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穷途末路

这是有人欲加害佳汶子吗？当然不。或是偶然事件？自然亦非。

在鸠间府上，小鸠间最后的一席话无异于直接幻灭了叶子所有的妄想，令她欲在小鸠间这儿有所突破的希望彻底熄火，且随着名古屋警署的人到来之后，她所谓的老鸠间死于谋杀的阴谋论亦戛然而止。

一名刑侦课的警官率领着一帮属下，仔细勘查过老鸠间的卧室及室外的那对脚印后，明确指出，老鸠间的卧室并无外人侵入的痕迹，也就侧面予以说明，室外那对脚印毫无价值，它有可能是某个参加丧礼的宾客所留。

“而这种胶鞋是大路货，满大街都是穿着它的人。对不起长官，您或者可以建议我们的上峰加大查实力度，但最终的结果可能仍不如您所愿。”警官最后对叶子这么说。

这是句大实话，亦出自专业角度。

此时只能有一个词汇恰恰描述叶子的心态：万念俱灰，亦宣告了她迄今所付出的全部努力付诸东流。

在回程的车上，芥川伸出空着的右手覆住她的手背欲安抚她，被她一个大力甩开，爆喝一声：“别碰我！”

无以慰藉的芥川开车带着她去了一个小公园。时令交冬，虽缺少鸟语花香，但不乏郁郁葱葱的常青景色和小溪间的潺潺流水，多少给人以心旷神怡的视觉享受。

经过一个卖冰热饮品的亭子间，芥川跑过去了买了一客冰激凌，递给叶子时，她略带恼意地瞪了他一眼，大冷天的你搞什么搞。

芥川强行将冰激凌塞到她手里说，你试试。叶子皱着眉咬了一小口，呲着牙嚷一声“好凉”，芥川鼓励她吞下去。叶子遂一口吞进肚里，连忙用手抚着胸口说，你这是要害死我呀。

但转瞬，一股清清凉凉通过肺腑直达大脑，脑海里的一团混沌貌似化开了，眼前冬的阴霾似乎也变得明亮起来。她再咬一口，慢慢化开在嘴里，脑子顿时感觉清醒了许多。

“嘿，有些神耶。”

芥川遂说：“以前在警署里当夜班时，半夜里脑子里昏昏沉沉只想睡，但哪敢呀。别的人就猛抽烟，可我不抽烟呀。有一次无意间吃了根冰棍，那叫一个爽啊。”

边吃着冰激凌的叶子边皱着眉头说：“脑子是清醒了，可我怎么也爽不起来。”

芥川斟酌着说：“这就要看你怎么想了，不妨换个思路。事情已然到了穷途末路，索性往极端里铺开思路兴许就柳暗花明了。”

叶子颇丧气地嘟了嘟嘴说：“还柳暗花明呢，所有的路都给堵死了。”

“未见得。我问你，你此行的终极目标是什么？”

“揭开老俊彦夫妇谁是那个不孕或不育者之谜呀。可它毕竟建立在揣测基础之上，必须获取一个证据支持，可一老一小两个鸠间死不松口又能如何？”

“获取证据支持并不仅限于他们两个之间吧。”

“依据笠仁副院长和小鸠间所说，其他人并不知其内幕，即便知道，恐也不敢说出来。”叶子将手里的空盒子扔进路边的一个垃圾箱里。

“你能不能把眼光从鸠间医院跳脱出来？”芥川递过去他的手帕。

叶子噘噘嘴让他把嘴擦干净了，突然一下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一把抓住他的手，眼睛里射出一股骇异的光芒。

“你到底想说什么？”

芥川嘿嘿笑着说：“我想说什么，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叶子猛猛地摇着头说：“你怎么敢想？一个弄不好，无异于直接向老俊彦宣战！什么下场你想过吗？”

望了眼天空的芥川转睛看着她的眼睛说：“没怎么想，我只想单纯地帮你。这是我们最后也最直接的一条捷径了，要不就灰溜溜地回去向机关长复命：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绝不！”叶子大声地喊出这两个字。

“那就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芥川断然道。

叶子看着他坚定的目光，伸手抚弄着他的脸，慨然道：“真是没想到你的胆子竟这么大。”

芥川捉着她的手窃笑道：“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又或者说，是爱情的力量。”

“爱情？”叶子心里闪过一道阴影，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至少现阶段，她需要他，无论精神与肉体。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似寻常的男人，内心竟如此强大。

按照芥川的计划，只需花一笔钱雇一个街头小混混，用刀子划伤佳汶子的手臂，他本人或叶子装作路人帮佳汶子止血，拿到她的血样，以证她是否小俊彦的亲生母亲，事情就算完成了一半。若非，则可调取老俊彦的档案，真相或许大白。

但他的提议遭到了叶子的否定。动家伙将令整件事产生一个质的改变，若上升为刑事案件以致警方介入，会给他们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且惹恼了老俊彦，什么样的手段他都使得出来的，到时候任谁也护不住他们。

“还是你的格局大，我自愧不如。”芥川由衷心悦诚服。

于是，计划改为一辆单车朝佳汶子撞过去，无论是她身体着地还是倒地那刻用手撑住地，手或脚都不免受伤流血，一路相随的叶子趁替她止血之机，大功告成。

可惜的是，就在单车堪堪撞向买菜归来的佳汶子瞬间，路边巷口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拽入怀中，单车堪堪擦身而过，而远远跟随着佳汶子的叶子一眼认出相救之人竟是老俊彦的副官藤也，她遂往上提了提围在脖子上的围巾，转身便走。

被拽了个趔趄的佳汶子一看救他的人竟是藤也，便问了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藤也望一眼仓皇逃去的单车和叶子的身影，想追上去又怕惊扰到佳汶子，遂随口编道，是替将军回来取一份文件，屋里没人他就在路边等着。

佳汶子顺着他的目光瞧了眼，嘴里嗔道：“哪来的浑小子，骑车也不看着点路。”

在藤也替她接过手里买菜的竹篮时，她的眼里闪过一道阴翳。挺宽的一条路，巧不巧一辆单车就朝她撞过来，巧不巧藤也就出现了，难道自己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