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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火焰山下的冰山小说:妖孽唐僧 作者:九霄雷池 更新时间:2021/2/6 9:40:58 田畾深深呼吸,紧握九环锡杖,鼓足了勇气。 铁扇公主虽然一脸惊愕,但田畾背后站着孙悟空,却不敢不同意,土地神更是没有理由推辞。 后面,他们也许会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多长两条腿,走得太慢。 看炉道人更会后悔自己话太多,画蛇添足——心虚的人才会话多。但是田畾并不准备拿他突破口。 “你是怎么和牛魔王好上的,他又为什么和你分开?”田畾先问铁扇公主,目光如炬,并不避忌隐私。 铁扇公主冷静下来,眼神冷淡,轻描淡写:“我们就是很自然的遇到,他殷勤追求,我就答应在一起了。至于离开,自然因为玉面公主,她不仅比我漂亮,还比我有钱。男人喜新厌旧的性子我阻止不了!” 话里居然夹枪带棒,那么就别怪人家不客气了,田畾看着她的眼睛问:“你喜欢牛魔王吗?” 铁扇公主愕然。 田畾不等她回答,继续问:“我一直不明白,玉面公主嫁给牛魔王是为了寻求庇护,你有芭蕉扇依仗,为什么也会委身牛魔王?不要告诉我你就喜欢这男人丑的霸气?” 不等铁扇公主回复,连珠二问:“红孩儿为什么不和你们一起住?” 铁扇公主眼神有些慌乱,田畾并不等她回复,也没丝毫怜香惜玉的意思,问题接二连三抛出:“还有,红孩儿相貌为什么没有一点牛魔王的影子?他的三昧真火是谁教的?他的父亲是不是另有其人?” 铁扇公主大惊,看来方寸已乱。 田畾要的正是这效果,出其不意,忽然指着看炉道人道:“是不是他?” 铁扇公主已经崩溃,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表情无疑已暴露一切。 孙悟空也已经目瞪口呆,看炉道人却神色自若——不愧是三十三重天来的大人物,惊雷崩于前而不变色。 可惜,即使铜墙铁壁,也有薄弱的一点。若集中一点攻其一处,城池不难攻克。 现在铁扇公主已将被攻克。 “八百里火焰山,论玩火,谁能比得上三十三重天兜率宫司掌八卦炉的看炉道人呢?”田畾望着看炉道人,打蛇七寸,“圣婴大王的三昧之火是不是你一手调教的?他奴役山神、土地是否仗着你的势?你为什么待他如此亲厚,是不是你们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田畾想到《西游记》中平顶山土地神和山神的遭遇。 他们在对孙悟空介绍金银角二怪的时候,曾自述:“那魔神通广大,法术高强,念动真言咒语,拘唤我等在他洞里,一日一个轮流当值哩!”孙悟空听见“当值”二字,也是吃惊不小,曾仰面朝天高声大叫:“苍天!苍天!自那混沌初分,天开地辟,花果山生了我,我也曾遍访明师,传授长生秘诀。想我那随风变化,伏虎降龙,大闹天宫,名称大圣。更不曾把山神、土地欺心使唤。今日这个妖魔无状,怎敢把山神、土地唤为奴仆,替他轮流当值?” 可见,山神土地并不是谁都可以使唤的。 但是,你看红孩儿地盘的山神、土地神是怎么向孙悟空诉苦的:“这山中有一条涧,叫做枯松涧。涧边有一座洞,叫做火云洞。那洞里有一个魔王,神通广大,常常的把我们山神、土地拿了去,烧火顶门,黑夜与他提铃喝号。小妖儿又讨甚么常例钱。” 不仅使唤如家奴,连其手下小妖都敢伸手要保护费。 他们苦的海了去了——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还有的穿开裆裤。 平顶山金银童子也没这么过分。 可是,他们居然忍下了。 身为妖魔血统的红孩儿却敢冒这天下之大不韪——要说没有依仗是不可能的——凭着牛魔王和铁扇公主的地位肯定远远不够,那么,究竟是谁这么威风? 这样的作风是不是和金银童子很像? 来自三十三重天的金银童子会这般作为,那么,同是来自三十三重天的看炉道人难道不会如此? 红孩儿有样学样,青出于蓝,不足为怪。 当然,这并不是谁都可以学的,身后必须要有势——一种可以让山神土地都必须忍气吞声的势。 平顶山金银童子可以,火焰山看炉道人自然也不成问题。 