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团长（三）

李运良在张灵甫面前亮出了自己的底牌，但是张灵甫不置可否。李运良明白张灵甫是信不过自己，现在张灵甫难以判断李运良说的这些话的真假，你现在亮出的所谓底牌，到底是真的底牌，还是来试探我的假牌？在弄清楚李运良的真正底牌之前，张灵甫不会轻易亮出自己的底牌。如果李运良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李运良自诩是三分天下的诸葛亮，他真有那个本事吗？我张灵甫不懂权谋，好歹还当过多少年团长，你李运良自诩懂权谋，你一天团长都没当过，你连怎么当团长都不知道，那你知道怎么让我当上军长吗？你要是真有那个本事，你怎么不使在自己身上，你把自己从参谋变成参谋长不好吗？

张灵甫没说行，但是也没直接说不行。不管李运良有没有那个本事，总归他愿意辅佐自己。自从自己来到五十一师，别人对自己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唯独李运良主动来投，自己不能把李运良拒之门外啊。身边有一个人，总比一个人没有强啊。

“团座，我知道你现在还信不过我，那我就告诉一个你不知道的秘密。”

“什么秘密？”

“当初你给师座写信想到五十一师来，师座是要接纳你的，但是副师长李天霞极力反对。虽然你来到了五十一师，但是李天霞不甘心，暗中联络了一些旅长团长，形成了一个针对你的小组织。他们会暗中收集关于你的罪状，然后告到师座那里，逼着师座把你赶走。”

“我与李天霞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他为何要针对我？”

“咱们师的前身是补充第一旅，补充第一旅是保定编练处组建训练的，编练处的处长是钱大钧，李天霞是钱大钧的亲戚，即便是师座也得让他三分。当初他反对你到咱们师来，师座没听他的，他就怀恨在心。李天霞不能对师座发火，所以就只能把气撒在你身上了。”

张灵甫听了李运良的话感到一阵害怕，张灵甫来到五十一师后李天霞对张灵甫的态度颇为冷淡，张灵甫也不以为意，因为除了师长王耀武，其他人对张灵甫的态度都不太友好，因为张灵甫杀过人坐过牢，谁也不会对一个杀人犯表现的很友好。

张灵甫没想到李天霞不但对自己态度冷淡，背地里还想整自己。李天霞可不是别人啊，他是一五三旅的旅长，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他要是背地里想整自己，那太简单了。随便下几个命令，就够你受的。上级想挑下级的毛病，那还不简单吗？

张灵甫心中暗道：看来三零五团的团长也不好当啊。李运良要是不说，我还真不知道这些幕后的秘密。

“团座，你和古代诸多名将一样，长于军事，短于政治，就算你不想成为七十四军的军长，你想在七十四军立足，身边必须有一个人给你出谋划策，而这个人就是我。单凭你自己，你是斗不过李天霞的。”

听完李运良的这番话张灵甫又陷入了沉思，李运良说的这些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李运良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人心险恶啊，自己来到五十一师想夹起尾巴低调做人，但是李天霞还是不放过自己。自己在五十一师是孤家寡人，一个心腹嫡系都没有，现在李运良主动前来投奔，还熟知师里的内幕，自己身边还真需要这么一个人。如果李运良说的话是假的呢，李天霞没有想对付自己，自己信了李运良的话，然后把李天霞当成了敌人，两个人起了矛盾，到时候水火不容，李天霞背后可站着钱大钧，自己背后谁也没有，肯定斗不过李天霞。这会不会是李运良给自己设下的圈套，故意挑起事端然后他从中渔利，自己可不能让李运良给利用了。在看清楚李运良的底牌前，张灵甫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李运良一看自己说什么张灵甫也不信，心说算了吧，我也别逼着张灵甫表态了，现在不管我说什么张灵甫都不信。等李天霞刁难你的时候我站出来替你解围，你就知道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了。

“俗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只靠你我二人断难成功。要想在七十四军成就一番大事，必须要有自己的心腹嫡系。团座，你在第一师的时候有没有特别信任的部下？如果有的话，可以想办法把他们调来。”

“运良啊，第一师是天下第一师，名气大待遇好，谁会愿意离开第一师到咱们五十一师来啊。”

“说的也是。换成我，我也不来。”

