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缓兵计

要阻止敌人《围棋计划》的顺利实施，打掉这两个日军工程师，是目前唯一可行的、釜底抽薪的缓兵之计了。

王司令、徐政委与刘忠信研究后认为，一个是要把这个最新敌情汇报给上级，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可以借鉴的破解之策，另一方面就是先把这两个日军工程师消灭掉，多争取一点儿时间。

最后王司令他们决定，让侦察班负责执行伏击任务，考虑到碉楼本身距离县城只有不到5公里，设伏地点距离县城更近，鬼子的汽车有很高的机动能力，又安排军分区警卫排、派两个班支援侦察班。

领受命令后，马晋宁和梁二牛排长决定兵分两路，马晋宁带一个侦察班战士，假扮卖山货的老乡，推着独轮车走大路，这样速度会快一些，由马晋宁他们这一路负责勘察设伏地点，确定伏击战术。

梁二牛带着全副武装的战士，走山路隐蔽接近修建碉楼的公路附近，双方约好了会面的地点后，马晋宁跟侦察班的老战士崔老蔫先行出发了。

崔老蔫是侦察班、也应该是军分区里的神枪手，之前开展“冷枪运动”时，有时候设伏点距离目标远，马晋宁开枪、只能是吓敌人一跳，浪费一颗子弹，崔老蔫可是弹无虚发、一枪消灭一个敌人的，目前已经有两名日本鬼子死在他的抢下了，这让马晋宁羡慕不已。

马晋宁跟部分战士一样，都有消灭伪军的战绩，可是都没有打死过、躲在进攻队形后面的鬼子。

当初，“冷枪运动”时，第一次在伏击地点等到两个鬼子出现，紧张地马晋宁在开枪前、还在脑子里默念射击要领，过度紧绷的神经、导致动作不协调，第一枪打飞了，这种战斗小组预先设伏的战斗，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专打零星外出的敌人，根本没有给马晋宁再打第二枪的机会。

后来三人小组再次设伏，好不容易再次遇到三个出城抢东西的日本鬼子、进入他们的设伏地，第二次开枪前，马晋宁一个劲儿的默念冷静、冷静……拿枪的手心却捏出汗了，说好了他打第二个鬼子的、这次依然没打到鬼子，幸亏预备射手崔老蔫一枪爆头、打死了那个鬼子。

立志杀鬼子的马晋宁感到十分羞愧，战友们给了他真挚的关爱和帮助，很快他就振作起来，成为练兵场上最刻苦的一个。

运气就是这样，之后马晋宁参加的设伏行动，再也没有碰到日本兵了，很快，被冷枪冷炮打怕了的日本鬼子、再也没有零星出城的了，没有一个小队的日军或一个连的伪军，他们根本就不敢离开县城。

之后的战斗中，日军总是把伪军顶到最前沿，而且日伪军还占有兵力优势，马晋宁也就没再得到杀敌的机会。

在敌人汽车必须经过的、适合伏击的路段走了一个来回，马晋宁和崔老蔫就选好了伏击地点，他们跟梁二牛汇合后，根据伏击地的地形特点，确定了伏击战术，为了防止鬼子在最短的时间就赶过来增援，梁二牛又把大部分兵力安排在撤退的路上，利用地形，构建了一个伏击阵地。

马晋宁、崔老蔫天不亮就进入了埋伏点，这是一个弯道的凸出部，上午的太阳将马晋宁他们隐藏在大山的阴影里，日军汽车有六七十米是正对着他们的狙击点行驶的，一枪干掉司机、这是崔老蔫的任务，马晋宁拿着王司令的望远镜做他的助手，虽然他很想自己做射手，但完成任务才是第一位的。

侦察班的其他同志在副班长的带领下，埋伏在公路一侧，一旦汽车被迫停，他们要在最短时间冲上公路，把两个日军工程师全部活捉或坚决消灭。

送日军工程师去三岔口工地的汽车并没有在预定时间出现，马晋宁虽然也有些焦急，但他很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能影响到崔老蔫。

马晋宁一直举着望远镜盯着远方，一个意外情况出现了，两辆卡车向这边开了过来，送人的车，怎么跟送青砖、水泥的汽车同时出现了？

是把敌人放过去、改天再采取行动，还是现在就动手，给马晋宁做决定的时间很短，崔老蔫已经举起他的那支三八式步枪，开始瞄准第一台车的司机。

加上司机有六个日本鬼子，侦察班一共是九名战士，日军都是经过多年战争的老兵，军事素养高、射击水平也很高。。。。。。两名日军工程师佩戴的是被称为王八盒子的大正十四年式手枪，汽车兵应该没有武器、且军事素养不高。。。。。。马晋宁决定按计划发动袭击。