只是,红孩儿为什么能仗着看炉道人的势? 要说这其中没有看炉道人的默许,红孩儿会如此肆无忌惮?以至于观音都敢假冒? 要说没有一点亲近关系,谁信? 如果不是对真实关系的心知肚明,哪里会有后来的仗势欺人肆无忌惮? 也许这在神仙圈子里面是大家心知肚明的秘密,只不过碍于三十三重天兜率宫面子,没人声张罢了。 所以红孩儿才有机会和天师张道陵接触,张道陵折节下交,绝不会是因为红孩儿生得五官周正、三停平等这么简单——堂堂天师会给一个妖孽之子看面相?肯定是看在看炉道人面上——不过道门内部人员拉近关系的常用伎俩罢了。 甚至后来观音听说自己被假冒的消息虽然很恼怒,但最终也只是小惩大诫,还破天荒的将他收归南海予以正果——连观音都要给面子的背景,区区一个牛魔王肯定办不到,那只能朝三十三重天上看。 当然,以上只是猜测。 土地神没有慌乱,猛然间恢复了三十三重天道人的风范:“你怎么会怀疑到我?仅凭上面的猜测并不足够!” 这无疑是承认了。 田畾笑笑,从怀中取出一支事先卷好的纸烟,上面还有佛经的只言片语。 他对土地神说:“麻烦,借个火。” 土地神见过他之前的操作,也不奇怪,手掌一翻,掌心冒出蒲扇大的青色火焰。 田畾尴尬说:“别那么大火,小一些,小一些。” 土地神不动神色,掌心的火焰却变成了豆大的黄色火苗。 田畾凑过去,点燃纸烟,在孙悟空和铁扇公主惊奇的目光下开始喷云吐雾。 田畾这才接着说出下文:“牛圣婴虽然姓牛,但是富态灵气的模样可和牛魔王一点相似之处也没有。任谁见了也会怀疑,何况牛魔王?也许他早从红孩儿身上发觉自己成了背锅侠,可是又不敢拿孩子怎么样,也不敢上门讲道理,是谁让不可一世的牛魔王敢怒不敢言?火焰山方圆千里,似乎没有其他可以让牛魔王忍气吞声的存在?铁扇公主或许内心有愧,又或者牛魔王一开始是真心对她好,日久生情,所以合谋吞了你的扇子,他们二人本就不弱,再有扇子加持,又有红孩儿在握,你投鼠忌器,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一忍很多年。但牛魔王终究意难平,恰好玉面公主携万贯家私投怀送抱,想不出问题都不行。因为玉面公主的出现,进一步证明红孩儿出身有问题。” “怎么讲?”铁扇公主面如死灰,看炉道人饶有兴趣。 田畾背负双手娓娓道来:“红孩儿三百多岁,说明牛魔王与铁扇公主至少有一二百年同居期,与玉面公主结合,耳鬓厮磨也应该不下于二三百年,这么长时间,一百个牛圣婴可够造出来了,可实际情况呢?一无所出。如果说玉面公主不能生育,但是铁扇公主可是生过孩子的人,那么只能说明牛魔王自身问题比较大——他不能生育——所以,红孩儿出身更值得商榷。” 看炉道人听了这话一愣,可能谁也没想过这问题:“可是这也不能证明孩子是我的?” 田畾笑:“且听我慢慢道来。牛魔王覆灭,铁扇公主居然还敢讨要芭蕉扇?我想不是因为她胆大,而是因为扇子是有人逼着她要回来——你跟着不走,是不是这个人就是你呢?你的身份,自然使我联想到了芭蕉扇的来历。” 看炉道人不笑:“然后呢?” 田畾遥望天空:“这样的扇子有两柄——三十三重天的老君手里似乎也有这么一柄,同是出自昆仑山的太阳之精叶,只不过一个生火,一个灭火,一阴一阳,好像一对儿?老君的丹炉,需要生火,同样也需要灭火,那么,扇子不应该只有一柄。换做你,有两柄神奇且很需要的两柄扇子同时出现自己面前,会不会放弃一个?所以,我断定,所谓铁扇公主的扇子也应该出自兜率宫。” “即使是真的,那也是道祖的扇子,与我何干?”看炉道人淡定反驳。 田畾笑:“扇子是老君的没错,我也曾怀疑过老君,不过我想到了平顶山莲花洞的金角银角,他们下凡时曾经顺手偷走过老君生火的芭蕉扇,那么,同样出自兜率宫的你,同样可以顺一件宝贝下来——作为看炉人,职责是观察火候,必要的时候灭火,这柄芭蕉扇平常也许就是你执掌,所以铁扇公主给悟空的那柄假扇子你能轻易一眼认出,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没有谁会比你顺下这柄扇子更加方便——也许是老君授意你携带下凡,毕竟,火焰山的火非同小可,控制不好可能会蔓延,控制火候的这样的事情天上地下有谁比你更合适呢?至少兜率宫你是不二人选——而控制大火又怎么能少得了芭蕉扇呢?” 