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人 质

当然，没有两边的首脑人物发话，谁也不敢妄开这第一枪，因为首先死的是头呀，枪指着呢。

率先发话的是这双方所有人中最年长职位也最高的老俊彦，似乎也只有他最有发言权。他压了压手掌轮番看了曾克凡和段留一一眼说：“我一个老头子死不足惜，但我至少要知道是死在谁的手上，是何来路，对吧？二位可否相告？”

曾克凡皱了皱眉头，极为不爽。气势上，老俊彦这方似乎压了一头，他若如实回答，岂不助长了老俊彦的威风。

就在他两难之际，看出他心思的俊彦聪明地充当了他的发言人。

“父亲，这两人我均有所研究，左边这位是重庆军*情*局九处的扛把子曾克凡，他身边这位是军令部二厅情报处老大段留一。”

老俊彦眉梢一挑道：“哦，均是响当当的人物啊，素有耳闻，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竟是在这样一种场合，失敬了。”

气势上已然输了，礼数上必须到位，此乃我中华美德呀，曾克凡抱了抱拳说：“论年龄，我应该尊称你一句老人家，可你这个老人家却为老不尊，跑到我中华的土地上撒野即将命归异国他乡，可惜可叹呀！”

依然是俊彦把话头抢了过去，冷笑道：“曾克凡，少在这儿废话了，你以为你就凭这点鸟人能全身而退吗？”这是递话给他呢。

曾克凡自然是听得出的，遂说：“能否全身而退两说，还得看谁的手快，我这第一颗子弹铁定爆了这位中将情报学院院长皇室高级情报顾问的脑袋，你信吗？”

就在俩人斗嘴皮子这会儿，大批的日本兵蜂拥而至，将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几名日本兵欲抢到老俊彦身前贴身保护，段留一枪指老俊彦喝道：“谁再动一下，我先要了他的命。”

谁还敢哪！

这时，俊彦往曾克凡身前走了一步，玩了一手漂亮的枪口下垂动作，对他说：“曾克凡，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俊彦正雄，也是搞情报工作的，亦是你面前这位老人家俊彦太郎的儿子，我是不可能看到他死在你的枪口下的，你呢，想活着离开的可能性约等于零。不如咱们做个交易，权且咱们没遇见过，我当你的人质把你们送到一个安全地带，你再放我。”

在他将手里的枪抛在地上的同时，老俊彦喝道：“正雄，万万不可，ZN人毫无信誉可言……”

“你闭嘴！”曾克凡同样一声断喝。“我答不答应还两说呢，你倒跟我讲起了信誉二字，我堂堂中华男儿讲究的就是信守承诺，哪像你倭辈全他妈都是背信弃义的鸟人，连祖宗都不认了。”

“祖宗不祖宗的都是扯闲篇了，现在关键是这个局如何解，不能都僵在这儿等天亮吧。就这么的。”俊彦一番话做了两边的主，一边朝曾克凡走去，一边对佐佐木说：“佐佐木君，父亲就交给你了。”

就在曾克凡将枪口抵住俊彦的腰眼、所有的日本兵蠢蠢欲动之际，佐佐木横身挡在老俊彦的身前，举起手中的枪爆喝一声：“谁也不许动，放他们走！”

曾克凡一手拿枪顶着俊彦的腰眼，一手推搡着他往林子深处退去，见段留一仍不离左右地跟着，便让他赶紧带着其他人快撤。段留一向毕中闵交代了一句，仍不离不弃地相随在曾克凡身边。

这位似乎急了眼，朝他喝了句：“你跟着我干嘛，还不快走，想报销在这儿怎么的？”

段留一说：“我得留下来保护你呀，还得防着这家伙使诈。”

曾克凡咬着牙说：“我要你保护个屁呀，还不快滚。”

正常情况下，他这话没一点毛病，可这会儿却貌似有些不对劲，段留一遂说了句：“老曾，今天的你好像不大像你了。别瞪眼，我走。”

待段留一走出二十步开外，俊彦窃笑着在曾克凡耳边说：“你今天可有些失了方寸哦，段留一似乎看出什么了。”

不曾想曾克凡用枪口捣了他脑门子一下：“少废话。你怎么突然跑来了的？上次见面怎么没听你说起？”

俊彦做作地叫了声“疼”：“临时决定的。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若不赶来，这个局你如何破得？当真来一出玉石俱焚不成？”

曾克凡岂容他诡辩：“你不让我杀他，是不是因为他是你父亲？”

做出一个苦脸的俊彦说：“有这个因素在内，但我得纠正你一下，他只是我的养父。再者说了，他一个七老八十行将入土的人了，你拿自己正当年的命去换，值吗？还要拉上一个段留一和一帮精干的兄弟，这笔账难道你算不过来？况且留着他，我个人还有笔账跟他算。”

曾克凡说：“我就没打算算，既然碰上了，就得干他。”

俊彦笑道：“得了吧，若不是看到这样一个尴尬的局面，我才懒得替你出头呢。你死了，我怎么办？”

释然一笑的曾克凡道：“别搞得跟生死恋人似的，我于你就那么不可或缺吗？”

孰料俊彦一下停了下来看着曾克凡的眼睛正色道：“是否不可或缺我不知道，但至少你匹配，足够睿智，值得信赖。”

曾克凡窃笑道：“匹配？你只是变着法夸自己呢，不过好像也是。”

“好了，就别相互吹捧了。时间无多，下面你到底怎么打算？”俊彦很快转移话题，这才是他目前最为挂心的。

曾克凡将自己和段留一的打算说予了他听。俊彦点点头复又摇摇头说：“这应该是最为切实的办法了。但我怀疑李玉堂会否答应得了你。目前他的第10军在左家塘、白沙岭一带阻击日军，正是用上重炮火力之机，焉能撤出几门炮来支援你？我看悬。”

曾克凡只得道：“那就只能凭借我三寸不烂之舌和几分薄面争取了。好了，到地头了，你人质的使命也完成了。”

说话间，俩人已来到林子外，段留一、毕中闵一拨人正静静地瞧着这方。

俊彦边往林子里退去边对曾克凡貌似深情地说：“这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真想拥抱你一下呀。”

曾克凡挥挥手涩涩一笑道：“你早干嘛去了。”

就在俊彦闪入林子里、曾克凡回转身之际，却没料到段留一已悄然潜近到他身边，一抹探究的目光瞄进他的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