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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鏖兵鸡踪桥小说:逆熵 作者:谋事在人 更新时间:2021/2/4 20:53:36 几天前。 面对强势攻入西川的董璋,孟知祥忧心忡忡,茶饭不思。赵季良安慰他说:“董璋为人勇猛而没有恩德,士兵心中不依附他,如果他据城固守,要想攻克他就不容易了,如果进行野战,我觉得生擒他都有可能。现在,他不守自己的老巢,对您是有利的。董璋用兵,精锐都放在前锋,我认为您应用弱兵引诱他,用强兵等待他,就算开始虽然要有小挫折,最后必然取得大胜利。董璋这个人素来以威武扬名,现在他兴兵骤至,人心害怕,您应当亲自出战去抗御他,来加强兵众的斗志。”孟知祥觉得说得太好了,当时就立即安排军队前去抵抗。赵季良侃侃而谈,神态自若,连在场的赵廷隐都觉得他和诸葛亮的距离,只差了一把鹅毛扇而已。 这也是孟知祥放心地把成都交给他的原因。在派高敬柔前往资州的问题上,赵季良认为很可能是丹山县出了一伙狡猾的盗贼,资州上报的情况很可能是假的,这伙人胁迫谢匡义等人,正在劫掠丹山县的仓库。赵季良进一步指出,这类人畏危而不怀德,前蜀政权刚刚崩溃,应该乱世用重典。高敬柔带的500精兵全是太原老兵,对付这些毛贼完全是杀鸡用牛刀,应该可以很快解决丹山的问题。孟知祥觉得非常有道理。所以放心地领兵却打董璋去了。 五月初二,刚到前线的孟知祥,得到了一个坏消息,他先期派到汉州的潘仁嗣,已经被董璋打败了,而且人还被俘虏了,现在董璋已经占据了汉州。 孟知祥和他的大军只好驻扎在弥牟镇。 大军安营扎寨,众将士也都知道潘仁嗣被俘了,董璋现在兵锋很是锐利,都非常紧张,甚至有人提出议和。 尼马,现在大战在即,还议什么和?孟知祥为了安定人心,同时显示他自己很镇定,就当众给董璋写信质问。谁知摊开纸,手却抖个不停,好不容易定了定神,奋力下笔,却写了一个“重”字。孟知祥把笔一扔,愤愤不平。赵季良不是给我做好了心理治疗吗?劳资明明不紧张的,这手为什么抖,太邪门了,这下大家都以为我也紧张了! 这时判官李镐带着手下向孟知祥跪下,说:“臣恭喜大王,贺喜大王!”虽然孟知祥还没有称王,但他的亲近下属已经这样叫了,孟知祥也安然受之。 其他将领一看也纷纷跪下,背着李镐的台词,只是心里嘀咕“这李老夫子又搞什么鬼,写错个字还贺喜?” 他们的疑问也是孟知祥的疑问,他眨巴了下眼睛,看着李镐说:“现在大敌当,胜负难料,有什么好贺喜的?” 李镐说:“董字是草字头下一个重,如今大王把草字头去掉,只写一个重,这是表示”董“字无头。这是我军必胜的预兆。” 孟知祥一听,对啊,这是上天借我的手显示吉兆呢,我说我又不紧张,手为什么会抖呢?! 众将士一听,纷纷叫好,“对啊,董璋这老贼,脑袋瓜子都没了,就是说我们必胜啊!”整个军营顿时一片欢腾,必胜的呼声此起彼伏,之前的紧张一扫而光。孟知祥心中大定,捋着胡须,得意地看着面前的这个“重”字。 第二天一大早,行营马步军都部署赵廷隐,便在鸡踪桥列开军阵,义胜定远都知兵马使张公驿,在他的后面列阵。隆隆的鼓声传遍四方,东方的太阳冉冉升起。 董璋也听到了鼓声,他的军阵还没有摆开,他来到前面一看,只见孟知祥的大阵整整齐齐,最前面刀盾兵的盾牌很大,相互挨在一起,像一堵墙一样,一面大旗上写着一个斗大的赵字,应该是赵廷隐无疑了,中军还有一面更大的旗,应该就是孟知祥的王旗了。 