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团长（四）

三零五团团长张灵甫和团附常孝德来到了五十一师师部，参加师长王耀武召开的作战会议。各旅旅长各团团长到齐后，作战会议正式开始。

“师座，从咱们师参战到现在另外三个团一直顶在一线，部队伤亡惨重，官兵疲惫不堪，现在三零五团已经到前线来了，得赶紧把三零五团派到一线去。”

“耀宗，英雄所见略同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师座，派是派啊，分怎么一个派法。我的想法是把三零五团拆开，下辖的三个营分别派到另外三个团里去，让三个营跟着这三个团摔打历练，等三个营战斗力形成了再回来重新组成三零五团。”

张灵甫一听李天霞的话心里不乐意了，他心说李天霞啊李天霞，你把我的三零五团拆成三个营，然后派到其他三个团去，那我这个团长不成了光杆司令了吗？从参战到现在，两个月了，我天天盼月月盼，就盼着三零五团能早点到上海来，我好不容易把三零五团盼来了，你竟然想给我把三零五团拆了？我张灵甫来到你们五十一师，你们都瞧不上我，我还指望着在战场上杀敌立功来翻身呢。你把我的三零五团给我拆了，我拿什么打仗？我一个营去了别的团，几仗打下来，回来的时候还是一个营吗？

张灵甫心里不乐意，但是嘴上什么话都没说。李天霞毕竟是副师长，又是一五三旅的旅长，张灵甫也不便直接开口反驳。

“靖方，说说你的想法。”

“我赞同副座的想法，三零五团是一个新兵团，刚到前线没打过仗，面对的又是凶悍的日本人，直接把他们派到一线独立执行任务，我怕他们顶不住。阵地一旦丢了，想夺回来可不容易啊。”

“其他人呢，也都说说你们的想法。”

“我也赞同副座的想法，让新部队跟着老部队摔打历练，这也是惯例。八十八师就是这么做的，直接把保安团编到老部队里，以老带新，既能保证老部队的编制，又能带出新兵的战斗力。”

“我们都赞同副座的想法。”

周志道吴克定程智邱维达都同意李天霞说的话，这些人未必是针对张灵甫，他们是旅长团长，首先考虑的是自己部队的利益。就拿三零六团团长邱维达来说，他和张灵甫无冤无仇，又同在一个旅。三零六团是打响七十四军抗日首战的部队，从开战到现在在前线打了两个月，官兵伤亡很大，部队缺员很多，急需补充有生力量。如果三零五团的一个营补充进来，就能弥补人员伤亡的缺口。另外三零五团的这一个营跟着三零六团在前线摔打历练，也能学到战场上的经验。

至于张灵甫成了光杆司令，另外三个团长都没把他当回事。第一，另外三个团长跟张灵甫都没交情，所以就不用顾忌到张灵甫的面子。第二，另外三个团长都是王耀武的嫡系，张灵甫才来半年，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杂牌，我们嫡系还用考虑你一个杂牌的感受？我们都想把你的三零五团给拆了，你能把我们怎么样？所以团长们都是一边倒的支持李天霞，认为李天霞这个提议好。

张灵甫没说话，团附常孝德忍不住了。常孝德是黄埔军校第四期的，在五十一师里那也是一个老人。他一看这形势心说你们这不是合起来欺负人吗？我们三零五团那也是五十一师的部队，不是后娘养的，跟你们另外三个团平起平坐，凭什么把我们团拆了补充到你们团里？你们把三零五团给拆了，你们是高兴了，那我们团长张灵甫成了光杆司令，我成光杆副司令了。我不能让你们把三零五团拆了，我是五十一师的老人，我可不怕得罪你们。

“师座，我反对把我们团拆了补充到另外三个团。”

“你为何反对啊？”

“师座，我们三零五团虽然都是新兵，但是那也是一个团啊。你们给拆了，补充到其他三个团去，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把我们三零五团当成补充团了？是有保安团来到前线整建制补充到正规军去的，我们三零五团前身是保安团不假，但是我们团现在是正儿八经的有番号的，那是军政部有编制的正规军，那和保安团能一样吗？”

张灵甫心说常孝德你说的好啊，你是五十一师的老人，你说话比我好使。

“灵甫，你是三零五团的团长，你是什么想法啊？”

“师座，我服从命令。师座怎么安排，我就怎么执行。”