“啪！”崔老蔫一枪击中了第一台汽车司机的左胸，“吱。。。。。。。哐！”运货汽车怪叫着滑行了一段、撞在侦查班埋伏的山体旁，“吱。。。。。。呜。。。呜。。。。。。。”送人的卡车一个急刹车后、司机开始猛轰油门，司机在犹豫，是硬闯过去、还是倒车。

运输车上的一个押运兵推开车门、猛地窜出驾驶室，就地卧倒，第二名跨出驾驶室的鬼子，不知道是不是把头撞晕了，速度明显比第一个慢很多，他刚出驾驶室、就被崔老蔫一枪击毙了。

送人的司机感觉到前方巨大的威胁，汽车怪叫着开始倒车，“咣！”的一声炸响，埋伏在山坡上的侦察班战士，扔下的一颗手榴弹在汽车前轮附近爆炸，右前轮爆胎，正在加速倒车的卡车、尾部撞到山体上。

驾驶室里的鬼子被撞得七荤八素，踉踉跄跄爬出驾驶室的司机、被崔老蔫一枪打死，爬出驾驶室的鬼子工程师拔出手枪、四处张望，军分区首长有能活捉就活捉的命令，主要是想弄清日军《围棋计划》的详细情况，所以从山上冲下来的侦察班战士并没有马上开枪。

前面下车的那个押车兵，看到从山上冲下来的八路军战士，他抬起身、举枪瞄准侦察班战士。

“啪！”、“啪！”两声枪响，鬼子工程师的子弹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押车兵却击中了一名奔跑着的战士、他应声滚下山坡。。。。。。。“啪！”、“啪！”、“啪！”、“啪！”“啪！”、“啪！”侦察班战士见战友被打倒、几乎同时向鬼子工程师射去复仇的子弹，鬼子工程师当场毙命。

鬼子押运兵重新上膛、准备再次射击，已经暴露的他，怎么可能逃过崔老蔫的眼睛，他举枪还没来得及瞄准，崔老蔫的枪就响了，再次一枪毙命。

马晋宁跑过来才知道，那名侦察班大腿受伤、但没有生命危险，副班长从鬼子工程师身上摘下一个挎包，里面有好多份图纸，马晋宁让副班长保护好公文包，然后就跑去看驾驶室里面的情况，应该还有一名鬼子工程师呢。

驾驶室里趴着一动不动的是那名翻译，马晋宁急了，探身查看车斗、里面空空如也！

“还有一个鬼子工程师、谁看到他了？”马晋宁一边攀上车斗查看远处、一边大声问道。

“没有呀。。。。。。。没见到有人逃跑！”车下的副班长看看旁边的战士，然后肯定的回答道。

“不可能！。。。。。。明明有两个鬼子工程师的！”马晋宁这会儿真有点儿着急了。

“这人没死！”一个侦察班战士把装死的翻译、从车上拉了下来，汽车剧烈的撞击，把他的头都磕破了、流了满脸的血，刚才他清醒过来后、就一直在装死。

“那个鬼子呢？”马晋宁跳下车、拉起翻译问道。

“哪。。。哪个。。。。。。”翻译吓得说不利索话了。

“就是另一个鬼子工程师！”马晋宁打断了他的话。

“你是说毛栗太君。。。。。。”翻译这才明白马晋宁在问什么。

“就是这个鬼子！”马晋宁再次打断他的话。

“毛栗太。。。那个鬼子昨晚在《婷香阁》喝花酒，早上实在是叫不醒他，所以我才跟鸠山太。。。鸠山这个鬼子一起去工地的。”翻译战战兢兢地的说道。

“你派两个人扶着伤员先走，然后把这两台车给他烧了，我跟老崔去首阳把那个小鬼子给宰了！”听说毛栗还在县城里，马晋宁瞬间就做出了这个决定，马晋宁站起来一边给副班长交代任务、一边给崔老蔫发出让他过来的信号。

“班长！首长只是让我们来伏击鬼子，没说还要到首阳县城里去杀敌呀，你这样会犯错误的！”副班长赶忙劝道。

“首长让我们来把两个鬼子工程师宰了，现在任务只完成一半、那怎么行！”马晋宁根本不听副班长劝，又蹲下来想跟翻译说什么。

听到两人聊杀人跟杀鸡一样，翻译顿时吓得浑身瑟瑟发抖，自己可是八路口中的“铁杆汉奸”那一类人，落在他们手里、肯定凶多吉少了。

“我们假装路过救了你，送你回县城，你到时候帮我们指认那个叫毛栗子的小鬼子。。。。。。。你要是敢跟鬼子出卖我，小心你全家！”马晋宁盯着翻译的眼睛说道，他要是敢耍滑头、马晋宁不介意现在就处决了这个汉奸。

