮食问题是我们进疆后遇到的首要问题！**有4百万人口，今年年产量仅仅只有16亿斤，人均占有粮不足4百斤，除去口粮和种籽所剩无几！情况十分严重，要保证我20万人的部队、旧政府四万五千人以及全疆城镇居民的供应，显然是不可能的！若从关内运粮，光兰州运哈密，运价等于粮价的7倍！我们根本没有这个财力，也不可能向毛**，**伸手要，全国刚刚解放，国家穷啊……”

程征莫名其妙地望望司令员，使劲抽完烟扔掉烟头：“司令员，您怎么老给我们讲后勤上的事儿……”

司令员勃然大怒，用手指着程征：“你给我站起来！”

程征慌忙站起身，望望司令员的怒容，程征怯怯低下了头。

洪涛担心地看着司令员和程征。

司令员怒斥道：“你就知道打仗！一没有仗打你就火燎火燥，你是一名指挥员，你这种情绪会直接影响你的部队乃至全军！我告诉你，进入**后，我们的部队将会以生产建设为主，屯垦戌边是我们这支部队今后的使命，这是**在七届三中全会上定下来的大征方针！你要敢把你这种“军人唯武”的思想遗害部队，我就撤了你！坐下吧！”

程征灰溜溜地坐下，不服气地望望司令员。

司令员怒瞪着程征：“哼，你小子心里还不服气，我告诉你，不服你也得服！进入**后，我们最艰苦的战役就是粮食战！一旦粮食供给不上，我们将无法在**立住足，别说敌人，光缺粮就会把我们赶出**！我叫你们俩人来，就是要你们去执行一项特殊的任务……”

司令员边说边站起身走到墙壁前，拿着一根木棍指向地图。

洪涛和程征急忙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望着地图。

司令员指着墙上的地图说道：“**和平起义前，陶峙岳将军将一万六千两黄金，十二箱银元和三千万美元密存于兰州**银行，这笔巨款是**财政的**子，现已押送至哈密，由驻哈密的原国民党178旅533团守护！陶峙岳将军担心局势动乱，怕出意外，请求我们派部队将这笔巨款押解回迪化！”司令员转身望着程征，“程征，我命令你率红军团立即出发赶到哈密，并将这笔巨款平安押送至迪化！”

程征立正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司令员走回原位坐下。

洪涛，程征随后坐回原位。

司令员望着程征：“程征，你们途中要经过浩瀚的戈壁滩，千万不能大意！哈密驻军的情况我们一点儿也不清楚，你要有足够的思想准备，不管遇见什么情况，必须当机立断，自行处理！”

程征起身立正：“明白！”

司令员：“坐下吧！这会儿又装着循规蹈矩的模样，一出门，不知你那匹马要挨多少鞭子哟！”

洪涛扑哧笑出声，程征冲洪涛偷偷做了个鬼脸。

洪涛：“司令员，我呢？我的任务是什么？”

司令员：“洪涛，我已经派人去独立师接替了你的工作！把你叫来，是要让你组建一支特种部队！”

洪涛、程征大吃一惊，俩人双眼相视，一脸愕然。

司令员从桌下取出几只卷宗袋推给洪涛：“洪涛，解放西安时，我曾要你们动员各种建设人才参加我们的队伍，收集各种书刊、资料，这是我从西安，兰州请来的人才！你认真看看他们的个人材料，了解一下他们的生活背景，要学会和他们对话，不然，你可领导不了他们哟！他们都是大西北有名的农业、牧业、水利专家！原国民党西北行辕农业、牧业、水利部的工程师、技术员，他们都愿意和我们一起去**！只有这一位拒绝了我们，此人是这批人中最重要的一位！”司令员从抽屉里拿出许瀚的照片放在桌上，“此人叫许瀚，毕业于美国加州大学水利工程系，许瀚从三十年代末便开始对天山的水文进行系统勘察，对天山的水文情况了如指掌！许瀚不仅是西北行辕水利部的总工程师，他还和美国驻迪化**的副领事马克南交情莫逆！许瀚出身于官宦世家，他对我们不了解，兰州解放前就逃走了！许瀚逃走时带走了水利部的全部水文资料！我分析，他极有可能会去迪化投奔马克南，跟随马克南一起逃出国门！”司令员郑重地敲敲照片，“洪涛，你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找到他，否则，一但他投奔了马克南，我们将蒙受巨大的损失！”

程征起身伸手拿过照片，程征望着照片上西装革履的许瀚：“哟！还挺帅！”

洪涛从程征手中拿过照片看看：“如果他已经去了迪化，我就没办法罗！”

司令员：“几天前，有人在这里见过他！”

