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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教育和保险小说:逆熵 作者:谋事在人 更新时间:2021/2/10 13:59:25 第二天,锦衣卫指挥史周必成查觉到一点异常,并在几天后上报了王凡。 原来孟知祥从那晚后,不但非常积极地配合工作,而且主动地要求参加机关组织的义务劳动。在听到大蜀国新官府在酝酿婚姻法时,他主动提出,他众多老婆可以和他离婚,他可以给相应的补偿,因为发妻琼华长公主去世了,所以只需要留一个照顾起居就行了。 王凡想了想,说:“赵廷隐、李仁罕、张公铎三大军事集团都被我们控制了,他什么希望都没了,可能他想通了,或者怕我们秋后算帐?”周必成点点头,也觉得差不多。 一头毛驴,顺着官道,慢悠悠地向前走。毛驴上坐着的人四十多岁,裹着头巾,胡子有一尺多长,衣服不算光鲜,但非常整洁。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儒雅的气质。他叫施道真,是前蜀的一位进士,前蜀灭亡,蜀中混乱,他无心仕途,在双流的山区租了几块地,隐居起来。前阵子听说光头贼兴起,拿下了成都。他估计又是一个黄巢之乱,担心乱贼祸害周围百姓,他还在这山区周边认真转了转,看能不能动员些人,在合适的地方修几个堡垒,也好保得百姓性命。 当施道真转悠一段时间,才慢慢下山之后,才听说本地的地主姓柳,已经到双流县城里去开了一家肥皂厂。这柳老爷可是耕读世家,非常通情达理。但怎么就跑到县城去什么肥皂厂呢?一打听,才知道,这光头贼新成立了大蜀国,新政府大兴工商业,有各种优惠,有条件的人很多都去开厂办商行了。 就在前两天,施道真听说了光头贼要实行全民教育,所有小孩都要强制教育,这让他很感动。尽管他对女子也要受教育有些反感,但圣人的有教无类,这是第一次有当权者要实施。这村里的小学很快在一座废庙里建起来了,本来村长要请他来任校长的,但施道真却回绝了,他听说成都还要建中学和大学。他觉得自己学识渊博,就算当不了大学的大祭酒,也可以担任祭酒之一。 六月中旬,田里的事情基本已经忙完了,余下的事情老婆和儿子完全可以照顾了,施道真决定到成都去看看。 出了山区之后,田间忙碌的人多起来了。 成都一带全是平原,越靠近成都,人口越是密集。施道真虽然是个读书人,但生长在成都,而且自己也耕种,这些常识也是知道的。但今天看到的有点不一样。虽然还在双流地界,但村镇已经比较密集了。可田间地头,没看到两个青壮。多是老人和孩子,还少得很,连女人都没两个。他随便问了问,原来是大多青壮男女,不是在军训,就是在工厂上班。据说成都开了很多工厂,大量招人,每天吃饭全包,每月还发给400—500文工钱。这工厂已经有那么多吗?施道真有些疑惑。 傍晚,成都南门。悠哉悠哉的施道真终于赶到了。 很多水车在郫江上,缓缓转动,旁边的有不少厂房。 这时正好下班,施道真看到无数人从厂房里涌出来。有不少人和他一样,往成都城里赶去。施道真下驴牵着走,和大家一起进城。城门口守着一队士兵,手持长矛,腰佩短刀,衣着上红下黑服装,头戴一种奇怪的帽子。没穿盔甲,看着有些怪。施道真在乡下看过工作队穿这样的衣服,知道是光头军的军装。只是这队士兵看起来比较清秀。 人们鱼贯而入,士兵没有任何阻拦。施道真本来还以为要给入城市费,可见士兵对众人视而不见,看来可以省了。谁知他要过城门时,却被旁边士兵叫住:“站住,干什么的?”声音清脆,竟是女子。 施道真忙躬身行礼,道:“我是来应聘的。”女兵把他带到一边,问:“你这驴有粪兜吗?”一边说一边过来看驴屁股。施道真答到:“有的。”作为文人他很爱干净,这东西还是有的。女兵看到了粪兜,说:“嗯,可以。以后进城要记住,牲畜要带上粪兜,没有的话旁边小巷有卖的,不贵,一文钱一个。你刚才说什么,要应聘?你想做什么工作。”女兵声音清脆,听起来很好听。 施道真又施了一礼,说:“我是前蜀进士,听说大蜀国官府要办学,我想应聘大学的大祭酒。” 女兵把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嗯,我看你就是一个文人。你要到大学应聘,要顺着这条大街走,在第四个街口右转,再一直走就能看到了,大学的招牌很大,叫蜀学院,就在左边,走到那里就能看到。” 