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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军事科幻>历史的指针>第五十二章 烟囱专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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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烟囱专员

小说:历史的指针 作者:书间一文虻 更新时间:2021/8/6 10:43:53

刘麻子得了赖氏地盘,以军长和省府委员的身份,举荐王之鳌为绵州专员,省府顺水推舟照准。

王之鳌得此美差,十分感激刘麻子,出资从上海购进一批设备,在近效塘汛码头建了一所兵工厂,以修理枪械为主,仿制枪炮弹药为辅,为刘麻子扩军提供器械。

王之鳌邀请郭校长出任兵工厂厂长,郭校长婉拒,王之鳌就化重金从上海聘请一专家当厂长。

这个厂长说服王专员加大投入,扩大工厂规模,正辅业务对调。

王之鳌觉得自已砸进兵工厂的钱太多了,他得让别人为他输些血,他把主意打在绵州商家上,而且是所谓奸商。

作为同类,王之鳌识别奸商一看一个准:大肚子,长大褂,走起路来,趾高气扬,说起话来,偷偷摸摸。

因奸商看人贼眉鼠眼,对官员低头下气,平时架子十足,有事手忙脚乱,眼中有家无国,乘机哄抬物价。

且他们为贩卖违禁品或仇货,不惜偷关过卡,为了囤积居奇,不怕受人责骂,说得冠冕堂皇,做的男盗女娼。

王之鳌决定从这些奸商的流水帐查起,不怕他们不送钱买平安。

他这一招简直是打蛇打七寸,因城里大半商号的流水帐有三本。

一本是他们愿意付出的所得税,一本专门用来对付税警的,一本是交代东家的。

总之真的里面藏假的,假的里面带真的,你查得紧,他换得快,你查出来,他就送钱。

在王之鳌这样的行家手里,奸商们的应变招数都不好使,他们不得不狠狠放自己一回血,来结王专员欢心。

商家中也有人不卖王专员的帐,因他家的流水帐一月难记一回,也就是他家生意开张不易,无帐可记,当然也就无帐可查,王专员攥不住他家把柄。

但他家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他家是开古董玩器店的。

王专员听了税警队长老丁的汇报后,微微一笑,他对丁队长吟诗一首:

子昂骏马晴皋字,墨迹居然满四川。

不管是真还是假,高悬价格一千元。

然后他问丁队长:“你知道这首诗里面的意思吗?”

丁队长“唉呀妈呀”一声,说:“专员您吟的是诗,卑职粗人一个,哪里懂得起?”

丁队长眼珠一转,又说:“卑职是射洪金华人,老家有位陈子昂,不过他是唐朝人,难道他的马成精了还活着?”

王专员哈哈大笑,居然还有人比他不学无术,当然他不知道丁队长是故意这么问的。

丁队长知道对奸滑的新长官,有时要和他装出糊涂来,因你不是他的嫡系人马,他会对你处处留心,若你喜欢卖弄聪明或流露出机警,前途不但易受阻碍,而且连手里那碗稀饭,恐怕都不保险。

换句话说,新长官也担心还不是心腹的下属窥透他的心思或隐私,若是那样,他心里想办的事,就有些不好着手。

王之鳌说:“这诗是说元人赵孟頫,字子昂,他画的马很好,附庸风雅的官宦富豪,都愿花大价钱收藏其画作。”

丁队长见王专员高兴,他忙讨教道:“专员懂得真多,那晴皋字呢?卑职只晓得个牛皋。”

王专员说:“这个人是巴县龚有融,字晴皋,乾隆时成亲王对他的书法大为赞赏,上行下效,一时京师有‘家无晴皋字,必是俗家人’的说法。”

丁队长恍然大悟说:“那么这两人的字画很值钱,古董商就以假乱真,让两人的字画遍地都是。”

王专员说:“你也不太笨,这个古董商是不是常到官宦富豪人家出入,兜售字画古玩,且售价不菲?”

丁队长说:“神了,专员说得一点不错,这姓苟的眼中有钱没有人,惯会以假乱真,骗人上当。”

王专员说:“好个眼中有钱没有人的主,你就代我教教他怎样作人!”他让丁队长附耳过来,说如此如此。

丁队长受宠若惊,忙向王专员保证:“卑职一定让姓苟的晓得马王爷长了三只眼!”

