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记忆有时也是坏东西

三、记忆有时也是坏东西

记忆有时是好东西，有时也又是坏东西。这一段在战场上留下的残酷记忆，给韩志国心里蒙上了太大太大的阴影，刻进了骨髓里，融进了肌肉里，形成一种肌肉记忆反射，多年来一直挥之不去，尽管那场战争已经结束很多年了，可韩志国对女人心里始终多几分防范，那怕就是和陌生女人握个手，他另一只手也会下意识地攥着拳头。多少年来他尤其怕和漂亮女人四目对视。，更不愿意和漂亮女单独相处。其实他也知道战争早已经结束了，在和平生活里，漂亮女人不一定都是毒蛇，但是面对漂亮女人，他内心总有一种莫名的压抑和紧张，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此刻，韩志国用指尖轻轻划过那只老款战壕牌打火机上的匕首留下的刀痕，目光又落在帅主任递给他的那张便签纸上。

鹿鸣寺，吴小姐的晚餐。

其实韩志国完全可以拒绝吴小姐的晚餐，让管销售的陈经理去磨叽。但是和吴小姐喝了几场酒，特别是两个月前的那一场酒，吴小姐一口气十杯，那场饭局她至少喝了有二斤白酒，一个女孩子家，那酒喝的太霸气，太具有全桌的统治力。这让韩志国多少有些好奇，这个长相美貌的吴小姐是什么来头？这么好的酒力，当然他也想亲自搞个火力侦察一下，看看从吴小姐嘴嘴里能否套出一些饶老板的底牌，他不信他这个老侦察兵搞不定一个小毛丫头，毕竟二万平方米的买卖，对公司来说也还算是一笔大生意。所以他决定破例去会一会这个漂亮的吴小姐，其实他内心对自己见到漂亮女人就紧张、反感，也觉得不是那么对劲，也是想试试破一破自己的心里的那个魔戒。

韩志国站起身，习惯的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正了正领带，放下了打火机，推门走出办公室。

长江边的这座城市，这时已经完全醒来，车流、人流、自行车流、汽车喇叭声，自行车的铃声、摩托车的轰鸣声，韩志国很享受这种城市交响曲。

他走到马路对面，回头仰面望着他所开发的“鸿海天地”。

三座五十层高的大楼，位于长江路和黄河路交界处，已经接近封顶。他喜欢眼前的这组建筑的排列，用他的话说，这是步兵战斗小组的“前进三角形”。

此刻，带着深秋晨曦的红日，用无数根光针，在这群“前进三角形”建筑上编起一张巨大的光网，而有一束宛如舞台聚光灯一样的光束，透过这张巨大的光网，照射在长江路和黄河路交界处一座十分醒目的，被当地人称为小红楼的普通小二层民宅上，这是项目拆迁时留下来的，现在成了当地赫赫有名的鸿天开发公司的办公室。这座小楼被韩志国用红色涂料抹得像血一样红，韩志国对外说是小楼位于道路转角口，不涂红颜色，容易被汽车撞了。其实韩志国骨子里是对红颜色，有一种条件反射的敏感，那就是战场上的鲜血，他把整个楼涂成红颜色是在时时警示自己，商场如战场，一点儿也马虎不得。

四、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韩志国在鹿鸣塔山脚下停好车，拾阶而上。

鹿鸣寺，在城郊结合处一座半高不高的山上，寺院里有个鹿鸣塔，塔高九层，巍然耸立在山顶上。鹿鸣寺，香火很旺，据说这里最灵验的就是求姻缘。

这会儿夕阳西下，西头的晚霞，丝丝缕缕，太阳被这丝丝缕缕的晚霞，簇拥着，缠绕着，渐渐从鲜红转为橘红，又从橘红转为暗红。

在血红的夕阳映照下，寺庙里满眼望去都是扎在寺院栏杆上，树干上的祈福红绸，半山坡还立了一块石头，上面刻着，“随缘”两个斗大的红字，韩志国驻脚凝望了几眼，心里也有几份感慨，是啊，自己也奔四十了，转业到地方，打拼了好些年了，也是该考虑有个随缘之人了。想到这里，韩志国笑了，吴小姐安排到这里来请我吃饭，几个意思？难道真如帅主任说的，打算搞一个三长两短出来？

素菜馆，在鹿鸣塔的第五层，**，寺院也会做生意了，推出了九十九道佛系素食，尤其是蔬菜荤做，以假乱真，远近闻名。

韩志国提前十分钟到了素菜馆，军人出身，他习惯早到几分钟，按照他的说法干什么都要先侦查一下。然而当他走进门，正打算四下打量一番时，却发现吴小姐已经站在走道里笑盈盈地等着他了。

“呀呀，韩总提前到了，我菜还没点好呢。”吴小姐落落大方朝韩志国伸出手，声音文静、清脆而富有感染力。

“哎呀，今天吴小姐很漂亮呀！”韩志国这是真心话，而且是下意识蹦出来的意识流。过去几次和吴小姐交往，她都是穿的他们公司工作服，藏青色的一套西装，虽然得体，但却是过于商务。而今天的吴小姐，一身雪白的连衣裙，配一个粉红色的针织小坎肩，脚下一双黑色镶着金边的高跟鞋，也许是跟高了些，让吴小姐看上去比往常挺拔了许多。尤其是那“胸涌的波涛”让韩志国有些喘不过气来，一双修饰的非常漂亮的小手搭在小蛮腰上，随着一个“请”字，吴小姐一侧身，韩志国就看到她那圆润丰满的身材。

“不要相信女人。”韩志国此刻脑海里莫名其妙地闪蹦出这几个字来。他不敢多看也不想多看，收回目光落在了吴小姐脸上，这是一张无可挑剔脸，难怪他们饶总在第一次介绍吴小姐时，无不得意地说吴小姐长了一副杨贵妃的脸。

两人落座，吴小姐起身给韩志国倒茶。

“韩总，我今天特意没有要包间，小女子请韩总，无非是叙叙说说，并无正事，弄个包间和韩总独处，或许会让您不自在吧。我知道您心里那点事。”吴小姐故作神秘的一笑，飞过来一个似媚不媚的眼神。

不得不说，吴小姐的安排到确实是正合韩志国的意，他倒真有些害怕自己和吴小姐这样一个漂亮女人，坐在包间里的那种尴尬。万一对方在使出一点什么女人的技巧，岂不被动。

与其说，吴小姐安排做大堂卡座，让韩志国感觉到轻松，而，接下来的吴小姐安排，则让韩志国在体贴当中多了几分吃惊。