这时董璋的军队也缓缓摆开阵势了,董璋一看,觉得自己的军队比孟知祥少多了,也没孟知祥军阵严整。于是他回来指挥军队往后撤,退到武侯庙一带。武侯庙是纪念诸葛亮的,据说诸葛亮当年在弥牟镇摆过一个旱八阵。董璋本想让诸葛亮罩着点自己,而且后退的话,孟知祥的军队要前来交战,阵形就会散乱,这样就容易打败了。 笔者看过朱日和军演,作为现代中国的精锐部队,在跑步的时候,阵形就明显的乱了很多,远远不是站立攻步行时的严整方块。当然,现代战争的火力配置才是最重要的,队形反而只是拿来看了,没什么实际用途。但是古代冷兵器作战不同,严整队形的配合非常重要,甚至是决定性的。古代看一个将领会不会打仗,主要就看两点:一是会不会安营扎寨,二是会不会排兵布阵。如果营寨扎得有板有眼,排兵布阵一丝不苟,阵形严整,就会认为这是一个优秀的将领。 但董璋的如意算盘却没打响,他的手下一看退到了这里就一动不动了,全不干了,纷纷叫嚷着说:“太阳这么大,退到这里一动不动,是不是要把我们都晒死在这儿啊?”其时太阳并不热,但董璋一看孟知祥,只见整个西川军像缩头乌龟一样一动不动。他自己也不禁觉得燥热难当。算了,还是去打打这孟乌龟吧,再不打士气也没了。 董璋翻身上马,拔剑向前一指,他的大旗开向前不停地点头。密集的鼓声响了起来,威武的号角响遍了整个战场。 董璋的大军缓缓向前进军,队形森然有序。这也说明了董璋的部队确实比较精锐。 看着董璋的大军杀气腾腾地压过来,孟知祥也不禁有点担心了。 随着一阵令旗摆动,西川军中的弓弩手纷纷射击,一阵箭雨向董璋的东川军泼了过去。东川军的盔甲非常坚固,除了少量直接命中面门的倒地外,其他人没什么大障,接着向前逼进。紧接着,东川军中回射过来一波箭雨。这箭雨远远不及西川军密集,但东川军中的弓弩手精度很高,不少西川军将士纷纷中箭倒地,包括最前排的刀盾手,也有不少人被抛射来的箭枝击中面部,倒地身亡。西川军前排的盾墙顿时出现了好几个缺口。后排的西川军士兵连忙上前扶起大盾,但这些士兵明显不是刀盾兵,与战友配合的一点都不好,盾墙出现了明显的缝隙。 眼看两军就要接仗,这时东川军最前面最右边的一名骑士突然加速,向西川军的阵边冲来,一边冲还一边喊着什么。西川军有士兵过去迎着他,他很快便下马,如西川军士兵带着,直奔孟知祥这里来了。 这时只听一阵轰隆闷响,两军撞在了一起。西川军是以防御姿态迎敌,所以原地没动。而东川军是冲过来的,带着巨大的动能,狠狠地撞在了西川军的盾墙上。特别是东川军有很多骑兵,他们的马蹄直接踏在了盾牌上。刀盾兵抗不住这样的巨大力量,好几个地方出现被东川军冲开的缺口,整个西川军的前阵立刻一片混乱。 这时那名东川军的骑士被带到了孟知祥这里,原来他是来投降的。他叫张守进,是东川右厢马步都指挥使,他跪在地上向孟知祥投降,并且说:“董太尉的兵马全部在这里,再没有后继部队。请大王快速出击,定能成功。”孟知祥心中这才安定了些。 成都一带是平原,孟知祥也看不清前面,他见旁边有一座很高的坟头,就爬去督战。 西川军的左明义指挥使毛重威,正带着他的军队对东川军发起反冲锋,一些老练的长矛手,从还在坚持的刀盾兵缝隙伸出去,接连扎中东川军的士兵。但东川军的动能很大,冲击得西川军前排的缺口越来越大。毛重威骑在马上,带着亲兵向前猛冲,试图堵住一个缺口。这时东川军一员大将迎面冲来,毛重威打马上前,挺枪就刺。但对方腰一扭,刺了个空。两马交错,毛重威的长枪还没有收回来,看见白光一闪,只觉颈部一凉,顿时自己忽然高大了很多。这时颈部传来火辣辣的巨大疼痛,在沉重的眼皮垂下前,毛重威看见一具无头尸体,正缓缓从自己的马上摔下来,那具尸体看起来挺眼熟的,只是为什么骑在我的马上? 