几天后,丁队长以王员的名义,向这家古董店苟老板高价订购了一幅当代名人书法《陋室铭》,这位名家善画人物、仕女、佛像,均称神品,书法也是一绝。

生意上门,苟老板大喜,他造假做旧艺术,堪称一流,但凡经他过手的名贵珍品,他一般都会复制几份,卖给各地买家,然后将真迹藏匿起来,待价而沽。

苟老板对这位名家字画颇有研究,他摹仿其字迹,写了一幅《陋室铭》,装裱之后送到丁队长手里。

丁队长邀他一起去见王专员,讲讲名家书法的妙处,顺便收取字画尾款。

苟老板欣然前住,他耳闻王专员以前专干倒买倒卖、走私舞弊的事,购买名家书法也不过是附庸风雅,装斯文。

王专员屋里有客人,是他邀来欣赏名家大作的,苟老板展开字幅,头头是道讲起来。

王专员的客人捻须赞叹:“贵掌柜功底不浅啊,老夫也来写几个字献献丑。”

客人让王专员取来笔墨宣纸,龙飞凤舞也写了一幅《陋室铭》,取出一方印章盖上。

苟老板见了印鉴大惊,头上真冒冷汗,觉得自己中了王专员的圈套:假李逵巧遇真李逵,麻烦惹大了!

王专员说老爷子是王家故交,这次应邀北下,到省城国立大学讲学,路过绵州顺便到王府作客,不料遇到苟老板这位作假高手。

苟老板还能说什么呢?只好任由王之鳌摆布,家底几乎拿出一大半。

王王员的兵工厂建好后,带给绵州城的第一个变化,就是报时方式又发生了变化。

辛亥革命后,许多城市的钟楼大铁钟报时,逐渐被放炮报时所取代,绵州城也不倒外。

每天清晨六时放“醒炮”,中午十二点放“午炮”,下午七时放“定更炮”,晚上九时放“二炮”。

这炮由州府设专职人员司其职,民间称炮手。

炮为铁筒,以土火药填充,加了引线而成。

绵州民风淳朴,多数人家生活朴素,一天起居随报时炮声左右。

“醒炮”促人起床,“二炮”提醒就寝;“午炮”和“头炮”因市声喧嚣,炮声常被掩盖,人们不易听到。

兵工厂正式生产运行后,绵州城里的报时就逐渐被“烟囱报时”所取代,这“烟囱”专指兵工厂的汽笛,每天早上七点和中午十二时拉响一长声,其它时间不再拉响。

王专员一边源源不断向刘麻子输送枪枝弹药,一边大肆搜刮绵州民脂民膏填充刘麻子军饷,比龙安的曹专员还积极。

刘麻子视二人为左膀右臂,情逾父子,谁也用不着客气。

绵州民间有句“四大黑”的俗语:锅底灰,大煤堆,老铁匠脖子,奸商心。

最近被人改成新俗语:烟囱灰,坑底洞,王专员心肝,大煤堆。

大家心知肚明,这是变着法子骂王之鳌心黑,干脆呼他为“烟囱专员”。

王之鳌一人得道,下人也就鸡犬升天,在绵州为非作歹。

管家查二在泗水巷看上一处房产,他见房主老实好客,又听说他家遭过盗贼,毁了他家房契,就想空手套白狼,霸占人家祖业。

查二授意一酒肉朋友,扮成一过路客,向这户人家借住一宿,房东痛快答应了。

第二天,查二的朋友又向房东要求再住几宿,他说:

“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绵州简直是西蜀一张人杰地灵的名片!

富乐山富乐阁更让人怀古抚今,留恋忘返,我要将绵州好好游玩一遍。”

房东见客人夸他家乡好,比客人夸他还高兴,说客人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客人也不客气,一气住了月余,每天房前房后转悠,房上有根椽子,地上铺了几块砖,房顶上盖了几片瓦,屋梁用的是什么木料等情况,心里弄得清清楚楚。

随后的日子里,客人反客为主,完全把这里当着自己的家,看不出要离开的样子。

房东拉下脸面催他离开,客人反咬一口说:“房子本来是我的,你怎么叫我出门呢?”