程征好奇地问道：“司令员，这些人能建什么特种部队？恐怕他们连路都走不动哟！”

司令员哈哈大笑：“这是一支征服**的奇兵，以后你就明白了，洪涛，有啥不明白的，快说！”

洪涛想想后说道：“司令员，只要许瀚没去迪化，我就一定能找到他！找到许瀚以后呢？我们该怎么行动？”

司令员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程征、洪涛相跟而去。

司令员伸手指指地图：“你带领他们到焉耆，库而勒一带进行水利、垦荒地的勘察，这一带地区号称天山咽喉，从西汉起就是屯垦重地！”司令员转身望着洪涛郑重说道，“洪涛，从现在起，你就是这支特种部队的指挥官！我给你四辆车，其他人员你自己挑选，我给你三天的筹备时间，三天后，你必须带队出发！”

洪涛上前一步，缓缓举起手敬礼：“坚决服从命令！”

司令员严肃地：“洪涛，不是服从命令，而是需要你坚决完成任务，在播种前完成勘察任务！洪涛，这是关系到我们能不能在**站稳脚跟，能不能保卫**，建设**的大事！洪涛，这是我们重大战役的前期准备工作！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洪涛挺胸站立：“司令员，我坚决完成任务！”

司令员笑眯眯地看着俩人，走过去伸手搭在俩人肩上：“今天我请客，请你们吃红烧野兔，不过，这肉可不能白吃呀，完不成任务，看我不把你俩给红烧了……”

程征闷闷不乐的牵着马和洪涛并肩在街头行走，他看着街边墙上贴着的一幅幅标语：“不怕一切牺牲，不怕一切困难，奋勇前进，把五星红旗插上帕米尔高原！”

“这标语看着还挺提劲，不过我咋闻出了一股泥土味……”

一骑骑马驮着军人从二人面前急掠而过，一辆辆卡车从二人身边开过，打断了程征的说话声

等车队开走后，程征又开始发表心中的闷气：“政委，你说，这军人不打仗还叫军人吗？哎，白挨司令员训了一顿！”

洪涛笑着说道：“活该！我看你到现在都没转过弯来，知道什么叫屯垦戌边吗？往后，你挨训的机会绝对少不了！程征，今后的仗越来越少了，要是没仗打了你想干啥去？”

“我？嘿嘿，政委，我生在部队，长在部队，我绝不会离开部队！”

俩人走到城门口，程征驻足望着洪涛：“政委，你就别送我了，快回去找你那帮吟之乎者也的先生吧，嗨！特种部队？这也叫特种部队？亏司令想出了这么一个称号，我真替你叫屈……”

洪涛脸色一沉，厉声吼道：“你给我立正！”

程征一愣，随即站得毕直，一声不吭地盯着洪涛……

比程征大十二岁的洪涛，是一兵团出名的儒将。洪涛是北平人，1931年9，18事变后，在燕京大学读书的洪涛加入了**，先是在北平做地下工作，后来暴露了身份遭到国民党当局的通缉，被党组织送到苏区参加了红军。从此跟着部队南征北战，成为一名优秀指挥员……程征长征时是“少共国际师”中的一员，1935年2月，**红军转移到云南扎西进行整编，“少共国际师”从此成为了历史。程征被分到由洪涛担任连长的“尖刀连”，行军路上，洪涛宽厚的背时常成了程征温暖的床。二人的关系既是上下级，又亲如兄弟……

程征知道自己这位老大哥轻易不发火，一但发起火来便会地动山摇，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洗耳恭听。

“亏你还是一名军人，竟然说出这种混帐话来！说，军人的职责是什么！”洪涛使出去自己的杀手锏，他知道不这样治服不了这头野马。

程垂头丧气地：“服从！”

“大声点！”

程挺起胸脯吼了一声：“服从！”

洪涛生气地：“哼，你既然知道服从你还胡说什么？回去让侦察连长田耕给我把三排带来！去吧！”

田耕和三排都是程征的心肝宝贝，见洪涛点名要，他便站立不动，固执地说道：“政委，除了田耕和三排，你要多少人我都给！”

“刚才说的你又忘记了！”洪涛来了气，高声喊出了口令，“立正，向后转，上马！目标，正前方，开步跑！”

随着口令，程征上了马，仍僵坐马上，挺直腰坐在马背上，用背对着洪涛。

洪涛从地上拾起一根断枝，狠狠抽了一下马屁股。

马一惊，畅蹄飞跑而去。

洪涛望着跑去的马，看着程征狠狠挥鞭抽着马。

洪涛冲程征的背影开心大笑，骂了一声：“这个臭小子，我还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