川西兵一看已方大将都被砍头了,大惊失色,纷纷扔掉武器往后逃。 赵廷隐目光凝重,对传令兵讲了几句,传令兵立即用令旗挥舞出一个命令。 西川军的左冲山指挥使李瑭,看到命令后立即挥军向前,砍死溃逃回来的士兵,把这些溃兵往战线上赶。这些溃兵已经完全丧失了乱了套,有的往前,有的往后,不是李瑭军杀,就是被东川军杀,很快就全变成了地上的尸体。 西川的李瑭军和东川军立刻又撞在了一起。李瑭使一柄大刀,舞得刀光一片,不少东川军被他砍成两半。忽然一支长矛斜里刺来,没刺李瑭,却刺向他的战马。李瑭完全没注意到,战马带着嘶鸣倒下,把他的一条腿压在了下面。李瑭已经完全冲到最前面了,他的亲卫都还在后面。好几枝长矛同时刺来,李瑭被压了一条腿,动弹不得,只用刀架住两枝长矛,其它的长矛分别刺进了他的咽喉和胸口。李瑭白眼一翻,一命呜呼了。李瑭一倒,他的军队马上也失去了斗志,纷纷后退,只有他的亲卫还在抵抗,但不是战死,就是被打得不断后退。 赵廷隐又让牙内都指挥副使侯弘实上前交战。但侯弘实更窝囊,他的军队还没有上前,李瑭的败兵就退下来了,侯弘实无法前进。这时东川军追着败兵也到了,侯弘实的阵形被败兵挤散了,东川军乘机冲入了阵中。侯弘实的部队无法向前,看到东川军又来了,就跟着一窝蜂地往后逃,侯弘实控制不住,被败兵裹挟着,也往后退。 赵廷隐一看不行了,挥军向前,命本部阻挡东川军。赵廷隐部首先放了一波箭雨,不是射东川军,而是射西川败兵。侯弘实一看,大喊:“分走两边,不要冲都部署大人的军阵!”但这时侯弘实所部已经散了,少数听到的往两边跑,更多的人看到自己人的严密军阵,本能地觉得安全,不管不顾地冲向赵廷隐的军阵。 赵廷隐的军队不管三七二十一,向进过程中有挡的全都杀死,一路上全是西川军的尸体。赵廷隐杀透溃兵,与东川军交战。东川军一直尾随溃兵追击,还有相当的动能。赵廷隐军以步兵为主,一交战就感觉吃不住。鸡踪桥桥面狭窄,虽然军阵可以排得很密实,但却排不开多少人。东川军士卒精锐,前排的西川军纷纷战死,后面的西川军也就畏畏缩缩,不敢向前。东川军又不断压来,赵廷隐看得心急,便命牙兵上前,但左右都是溃兵,前面人又让不开,牙兵无法上前。这时赵廷隐听得一声尖啸,头上一凉,一摸,头盔被射掉了。想到毛重威和李瑭,赵廷隐顿时觉得心惊胆战,他连忙拨转马头,往后退了几步。他这一退,他的大旗跟着退,大旗一退,西方川军顿时没了胆,也纷纷后退。再加上军阵两边一直有溃兵在往后退,所以川西军觉得后退也是心安理得。前面的军队退回来,拥着赵廷隐又退了几步,这样他的大旗又跟着退。西川军一看,怎么?我们还没退够?那接着退吧!于是形成了恶性循环,西川军不断后退,最终赵廷隐重蹈了侯弘实的覆辙,也溃败了下来。 看着迅速通过鸡踪桥的东川军,董璋放下铁胎弓,轻轻叹了一声:“唉,老了,眼神不好了。” 站在坟头上的孟知祥,眼看赵廷隐的前军已经完全溃败了,心里开始害怕起来了。他一看后军,用马鞭一指。他现在已经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 张公铎看到前军已经完全溃散了,东川军正通过桥面。不过刚刚过桥,东川军的阵形正向两边排开,非常散乱。这是机会! 张公铎拔了佩剑,高呼:“胜败在此一举,诸公和本将一起杀敌!”说完便催马向前。张公铎的牙兵也紧跟着冲锋,高叫杀敌。随着向前的将旗,张公铎的后军也嚎叫着冲了过去。东川军刚刚过桥,正准备排开一个宽大的阵势,那知张公铎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这下形势调了过来。