施道真按照女兵的指引,找到了大学所在,按接待的人员安排,先登记住下来,据说第二天还要考核,再根据情况安排工作。 施道真有些不满意,我可是来当大祭酒的,你们这些人将来都是我的下属,还考核我?看不起我吗?不过以文人的涵养,他没有发作。伙食也让他不满,只有两菜一汤。 吃完晚饭,施道真到街上转了转。很久没来成都了,还挺想念的。成都的街道比以前整洁多了,青石板街面上干干净净,以前那种人畜粪便到处都是的样子无影无踪。他不禁想起了刚进城的女兵的叮嘱,人和牲畜都不能随地大小便,被抓到了要被处罚的。牲畜要有粪兜,人要入厕。这种话对施道真没用,他一直很讲究。但原来成都厕所不好找,他本人身有体会。现在出来散步,他觉得好像每一条街都写了厕所的标识,仔细一看,有的确是厕所,有的却是厕所在哪里的指示标志。施道真觉得挺新鲜。光头贼刚刚得到成都,他原来以为会有宵禁,谁知信步走来,见大街上到处都是人。成都人爱喝茶,大街小巷都有茶馆。据说这泡茶的水有讲究,以泉水为上,河水次之,井水为下。成都周边难找泉水,河水到是好找,府南河的水不够多吗?于是河水茶馆的招牌到处都是。不少大点的茶馆还有说书人在说书,听的人不断叫好。一些热闹的街头,还有些杂耍戏班在卖力地表演。如果不是看到不少戴着红袖箍的大光头来回走动,施道真一定会以为现在还是前蜀时代。这些大光头据说是维持治安的,有的满脸横肉,有的看起来却是女子。 施道真走的有点累了,找了家茶馆坐下。茶博士麻利地给他上了一碗茶,他给了两个铜钱,茶博士退了一个,说:“只要一文,客官!”施道真一皱眉:“你们的茶还降价了?”茶博士点头哈腰:“客官是才来的吧?这义军进了成都,严厉打击各类投机行为,大家都不敢涨价。市面货物也充足,为了生意,大家都降了价。”施道真说:“那你们的收入可是少了一半啊!”茶博士说:“价钱虽然少了,但成都人越来越多,客人也越来越多,收入比以前还好些。”茶博士说完又跑去忙了,施道真大吃一惊,这降价了还能有赚? 茶客们一片叫好,原来是说书先生刚说到一个彩头。施道真品了口茶,认真听了下,只听说书先生说道:“那老虎虽然凶猛,但民王神勇,怎能让它这畜生呈凶?只见民王手持钢刀,大喝一声,一道刀光嗖地一声就飞向了老虎。那畜生怎知厉害,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噗地一声,就被刀光劈成了两半,死在当场!”众人又是齐生叫好。施道真心里不以为然。这说书的满嘴跑火车,世上能有这样的人吗?也就这些个市井小民信这些。 这时听得街边有个乞丐,手持灯架,边走边喊:“不得灯,灯便倒。”施道真听得莫明其妙,什么灯便倒?什么意思? 他看这人就是一个乞丐,但又不乞讨,胡乱喊什么?正不明白时,听得听一个粗暴的声音:“醋头,怎么没去劳动局报到?你又在妖言惑众,乱叫什么?”施道真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剃了个大光头,凶神恶煞。那叫醋头的乞丐转身错开,说:“天机不可泄漏!”那大光头回手就抓住醋头的后衣领,恶狠狠地说:“尼马的,你还登鼻子上脸了!吓唬劳资没读过书是吧?告诉你,爷现在是光头军!” 施道真觉得脑子有点不好用了,这劳动局是什么?还管乞丐?眼看那大光头就要用强,听得一声清斥,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邵二狗,又在欺负人了是吧?上次班房(旧时把临时看管犯人的地方叫做班房)还没坐够吧?”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过来,手臂上带着一个红箍,头戴着三角帽,看起来明显也是光头,丰**肥臀,穿着光头军的制式衣服,这衣服在她身上穿着有点紧,走起路来前后都颤悠悠的。这人的基因说来也怪,有的人怎么吃也不胖,有的人喝凉水也长胖。这苗主任就是这种例子,她本是这成都城内的一个穷人,吃了上顿没下顿,但这身肉却一直长着。 只见那强壮的邵二狗立即点头哈腰:“够了够了,苗主任,我这不是帮忙嘛!这醋头一天游手好闲,还到处妖言惑众,我正要带他去劳动局呢登记呢!”苗主任指着邵二狗的鼻子,说:“谁要你帮忙了,你的老毛病又犯了是吧?再说,现在劳动局已经下班了,你带他去哪儿?我看你还没到劳动局登记吧?!”