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埋下祸根

天赐良机，疯狗老七就把嘴巴上的臭袜子从墙上磨掉，强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试探地小声呼叫：“小胖、小胖，我的话你听得到么？”

一个死人，明天就会被执行枪决的死人，小胖根本就不想理会他，疯狗老七反复叫了几遍岗哨小胖根本就没有反应，就是不想理睬他，疯狗老七就悲哀地嚎哭了一声，这一声听上去很绝望，但这一声嚎哭之后，不知什么原因很快就收住了哭，问：“小胖，说实话，我老七拿你怎样？”

民兵小胖还是不想搭理疯狗老七，疯狗老七说：“我我知道我老七就是一个将死之人，我也没有什么好要求，我只想知道一下我老七在这世上还有没有一个好人，死的时候会不会有个人跟我说句话，最起码对我来说还是一个临终安慰。”

疯狗老七这话说的很诚恳，就是一个无欲无望的口气，俗话说：将死之人，其言也善。疯狗老七很善于演戏，怎么说也是一个见过大世面的人，而民兵小胖就是一个土鳖，不但不会说，还是一个死脑筋，这样的人厚道，有情有义，疯狗老七就是要尽其所能调动民兵小胖的这部分善良，并为其所用！

疯狗老七用这种口吻说话，又是在夜深人静的半夜跟民兵小胖一个人如此一说，民兵小胖的心就软了一下，想起疯狗老七尽管在赵?村树敌不少，也做过很多混账事，似乎对自己还一直都不错，特别是在他家遭难之时，也解囊相助，民兵小胖当时就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给疯狗老七家扛活的，被读过大书的疯狗老七看重，自己就一直好好在他家做事，一直都想报答他，就是没有机会，如今疯狗老七遭难了，人家对自己也不薄，就这样不搭理他，自己良心就过不去，于是，犹豫再三就回声了说：“东家，看看你也好可怜，你要是有什么话，需要我捎话，你就说吧，我保证一定把你的话捎到，捎给你的家人。”

民兵小胖终于反应了，绝望的疯狗老七心花怒放，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说：“还是小胖有良心，说明我这辈子没有白交你这个朋友，好了，我什么都不说了，我也没有什么话捎给什么人了，有你这样一个朋友我就没白活，就心满意足了。”

疯狗老七是谁，以前在村子里走路昂着眼睛看天，把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就是国民政府的县长都跟他称兄道弟，眼下这样评价民兵小胖，民兵小胖一下子就感动的不得了，而这个疯狗老七说完这句话后，好像真的就心满意足、无欲无望了，一句话都不说了。

寂静的夜里，门里门外两个人，一时间都不说话了，气氛就有些尴尬，又是在这寂静无声的深夜，民兵小胖就有些撑不住气，撑不住气就想起疯狗老七对自己的好，这个时候就一直在巴望一起站岗的哪个民兵董明亾回来，可这个家伙就一直都没有出现，就骂了一句：“他妈的！”

民兵小胖一声骂，疯狗老七当然就听得很清楚，而且还知道民兵小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疯狗老七这个时候死掉了也算是一辈子净是跟人打交道，什么样的人都看到过，就民兵小胖心里的那点心事，疯狗老七**一样清清楚楚，所以就说了一句：“别等了，董明亾肯定搂着媳妇睡觉去了，把你一个人抛在这里受苦揲冻，做恶人！”

疯狗老七说完这句话后就叹了一口气，又什么都不说了。

疯狗老七的话里有话，做恶人就是指民兵小胖忠于职守，看住了疯狗老七一个人，那么第二天疯狗老七被枪毙了，就是死在了他民兵小胖的手里，而民兵董明亾就跳在干枝上成了一个好人！

民兵小胖被疯狗老七这样一句话搞乱了心，同时也觉得疯狗老七说得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心里就盛不下事了，肯定就会丢下哨位，偷偷去找董明亾。

疯狗老七也算计到了这样说话，就是想让民兵小胖撇下哨位去找人，自己也能趁这个机会逃走。这个时候的疯狗老七磨掉了嘴巴上的臭袜子后，通过反复磨动捆在胳膊上的绳子，再加上他从前也练过缩骨功，已经把绑住他胳膊的绳子搞松，很快就能脱出手来，只要脱出了手，什么就好说了。

民兵小胖被疯狗老七一句话搞得心烦意乱，站在门外根本就不去看疯狗老七眼下是什么情况，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敢看，看了眼睛跟疯狗老七看对了眼，目光撞在了一起，自己肯定很尴尬。