田畾特意停了一下,但从看炉道人神色中看不出一丝异常,他不得不亮剑:“但是,本应该在你手里的芭蕉扇,却握在铁扇公主手里,要说其中没有一段曲折复杂的故事,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会相信,更别说让大家信服了——总不可能是她潜入三十三重天从兜率宫偷下来的吧?天门她进得去吗?何况,即使扇子可以盗得,但使用的方法和咒语如果不是经人特意传授的的话,我实在想不起来她有什么办法能办到。而能办到这一切的,唯有你。” “我为什么要这么干呢?”这句话看炉道人并没有问出,但是田畾想让他心服口服。所以不等发问,继续望着看炉道人高深莫测的面孔接着道:“八百里火焰山,寸草不生,五百年时间,闷热可以忍受,唯独寂寞难以打发,你遇到了罗刹女,上仙有意,美人倾心,彼此生情,你将芭蕉扇交与她控制八百里火焰山。她委身于你后怀上了圣婴大王。你怕事情败漏回不了三十三重天,所以急需一个人背锅。正好傻大粗牛魔王来结交于你——牛魔王爱结交的性格大家都知道,不说五百年前与孙悟空的八拜之交,八戒沙僧被贬时都曾去看过,怎么会漏掉你这样从三十三重天降到这里的大人物?只不过,遇见你是他倒霉的开始。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有你授意,铁扇公主把牛魔王收为裙下之臣并不困难,可惜纸包不住火,圣婴大王出生,牛魔王再傻也会发现不对——别人都能看出来孩子不像他,他自己更应该明白。所以红孩儿会被送到号山——眼不见心不烦。牛魔王出轨玉面公主不愿回来恐怕也是这个原因居多。其二,牛魔王和孙悟空见面,欺子欺妾的仇都可以轻轻揭过,唯独一提到铁扇公主的名字就火冒三丈?为什么?因为男人都受不了自己妻子对自己不忠,无论多少年,想起来就会控制不住自己脾气,孙悟空提到了他的隐痛,所以他要找别人撒气!何况,圣婴大王肆无忌惮奴役当地土地、山神,精通三昧真火,比哪吒还富态灵秀,观音菩萨都起爱才之心,这样嚣张又拔尖的人物,也只有三十三重天的血统才配得上——而你一再鼓动孙悟空对付牛魔王,是想解决后患对不对?他们已成你心中的刺,或许曾被他们拿红孩儿挟持,但既然红孩儿已被观音收去南海,自然没了后顾之忧——谁也不敢跑去南海对质,而有了观音撑腰,红孩儿也不怕任何人逼供——而我们要过火焰山必然需要借用芭蕉扇——我们有需求,而且还有悟空这把快刀,所以你早打好算盘,借刀杀牛?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围剿牛魔王这件事上你比谁都主动上心了。你太心急,太主动了,所以破绽也暴露很多。当然,这也只是猜测,你也大可不承认——不过,阁下敢不敢让铁扇公主交出芭蕉扇,让悟空代管,以证清白呢?当然,以阁下为人,敢做敢当,话说到这份上,想必也不屑于对我等隐瞒。” 看炉道人鼓掌,铁扇公主却瘫倒。 “聪明,不愧是金蝉子转世、十世修行的上方人物。” 显然他承认了。 这就是和聪明人对话的好处——聪明人都很爽快。另外,话到这份上,也由不得他不承认,如果芭蕉扇当真握在孙悟空手中,他如何返回三十三重天交差?如果舍不得芭蕉扇,那么以上猜测便是属实。所以田畾并不讶异。 “所以火焰山的火,也是你放的?”孙悟空试探,看来他也明白了什么。 “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把扇子留下,你走吧。”看炉道人没有回答,转向铁扇公主淡淡道。 铁扇公主眼泪扑簌簌落下。 芭蕉扇可以扇飞万物,却扇不走寂寞烦恼,虽然他们是无形的,却无所不在,深入骨髓。 孤单的背影如泣如诉——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关于火焰山、芭蕉扇、罗刹女、红孩儿——这背后的牵连,缠绵悱恻,似乎也令人扼腕叹息。 铁扇公主走了,看炉道人看也没回头看一眼。 田畾以为是他冷酷,后来发生的事情他才发现,那是对她好。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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