房东又气又急,好心引来白眼狼,又无缘无故引来一场官司。

官司打到王专员跟前,客人大言不惭道:

“我敢对天发誓,这是我的房子!这房子要是他的,他能如数说出这房子有几根椽子,地上铺了几块砖,房顶上盖了几片瓦,屋梁是什么木料,我就不跟他争。”

王之鳌事前已得查二实情相告,他顺着客人的话让房东回答,房东张嘴结舌,哪里回答的上来。

那客人则不慌不忙,有条不紊一一道来。

王专员装模作样派人前去核实客人所说,以示公正廉洁。

房东面如死灰,一场无端飞来的横祸,眼看就要让他无家可归。

旁听的一位街坊忿忿不平,他知王之鳌素来忌惮彭明章,就去子云学校替房东求救。

彭明章听说王之鳌欺诈老实百姓,二话不说随后赶到。

王之鳌派去的核查人员正好回来,报告客人所说皆为事实,几乎百分之百的准确。

王专员在“事实”面前,准备把房宅判给客人,当然他心里清楚,实际上他是判给了查二,一个对他忠心耿耿的奴才。

这时彭明章起身说:“且慢,容我问一个问题。”

王之鳌见是彭明章,只好说“你问吧。”

彭明章对客人说:“你是个有心人,掺和着某些事实的假话,最容易迷惑人和欺骗人,但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你既然对‘你家’房宅的情况知道的一清二楚,那你一定晓得房宅地下的地基是用什么石头砌成的?”

客人一下子支支吾吾起来,半天才说是青石。

房东忙说:“不对,我家屋基是用砂片石和涪江鹅卵石砌成的。”

王之鳌硬着头皮派人查验,回报房东说得正确,街坊们又纷纷作证。

王之鳌板起脸怒斥客人寻衅滋事,无是生非,讹诈百姓,当场收押送监。

彭明章对房东说:“狐狸说教,意在偷鸡,善良不能用在坏人身上,今天你让他骑在肩上,明天他就爬到头上。”

房东恭听点头,千恩万谢去了。

不久麻子委员刘军长到绵州视察,王专员大摆宴席,遍邀巨绅阔佬名流作陪,郭校长和彭明彰也受邀到场。

查二看见彭明章,肚里坏水直冒,欲羞辱彭明章一番,以泄心头搅他好事的怨气。

宴会气氛热烈,查二让人把别人餐盘中的骨头鱼刺收集起来,趁彭明章和郭校长离席敬酒,悄悄放到二人席位下面。

然后他到王之鳌跟前,和主人咬一阵耳朵,王之鳌点头坏笑。

王之鳌等彭、郭二人回到席位上,端杯前来敬酒。

他用眼睛瞄了瞄彭、郭二人桌下那堆骨头鱼刺,对众客人故作夸张道:

“诸位看一看彭先生和郭校长的的脚下,他俩的胃口真好,两头猪也不过如此。”

赴宴来宾朝彭明章和郭校长的桌下望去,别人脚面前都干干净净,唯独二人脚面前骨头鱼刺堆成小山,都忍俊不禁笑起来。

王之鳌在众人的笑声中举杯说:

“刘姥姥进大观园说,老刘,老刘,食大如牛,一头老母猪,吃了不回头。

以前这话我是不信的,今天看到彭先生和郭校长的表现,我不得不信了。

诸位一起举杯,恭祝两位老先生心安体胖。”

来宾们哄堂大笑,郭校长气得脸色发青说不出话来,正欲拂袖而去。

彭明章拉住郭校长,若无其事笑道:

“王专员忘了一笔可写不出两个刘字,刘军长刘委员也姓刘嘛。

你们这杯酒,既然恭贺我和郭校长的胃口,难道不应该恭贺一下刘军长的胃口,祝他寿比南山?”

王之鳌和宾客面面相觑,回应不是,不回应也不是。

彭明章又说:

“诸位对我和郭校长的胃口大惊小怪,可我二人的胃口比起王专员诸人的,实在是小巫见大巫,烟筒见烟囱。

我和郭校长吃饭,起码还有骨头鱼刺剩下来,而王专员他们连骨头都吃光了呀!”

席上几位女眷忍不住笑将起来,刘军长瞪了王之鳌一眼,皮笑肉不笑称彭先生是趣人。

席散后,王之鳌叫住查二一顿臭骂,骂着骂着又赏了他几耳光。

他骂查二的馊主意把刘军长都坑进去了,害得他老人家颜面尽失。

查二捂着脸,心里怪委屈的:都说吃的盐和米,讲的情和理,刘麻子又不是我招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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