东川军虽然胜了几阵,但体力消耗也很大,而刚刚又打赢了,心里都很松懈,过桥之后大多随意乱走,这样组织也没了。如果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东川军还是可以排好阵势的。但张公铎不给这样的时间。再说孟大王还用马鞭指了自己,这再怎么也得拼命。张公铎部攻入东川军阵中时,才发现东川军完全没有组织,而且人数好像也没多少。兵力雄厚的西川军迅速把东川军分成了好几块,并进一步分成了很多更小的碎块。 冷兵器时代,主要作战就是近身博杀,这需要靠严密的军阵来相互保护,并发挥出肉博战的威力。但没有军阵和组织,那就和绵羊没区别,只能任人宰割。东川队最精锐的牙兵都纷纷被杀死。不少人被挤进了河里,还有人想从桥上回去,但桥就那么宽,怎么可能都回去?于是东川军有一大团就挤在桥前自相残杀,谁都没过去。 最精锐的几千人在第一时间就被杀死,东川军的牙内副指挥使董光演等八十余人赶紧投降,成了俘虏。董璋本来在军队中部,过桥时比较挤,他等军队过桥,落在了最后面。眼看剧情居然瞬间反转,自己最厉害的牙兵都完了,董璋捶打着胸脯,沮丧地说:“我的亲近兵士全完了,我特么的还能依靠谁啊!” 他黯然拨转马头,带着几个骑兵悄悄逃走了,鸡踪桥附近还有一万左右的东川兵,一看主帅都跑了,纷纷放下武器,投降了。 孟知祥在这短短的时间之类经历了大悲大喜。这下回过劲来了,他让赵廷隐整顿溃兵,他自己亲自带兵往汉州进发。到了汉州已无人防守,西川兵顺利进入州府。汉州附近有董璋的民夫大军有十二万,也全投降了。孟知祥把潘仁嗣救了回来,本来还想挥军奋进,活捉董璋,但哪里知道一进汉州,川西兵全疯了,一个个都跑去抢劫了。 没错,是抢劫! 董璋留下了很多军事物资,这些东西成了西川军重点抢劫的对像,一切缴获要归公?那是人民军队。现在这是五代十国的兵痞,谁抢到就是谁的。孟知祥也只能干瞪眼。 当然,还有抢老百姓! 古代的军队不是我们现在的人民子弟兵,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绝对不可能;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那是岳家军,南宋的,现在是五代十国,中国最黑暗最混乱的时代之一,军阀混战,武人专权,没人管得了军人。有句古话,贼过如梳,兵过如篦。说的就是军队经过一个地方就会抢劫,而且比土匪还可怕。现在的汉州百姓就正面对这样的专业劫匪,不少男人被当众砍头,钱财抢光,而女人更悲惨,被**后如果没死,很有可能被卖掉,当然也有不少被抓到军营作军妓的。而汉州人的孩子,没藏好的,被抓到就会被卖为奴隶,或者被杀死。而就算侥幸活下来的,面对父母被杀,家里财产被劫掠一空,不少人会活活饿死。 这就是所谓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董璋趁着西川兵大肆掳掠,向东边逃走了。孟知祥只能眼巴巴地等着赵廷隐过来。 这一晚,孟知祥住进了汉州州府雒县。他命李昊草拟文榜告谕东川吏民。又起草书信慰劳问候董璋,并且说要到梓州去询问董璋为什么不守协约,质问他为什么兴兵攻打西川。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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