邵二狗一张本来凶神恶煞的脸,已经变成了令人恶心的媚脸,他说:“哪能啦,我登记了,登记了!”苗主任双手叉腰,不相信地看着他,说:“真登记了?给你安排了什么工作?”邵二狗说:“建筑队,帮着搬砖呢,你看我这手,都磨破了。”说着,邵二狗伸出手,把手心一个黄豆大的破水泡展示出来。苗主任看了看,点点头,嘴里迸出一个字:“滚!”邵二狗如获大赦,嘴里不停地说是,一溜烟就跑了。 施道真这才注意到,那邵二狗好像手臂上没带箍。苗主任拦住还没走的醋头,语言却是温和了许多,问:“醋头,怎么回事?不是叫你到劳动局登记吗?怎么还在乞讨?”醋头说:“我有使命,必须要完成。”苗主任说:“什么使命?就是在那里念什么‘不得灯,灯便倒’,这什么意思?有什么用?”醋头说:“天机不可泄露。”苗主任说:“你自己都说了,还叫不可泄露?你明天就去劳动局登记吧,你要是不去,我们可以强制抓去了,用强过去的,可没自己报到的工作好哦。”醋头为难地说:“我这身子骨不好,怕是做不了什么工作。”苗主任说:“怎么做不了,有轻松的。别人姑娘家都能做,你一个大男人不做不了?明天登记吧,我帮你挑个轻松点的。”醋头点点头,走开了。 施道真忽然觉得,那个乞丐说的,好像是个谶语,还真有天机? 这时一个年青的小伙子过来坐到了施道真旁边,光头上长了一点点头发,青油油的一片。他面色明显比较疲惫,对着里面喊了一声:“来一碗茶!”茶博士答了一声“来了!”,就飞快地跑过来上了一碗茶。年青小伙子喝了一口,重重地出了一口气,说:“累死了。”他把手里拿的一包事物往桌上一放,又说了句:“好累啊,先休息一下,一会儿还要上夜校。”因为他是和施道真同一张桌子,放那东西的时候用力大了一点,这桌子不太结实,微微晃了晃,施道真的茶水稍微撒了些出来。施道真微微有些皱眉。 小伙子见状连起身,鞠了一躬,道歉说:“对不起,先生,今天实在累了点,没注意到,您这茶水我赔你。”说完对里面又喊了一声:“再来一碗茶!” 施道真的茶水只溢出了一点点,他这个自认为的君子肯定不会点别人的便宜。他连忙说:“不用不用,我这茶水还好好的,不打紧,不打紧。” 那边茶博士已经跑了出来,施道真忙对茶博士说:“是这位小哥客气了,不用不用。”茶博士一看,就收了茶碗说:“那你们慢慢聊,慢慢聊。” 送走了茶博士,施道真对这小伙子产生了兴趣。他问道:“小哥你是做什么的,看起来很辛苦啊?” 小伙子马上一脸笑容,说:“有劳先生您挂念了。我是做保险推销的。” “保险推销?”施道真自认为学富五车,但这保险推销是个啥,居然不知道,他问道:“这保险推销做的是什么事情?” 小伙子面带微笑,说:“我们做了一种叫做保险的新产品,但这东西原来没有过,很多人不清楚,也不接受。这就需要我们这样的人,把东西推到他们面前,告诉他们这是什么,有什么用处,这样才能把产品卖出去,所以我们就叫推销员了。不止我们做保险的,还有玻璃产品,化妆品,文具用品,都有推销员。先生我看您是一饱学之士,我有个朋友就是做文具推销的,哪天我把他介绍给您,您们时不时的需要什么文房四宝啊什么的,他哪儿可有不少好东西。” “推而销之,推销,这个我明白了。”施道真说:“可这保险是什么,你说是个新产品,老夫也未曾有闻,可否为老夫解说一二?” “可以可以”小伙子很痛快,说:“这保险是一个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但又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他可是我们的民王,哦不,现在是叫逆熵者,是他,我们的这位英雄带来的。” “我们现在有很多人都在做生意,这个先生您知道吧?”小伙子问道,施道真点了点头。小伙子接着说:“这做生意,天南海北到处跑,风里来雨里走也是家常便饭。这货物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受了损失,那很可能就会赔本啊!”施道真点头,小伙子又说:“如果所有的人都赔本,这生意就没法做了。没人做生意,这天南海北的货物,可就不好流通了。好在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会出意外的,出意外的,其时一直都是少数人。”施道真点头说:“是的,所以一直都还是有人做生意的。”小伙子说:“不过这些人,一直都是冒着赔本的风险,来做生意。