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开战（5）

不仅于此，在八路军第115师奔赴平型关途径抵达太原时，又有河北籍青年学生加入，其中的张迺更（张乃更，开国少将）历经征战，成为华北军区第一步兵学校政治部主任，后为新中国解放军总 参防化部部 长。

由此可见，在延安的超前布局下，红军长征干部、蠡县人孟庆山只身返回冀中平原，从无到有拉起一支抗日武装，而在八路军接到北上命令后，第115师骑兵营副营长、曾在保定育德中学就读的李钟奇率队挺进太行山，还有青年学生高良玉、张迺更等在加入第115师独立团后，以誓死决心重返故土，他们共同参与创建了中国第一个敌后抗日根据地——晋察冀根据地。

还要知道，第115师主力在平型关大捷后奉命驰援娘子关，仅留下成建制原为红军的独立团、骑兵营，加之八路军总部特务团一部，共计2000余人枪，另有吕正操所率成建制原东北军一个团，共计1000余人枪，晋察冀军区就是以此为骨干，加之无数的孟庆山、李钟奇、高良玉、张迺更等从不同途径走上抗战之路，最终发展至三十万大军，民兵不计其数——这就绝非仅是以少胜多的问题了。

进一步倒推时间来看，孟庆山在保东、保南特委的支持下，于1937年在高阳县正式成立河北游击军，其中包括1932年高蠡暴 动时期的党员。至于李钟奇的母校保定育德中学，早在1922年就成立了保定第一个党小组，第一名党员是该校高阳籍学生王锡疆；同是该校学生韩永禄在家乡完县（今顺平县）西五里岗村，于1924年成立保定第一个农村党组织，后于1930年领导发动保定第一次武装斗争即完县五里岗暴 动，并成立北方第一支红军部队即红22军；同是曾在该校就读的安国县人谷雄一，于1931年率领起义部队即红24军，在阜平县建立了北方第一个苏维埃政权。

由此可见，党建在这片热土的根基之深之广，此时则已做好迎接八路军的准备，而第115师独立团在驿马岭之战后，旋即乘胜占领河北涞源县城，这也是八路军收复的第一座县城，继之收复龙华（今属易县）、易县，以及山西广灵、灵丘等县城；几乎同时，第115师直属骑兵营先后收复曲阳、唐县、完县、满城等县城。

当然，本文此处仍要回到驿马岭之战。

第115师独立团在首战伏击日军骑兵后，部分官兵冲下山坡打扫战场，杜子骏也兴奋地尾随而至，但他此时并不知道八路军就是红军，尤其遇到的官兵均是长征过来的南方人，他听不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名此前曾向他发出警示的战士走过来，先伸出大拇指又摆手示意离开，然后追随队伍隐入大山中，以准备迎接显然会更激烈的战斗。

杜子骏有些茫然地不知该走哪边，当看到并列摆放的日军尸体时，他意识到不应留在大路，便选择最容易攀爬的山坡而上。

其实，胡长顺、郭振山已分别循着枪声赶来，只因胡长顺此时人多势众，郭振山、崔三等人不敢靠近，杜子骏得以与胡长顺会合。

胡长顺赞许道：“我就说嘛，你肯定能把郭振山胡弄晕了，哈哈。”

杜子骏笑问：“还捡枪吗？”

胡长顺遗憾道：“已经被郭振山盯上就不好捡了，反正该办的事已经办妥，咱们立马回满城。”

此时他们并不知道，在驿马岭之战的当天即9月24日，保定被日军第6、第14、第20师团合力攻陷，守城主将则是黄埔军校一期生、第52军2师师长郑洞国，此人后任中国远征军驻印新1军军长，在印缅战场上堪称骁勇善战，但在无险可依的华北平原，他仅防守保定城垣一天半便败退而走，而接手华北平原的八路军却如鱼得水，此为后话。

就在保定沦陷的前两天，即9月22日，日军第14师团占领满城县城。也就是说，杜子骏、胡长顺离开战火纷飞的驿马岭，却再次走向杀戮之地。

不过，他们在钻出深山进入满城县界后，沿途遇到越来越多逃难的老百姓，胡长顺不敢像此前那样大意，在与杜子骏商量后，当即带队重返深山。

此次涞源之行，胡长顺一共带出来24人，只因他比各路山头动手晚了，所以这些人可谓是参差不齐，有的并不熟悉，有的则有积怨，只是在胡长顺的威望和承诺之下，才各怀心思地聚到一起。

可是，眼见战火阻隔了通路，而杜子骏、胡长顺在此地均属外乡人，那么归队的可能性随之骤减，胡长顺的承诺也就极有可能会泡汤，因此，那些新队员分别三五成群地嘀嘀咕咕。

杜子骏见状况有些异常，他伸手扯动酣睡中的胡长顺，并做出示意予以提醒。

胡长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摆手唤道：“各位弟兄，过来聚一下。”

人们面面相觑，陆续过来分坐在跟前或附近。

胡长顺说：“大伙稍安勿躁，日本人只是尾随追打国军才来到这里，不可能长期呆在穷山沟里不走，等事态稍微平息后，我就会带大伙去投奔总瓢把子。”

其实，在他和杜子骏此前出发时，已被告知秘密联络站以防备万一，可是，他俩记得地点却不熟悉路途，尤其在情况不明之下，也不宜贸然行事。

有队员试探问：“这段时间怎么办？咱们没马不用喂，可是人要吃喝呀。”

胡长顺骂道：“你是刚出来走江湖吗？吃喝随便找个大户就要了！”

又有队员忧虑地说：“咱们只有2条土枪，恐怕要着难吧？”

杜子骏意识到自己不能不开口了，他说：“我说两句，如今大战刚起，正是人心惶惶流言四起之时，咱们不能给人以趁火打劫的口实，尤其不能败坏了游击队的名声。何况国难当头，咱们也应当尽量忍耐克服。”

人们不屑理会他，都扭头看向胡长顺。

胡长顺已有自己的心思，因此，他故意不无忧虑地问：“那你说怎么办？”

杜子骏掏出游击队开具的公函，尽量信心十足地说：“咱们直接去找村公所，留下名号和借条以后还上就行了。”

人们看着他，有的讶异，有的狐疑，有的撇了撇嘴。

胡长顺愣怔片刻说：“那就试试吧。”

第二天一早，杜子骏发现只剩下7名队员，他的心中不得非常沮丧，脸色也随之阴沉下来。

胡长顺反而笑着安慰道：“他们想走就走吧，我估摸着以后的阵仗不会小，人心不齐的话等于是祸害。何况人少了，那吃喝就更容易讨到了，嘿嘿。”

杜子骏本来担心受到胡长顺的埋怨，此时听他这样讲，不仅长出一口气，也跟着笑了。

此后，他们辗转找到退入山区的满城县抗日游击队，一个月后即1937年11月，与围困满城县城的第115师骑兵营建立联系。

来年2月，杜子骏被选派到晋察冀军区司令部所在地阜平县，入学由第115师随营学校改称的军政干校，从此开启了他的新征程。

PS：方冰作词、李劫夫作曲《歌唱二小放牛郎》创作于1942年。在涞源县建有抗日少年英雄王二小纪念馆及纪念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