除非是和张灵甫特别过命的交情，不然人家为什么放着第一师不待，跑到你五十一师来？当初张灵甫要是能回第一师，他绝对不会来五十一师。第一师和五十一师在军中的地位那可是天差地别，不是一个档次的。

看来想从第一师里调人是不现实了，只能从五十一师内部找人了。三零五团团附常孝德、一营营长陈传均，二营营长于清祥、三营营长刘光宇，张灵甫都不摸底细，不敢轻易的去拉拢他们，你不知道他们背后站着王耀武还是李天霞。

“团座，大可不必烦恼，这件事急不得。在师座眼皮子底下操之过急，被师座察觉了反而不好。另外让李天霞察觉了，他又会跑到师座那里告状了。”

“也好，从长计议。”

“报告！团座，外面来了一人，说是五十八师的，想要见你。”

“那个人有没有说他叫什么名字啊？”

“没说，他只说是团座的老部下，见了面团座自然会知道。”

“团座，会不会是日本人派来刺探情报的奸细？”

“带他到团部来吧，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故弄玄虚！”

哨兵把五十八师的那个人带到了三零五团的团部，张灵甫一看来人不由的一愣。

“老长官！”

“焕然，是你。”

“老长官，你肯定没想到我们会在上海见面吧？”

“没想到，没想到啊。时间真快，一转眼咱们两年没见面了。”

“团座，这位是……”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卢醒，我当年在第一师的老部下。这位是李运良，我们团的情报参谋。”

李运良和卢醒握了握手，互相打了个招呼。

“老长官，我看军报上写任命张灵甫为三零五团团长，我还寻思这个人是不是你啊，我知道你是字灵甫。我不确定是不是你，所以就想抽空过来一探究竟。”

“焕然，你现在是什么官了？”

“我现在是连长。”

“才连长，这官有点小啊。”

“老长官，你怎么还是团长，我记得你四年前就是团长了，现在应该是旅长了啊。”

“说来话长了，以后有空我再跟你说。”

五十八师曾经在湖北地区打过仗，部队里有一些湖北籍的士兵，卢醒是湖北天门的，于是从第一师调到了五十八师。卢醒调到五十八师的时候，张灵甫还在第一师。张灵甫后来去了五十一师，就跟卢醒断了联系。五十一师和五十八师合编成七十四军，张灵甫也不知道卢醒还在不在五十八师，另外张灵甫背负着杀妻的罪名，他也不愿意主动去找卢醒。没想到今天卢醒主动找上门还问了起来，张灵甫肯定不愿意再说起杀妻坐牢的往事。

李运良怕卢醒追问起来张灵甫尴尬，就岔开了话题。卢醒没有追问，他跟张灵甫叙了叙旧，聊了十几分钟后卢醒就告辞回去了。毕竟是在前线，卢醒作为主官，不能长时间不在部队。

“团座，这个卢醒是什么来头？”

“说来话长了。我当连长的时候曾经带兵驻扎过湖北天门，那时候卢醒中学刚毕业，就跑到我们部队来当了兵，他在我手底下当过文书副官排长，还跟着我在战场上打过仗，那是过命的交情。后来他调到了五十八师，我们就没了联系，没想到今日会在上海重逢。”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团座和卢醒还真是有缘啊。团座，这卢醒卢连长打仗如何？”

“有勇有谋，是一员战将。”

“恭喜团座，贺喜团座！”

“喜从何来？”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是说卢醒？”

“团座，我刚说完一个好汉三个帮，只凭你我难以成事，我们想要成事需要心腹嫡系，你的老部下卢醒就出现了，这是一个好兆头啊，这预示着七十四军未来的军长非你莫属！”

李运良这么一说张灵甫还真动了心思，自己跟卢醒是老相识了，本来以为天各一方很难见面了，没想到两个人在淞沪战场见面了。两个人一个在五十一师，一个人在五十八师，五十一师从陕西汉中来，五十八师从湖北武汉来，两个师竟然在上海合编成一个军了。在自己正需要帮手的时候自己和卢醒竟然再次见面了，难道真的是天意？

“团座，俗话说‘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上天已经预示你将来能成为七十四军的军长，你要是不当，必然会有祸患。希望团座早下决心，尽快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