这些风险多种多样,我们蜀地因为兴起了义军,大家都安居乐业了,但蜀地以外,还有不少地方非常混乱。我听说荆州的高从诲高癞子,专门打劫过往商客。如果做生意的商人遇到了他,连命都没了。不过,如果现在,有人愿意把这些风险给接过去,商人只管放心地做生意,您说,他们有谁不愿意呢?” 施道真凝神,说:“这风险有大有小,可能是完全不同的事情,谁有这个本事接过去呢?” 小伙子笑了,说:“保险公司啊!商人只要把他的利润,拿出一部分,作为保险费,交给保险公司,保险公司就保他做生意不会出事情。” 施道真摇头:“不行不行,这如何保得住。” 小伙子说:“单说那些祸事,如果要发生,那是没人能阻止的。但如果发生了祸事,造成的后果,其实就是两方面,一是货物受损,二是人员受损。货物的价值是固定的,我们完全可以确定一个指定的货物的价值。而人员方面,可以分为两个方面,一是受伤的医疗费用,二是万一人不在了,抚恤的费用。医疗费用,什么样的伤或病,会花多少钱,这个大概也是能定的。至于抚恤的费用,虽说人本身是无价的,但一个地方,一个时期,一般的抚恤费用是多少,也是有个数的,是吧。当然,这个是活动的,如果商人希望能赔高点,他就多交点保险费就行了。所以说一千道一万,那么多祸事,难事,只用一个字就可以解决:钱!只要足够的钱,赔上足够多的钱,就能解决问题。”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施道真认真地点点头,说:“不过,如果商人都来找你们要赔偿,那你们保险公司不就亏了吗?” 小伙子用他一贯的微笑回应,说:“这个我们算过,就像刚才说的,出问题的永远只是很少的人。但大多数人为求安心,都给我们交保险费,这样,我们不但不亏,还能赚不少呢!” 施道真说:“不对啊,这商人都是奸诈之徒,如果他们的货物没有损失,却说是损失了,那你们赔的可就多了。” 小伙子说:“不会的,我们的赔付,都要有相应的手续。比如官府的证明,比如事发地的无利益人的证明。他们空口白牙可不行的。” 施道真说:“这样,那这还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对了,刚才听你说,你们对商人如果有人身损失也会赔偿,我想问一下,如果不是商人,也未做生意,就是普通的人,可不可以也来交上一些保费,如果生病啊什么的,也来找你们要赔偿呢?” 小伙子眼睛都笑得眯起来了,说:“您可真聪明,这是我们最近才开发的一种保险,人身保险。里面包括了医疗保险、人寿保险和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就是,如果买了这个保险,以后生病了,直接去医馆治疗就行了,费用就叫医馆和保险公司结账。人寿保险就是如果哪天人不在了,保险公司直接赔给家人多少钱就行了。这养老保险啊,就是交一定的钱,人老了之后啊,保险公司每月都会给相应的钱,作为养老金,一直到被保险人过世的那一天。我这不是刚刚从前面那条街的胡大婶出来吗,胡大婶就是做了个医疗保险和养老保险。胡大婶丈夫去世了,也没有儿女,我就跟她做了这个保险,以后啊,她生病了不用愁,老了也有钱养老了。因为她没有儿女,所以啊,我们还和她约定,到她老了以后,从她的养老金里扣出一点点,由保险公司负责给她请一个佣人伺候她,如果她觉得佣人不满意,随时可以跟保险公司说,保险公司给她换人。” 施道真眼睛亮了:“这个好,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听说如此好的东西。” 小伙子说:“对大家好,这经营的公司又可以赚钱,所以我每天啊,都是拼了命的工作,这样的好工作,上哪儿找呢?您说是不是?” 施道真说:“嗯,这工作是不错,但你虽然年青,这身子骨可也是要注意的哟!” 小伙子连声道谢。这谈话如此顺利,小伙子很快要去了施道真的地址和名字。留下一张名片后,小伙子咕咚一声,一口把茶喝完,然后说是还要去上夜校,和施道真告别后,拿起他的那个包裹,哧溜就跑了。 施道真看着留下的名片,略有些感慨:“这些个光头贼,带来的新东西还真不少。”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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