“我……我……”听说还有生路，翻译的身体不再抖得那么厉害了，听说还得帮八路杀鬼子，他又犹豫了。

“放心，我们不会牵连你，你只要告诉我毛栗是谁、在哪儿就行，八路军说话算数！”马晋宁看着翻译继续说道。

“你。。。说话算数？”翻译看着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土八路”问道，马晋宁穿的是便服，要不是那个穿军装的八路、一口一个班长的叫着，翻译才不会相信马晋宁是八路军干部呢，小小年纪就目露凶光、说话也是一股戾气。

“他们都是我的战友，八路军说话算数、你应该知道吧？只要你帮了我们、我们保证你没事！”马晋宁指着战友半宽慰、半威胁的说道。

“那...那...那能不能给我再来一枪？”翻译犹豫了一阵，最后咬着牙说道。

“可以！”翻译这是想要“自证清白”，马晋宁站起来、接过一个战士的枪，站在那里瞄准，既怕打偏、又怕伤着翻译的骨头。

“啪！”、“啊！”，一声枪响、一声惨叫，马晋宁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崔老蔫打的，他想俯身去看翻译的伤势、崔老蔫在他身后说道：“贯穿伤、没伤到骨头。”

马晋宁让战士帮翻译做简单包扎，然后让他自己往前爬行一段距离......马晋宁让副班长带人把汽车砸坏、尤其是发动机，要是烧的话，翻译就没法逃出驾驶室了。

一切安排完毕，崔老蔫也推着独轮车、从排水沟赶到翻译前面去了，他在公路上伪装了一个调头的车辙，马晋宁叮嘱副班长一定要把公文包、望远镜尽快交给王司令员他们，然后就去追崔老蔫了。

马晋宁过来时，崔老蔫已经把枪藏在独轮车上、并做好了伪装，一脸血、一身土的翻译终于爬了过来，两人把翻译抬上腾空的一半的独轮车上，车子顿时失去平衡，于是又让他上半身半趴在车梁上，这才开始往县城走。

走到半道，两辆装满日军和伪军的卡车呼啸而至，一个日军小队长下车跟翻译说了几句，然后就又往前赶去（追击伏兵的日伪军，又被梁二牛伏击了一次、铩羽而归，这里就不赘述战斗经过了）。

有受伤的翻译坐在车上，守城的日伪军根本没有检查、就把马晋宁他们放进城了，守城门的伪军班长，还讨好的派了两个伪军跟着伺候翻译。

把翻译送到县城医院后，马晋宁他们才离开，他和崔老蔫一起去了《晋升客栈》、然后让崔老蔫把枪藏好，马晋宁跟王茂源打听翻译家住在哪里。

马晋宁这时才知道，翻译是首阳县首富、大汉奸唐益诚的亲戚、远房外甥，名叫刘金山，家里也算殷实，早年留学日本，回国后在晋原政府谋过一个差事，忻口会战时，对抗战认知错误、态度消极的刘金山，就不辞而别、携家带口返回首阳县了，成为唐益诚的左膀右臂。

日军进入首阳后，唐益诚就让刘金山主动投靠日军，成为冈村岚太的翻译官，一来讨好日本人，二来替唐益诚打探日本人的消息。

因为刘金山曾经留学日本，所以冈村岚太很信任这个中国翻译。

马晋宁跟王茂源借了些钱，到估衣铺买了一身七成新的衣服，换上后、看起来就像个落魄学生的样子了。

马晋宁问清刘金山的住址，就一个人出门了。

马晋宁先到医院打听到，刘金山的伤势并不重，他本人强烈要求住院，医院也不敢得罪这个日本人的红人，所以就给他安排了一个单间，日本人已经来探望过他了、也不排除是询问事情经过，唐益诚还派了两个便衣队的人来侍候他。

显然，刘金山并没敢跟日本人说实话，但他也不愿帮八路军指认鬼子毛栗，所以借着受伤躲在医院里，想把这件事拖过去。

马晋宁还打听到刘金山的家人并没有来，这说明他怕妻儿、父母担心，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的家人，推刘金山去医院的路上，他一直脸朝下趴在车帮上、可能也是这个原因。

马晋宁从医院出来后，直接去了刘金山家所在的那个巷子，刘金山家很好找，但是马晋宁不知道怎么进去，用什么身份进去，怎么跟刘金山的老婆说。

就在马晋宁徘徊在刘金山家门附近时，他没发觉、不远处的街角有人盯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