疯狗老七将绳索很快就解开了，但绳子还是留在身上，如果从门外看肯定看不出任何情况，疯狗老七赫然就问：“小胖兄弟，当哥的有句话不知道可讲不可讲。”

在村子里民兵小胖跟疯狗老七是同姓，往上数十几辈还是一家人，只是后来疯狗老七家成了财主，小胖家成了穷苦人家，疯狗老七又在村里张狂的很，念过大书，出过洋，小胖又在疯狗老七家当长工，辈分上自然就矮了三辈，也跟着其他人叫疯狗老七东家老爷，疯狗老七一直答应的都很响亮，长期以往，小胖自然也就不感觉自己跟疯狗老七是一个姓、一家人，真就吧疯狗老七当成自己的老爷了。

今天晚上这样的情况，疯狗老七忽然的一声兄弟，说明疯狗老七在心里还有他们是一家人，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还记得辈分上他们还是一辈人，是自家兄弟，民兵小胖一下子就感动的不得了，嘴巴都不好使了，连连地说：“不、不可以，东家老爷，不可可可——你有什么话尽管讲出来，没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

民兵小胖首先在逻辑上乱了套，甚至在说这句话的开始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表达一句什么。疯狗老七满心欢喜，火候掌握的特别好，看到已经搞乱了民兵小胖的思想，立刻就又抛出了一句，也是他一直想说，一直都不能随便说出的一句话，一个要求：“小胖兄弟，你能放了我么？”

疯狗老七终于抛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民兵小胖就更加一塌糊涂了，在这个黑夜里分不清了东南西北，疯狗老七接着说：“你放了我，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我在我们家堂房八仙桌下面埋了一坛金银珠宝，你只要把他挖出来，我保你一辈子花不完，而且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不要了，都归你，你看怎么样？”

民兵小胖思想上乱成一锅粥，一方面疯狗老七确实对他不错，并且在他家最困难的时候帮过他，小胖一直都在为这件事感恩戴德，并且一直都想报答疯狗老七，眼下救疯狗老七应该就是他报答人情的时候，更主要的还是疯狗老七主动提出来要求救他，这个实在不好一口拒绝，穷人可以穷的一无所有，但良心什么时候都没有穷过，知恩图报，不会落井下石，特别是面对自己有恩的人，善良就会让他们一塌糊涂，忘记了必须要坚持的原则！

恩将仇报、无毒不丈夫这样的事很少发生在穷人的身上。就像眼下的民兵小胖就是陷入这样一个境地不能自拔，但理智上还是有一份责任在心头，所以就说：“东家老爷，我放了你容易，可我没有办法向村指导员赵飞虎交代，这件事追究起来我没有话说，我也过不去这一关！”

疯狗老七说：“这个你就不用害怕的，我是谁，我是一个大名鼎鼎的民国律师，我有的是办法，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更别说眼前这点区区小事，关于这方面的出路我早就给你想好了，接下来你只要照着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我保你一点事都没有，说不定还会在你们村指导员哪里立功受赏！”

大风大浪不用说小胖也听他人或者疯狗老七自己讲过，也确实佩服的五体投地，就像疯狗老七在村里做的那些缺德事，没有几根花花肠子，是人绝对办不出来这样没**的事的，民兵小胖自己就把自己弄入了两难境地，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就在这个犹豫不决时候，疯狗老七就打开了门，民兵小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该不该用枪抵住疯狗老七让其就范，再用绳子捆上他，疯狗老七原本就是被一条绳子捆好的，捆成了一个粽子，这个家伙是怎么解开绳子的，这些都是民兵小胖想不到的，也根本就不用想的，疯狗老七一块青砖就重重地拍在民兵小胖的脑门上，就在民兵小胖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之前，非常吃惊，也没有想到这个疯狗老七会下手这样狠，一青转就将民兵小胖拍倒在地上。

民兵小胖倒在地上就失去了意识，疯狗老七怕民兵小胖不肯放过自己，就用青砖又在小胖的脑门上砸了一下，青砖碎成了两截，疯狗老七就丢了还在手上的半块青砖，提起小胖的枪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赵?村的村指导员赵飞虎夜里有查岗的习惯，而且一直也担心两个民兵看管疯狗老七的这件事，怕他们有什么差池跑了疯狗老七，查岗的第一站就是关押疯狗老七的小黑屋，远远就看到小黑屋那里没有灯光，急忙从腰里拔出手枪冲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倒在门口的民兵小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