张灵甫没说同意也没说反对，现在是一个副师长兼旅长，一个旅长，三个团长都同意，一个团附反对，这件事定不定，最后还得听师长王耀武的。

“耀宗的办法可行，在上海的其他部队也都是这么做的。不过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如果把三零五团拆开了，补充到其他三个团，一线的部队充实了，但是我手里就没有预备队了。我想把三零五团留下来，担任全师的预备队。到时候哪个团的阵地出了问题，我可以派三零五团顶上去。灵甫这个人打仗喜欢进攻，这样安排也能发挥他善于进攻的长处。”

“既然师座发话了，那我们就听师座的。”

王耀武发话了，其他人也就没话说了。

散会后，张灵甫回到了三零五团的团部。张灵甫一琢磨，心说之前李运良告诉我说李天霞看我不顺眼，想背地里整我，我还将信将疑，今天一听李天霞说的这些话，看来李运良说的都是真话没骗我。

张灵甫是怎么判断出来李天霞是冲着他来的？答案很简单，李天霞的身份。李天霞是副师长兼着一五三旅的旅长，是张灵甫的顶头上司。你李天霞是一五三旅的旅长，我张灵甫是三零五团的团长，我是你的下属，按理说你得向着我张灵甫，向着我三零五团。可是李天霞的话太反常了，他要把自己下属的三零五团拆了，补充到另外三个团去。按照李天霞的想法，同属一五三旅的三零六团只能得到一个营的补充，而一五一旅则可以得到两个营的补充。按照李天霞的想法去做，一五三旅的实力会变弱，而一五一旅的实力会变强，最大的受益人是一五一旅的旅长周志道。李天霞这么做是损己利人，是违反常规的。如果是周志道提出来这个想法，张灵甫会觉得正常，但是李天霞提出来就反常了。

李天霞提出来拆分三零五团的想法就是针对张灵甫来的，李天霞这是故意为之，就是想拆了三零五团，不给张灵甫在战场上杀敌立功的机会。李天霞知道张灵甫想在战场上杀敌立功，但是他不想让张灵甫杀敌立功。只要你没有杀敌立功的机会，你在五十一师就永远的低人一等别想翻身。

李天霞没想到自己的想法被王耀武给否决了，不过李天霞可没想就这么算了，三零五团拆不了，那就让你的三零五团到一线打仗，看你一个新兵团能打出什么花样来。

李天霞又找到了周志道和吴克定，商量起了新的方案。

“师座这是在护着张灵甫啊，不把张灵甫的三零五团拆了，就是想给张灵甫杀敌立功的机会。”

“师座护着他，那我们怎么办？”

“我有办法，师座不是想让张灵甫杀敌立功吗，那咱们就来一个将计就计。”

“怎么一个将计就计法？”

“前面三个团，咱们想办法撤下来一个团，然后让张灵甫的三零五团顶上去。三零五团一群新兵肯定顶不住，只要他守不住阵地，咱们要求师座严惩他。学长，你们团伤亡最大，你去跟师座提，要求撤下来修整。”

“师座会同意吗？”

“师座现在需要一个给张灵甫杀敌立功的机会，你要求撤下来，不正合师座的心意吗？”

“好，我去提。”

五十一师四个团长里打仗最滑头的就是吴克定，面对的又是凶悍的日本人，吴克定也怕阵地丢了被追究责任，所以巴不得赶紧从阵地上撤下来。

吴克定按照李天霞吩咐的，去师部找到了王耀武。

“师座，我三零一团血战两月伤亡惨重，现在生力军来了，能不能把三零一团撤下去修整补充？”

李天霞为什么让吴克定来，三个团长吴克定程智邱维达，程智和邱维达都是王耀武的人，李天霞说话他们两个人未必听。再说了主动找到王耀武要求撤到后面来修整，那不等于认怂吗？邱维达和程智都年轻气盛，不会轻易认输。吴克定打仗素来滑头，他提出来修整补充合情合理，不会引起王耀武的怀疑。

“你想撤下来？”

“师座，三零一团是咱们五十一师的头号主力团，跟随你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再这么打下去，三零一团就打没了啊。”

王耀武心说吴克定啊吴克定，你可真是难堪大用啊，三零一团是全师实力最强的一个团，人家邱维达四期的，程智五期的两个黄埔学弟都没叫苦，你一个二期的学长先顶不住了，说出去让人家笑话啊。你是二期学长，丑话我不能道你脸上。

“你先回去，我考虑考虑再给你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